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晴天借傘，雨天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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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世界樹將所有木精靈召回。斑鳩同盟的成員們對精靈夥伴自迷地完全消失，可是掀起一波熱議與擔憂。

同樣的情況傳進貴族與魔法師們的耳裡。他們大多認為，新一波的世界樹戰爭將要興起。有心人士無不摩拳擦掌，等待著撿便宜的好機會。不論是闖進世界樹的地盤掠奪一番，或是俘虜敗戰之軍的精靈，都有著讓人垂涎的龐大利益。

只是跟這些人的想象不同，木精靈部落的確是進入備戰狀態，但卻不是為了互相攻伐，而是為了練兵。一種屬於世界樹們才能動用，圍繞著閃現術的新形態動員戰術。

麥爾姌甚至身懷密令，只要那個魔法師面臨到生命危險，又或是他有需要時，十分鐘內可以集結一波，至少三支大隊數量的精靈聯軍。半小時內可以增援至兩支軍團。而且裡面不會有濫竽充數的新兵，全是把聖袍、聖弓當成制式裝備的精靈族強者。

只是麥爾姌不忍吐槽自家陛下。有生命危險時，十分鐘？半小時？這麼多的時間，足夠那個魔法師逃到天涯海角了。而且保證沒人有辦法找得到他。除非那個魔法師需要人手發動戰爭，否則麥爾姌不認為自己會動用到那個密令。

總之，現在木精靈們都是取消遊歷的狀態。他們在部落內除了練兵以外，也學習著’必要’的新知識。生活過的既充實，又枯燥。充實是因為一天到晚，幾乎沒有時間可以放鬆心情、喘口氣；枯燥自然是因為多學的那些知識與訓練，相較於精靈的日常來說是更加乏味。

然而在那個魔法師的背書下，只要自己提出需要人手的要求，二十個木精靈部落就是予取予求的人才寶庫，甚至那五個精靈王國也不會有太多牴觸。屆時不怕那些渴望著在部落以外生活的精靈們，不來巴結自己。

麥爾姌甚至在想，可以利用這樣的機會與權力，為自己獲得怎樣的好處。這在過去，待在黑暗精靈部落勾心鬥角的自己，是不敢想象的。

所以對於眼前魔法師的要求，曾為黑暗精靈司祭的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並保證一力承擔，不用這位怕麻煩的魔法師操心。只是有些事情，麥爾姌得要先問清楚。”先生，您要建立的這個銀行組織，可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

林想了想，說道：”實行細則與注意事項在第十號檔案裡有。不過具體方案，還要看柯茵和世界樹們所建構的金流網路如何執行，才能夠確定下來。妳先從那邊瞭解吧。但既然妳問起了，我就再強調一件事，未來銀行絕對不碰放貸的業務，也就是借錢給別人。也不會做中間人，幫有錢的人跟欠錢的人牽線。這點絕對禁止。”

”誒，不能借錢啊。”

比起麥爾姌，對於禁止事項，烏佐夫起了更大的反應說著。注意到他自己成為注目的焦點，這位技術公會的會長解釋道：”其實不要看技術公會好像業務很好，事實上有不少人都有借錢的需求。不過他們倒不是急用啦，而是希望比較快購買更多器材，以及招募更多人手，就可以擴大經營專案。聖城內雖然有不少人在放貸，但他們限制很多，要求很嚴格，利息也很高。假如從銀行借錢不那麼麻煩的話，我相信會有不少人有需求的。這樣也比較有利銀行的推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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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相當合理，有利於經濟發展與銀行業務推廣的要求，林還是搖頭拒絕。他解釋道：”從個人的角度來看，可以從銀行借錢好像是件好事。就算利息高一點，他們也相信自己從公會接到的工作，可以輕鬆償還這筆債務。但從整體，也就是金幣女神的角度來看，這會讓祂走上不一樣的發展道路，成為一個比你們所能想象，還要邪惡上千百萬倍的邪神。箇中道理，以你們現在的知識我很難解釋得清。我不是反對借貸，畢竟這種行為從還沒有金錢出現的時代，就已經有了。但這種事情不能以柯茵的名義下去運作，後果是你們無法想象的。”

某人雖然說得很嚴重，但烏佐夫也不是那種盲從聽信的人。所以他糾結了一下後，還是問道：”先生，可不可以試著解釋看看。看我能不能理解這其中的壞處。”

”嗯，好吧。我就挑一項跟大局無關的弊端說說，你們應該聽得懂。先預設你們兩人的立場，烏佐夫就是個需要借錢發展的工匠，麥爾姌就是銀行負責人。立場不同，這樣可以吧。”

兩位聽眾點了點頭。林才繼續說道：”而狀況就是剛剛烏佐夫你說的情形，工匠為了賺更多的錢，所以需要前期的投資。也就是聘僱更多的幫手，購買汽車或者是貨車，才能夠在同樣的時間內載更多的貨，做到更多的事。當然也需要為自己，以及新聘僱的幫手購買工作所需要的趁手工具，這些都需要錢。與其靠現在有的部分，挑選合適的工作，賺的不多，但慢慢做、慢慢存，總有一天可以擴張到期望的模樣；不如借一筆錢，一下子就把規模做起來，然後自己就可以大把賺錢。你是這樣的想法，沒錯吧。”

烏佐夫點了點頭。

”然後銀行評估這個工匠的狀況。他的手藝很好，人面很廣，大家都喜歡這個人，也願意把工作交到他手上。也就是說當這個工匠擴張了他的規模後，他可以承接到足夠的業務，充分發揮他擴張後的工作量能。這代表了在銀行眼中，這個人的未來具有還款能力，不用怕這筆錢借出去之後就回不來。那麼麥爾姌，妳用一般的想法來思考，這筆錢能不能借？”

”既然有能力還，為什麼不借。銀行也是會收利息的吧。”黑暗精靈問道。

”收，當然收，為什麼不收。借錢不收利息，又不是做慈善事業。好，那麼銀行就把這筆錢借出去。但事實上，工作哪裡有一帆風順的。能力再好，天有不測風雲，總是有可能遇到一些能力以外，無法預測的事情。譬如說這個工匠特別倒黴好了，他在一次外出施工的過程中，遇到了強大的魔獸襲擊，或是捲進了兩個強大魔法師的對決中。所以這個倒黴工匠損失掉了他大半的人手，以及所有生財用的工具。所幸保住自己的性命，逃了回來。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吧？”林最後問道。

烏佐夫點頭承認道：”雖然很倒黴，但真的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公會內可就發生了不少回，每一次都是大夥兒出力，幫忙渡過難關的。更倒黴的就是人全死光了，只剩下工匠他們家中的孤兒寡母。有的時候，不靠別人接濟，他們還生活不下去了呢。真是可憐。”

”好吧，我們舉例中的工匠沒那麼倒黴，至少他活著回來的。儘管現在一無所有，但只要他的人還在，手藝也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那些跟著他但遭遇意外而死的人需要他這個老闆撫卹。沒能完成的工作也還是要想辦法完成，否則就要付違約金。丟掉的工具器材也要重新購買，人手要重新招，所以他又找上銀行借錢。那麼問題來了，麥爾姌，妳認為妳該借出這筆錢嗎？”

雖然不是問自己，但烏佐夫點頭說：”當然……”黑暗精靈卻是搖頭，截斷了男人的話，說：”當然不借了。”

”為什麼！”烏佐夫混雜著驚訝與不解，大聲問道。

沒等某人解釋，麥爾姌先就自己的想法說了起來。”銀行自己有錢嗎？沒有。所以銀行借出去的錢，其實是某個人存在銀行的錢。既然是別人的錢，銀行就有必要為其負責。因為對柯茵陛下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信徒的信仰，而是銀行使用者的信任。他們因為信任，所以敢把自己的錢存放在銀行裡面。假如自己的錢會莫名其妙不見了，那麼這一層信任就不存在了。信任不存在了，銀行就沒人願意使用了。”

講了一個大前提後，黑暗精靈看著滿臉疑惑的烏佐夫，說：”發生過一次的倒黴事，會不會發生第二次？這一點，誰有不敢保證。但看看去賭場的那些賭徒，當他們輸紅了眼之後的模樣，我想可以解釋很多。所以我為什麼要把錢借給一個孤注一擲，試圖一口氣翻身的人？更不用說他還前債未償。先把欠下的還了，再考慮借第二筆如何。銀行必須要對把錢存在這裡的人負責，卻不該負責別人冒險失敗的苦果。無論借錢的工匠發生了什麼事情，欠下的債就是要還，這是我的態度。我甚至不排除在他把自己搞到一無所有之前，先把他能夠抵債的財產給沒收，清償了現有的債務。”

烏佐夫臉色相當難看，但他也無法反駁麥爾姌所說的正論。

看著黑暗精靈趾高氣昂的模樣，以及烏佐夫如喪家之犬的態度，林一嘆，說道：”這就是我想說的’晴天借傘，雨天收傘’。銀行不會是慈善事業，假如它開始追求利潤的時候，會成為你們斑鳩同盟最厭惡，那名之為壓迫的權勢怪獸。到時你是要站在銀行的立場，逼迫那些還不出錢的人；還是站在那些人的立場，任由銀行揮霍其實不屬於銀行的錢，最終信用破產？”

”先生，我……”烏佐夫擠著聲音，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