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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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夢境迷宮，要是某人的意識還在，難免會被迷惑。即便被迷惑的時間不會長，片刻就能清醒。

但要像以本能行動的自己這般，一晃眼，就能察覺身處之地的異狀；看一看，就能看出這個臨時空間的破綻；一踏步，便突破了這個被惡魔們引以為傲的迷宮世界，如此的輕描淡寫，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很難說這樣的狀態，是不是最理想的戰鬥模式。

至少攀在牛首深淵大君的背後，手握匣切的男人，並沒有被那牛首惡魔旋風般的轉身給甩下地。他身手矯捷且從容地收刀後退，避開了那雙揮來的大開大闔拳頭。

然而大君後背翻開的血肉，沒有任何癒合的現象。他強忍著痛楚，氣喘吁吁地盯著那人類魔法師看。彷佛這麼看著，就能把對方看死一樣。

他想不透，為什麼自己所倚仗的迷宮術會失利。更想不透，為什麼這個人類可以如此之快，破解了夢境迷宮，重回深淵。甚至一見面，就殺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深淵大君開口就是一陣震天響的哞叫。這一聲，除了是他原生種族的戰爭天賦外，他像是要把驅散傷口所帶來的痛楚，以及激勵那些被困在迷宮之中，因為精神耗弱被自己控制的魁儡們，不畏死生地衝殺向那個人類。同時自己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只想遠離。

拉來想要墊背，或者說內心真的期望，這群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惡魔們可以發揮一點點作用。牛首人身的深淵大君在退後的同時，使盡全力要復原背後的傷口。他所不知的力量覆蓋在創傷處，阻止了惡魔本身的治癒天賦作用。這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只是被寄予厚望的魁儡惡魔們沒能發揮任何作用，他們出現的一瞬間就又立刻消失了。去哪兒，不知道。但深淵大君很肯定，這不是自己做的。難道這個人類有和自己相似的能力？深淵大君如是想道。

這一回他會出現，純粹是湊熱鬧。他根本不瞭解對手是什麼樣的人，只知道那個人類非常囂張，獨自一人就敢往深淵闖，而且還極其可悲地被誘惑，將墮落為一個惡魔。

但，沒有誰告訴他，目標竟是如此棘手！

現場的惡魔雜兵完全被清空，墮落轉化到一半的人類魔法師，孤身朝著兩個受傷的深淵大君走來。這樣的場景中，是人多的一方有逃跑的打算。這樣的事蹟要是讓迷地諸神的教會知道了，那還不大肆宣傳，人類之中再出勇者。至於某人正在墮落的事實，大機率會被隱瞞。

這時藏在暗處旁觀的深淵大君們，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哪就是這個人類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能夠成就深淵大君的位階，通常有兩種狀況。一者是強大到無人能敵，但這種型別的深淵大君相當稀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另一種就是能力十分出眾，到達了一個領域的巔峰。好比神靈秉持著某種信念，點燃神火，成就神格一般。

沒有兩個能力相同的深淵大君，是一個事實。不同的能力之間，有高有低，可能相互剋制，也可能是相輔相成。但總的來說，大君們合作的狀況少，對立的狀況多。畢竟這份‘獨特的’能力，是可以用吞噬的方法佔為己有。

但也有一些能力，是公認的難對付。擁有這幾項能力的大君，通常都不太受歡迎。只要一出面，就是被眾魔針對的下場。掌握了迷宮術與同命詛咒的兩位，正是在這種型別的惡魔之列。

不過能夠同時對付兩個號稱無解的能力，所有旁觀的深淵大君開始認真評估起，這個人類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而另一個問題就是，他墮落之後，會到達多高的位階？曾有神靈墮落，一口氣成就了深淵大君的位階，統轄一方疆域。待在這個沒有道理的世界，唯一的真理就是拳頭能有多大，活的就能有多滋潤。

然而這世間，不信邪者眾。又有一位大君直接放出狂妄的笑聲，伴隨著地裂與火線，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一時間，單單一個惡魔竟表現出要包圍敵手的態勢。

所有藏著的大君們，藏得更深了。他們不知道是希望看到那個人類，直接在此折戟沉沙；還是希望看到這個即將墮落的人類，曝露出更多的能力。通常當一個深淵大君，將自己的底牌全部掀出來的時候，就是他準備完蛋的時候。

但讓眾魔意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半惡魔化的人類魔法師沒有做什麼動作，也許有眨了一下眼睛，在他周遭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坑。然後那位準備包圍魔法師的深淵大君，就沒了接下來的聲息。

也許只是那一位保持沉默，為的是接下來的偷襲……

眾惡魔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理由，一邊思索這個人類所暴露出來的能力。肉體的力量與手中那把利器略過不提，首先對方表現出無與倫比的洞察能力。

迷宮術是不是這麼破解的，沒有誰有把握。但剛剛那位大君，他的能力是隨時隨地出現在自己經過過的位置，甚至可以複數出現。

能夠抓準對方停留的瞬間，然後變出一個巨大的天坑來。這份能力可不是簡簡單單‘洞察’兩個字，就能解釋一切的。

接著才是變出天坑的那個魔法能力。可以連著藏身其中的深淵大君一併送走，再加上之前第一個犧牲者的死狀，幾乎絕了所有惡魔跟他正面交手的想法。

事實上，假如現在本體的意識並非待在那處奇特的空間中，而是在自己的軀體上，看看肉身所見的視野。他就會發覺到，現在自己的視野所見，並不是常規的景象。

連深淵本源都已涉足的他，眼中所見就如一個純粹由數字所構成的世界般。所有變化，哪怕再細微，都會有相對應的影響因子，以批註的方式陳述於其上。

在旁偷窺的惡魔們，不會知道林所看到的東西是什麼，但也不代表他們就一無所獲。因為在他們的觀察中，那個墮落到一半的人類魔法師，雙眸產生了驚人的異變。

一隻眼睛中，出現了一個圓柱狀的物體虛影；另一隻眼裡，則是有無數阿拉伯數字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流瀉而過。同時發生的，還有他那異變中的身軀竟出現了裂紋，更有好幾個部位呈現乾癟的狀態。

對惡魔而言，後者的變化算得上是相當熟悉的狀況。他正飢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