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知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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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元聽出晉王話裡有嫌棄他們這些無根浮萍,在皇宮燒紙引起晉王的不滿,也知晉王是想借題發揮,諷刺康王。
再看平時老實巴交的康王,此時除了埋頭走路以外,根本不接話茬,讓晉王沒有繼續發揮的機會,暗中欣慰不已。
以前後宮由安皇貴妃主持內務時,縱有陛下的特赦令在,宮人們也不敢大大方方的燒紙。
還是今年中元節正巧趕上晉王閉門思過,安皇貴妃無心料理後宮諸事,靜貴妃專門帶頭讓她宮裡的婢女第一批燒婚,靜貴妃還特意在場陪了一會兒,這才讓所有的宮人能夠安心燒紙。
人比人,對待宮人的態度高下立見。
光是一箇中元節,靜貴妃便不知收攏了多少人心。
“康王爺,您的傷好些了嗎?”
蘇培元主動開口招呼。
康王再怎樣假裝沒長耳朵,聽不到晉王的話,也必須回應蘇培元的問題。
他未語先笑:“勞蘇總管惦記,好多了,太醫說只是當時受到驚嚇太嚴重,喝了三五天安神的藥方已經好了,身體倒是無甚大礙。”
“那便好那便好,除了老奴惦記以外,陛下也常唸叨著,康王爺的膽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小,身為皇子自有龍氣護體,遇事不該如此膽小的,這方面,康王爺還得向晉王爺學學,晉王爺從小便跟著陛下見慣了朝中大事,陛下經常誇讚晉王爺自有霸氣在心間。”
蘇培元這番話聽上去像是踩一捧一。
但康王卻從中聽出了點撥之意。
父皇認為他不如晉王做事果斷霸道,覺得他膽小怯懦不果決。
其實這些是康王以前為求自保,特意展現出來給別人看的,哪怕是枕邊的妻子,也不知他的真面目。
或許是面具戴得久了,哪怕此時有了一爭的可能,他還是沒能及時調整過心態來,總想要藏著鋒芒,表現得不與人爭,此時聽到蘇總管的提點,他才知道,在父皇心裡,無論他是裝的還是真的,該爭的時候,必須要有一爭的霸氣。
“多謝蘇總管的指點,本王自當向十哥看齊。”
被吹捧的晉王也沒有糊塗到,認為蘇培元是在捧高他踩低康王,只當兩人是在閒話家常。
畢竟像蘇培元這種父皇身邊的親侍,又是結伴長大的親近發小似的人物,絕非他們這些做皇子的能夠拉攏的。
此時聽到康王的話,晉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嗤笑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自小便不受父皇待見,潛居深宮之中,不與人來往,衣食住行別說與其他皇子相比,哪怕和尋常富貴人家相比也是不足,人窮志短,你怎麼向本王學?”
自從由於康王受傷被罰在家中禁閉思過。
晉王對康王的不滿,就從暗地裡擺到了明面上。
此時,就差明著對康王說“你不配向我學習”了。
換作平時,康王定是要像方才那般忍讓一番,可看到蘇培元在旁邊投來期待的目光,他便似笑非笑地拱了拱手。
“以前確實是人窮志短,不如十哥母族那般財大氣粗,本王母族雖使不上力氣,但本王有個父皇疼愛的好女兒,她把嶺南沒人要的礦產全部賣到了金陵,收益一下子翻了十倍不止。”
提到硝石製冰這件事,正戳中了晉王的痛處。
晉王剛想再揭幾句短來扳回一局。
康王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靜嫻還與寧家做起了生意,不日便有一萬瓶香水抵京,雖說轉手一賣,也就賺個幾十萬兩的辛苦費,我知道這些錢在十哥看來只是不起眼的小錢,但積少成多,我遲早有資格能夠向十哥學習的。”
殺人誅心。
賺個幾十萬兩的辛苦費,對於晉王來講,也絕非不起眼的小錢。
特別是想到這些錢是周靜嫻在金陵賺的,而因為葉家一案,不只葉家再無進獻錢財的可能,就連整個江南道那些商紳,暫時都不敢再給他送錢。
此時聽聞周靜嫻從寧家運了一萬瓶香水轉賣,還要擋自己的財路,晉王氣得身體微微發抖,眼睛紅通通地盯著康王的臉龐,暗恨上次怎麼沒有讓馬把老小子給踩死。
若踩死了,康王的封地和賺的銀錢,都將落入他的口袋,此時也不必再看著康王在他面前得瑟了。
“老十四,你莫要因為和一個小小的寧家一起搭夥做生意,便高興得太早。”
晉王的語氣裡滿是殺氣,此時終於意識到,周安家書裡的提醒,並非恐嚇而是事實。
寧家買了康王封地裡的所有硝石拿來製冰,讓康王間接發財不算,還把搶手貨香水拿來讓周靜嫻做生意。
這相當於變相的給康王送錢!
寧家的蒸酒方子早已獻上,第一批平安酒都賣完了,據說,那節省糧食的釀酒方子,至今沒有下文。
正好,走兔死獵狗烹,他要找個機會讓寧家落馬,好好出這一口惡氣!
“十哥……”
“兩位王爺,御書房到了。”
不等康王予以反擊,蘇培元在距離御書房還有百步開外時,便阻止了兩人針尖對麥芒式的鬥嘴。
陛下讓他提點一下康王,可沒讓他挑起兩位王爺的爭鬥。
若兩人在陛下面前吵鬧被問起緣由,他也難逃問責。
龍心難測,既要兄弟鬥爭,又不準兄弟鬥死。
蘇培元也只能自己煽風,自己滅火。
晉王與康王也心照不宣的住了嘴。
兩人並肩走進御書房,便看到他們父皇赤腳坐在矮桌前,桌子上擺著一張攤開的奏摺。
“參見父皇!”
“快起來。”
周乾語氣輕快,儘管臉上喜怒不形於色,但康王與晉王都猜出來了。
這次進宮,是有好事發生。
兩人暗中都鬆了口氣,站直身體離著周乾十步開外,既不顯生疏,又不至於看到奏摺或其他批文上的內容,引起父皇以為窺探朝政而不喜。
“一個個站得跟標槍似的,老十四你身體還未痊癒,來人,賜座。”
周乾話落,早有侍衛搬來一張椅子。
康王看了一眼抿緊嘴唇站在當場的晉王,想到蘇培元的話,也沒客氣謙讓,只道了一聲謝便坦然的坐下了。
周乾見狀,臉上浮現出一絲喜氣。
晉王心裡的嫉妒如野火般瘋狂滋長,他果斷開口轉移父皇對康王的注意力,問道:“不知父皇深夜召我二人前來,有何要事?”
“金陵知府江宴主管的安置傷兵一事,出了個小插曲,寧家在醫治傷兵的時候,寧無恙記起了其母偶得的一本奇書秘方中的一味藥草,可以緩解傷病疼痛。”
周乾說到這裡停頓下來,觀察著晉王與康王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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