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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一眼就看到那大隻精靈,所以法聖瑪呵塔卜在看到大群穿著傳統聖袍的精靈走進來時,並沒有多想什麼。但是當她晃眼看到所有精靈身上的聖袍,都有不同的三羽鳥標誌時,她不禁臉色大變。
再次確認無誤後,瑪呵塔卜惱恨地看向自己的學生。一個部落的大量木精靈強者出現,跟多個部落的木精靈強者一齊出現,代表的意義是絕對不同的。這種事情,她應該先告訴自己的。才不會面臨這種準備不足的情況下,跑進這強者扎堆的地方,哪怕是在自己的魔法塔內。
但現在已經跑到對方面前了,想再做什麼動作都來不及了。要是小動作太多,被對方視為有敵意,搶先動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魔法塔內的生殺大權,實實在在威脅著所有入塔的人。
不過對於進塔的人們來說,他們的心理活動倒沒有像法聖那麼複雜。林等人的目的很明確,借能量池,把史東的身體搞定,結束收工,沒有想過要搞什麼小動作。
別說法聖擔心進塔的客人會不會有奪塔的舉動,林等人也擔心這位老人家會不會忽然腦血管阻塞,做出了異於常人的判斷,把魔法塔的陷阱全部開啟,大家一起完蛋。所以眾人做起事來是謹守本分,目不斜視的,生怕引起什麼誤會。
這就是個麻桿打狼兩頭怕的局面。平心而論,某個魔法師是不想涉這趟渾水的。但假如要塑造一具肉身,這看起來也的確是僅有的機會。
芬之前的狀況,可是在骨骼已經有的情形下,塑造血肉而已,就吃掉了一整條魔石礦脈。雖然不知道那條礦脈是富礦或貧礦,但林也不覺得自己可以找到第二條礦脈這麼揮霍。
至於為什麼不是把這僅有的機會,用來塑造自己的身體,而是幫那隻巫妖的縫合屍製作更理想的身體,這純粹是某人不想當實驗白老鼠而已。得等這個方法更加成熟,林才有可能考慮。但能夠這麼玩的機會可能不多,意思就是基本上不用考慮了。
不過芬如此堅持,也爭取到這個機會,林也還是出手幫忙了。總好過看著她到處刨墳,去湊齊重組史東身軀的材料要好吧。
既然要做,就盡力去做到最好,而不是半吊子,搞得不上不下的。這是某人的信念。所以從插手之後,只要是被分配到自己身上的任務,林總是毫不藏私,拿出全部的絕活去完成。芬當然也是盡情地壓榨某人了。
和第一回在魔石礦坑中所佈置的簡陋魔法陣不同。由林主導的這一回,可沒有讓人在魔法塔內的地板上刻魔法陣符紋,就只是指揮著二十一位木精靈,攜帶著他們各自老大的分身,站到指定位置而已。
緊接著讓抱著大箱東西的三個學徒,將自己帶來,特製的香油燈臺放到指定位置。按照一人在北,六盞油燈;六人在南,兩盞油燈;三人在東,八盞油燈;七人在西,四盞油燈;四人在中,十盞油燈。
再來是讓芬和首棺,一人一物補位西方;將尤克特拉希爾的使者挪開了正中央的位置;林自己預定了南方的補位。而陣式的中心,則放上裝著史東頭顱的木盒。
這種形式的站位,可是迷地前所未見者。迷地的魔法陣非常強調平衡與對稱,但眼前之陣隱見平衡,沒有對稱,所以讓一旁的法聖瑪呵塔卜看得是雲裡霧裡。
將史東的腦袋從木盒中取出,林搖晃了一下,問:“喂,醒了沒?”
那顆死人頭睜開了眼睛,用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捧起自己的人。林當然不以為意,這種狀況下的史東,連想飛撲咬人都做不到。除非有人傻傻的,把手指或第三隻腳之類的東西放到他的嘴巴中。
眼看人頭睜眼,林說道:“就按照我們之前練習的去做,記得了。”不等回應,就放下了人頭,順手一把將空了的木盒拋給站在外頭的學徒手上。
朝著四周一點頭,所有木精靈們會意地將手中之物放到地上後,便退出陣式之外,同生命大神官們齊站到牆邊。只見所有世界樹分身都用抵抗地心引力的方式,堅挺地立著,並且隱隱互相呼應。
法聖瑪呵塔卜從一開始就知道,木精靈們手中之物非凡無比。但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程度的神物,世界樹的分身。這也是祂們開始互相聯絡,才讓法聖察覺到的。
這是二十一位高座都到齊了?法聖的第二個疑問是,斑鳩同盟有那麼多位高座嗎?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一切準備就緒後,林來到傻愣著的法聖面前。躬身一禮,說道:“法聖閣下,想要暫時向您借取三層能量池的控制權。”
“啊,是。”如夢初醒般的瑪呵塔卜,匆匆忙忙地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從斜跨錦包中取出來。那是一枚小雕像,魔法塔核心的附屬印記。“只擁有使用能量池的能力,無法控制魔法塔,這樣可以嗎?”
畢竟面對的是位老人家,林慎重地用雙手接過小雕像。同時說道:“已經足夠了,我們原本也只借用能量池而已。”
曾經身為塔主的某人,知道這種控制許可權是分成幾個等級的,具體的分級全憑塔主的意思。不過就如他所說的一樣,他只是需要這將近無限的權能而已,目標不是魔法塔。
接過小雕像,林說道:“謝過。”基本上這種控制核心的使用方式都差不多,所以林很快就能掌握。之所以用這麼方便的設計,其實也是魔法師協會的私心,讓他們在原塔主去世之後,能夠用最快的時間掌握魔法塔,而不至於淪為其他人私佔的抵抗工具。
不過反過來說,這也讓其他知道使用方法的魔法師,只要觸碰到核心印記,就有可能迅速接管魔法塔。所以大部分塔主會交給自己學生的,都是像林手中這種附屬印記,只擁有部分的控制能力。
對林而言,附屬印記足矣。
感受著掌中小雕像的權能流向,與眼前的能量池息息相關。林霎時雙手箕張,猛地一揮灑,能量池反常地潑灑出大量銀白色液體化的權能,如網一般,就要罩住整個魔法陣與其中之人。
這種極度濃縮的液態權能對人體有害。所以只要是正常生物,不會有人想進入能量池之類洗澡的。林引發的異變,倒是讓旁觀的眾人驚呼一聲。法聖瑪呵塔卜都想要強行制止了呢。
但最終,沒有任何一滴權能濺到誰的身上。它們只做到了兩件事,第一、點燃燈臺上的燈芯,發出明亮且溫暖的黃橙色火光。第二、分成數道蛇般的水流,不停地流動,並環繞物體周身,將世界樹的分身們,與林、芬等人按照各群連線在一起。
燈臺,與站位其中的世界樹和人們,隱合奇陣──河圖。之所以佈下這個陣式,除了為將來世界樹們將要使用的洛書,做一個預演之外,也是在之前測試的過程中發現在眾人的運算上有幫助,這才讓芬同意使用。
而佈下的陣式中,天數為世界樹與幾個替代者,地數則是那三十盞特製燈臺。作為核心的中央,則是這一次儀式的主要目標,史東的頭顱。
別以為燈臺只是拿來湊地數之用。它們具備另一個重要的功用,就是類似林在繅絲時的附魔方法,利用龍語共振,其實也就是音波共鳴的方式,附加魔法效果到物品之上。
從胺基酸開始製造整個身體的過程中,需要大量電漿流的刺激,非常容易對外界造成破壞,而且範圍也很難控制。這也是過去芬在作法的時候,魔石礦脈幾乎被清空,裡頭沒辦法留人。
龍語共振則能起到一個穩定的作用,限制範圍、限制破壞威力、控制整個過程,使得儀式的安全性提升。如此有利於人員在旁監看,並且實時作出合適的調整。
同時使用龍語共振的方式,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用處,就是誘導原初的幹細胞轉化成身體各部位所需要的細胞型別。這套技術,被芬命名為‘生命塑型術’。對於命名權莫名其妙被搶走,某人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在過去,芬是倚靠自己的意志力與知識,硬做這件事情。而且已經有一具完整的骨骼作為參照物,難易度沒那麼高。史東只要給它命令,意志力是絕對沒問題,但……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要一個跟魔法師八竿子打不著,一根筋到底的亡者戰士去理解DNA、細胞、器官什麼的,甚至還要他控制權能,將其塑造出來,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所以外部的引導與控制,就十分重要。
過程中,還可以進行細胞等級的附魔作業,使史東全身上下進一步成為更純粹的魔法造物。從一開始,芬就沒有打算創造單純的肉身。
而且因為整個術式並不複雜,所以翻譯為龍語後,也不用非得以高頻的急促音方式表達。反而得要將聲音訊率放緩,才適合用在這個重塑肉身的儀式。
也就在芬點頭示意啟動魔法陣後,三十盞燈臺同時發出雄壯的齊奏聲響。接著是寬廣的分解和絃低音,然後有重複的高音模糊和聲。間歇片刻後,再出的聲音顯得和美、憂鬱,但仍不失莊嚴。整個第一部分的主軸是輕快又有活力。
在芬的編譯下,整個儀式過程所使用的龍語,竟像是一曲音樂。而且還是某人有點熟悉的古典交響樂,貝多芬第三號交響曲──英雄。
這是巧合?或是某種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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