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眾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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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一行人可以順利離開，其實也是因為貝哈爾皇子沒有盡全力一搏，試圖讓這位皇帝陛下留下性命。就算把皇帝身邊的護衛清光了，他們頂多活捉女帝。眼前，還不到弒君的時機。

但其實，在皇子不關心的地方，事情漸漸變得跟他想象不太一樣。

皇子一方的重灌士兵追不上女帝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們不想直面那位魔法師。

龍島的事情或許還沒傳到他們耳裡，但是前兩波刺殺魔法師的人手中，也有他們認識，但已犧牲的人。無數破碎家庭的例子活生生地在眼前，他們當然不想要經歷這樣的事情，或是帶給自己的家人這樣悲慘的體驗。

士兵們也不敢去推開或傷害那些胡亂跑著，擋住他們推進路線的貴族們。那怕上官下達了命令，這些貴族也不是他們能碰、能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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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傻傻的服從命令，做了那些不被允許的事情。不論最後有沒有拿下女帝，眾人都很清楚，當橫死的貴族家人要一個說法時，自己必定被推出去堵上那些貴族的嘴。

也就是說眼前的破事，對這些士兵來說就是個死局。

就算不顧貴族們生死，強硬地推進，最終結果也只允許擒捉女帝，而不是弒帝即位。那麼在善後的過程中，自己這群人勢必會變成談判的籌碼，以及安撫人心的道具，再不然就是給女帝的交代。

假如任務失敗，就會受到皇子的斥責，甚至還會有其他懲罰。至於命令無法貫徹，訓練不足的問題，事後當然會有一番讓人痛不欲生的操練。

……

兩相比較之下，好像放任任務失敗會比較好。至少結局還能保住性命，也就過得慘一點，頂多被驅逐而已。總之一句話，沒人相信那位皇子會力保自己。

士兵們當然沒有事先討論、串連這種事情，大家就只是很有默契地踩著同樣節奏的步伐，堅定地維持著推進的陣型。那怕有人一開始不明白，但速度被身邊的人拖慢後，也就明白了。

能夠進入近衛軍團，擔任皇室子弟的護衛，忠誠是基本要求沒錯，但是精明卻是最基本的素養。即使只是基層計程車兵，放出去也都可以當士官的人，當然沒有誰是笨蛋。

比起士兵們的小心思，貴族們則有另外的想法。他們從沒想過，看戲看到被逼著上臺演戲是什麼滋味，更不用說那些連命都丟了的人。

特別是那幾位與會的大公爵。要知道他們原本站的位置，可是最接近那座美人燈的。

假如那個魔法師沒有施法讓美人燈移位，而是在他們身邊炸開來，縱使身上有保命用的魔法道具，但自家帶來的子嗣輩呢？他們也能全部安然無恙？

縱然有保命的魔法道具防身，也不代表這些高貴之人就心甘情願捱這一炸！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佈置他們事先完全不知情。假如那個魔法師選擇錯誤，很有可能被送走的就是他們。

幾乎所有待在美人燈旁的大貴族們，一張張表情都是臉黑到能滴出墨汁來。

除了弗里亞斯大公，即托馬斯親王的父親，貝哈爾皇子的堅定支持者。他的表情並不是自己也遭到算計的惱怒，而是事情不如想象的遺憾表情。

眾人不問，大概也猜得出來，弗里亞斯大公肯定是知情者，甚至是策畫者！這可讓眾人更加憤怒了。

別看現在大家聯合起來對付皇帝，貴族之間的競爭依然存在著。如果在場幾位大公真的都被炸死了，他們都能想象得到，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栽贓方式。然後裹挾著全部的貴族，向皇帝舉起反旗。

也別以為這麼做，自己的家族一樣可以得利。要是繼任者搞不定，甚至連繼任者是誰都還搞不定的話，在接下來的變局中，家族衰弱乃至於被消滅都是有可能的。

至於那些被炸傷或炸死的小貴族們，他們這會兒是把女帝與貝哈爾皇子雙方都恨上了。他們可不會傻傻地認為，女帝一方放棄抵抗，屍爆術就不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有一個算一個，鬥爭的主角要恨，設定屍爆陷阱的人更要恨！

所以貝哈爾皇子這豪邁地一炸，可把不少小貴族推離了自己的陣營。是說這些小貴族從一開始，就沒被皇子看在眼裡。就算全沒了，大概他也不在意。

但是那些不算大貴族，不在原始美人燈波及位置，當然也沒在屍爆中受到傷害的貴族們，他們內心中也沒能繼續堅持站在皇子陣營的立場。因為某個魔法師的話，提醒了他們一件事情。

對他們而言，最好的皇帝應該是一個庸碌無能之人。這樣子，皇帝就不會淨折騰著他們。

稍微好一點，是那種沒有人脈或沒有實力之人，就好像現在這位女帝陛下。這樣子，大夥兒還是有辦法將皇帝隔離在權力核心之外。

但是讓一個暴君繼位……指望這個孩子在長大後，性格會自己改變嗎？那種話，是拿來騙別人的，騙不了自己。

要知道，貝哈爾皇子如今的性格，是貴族們聯合慣出來的。但似乎效果太過頭了，有反噬己身的現象。

大夥兒因為信任舉辦宴會的主人，也就是貝哈爾皇子，所以大家穿著華麗的衣裝前來，沒有帶上武裝護衛。然而皇子卻主動破壞規矩了，只為他自己的目的，全然不管其他人的生死。

對比女帝一方的作為，他們是以避讓為主，明白這處宴會廳不是適合廝殺的場地。所以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反擊，就只是不斷防守而已。這就沒讓宴會廳中，已經一團糟的狀況變得不可收拾。

兩方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原本是支援貝哈爾皇子的立場，悄悄地轉移了。當然不可能就此轉投到女帝陣營，但是大家也不再那麼信任與支援貝哈爾皇子。

可以說這場宴會，表面上來看，是落了女帝面子。讓聖?阿來格里亞在恥辱柱上的事蹟多了一樁。但實際上，面子、裡子都損失的人，恐怕是那位覬覦著皇帝寶座的皇子。

這一切，其實並不是某魔法師的算計。他只是事發突然，所以按照自己的習慣，做出自己會做的選擇而已。只不過以往被人詬病的退讓、逃避，這一回卻發揮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某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他的全副心思還是放在女帝的撤退上面。

所有型別的戰鬥或戰爭，撤退戰是最難打的一種。如何減少損失，又要從戰場脫離，阻斷追兵，可以說是沒有標準答桉，只能見機行事。

在離開大房子的第一時間，女帝的護衛騎士們就吹響了一支龍笛。這是一支細長的尖哨，能夠發出只有龍族或亞龍種聽得到的高頻聲音。人類充其量是感覺耳朵有些刺耳、難受。這是為了呼叫龍騎兵軍團前來支援。

同時女帝護衛中，還有人朝天空施放了一記煙花。除了招呼援軍外，也是讓駕駛馬車的人儘快趕過來。

登車、撤離的動作非常順暢，因為根本沒有人認真阻攔。這讓林相當意外，也感到慶幸。他本質可不是嗜殺之人，雖然在迷地混到現在，不會因為剝奪性命而有罪惡感，但並不代表他就以殺人為樂。殺人，可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被挾在腋下帶出來的女帝，跟她的密友，都被那位高壯的護衛扔進了皇帝御用的馬車中。林則是厚著臉皮跟上了車，護衛騎士們也沒有半分阻攔。事急從權，騎士們也需要魔法師那身神器等級的法袍，成為皇帝陛下的盾牌。

上了車的林，除了幫忙搬運、固定菖蒲的身體外，還要顧好女帝。誰知道貝哈爾皇子的人，會不會突然抽風，從擺架式變成了真殺。

這種事情，在自己所知道的兵法中可有不少。先鬆懈其戒心，再一舉強襲格殺。

要是離女帝遠點，像剛剛屍爆術的事情再來一次，自己也不見得來得及救人，所以林堅持上了同一輛馬車。讓這位女帝待在遠離自己眼皮子的地方，完全放心不起來。

馬車中，死寂一般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那是來自於外頭的護衛騎士。當中一人拍著皇帝御用馬車的窗，朝裡頭問道：”陛下，龍騎兵的支援抵達了。是否要乘坐飛龍先行離開？”

阿來格里亞正要回答，林按住了對方的手，說：”轉道，全部往三聖光教會的神殿。”

女帝一開始還不明白某人的意思，但順著林的手指頭看過去時，菖蒲痛苦的表情讓她瞬間理解。便朝外命令道：”轉道生命神殿，找大主教。”

女帝的命令一向簡單、明快、不容質疑。護衛騎士們當然沒有意見。

或許一個貴族，甚至以皇帝之身跑到神靈的神殿中尋求庇護，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情。但誰也沒有辦法保證往皇宮的歸途，就沒有其他埋伏。

甚至從空中回皇宮，也不是那麼保險，帝國會飛行的隊伍可不只有龍騎兵而已。那麼以救人為名義，轉道神殿是一記相當巧妙的戰術轉移。至少給他們更多時間調集皇帝陛下的護衛軍。

而在馬車上，回魂的女帝看著菖蒲的痛苦表情。她不敢看向某魔法師，就只是用壓抑的聲音問：”剛剛，那是假的吧。我的莉薩只是被關在我們還不知道的地方。”

林想了想，婉轉地說道：”剛剛那是亡靈魔法中的屍爆術。我不覺得皇子會特定將一具屍體的外貌，變得跟莉薩一樣，以此來迷惑我們。以那個小傢伙的莽撞性格來說，他做不出那麼精細的操作。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