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 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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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筒魔法與塔意識境中的怪物對話，它們究竟說了些什麼？林有所感悟，卻無法將感想落於筆鋒。

這或許就是那些傳下子曰，或被記載有如是我聞的大人物，與某穿越眾這樣小人物的差異。

人家能夠開宗立派，並有立言之功，可不是自己想通什麼大道理而已。要能夠把這個大道理傳出去，讓別人也聽懂，學習這項大道理，這才是本事。

林對於自己手中這些有著自我學習能力的魔法，其實在一開始並沒有那麼高的期望。這只是一個解題的手段而已。就好像一段數學公式，除了能夠解特定題型外，沒有其他意義。

但是當題目不平凡時，解答自然也到了不平凡的高度。而且又一項超乎意料的結果，重新整理了某人的認知。

假如說林最初只想過顏色是解答的關鍵，那麼如今萬花筒魔法的表現，那千變萬化的幾何圖案配合著色彩，或許才更接近正確答案。

眼前所看到的道理，不單單只是如小時候，窺視著萬花筒玩具中的華麗變化而已。這個更復雜的呈現，像是契合了林在次位面塔上所記載的三教道理，而且還是最虛無飄渺，自己到現在也還迷迷糊糊的部分。

那些玄之又玄，沒有經過一二十人註釋解說的道理，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但是莫名的，林卻可以從眼前不停輪轉變化的幾何圖樣與色彩變化中，旁敲側擊地呼應了那些難以解釋的道理。

林不敢說自己就完全理解了過去想不通的東西，但也明白了一件古人說過的真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從那零維的神奇世界迴歸以來，林的次位面塔迎來一波大變化，老家的三教經典用各種方式刻畫在次位面塔上。其實塔上之物也不僅只有三教經典，還有其他東西；只是數量相對少上許多。

光是鑽研這些知識，自己就有了長足的進步，所以不曾想過尋求以外的東西。這又讓某人回到宅男的生活，每日裡想著的都是先把手上的寶貝搞懂。這可是從老家帶來的珍寶呀。

但是閉門造車從來不是最有效率的事情！書上的學問，也不僅僅只會在書上出現。有很多東西，不去親眼見證一下，很難單從文字上理解。

古人的十年寒窗，有多少人是正經閉關十年才去考狀元的。那些能夠在歷史上留名的大才，哪一個不是到處留下各種風流佳話，讓後人爭相為自己的家鄉正名，說某某人來過，或某某人待過。

從資訊爆炸時代走過來的穿越眾，自以為到了’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的境界。那荒誕且包羅永珍的網路，足以擴充一個人的眼界。

然而眼前的事實證明，網路資源很豐富沒錯，但或許那些能看到的，只是某些人想讓自己看的。可能是某隻幕後黑手，可能是大資料演算法’好心’地推薦自己感興趣的。

這樣的事情是好是壞姑且不論。但想從中得到充足的養分，讓自己能夠在大道的路上走得更遠，很顯然光靠網路資源是不夠的。

甚至說，真信了那鬼東西，走歪的機會更大。因為真真假假的東西太多，有相當數量的磚家噱者提供自以為是的情報，光是花時間辨別真假，可能佔去了大部分時間，哪還有空鑽研真道理呢。

不是什麼人都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眼前的是妖精還是真佛。

大多數人都像唐僧一樣，遇到妖精明目張膽地勾引會退縮；遇到妖怪使用暴力會害怕、求救；遇到那些奸巧的使用偷拐矇騙的手段，很多時候會上當。

沒有三個徒弟輪流頂雷，別說度過九九八十一難，可能前十難就買單了。然後西遊記提早完結。不出意外的話，四大文學鉅作會換一本，或許金瓶梅就上位了。

其實想那麼多，林只是想給自己再三確認，知識並不是僅來自於文字，或是某位聖哲的言說口傳，它有可能用任何型態出現。所以說，不該侷限自己的想象力。

如今眼前的萬花筒魔法，就出現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景象，誘人深入。

初始，讓林感到驚訝的部分，是萬花筒魔法像是在闡述什麼大道理。從那不停輪轉變換的幾何圖形與顏色中，將數學的美用另外一種方式呈現出來。

但隨著時間推進，本想從萬花筒中悟出些道理來的林，意外地透過那半透明的球型薄膜發現一件事。現在的情形不像是萬花筒魔法正在講道理，而是它正在和某物辯論，在大道上爭鋒！

被半透明球型薄膜所包裹住的怪東西，已不再是無序的模樣了。它那原本混亂的外表，如今呈現出某種規律。雖然還不到某人所規劃的理想狀態，但比起原先的模樣已經是好上不少。

之所以會有兩者在展開辯論的感覺，是因為那團怪物試著抵抗萬花筒魔法的影響。抵抗的方法並不是用混亂來對抗秩序，而是用另一種秩序來對抗萬花筒魔法想要提供的秩序。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林覺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就像是老家的哲人出面，跟迷地的哲人來一場口齒上的交鋒。兩人唇槍舌戰，好不精采！

作為一個站在最好位置上的旁觀者，雖然不像文字或語言的陳述那麼直觀，但是震撼心靈的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某人現在放下外物的’定’狀態，已經不是刻意打磨精神，讓自己的注意力無限集中於一點的有意為之。而是一種被吸引，從而沉迷其中，無視外物的特殊狀態。

這樣的沉迷，也在林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自己帶來一些奇特的變化。

最初，林以為門之雙塔的兩座能量池無法順利點火，是因為雙方要起到一個同調的狀態，才能順利發揮作用。所以找來了芬，一人負責一座魔法塔，處理能量池點火事宜。

後來，被抓進了塔意識境，陷入奇怪的困境中。總算某人還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讓兩座能量池核心的奇物起到溝通的作用，所以才有之後的作為。

肉團與怪樹可以視為不可名狀之物與世界樹之種的本體。印璽與綠芽的出現，或許代表的是能量池取用的規則。所以才需要兩人一開始的整理，把那雜亂的規則釐清，整理成一個如鑰匙的關鍵之物。

要是讓鑰匙給本體吞吃下去，應該就代表兩座能量池的核心得到了各自應該掌握的規則。能量池的點火成功也就順理成章。接下來的問題，可能就是以何者為主導。利弊如何，暫且不談。

但是某人自找麻煩，把四樣東西混成一團！沒有誰真正掌握了關鍵，也沒有誰站在主導的位置，吞噬其餘的一切。兩座能量池各自的核心，就這樣進入一種混沌未明的狀態。

能量池雖然成功點火了，但從今天的情形來看，這個結果仍不是終點。混沌未明只會是一個過程，不是結果。

就像加入了牛奶的咖啡，就算沒有攪拌，最終它也會停下來，維持著某狀態。而這不見得會式攪拌均勻的模樣。

但是放任不管的話，這個結果是否會是旁人滿意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魔法師應該很明顯，讓人滿意的結果，從來都是製造出來的，不是等出來的。等出來的結果，通常都不怎麼好。用某穿越眾老家的話，那就是’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

所以林又一次進入塔意識境，進行干涉的行動。

本來只是想要將肉團、印璽、怪樹、綠芽混成一團的怪東西，變成如太極圖一樣的秩序表現。沒想到某人眼中的迷地土著，不甘於被外來的哲學思想所同化，展開了一場可稱是激烈的辯駁。

’真理愈辯愈明’這句話是正確的，因為禁不起考驗的道理，或是隻適應某種情況的，可稱不上是真理。

所以某穿越眾老家跟迷地的哲學，開始朝著某方向共同邁進。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某人可就不知道了。

但是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只發生在萬花筒魔法與那團怪物上面，林本身，也是兩個世界糾結的產物。

以魔化軀體、次位面塔的能力為骨幹，而作為中心思想的哲學理念，是老家的儒釋道三教那一套。更不用說思維邏輯方式，是那一直培養的科技側方式。

這些部分，都是各自野蠻發展，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整合在一起。

會這樣分散，是因為迷地在魔法之外，並沒有相匹配的哲學理念。在迷地，是用神靈信仰來填補這個心靈上的空缺。縱使是自覺可與神比肩的魔法師，也遵循著神靈信仰下的規則。

但作為一個會燒香拜佛，實則以科學為中心信仰的穿越眾，怎麼可能會接受神靈？更何況還是真實存在的神靈。

迷地的神，給林的感覺，就像是從新聞媒體上所聽、所看到的某某國家領導人，或是那些明星名人一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但那又如何？自己的生活還是要自己過，所謂神靈的庇護，也不是直接給錢，讓自己可以過上混吃等死的生活。天高皇帝遠，這才是現實。

既然神靈信仰無法成為某人思想的核心，林很自然地將老家的哲學拿來填補上這一塊。這就造成了林的肉體與力量，和靈魂與思想一直是處於分裂的狀態。

直到今天，萬花筒魔法與那怪物的同調工作，像是引起共鳴一樣，也在林的身上發生了。

只是這些變化，當事人都茫然無覺。因為他全心全意都沉浸在那以色彩和幾何圖所構成的對話中，用眼睛聆聽著無上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