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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又給俞胖子打了電話,講他現在就出發,催他趕緊把託辦的事跟懷如錦商量一下,俞胖子一個人在盤龍心裡早就不是滋味,一口答應。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俞胖子的電話便打來了,我還納悶他效率怎麼這麼高,誰知道一接電話,俞胖子就在那頭嘆氣,說道:“麻煩了,懷小姐已經走了,找不到她。”

“啊?”

“我打電話問了,說你要帶人來跟她沒關係,但她只跟你一個人合作。”俞胖子說著又嘆了口氣,“哥們,以我在江湖上積累的經驗,她這話的意思肯定要跟你談條件的。”

“談條件?”

“我幫你旁敲側擊了一下,但你爽了人家約,她這會兒心裡不高興呢,要你親自和她說才行。”

“見我?”我愣了一下,心想:“見面好說,可我就怕老季的人是個麻煩事,聽他說這回借我的可不是個好鳥。”

“那我是不是還得賠禮道歉?”

“我也覺很有必要。”俞胖子嘖了一聲,“不過,人家也不是真跟你一般見識,她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趕緊看一下郵件。”

“郵件?是什麼事情?”我不解道。

“說是是一張老照片。”俞胖子說道,“反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該幫的忙兄弟我可都幫到了啊,你丫的就趕緊過來吧。”

“行行行,知道了!”說著我便結束通話了電話。我心裡琢磨道,“照片?難道上面拍到了什麼重要線索?一般像這種目標墓穴的照片早就安排手下做好了,看來這照片也不簡單。”

我想著便開啟電腦,看了郵箱。果然,懷如錦在不久前又發了一封郵件,裡面還是幾張照片,乍一眼看上去和原先發來的那幾張照片沒什麼不同,我起初還感到奇怪,不過看到懷如錦在下面的留言,特別強調了區別之後,我不得不認真對待。

那是幾張老照片,明顯是拿數碼相機對著原先的照片拍的,角度也不是很正,顯是拍照的時候比較匆忙。上面有些反光,估計老照片是掛在玻璃相框裡的,而且環境是比較暗的,所以拍照的人才開了閃光。

那時候的照片普遍容易褪色,照片發白得厲害,細節都看不清楚。但是,看著應該是在一個古墓中拍攝的,上面直直站著一個人影。

“嘖!”我旋即皺了一下眉頭,“鬼!?”

人影還是比較清楚的,那人影耷拉著腦袋,齊腰的長髮垂下來,塌著肩膀,直立在那裡,讓人毛骨悚然。

我隨即開啟了上一封郵件,仔細對比了上面的照片。這張照片看上去拍攝的好像跟上一張是同一個地方,但卻是用掃描器拍出來的,上面一點反光也沒有,角度也很正。照片上還是有那個鬼影,但是仔細對比,卻發現這張照片上的鬼影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而上一張的鬼影卻沒有腳,飄在半空中。

“看來這張照片被人處理過,P上一雙腳,故意弄成假的,怕是為了防民之口,免生禍亂。”我分析道。

“而這張相框裡的老照片應該是原件,足以說明這件事的真相。”

再仔細看,這個墓的牆上應該是有壁畫的,只是黑白照片的拍出來色塊都混成一片,很難區分。石壁上有一個三連拱石門,照片上只拍到一半,看不太清楚,但是仔細看,倒是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印象還比較深。

“三連拱?”我喃喃自語,“那不是在屈平的墓裡見過嗎?臨邛倒是?!”

“不可能吧,難道是巧合?”

我拖動滑鼠,郵件最後有懷如錦的留言,寫道:1970年,盤龍雲河谷。

“這個墓還是在雲河峽谷,看來這個雲河峽谷還真是神秘莫測的去處啊。有人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在古墓裡拍打了鬼,想來都是見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心裡已經暗暗推敲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隨後把郵件轉發給了老季,並通報了自己出發的訊息。

我出發先直奔嶺南,去嶺南拜謁一位前輩,嶺南第一蠱師,人稱“鬼侯爺”。

嶺南之地,彷彿是一位看透世事的老者,執意要隱藏在煙雨迷離中,於是一切往昔都無處尋覓,只剩雲攏月盡後那一抹斜陽,在墨色中逐漸濃淡。我到那之後,按照老季給的地址找,過程倒是比想象中要順利。車子在山裡七彎八繞,拐著拐著便開進了一個山村,窮鄉僻壤,也沒幾戶人家。

到了村口就基本上沒有能開車的路了,我下了車,一路問當地的人家,山裡人沒幾個聽得懂普通話,但是知道我要打聽人,都指著北邊山坡上的一間宅子。

山坡下有一條小河,對岸渡口,有幾個人正從岸上走下河灘,一位胖胖的老太太,提著一根手杖,健步走在前頭。夕陽灑在她的滿頭銀髮上,顯得神采奕奕。

從山下望去,可以見到一座很大的宅院,這座宅子在這個荒僻的山村裡肯定是不尋常的,我心想這人既然成為鬼侯爺,顯然身份地位都是不一般,不免有些隱憂。

大門是開著的,我在門口喊了幾聲卻無人應答,便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偌大的宅子裡一個人也沒有,我正納悶,突然正廳的門“嘣”的開啟,我十足嚇了一跳。

“你是老四派來的?”裡面傳來一個陰陽怪氣卻渾厚的聲音。

“是是,在下李睿,特別拜會。”

我話音剛落,從門裡走出一個人,他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鬍,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一頭有板有眼的小背頭,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凌亂,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髮在黑髮中清晰可見。

“您就是鬼侯爺?”我輕聲問道。

“小鬼,把你的左手伸出來我瞧瞧。”

我一聽,他要我伸出左手,分明就是要驗明自己的身份,想著這老頭子真是精明,語氣很強硬,怕是脾氣怪的很,但是一見到他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容,我便只好照做了。

鬼侯爺長著一副古銅色的臉孔,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時刻盯著我,不怒而威。他個子瘦高,肩膀寬闊,雖年過古稀,可聲音卻如洪鐘般雄渾有力。

我瞥了他的胸口一眼,他穿著一身整潔的中山裝,在左邊表袋上彆著一顆灰白色的骨質徽章,顯出他的的身份。他站姿挺拔,精神矍鑠,保持著一種威風凜凜風度。他的眼皮下閃著炭火似的光點,在默默地燃燒著。

鬼侯爺驗看過我的手,見我沒有尋龍戒,便問道:“你的戒指哪去了?”

“不瞞您,戒指在我爸那兒!”

“看來老四講的都是真的,你還真是個雛兒。”聽我這麼一說,他的態度倒是稍稍和緩了一點。

鬼侯爺點點頭,說道:“你四爺已經把事情跟我交代過了,此次我跟你一道下山,但是你要記住,下墓不是兒戲,不管你以前怎麼樣,這次都要聽我的安排,知道嗎?”

我自然滿口答應,心中說道:“這怪老頭還真是官老爺脾氣,老季說是叫他接應我,怎麼反倒是我聽他指揮了。”

“我知道你小鬼心裡在想什麼,是不是不服氣?”鬼侯爺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老四什麼人,咱們尋龍門恪守長幼尊卑的綱常,沒道理聽你一個小毛孩呼來喝去。”

“是是是,我一個後輩哪敢指揮您呢?”

“哼,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即便你心裡不服,我也有的是辦法叫你服服帖帖。”鬼侯爺又是冷冷一笑,然後問道:“你是火字輩的吧?”

我頓了頓,應道:“正是,我聽爺爺說,我原名叫李煊睿,是我爹非給我改的。”

“老頭子族譜在木字,以前跟過我的有不少也是火字輩,這樣吧我明天把人都叫過來,你現在這兒住一晚吧,咱們收拾好了就走。”

這火字、木字在我們李家族譜的特色,應該是在我爺爺的爺爺那輩才發明出來。當時他們有五兄弟,各自開枝散葉,就約定每一家的孩子將來都名字中都要有個帶金木水火土五行為偏旁的字,老大用金字旁,老二用木字旁,以此類推。而且各家每一代人都只能用一個字,比如我叫李煊睿,我哥也只能用煊字,但我兒子輩就不能再用了。

我心裡還懸著,跟懷如錦商量帶人來的事情不見得有著落,多等一天,就等於多生一份變故。鬼侯爺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事,說道:“你不用擔心那些沒用的,憑著我鬼侯爺在江湖上的威望,難不成還能讓你吃了那懷家小娘們的閉門羹?”

“原來這你也知道啊?”

“廢話。”鬼侯爺白了他一眼,“小鬼,到時候你該怎麼跟她說就怎麼跟她說,別讓人家說咱們尋龍門小氣了,藏著掖著。”

“侯爺好氣魄!”我趕緊奉承道,“有你這句話,我這心裡也有底了。”

“小鬼,以後別侯爺長侯爺短,老頭子江湖人稱嶺南第一蠱,你要叫我蠱爺!”

“蠱爺?”我愣了愣,笑道:“是!蠱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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