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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尚書拱手應是。

康王面色複雜的拱了拱手,高聲說道:“兒臣謹遵父皇聖喻。”

周鈺站起來,從他的方向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康王此時隱有懼怕之意。

剛才還春風得意的周乾,見狀心情又失落了不少。

換作是晉王,不會在被教訓了以後,明顯與他疏離許多,康王這小子,到底還是經不住事。

轉念想到,此事也怪他以前並不重視康王,除了年節以外,康王根本沒見過自己幾面,而在靜愛妃的教導裡,他應當是一個上馬殺敵,下馬殺臣的嚴父,也難怪康王會怕他。

怕也好。

心存畏懼,總好過老是想著取而代之,從而隱瞞糊弄他。

此次謝長安送上來的證據裡,可有一件關於洛河道官員的案子,那個官員,正是晉王的人。

像康王這樣脾氣的,就做不出這種事。

“走吧。”

周乾輕嘆一聲,伸手遞向蘇培元。

蘇培元趕緊抬起手臂虛扶著,二人腳步緩慢的朝御書房方向而去。

周乾離開朝議殿。

立即就有侍衛將跪在地上的葛侍郎拖走。

為了以防不測,還有侍衛特意清場開道。

葛侍郎是拖走的,對於有疑點的吏部尚書,侍衛們也沒客氣,比劃著葛侍郎離開的方向。

“尚書大人,請。”

“哼!”

吏部尚書狠狠地剜了一眼平時受他照拂,方才卻不肯替他說一個字的那些同僚們,重重地一拂袖,朝門口走去。

縱然有葛侍郎舉報又如何?

身為吏部尚書,怎能沒有避罪的手段,他多得是替罪羊。

特別是如今這個情形,晉王不在,落井下石的人們在旁虎視眈眈,他更得表現得從容自信,才不至於牆倒眾人推。

待到吏部尚書走後,其他大臣們也跟著三五成群,湧出朝議殿。

等出了朱雀門上了馬車,又不約而同的各自分流後,在同一條街道朝一起匯聚而去。

在那些馬車後面,誰也看不見的地方,則跟著宮中的侍衛探子。

這些都是周乾的眼線。

原本。

他們一直以來,都盯著除了晉王以外的其他王爺。

昨夜他們接收到了新的任命,從今往後,盯著晉王府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動,當即稟報陛下。

這樣的變化說明了什麼,他們不敢去猜。

但他們途經安國舅的馬車,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全部都覺得。

安國舅笑得聲音太大。

安國舅笑得未免太早。

……

嫻郡主府。

寧無恙睡到日上三竿,熱得一腳蹬開了背子。

汗打在背上溼乎乎的有些黏糊,他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撓。

床邊傳來沙啞的女聲。

“寧先生,不能撓。”

我去。

寧無恙頓時驚醒,他縮回手,扭頭看著坐在床邊的周靜嫻。

當看到她眼底一片黑影,驚訝的問:“郡主,你不會一夜未睡,在這裡守著我吧?”

“不行嗎?”

周靜嫻順手將他抬起來的手臂,又拍了下去。

寧無恙“唉喲”一聲,苦笑道:“我是想把踢掉的被子撿起來。”

他沒記錯的話,昨天大腿上也有擦傷,上了藥以後,好像沒有穿裡面的褲子。

雖說他現在是行動不便的傷者,需要他人照料,但讓周靜嫻這個姑娘照顧,實在是有些尷尬。

正想著,周靜嫻已經彎下腰,把被子撿起來,蓋在了他的大腿上。

“嘶……”

蓋住傷口的瞬間,寧無恙感覺頭皮像是有人用刷子掃過一遍似的,那酸爽,簡直無法形容。

周靜嫻見他的反應,試探著問:“寧先生,要不還是晾著吧?反正外面出了太陽,屋裡我讓人添了炭火,不冷。”

冬天還沒來就添炭火了嗎?

他就說,北狄冬寒還沒寒到京安城來,怎麼會把他熱醒。

“嫻郡主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寧無恙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平時周靜嫻全神貫注的時候都可能聽不出這是反話,此時熬了一夜,頭腦不太清醒,只記得不讓寧先生去抓傷口,更聽不出這是反話。

“既然寧先生覺得舒服,我回頭再讓人多添些炭火,這樣晚上也不用蓋著被子了。”

對。

那差不多也能把他燻死。

寧無恙嘆息一聲,想到自己讓工部匠師放在外面的那些下腳料,再側耳一聽,外面沒有了打鐵的聲音,緊張的問:“工部的匠師搬走了?”

“早就搬走了,只是寧先生你在皇莊裡待著,怕你分心,沒有告訴你而已。”

周靜嫻見他面色微變,沉聲提醒他。

“皇爺爺說了,讓你這幾日先好好養傷,提純青蒿汁的事不著急,那些器皿也都燒製好了,你想看的話,隨時可以看。”

那東西可不是拿來看看就能判斷成不成功的。

寧無恙有些鬱悶地嘆了口氣:“是不是把我好不容易留下的下腳料也搬走了?”

“沒有。”

周靜嫻說著替他掀開薄被,微紅著臉蓋了一層薄布。

“搬的時候工匠們說你有用,我擔心下雨生鏽,順手讓下人搬到倉庫去了,寧先生是想拿它鍛造什麼器物?”

她有些糾結地看了一眼桌椅。

這個時候畫圖的話,也有可能會牽動到傷口,還是勸勸寧先生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更適合。

“麻煩郡主把雲飛叫進來,我之前畫了一套需要鍛造的物件,正好趁我閒著沒事趴在床上的時候試試它的效果。”

之前寧無恙就畫下了暖氣的設計圖。

他不是沒想過利用壘牆的技術,來彌補鍛造的缺陷。

但在工部燒製完琉璃後,他發現僅有的技術,再配上貼瓷的話,能夠把散熱與隔熱兩種需求全部滿足,還能夠讓外觀精美。

不要說什麼暖氣主打的是保暖,外觀不重要。

一間屋取暖的用鐵,高達百斤以上,而鐵器在冷兵器時代,可比銀子值錢多了,屬於槓槓硬的通貨。

所以這個時代的普通百姓想利用暖氣來取暖,幾乎是痴人說夢。

而那些掏得起錢的權貴富豪們,如果看到一坨紅褐色且表面因為簡易鍛造而凹凸不平的暖氣片,還有那些爬滿房間的暖氣通道。

估計有不少人情願用無煙的金絲炭,也不樂意在房間裡擺一堆鐵片。

周靜嫻朝著窗外喊了一聲,雲飛像只投林的乳燕般衝了進來。

“公子叫我有何事?”

雲飛精神煥發,看上去已經自我調節完畢了。

寧無恙命令起來也毫不含糊。

“去把我之前畫的那些一片一片鐵器的圖紙拿過來,然後再去廚房幫我端飯過來。對了,郡主你吃了嗎?沒吃的話,讓廚房給我們削點面片吃?”

周靜嫻哪有心情吃麵片。

她本來好不容易等寧先生醒了,打算去補個覺,晚上好繼續守夜。

現在。

她只想知道那一片一片的鐵器是何利器,竟讓寧先生剛睡醒,就如此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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