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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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古時有位王爺有一頭珍貴的牛,名為八百里駁,他與將士們分食烤牛肉。”
徐幾道雖未聽說過這位王爺的事蹟,但此時也明白了自己沒理解錯這句話的意思。
是指將軍與將士們情同手足,同食共飲,就像傳聞裡寧老爺子一樣,不僅在當將軍時照顧下屬,哪怕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官,依舊照料著傷殘老兵。
“寧公子,聽聞這首詞是你寫給寧老將軍的?”
面對著徐幾道的提問,寧無恙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他:“先生是從何處聽到這首詞的。”
這首詞是他寫給爺爺的,但寧家對於他是詩仙這件事,保持低調的做派,絕對不會把這首詞傳揚出去。
不出意外,應該是沈小姐那邊的渠道傳揚出去的。
老者是沈家人?
為何不與沈小姐一起來?
徐幾道恍然意識到還沒介紹過身份,連忙作揖一拜:“老夫姓徐,單名一個軼字,字幾道。”
“原來你是徐詩王徐先生?”寧無恙仔細打量著老者。
難怪年過半百,還能擁有一雙像未染塵世的稚童般的雙眼,不是心性單純,便是痴迷一道的鑽研者。
徐幾道為了一句典故,能夠日日前來,定然是後者。
“久仰詩王大名,你早說你是徐詩王,我不摘牌也會請你進來歇一歇。”寧無恙連忙將主僕二人請到後院:“我有一事正好想請人參謀,徐先生來得正好。”
寧無恙雖然沒提是何事,但徐幾道還是十分給面子的跟著他往後院走。
他除了向寧公子討教詞中典故以外,還有一些疑惑想請寧公子開解……咦?
徐幾道剛進後院,便嗅到一股異常的酒氣,讓他一時間沉醉於其中,忘記了剛才有何疑惑來著。
作為一個經常抒發情懷的詩人,他經常和美酒打交道。
正因如此,才結識了同樣好喝兩口的忘年交江宴江知府。
走進後院裡,那股酒香氣便混合著陣陣花香,從廚房方向撲面而來,饞得徐幾道直咽口水,忍不住詢問:“寧公子的酒從哪裡買的?”
“啊?哦……有一缸自己釀的酒。”
寧無恙搪塞了一句,生怕徐幾道誤會,又補充一句:“不外賣。”
私自釀酒自己喝沒事,賣酒盈利可是觸犯法令的。
徐幾道聞言,只能嚥著口水,隨寧無恙走進臥房之中。
想象裡詩仙的臥房應當清新雅緻,或隱含詩風那般瀟灑,可沒想到,寧無恙的房間整潔中透著簡樸,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外,只有一塊蒙著紅布的牌匾靠在牆邊。
寧無恙扛起牌匾,飄零正要動手幫忙,他已經將幾十斤重的牌匾放到桌子上,捲起紅布。
牌匾上空空如也。
飄零似有所悟地瞧了一眼寧無恙,心道:寧公子這是知道老爺的真實身份後,想要求字。
誰不知道徐詩王除了詩詞在文壇是最強的大家以外,詩王的字在文壇更是獨樹一幟般的存在。
說是一字千金,毫不誇張。
單單是徐詩王親自書寫的牌匾掛在門口,便能吸引不少才子佳人們臨摹觀帖。
徐幾道見狀,也不免想到這一點,他沒有半分排斥,反倒十分興奮地問:“寧公子是想請我賜字?”
若真是如此,他求之不得!
只是,寧公子必須為他作首詩或寫首詞作為交換才行。
“非也。”
寧無恙不假思索的兩個字,直接把自作多情的主僕二人噎了個半死。
寧無恙確實是因為徐幾道說他是詩王,才帶二人前來看牌匾的。
但也只是單純的……看看。
牌匾上有詩王題字,確實含金量極高,可他是開門做生意不是讓別人來當打卡聖地的。
再加上徐詩王的字一字千金,掛在門上很容易遭賊偷惦記。
當麻煩大過題字本身附加值時,他當然選擇自己寫。
“這字我自己題,可鋪子的名字我選了兩個,一直拿不定主意,想著徐先生你品位極高,一定能幫我做個決斷。”
徐幾道被誇得滿面紅光,撫須應道:“說來聽聽,我一定給你好好參謀。”
寧無恙把早已寫好的兩張紙從左手袖子裡掏出來,擺在桌子上。
其實他是打算讓季謹來幫忙評斷的。
既然有更適合的人選送上門來,不用白不用。
“蝶戀花?”
徐幾道看到這個詞牌名,面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他以為第二張紙上也是詞牌名時,卻見桌上攤開三個字。
“暗香去。”
這兩個名字,正是寧無恙為香水鋪子起的備選名。
寧無恙比劃著兩個名字解釋了一番:“《蝶戀花》是一個詞牌名,我不必說,徐先生也知道這種詞風,多是賦新詞說情愁,姑娘們一看便能有感而發。”
徐幾道沉吟著點點頭。
這個名字,確實一看便具有女兒家喜好的傾向。
徐幾道說著,目光落在了“暗香去”三個字上面,笑言道:“我曾經寫過一句‘春光弄輕柔,花溪暗香流’,既然寧公子準備賣像香薰一樣的香水,不應該只盯著姑娘家的荷包。”
“要知道葉氏薰香鋪的薰香有許多,都是賣與達官貴人們的,甚至有許多販夫走卒為爭高雅,也願意掏銀子買薰香,‘暗香去’,銀來香去,通俗達意。”
聽君一席話,寧無恙方知自己鑽了牛角尖。
香水的初步客戶定位,確實是風雅的千金小姐們。
可想越做越大,店鋪的名字不求高大上,而是應該大眾化。
“徐先生言之有理,這麼定了,香水鋪子便叫暗香去。”寧無恙說著,用紅布把牌匾重新蒙上。
徐幾道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寧無恙順勢叫他提上這三個字,心中一陣失落,不由懷疑是否自己字帖不值錢了,寧公子才沒有開這個口。
“寧公子……”
要不我幫你題字,你給我作首詩詞?
徐幾道還沒厚著臉皮說出口,一個獨眼夥伴渾身酒氣衝進房間,嚇了主僕二人一大跳。
這廝喝了幾斤燒酒,才會有渾身濃郁的酒氣?!
“公子,沈小姐的四十一瓶香水、季小姐的菊花香水沉澱好了。”
“打包裝起來,我親自給她們送過去。”
寧無恙說完,目光落在半眯著雙眼湊近獨眼童,不斷嗅著酒香的徐幾道身上。
看到徐幾道酒蟲上腦的模樣,想到對方剛才幫了自己的大忙,他對著獨眼童說:“童大哥,去用竹筒打二兩我蒸的酒來,送給徐先生。”
那些蒸餾酒的度數雖說只有六十到七十度,但二兩也足夠一個老者喝個痛快了。
“好咧。”
獨眼童自然嘗過蒸過的酒是何滋味,反正是自家釀的酒不要錢,民不告官便不究。
只是公子只讓打二兩,獨眼童覺得很摳門。
徐幾道回過魂來,也覺得有些少,便笑著問:“寧公子還有別的忙要我幫嗎?要不我再幫你一個忙,你再給我添二兩?”
這酒一聞便知是好酒,說不定比御貢的酒還要烈。
御貢酒是幾萬桶裡偶爾出一桶,寧公子自家蒸的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緣得到,徐幾道為了這口酒,情願豁出老臉去。
“我的好友知府江宴,他也好酒,我既得了此等美酒絕不能獨享,可這二兩酒,還不夠我倆抿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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