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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嗵!

童不惑假裝受到驚嚇,跪倒在地,連忙對著晉王磕頭認錯:“請大人恕罪!不是草民有心想要隱瞞,更不關我家公子的事,實在是……草民自從學會蒸酒方子後,想研究用糧食釀造更烈的酒,配以蒸酒方,減少糧食與燒酒的雙重浪費。”

“本來研究了一部分,可如今草民被人惡意傷了眼,不能分辨五穀與水氣,也拿捏不好火候,這省糧食的方子,暫時研究不出來了。”

童不惑說完流下了兩行血淚。

令眾人看得心中一驚。

若放在康王驗酒前,童不惑說他眼睛是如何瞎掉的,誰也不會在意。

可驗完酒,陛下確認了此酒獨一無二,可童不惑卻說,還有更好的灑方,但因為瞎了眼,還是被人惡意傷了眼,大家除了覺得可惜之外,還會氣憤於是哪個“瞎了眼的”害童不惑瞎了眼。

“是誰?竟惡意傷人?毀掉了朕的酒方!”周乾暴喝一聲,再次看向晉王。

撲嗵!

晉王也學著童不惑直接跪倒在地,望著一直流血淚的童不惑,他更加迷惑。

父皇怎麼老是用想殺人的眼神盯著他看?

真不是他派人傷的這個童不惑啊!

釀酒關鍵在於糧食,能夠節省糧食相當於節省了一半的成本,他是傻了他才會去傷害童不惑。

他巴不得拉攏童不惑研究出此方來,不僅能討父皇歡心,日後他登基,此方對於國庫來講也是一筆豐厚的價值!

“父皇,童不惑既是保家衛國的傷兵,又是獻方的義士,兒臣懇請查明此事,嚴懲惡意傷人者!”

晉王順勢站起來,大聲斥責。

他雖不知內情,但也只能選擇表態,先與那惡意傷人者劃清界限再說!

周乾見狀,眉頭緊鎖,心裡對於晉王的立場半信半疑,但有件事他十分確信:“童不惑,你且大膽的說出誰是傷人者,就像晉王所講那樣,無論他背後有何靠山,朕定嚴懲深究!”

“多謝陛下!”

童不惑又磕了一個響頭,抬起頭來,額頭紅了一大片。

周乾立即明白,傷人者確實身份不俗。

但接下來童不惑的話,卻令他出乎意料。

“弄瞎草民雙瞎的傷人者,已服毒自盡了,既然他遭了報應,草民也不打算追究了。”

服毒自盡?

周乾心道:真是便宜這個傷人者了!

但周乾並不打算放過此人,誰叫他剛才把大話都說出去了,如果死了便算完事,那不是說他這個皇帝處事虎頭蛇尾了嗎?

“童不惑你乃是國之棟樑,此等耽誤我大興酒業發展的罪人,就算是服毒自盡,朕也要將它挖出來鞭屍,以儆效尤!”

周乾望著受了委屈,還不肯提及此等罪人姓名的童不惑,心道:真是人善被人欺。

他也沒催促惴惴不安的童不惑說出罪人的姓名。

童不惑倒是想說。

可公子說過,除了自我介紹和蒸酒釀酒的事,他多餘的話是一個字都不能提,剩下的,只能看江大人了。

正在燒火的江宴猛的咳嗽幾聲,沒想到一切真的竟如寧先生交代童不惑一樣,發展到此等地步,他看了一眼還沒感到危機的晉王,接過話茬,一本正色道:“陛下,傷了童管事雙眼的人,名叫葉昌隆,是一家薰香鋪子的少東家,起因是為了搶奪寧家香水秘方。”

此話一出。

周乾氣憤不已:葉昌隆這哪裡是搶奪香水秘方,分明是搶奪大興財運!

“這葉昌隆倒是一個聰明人,還知道服毒自盡,若他活著,朕絕不會讓他死得如此輕鬆。”

被周乾點名的晉王,被那眼中的殺意嚇得渾身汗毛倒豎:這個葉昌隆,不正是被寧無恙逼死的其中一人?

原來如此!

難怪江宴面聖後不先訴冤情,而是先獻蒸酒方子,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替寧無恙求情,或是舌戰群臣,辯駁葉柳二人的死與寧無恙的關係。

江宴沒有選擇解決這個問題。

而是選擇了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了製造出對寧無恙不利的人。

“江愛卿,這葉昌隆的屍體如今在何處?”周乾既然決定了要鞭屍,自然要人實行,怎可讓聖諭落空。

江宴又看了一眼晉王。

這一回,晉王直接低下頭避開了江宴的視線,避嫌的意味很明顯。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晉王再粗的胳膊也擰不過父皇這條大腿。

葉昌隆,白死了。

柳晴芳,白死了。

不只如此。

只怕葉家全族,也得跟著陪葬。

想到葉家每年孝敬的銀子,晉王心在滴血,可看到躺在地上的康王,他只想明哲保身!

江宴見晉王不再言語,這才回話:“陛下可以檢視蘇刺史的奏摺,便知曉其中的來龍去脈。”

“蘇瑞特意派你們來獻方,卻沒把葉昌隆這個罪人帶來,朕倒要瞧瞧,他是何原因……”

周乾看完奏摺後半部分的內容,後悔剛才的話說早了。

居然如此?!

竟能如此?!

“難怪童不惑你不需要朕處置,原來你家公子早已替你討回了公道!”周乾怒指著江宴:“大膽江宴,寧無恙刀傷葉昌隆乃是義舉,你竟將他捉拿入獄?”

“陛下,臣也做不了主,當時黃巡撫和安侯在場,他們的官比臣大,臣只能求助蘇大人,可沒想到葉昌隆和他的未婚妻以死相逼,葉家人還煽動金陵學子鬧事,抬棺堵在了府衙門口,連蘇大人無法拂逆民意,不得已之下,臣只能和童管事前來,替寧無恙擊鼓鳴冤。”

撲嗵!

晉王聽到安侯這倆字,不管有沒有錯,先跪下磕了一個響頭:“兒臣教子無方,讓周安受那奸官與奸商矇蔽,兒臣主張徹查此案,還寧無恙一個公道,還金陵一個太平!”

完了!

徹底完了。

晉王抬起頭,看向還穩穩當當坐在板凳上,手裡拿著燒火棍,不燒不忙捅灶堂火堆的江宴,仿若置身於夢中。

江宴不費吹灰之力,不僅保下了寧無恙,還成功讓父皇懷疑起了周安的立場。

他以前,真是小瞧了這個在金陵府沒有任何建樹的江宴江知府!

“安侯今日宴樓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周乾唸完這句詩,晉王差點嚇得渾身癱軟趴在地上求饒。

父皇聽說了?!

父皇何時聽說的?!

沒有人回答晉王心中的疑惑。

周乾看到晉王心虛的臉龐,暗中嘆了口氣,他沉吟片刻,作出最終的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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