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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人?”
“嗯,我外甥女。在霜花樓,是一個銀牌歌姬。”
“.”白浪一下陷入了沉默。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黃義會冒著大風險混跡錢坊了。要贖回一個銀牌歌姬,門檻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甚至尋常商賈都不一定負擔得起。而且銀牌歌姬在花樓裡可是搖錢樹一樣的存在,想要贖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特別是正值當年的歌姬。
“怎麼?你辦不到?”
“你知不知道一個銀牌歌姬在花樓不是有錢就能贖身的?你覺得我一個錢坊鎮堂而已就有這麼大的面子嗎?”
“那就要看伱願不願意盡力了。花樓背景不簡單,刀館也不是吃素的。一個銀牌歌姬,多給些錢,多花點力氣由刀館出面,想要贖身不是不可能。”
“你就不怕我答應了之後轉個背就忘了?”
“那沒辦法,我只能賭一把,我相信你不是一個惡人,更不會言而無信。”黃義似乎開口說到這裡就放開了一般,言語變得頗為輕快。看向白浪的眼神更是顯得坦然。
或許放下的所有的偽裝之後賭最後一把的人就該是這番灑脫的模樣?白浪心裡不禁想到,對方難道真就徹底放棄了生的念頭?
“你似乎對惡人很有了解?不是說你十二歲就進礦上了嗎?那邊很多惡人?”白浪最感興趣的還是黃義口中礦山的情況。靈石礦山,這對煉氣士而言比金山銀山都更具吸引力。
黃義並不介意白浪的套話,說:“你猜得沒錯。比起你們刀館對我做的這些事情,礦山上的手段要兇惡百倍。在礦上根本沒有在乎死,之所以又不敢死並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死後不得安寧。煉氣士的手段即便死了,也能讓你承受比死亡痛苦無數倍的懲罰。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在礦上有另一層的理解。
所以礦上的那些惡人才是真的惡人,他們不存在底線一說,我們在他們眼裡甚至不算人,是連牲口都不如的工具而已。惡人的氣質和惡念的味道,我在礦上已經太清楚不過了。你不算一個惡人,我也願意在你身上賭一把。”
“為了救你外甥女,你這樣值得嗎?”白浪有些費解。畢竟按照黃義之前的自述,他與自己的外甥女應該是沒有交集的。
“我逃出來之後尋了老家,家裡兩個妹子當初並未被妥善安置。大的一個在客棧洗衣,小的在酒樓洗碗,生活很苦。後來一場病直接少了一個妹妹。剩下小妹獨活於世。之後嫁人生子。可小妹家裡也不安生,最後死於自縊,妹夫不知所蹤。餘下的就只有一個外甥女卻被家中親戚賣入牙口,流落煙花。我尋了兩年才尋到永川城找到她。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了。花樓之地看似繁華精美,但其中之苦外人不可知。年長日久更是悽慘。我想救她出苦海,所以用此殘軀搏一把。希望程健可以幫忙贖人。可惜最後天不遂人願反落入你手。
如何?幫我這個忙,我必對你的問題知無不言。不然,之後便不會再給你說一個字。”
黃義看得出白浪與礦山這件事的興趣。以此他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相比起之前的程健,眼前的這位同樣是錢坊鎮堂的年輕人明顯更有潛力,更合適救出他的外甥女。當然,這也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白浪在試探黃義,而黃義同樣也是在試探白浪,甚至不惜先丟擲誘餌。
“我可以試試看,但錢我手裡還差得遠.”
“錢我有很多,我埋在城外一個隱秘的地方了。我想應該是夠贖身的要求了。最重要的是花樓放人同意贖身才行。這方面需要你用勁了。”
“好吧,就算錢不是問題,但這件事我自己是夠不著的,需要找門路去說項,這需要時間。這你應該明白吧?”
“你只要答應就行,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我只能信你。”黃義突然笑得很開心,但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白浪,似乎要把白浪刻在他的腦子裡印在他的魂魄中一般。
白浪卻從黃義的言語裡聽出了不同的意味。即便不怕死,也不該如此的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必死,連死期都自己掌握著的感覺,這不正常。
“你知道你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這是白浪能想到的黃義如此表現的唯一解釋。一個早就知道自己必死且活不久的人自然會對死亡早有準備,該有的驚慌和恐懼不可能一直持續,時間會將其慢慢麻痺。甚至如果按照黃義之前對那礦上遭遇的描述,能死在外面對他而言說不定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幸事了。
黃義沒有避諱,直接點頭承認了白浪的猜測,道:“當然,那個地方怎會留個漏洞讓工具出來四處晃盪?他們有藥,或者說丹,一黃一白。黃的吃一次,白的每半年吃一次,方可保命。我出來之前偷了幾顆白的,已經吃完了。我還能最多活大半月。到時候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所以,你只要答應下來,後面盡全力幫我救人就行。我賭的就是這一把。”
白浪忽然覺得這個人很可憐。就是那種一生被不幸所籠罩,苦苦掙扎卻無法掙脫,最後連自然死亡都是奢望,只求死後不受苦難,就算魂飛魄散也宛如解脫。這似乎比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所見所聞的悲慘事件都要來得絕望。
“好吧,我答應你,會盡全力幫你救人。但你需要毫無保留的將你所知道的關於礦上的所有事情都說給我聽。”
“這是自然!”黃義甚至哈哈的笑出了聲來,看得出心情極好。
接下來黃義的一番講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中途白浪還給他餵了幾次水。
“這下你全都知道了吧?呵呵,你我皆是羔羊罷了。只不過你和大多數羔羊比較幸運而已,不知道自己在被圈養。而我倒黴罷了。”
“那外面的煉氣士又是如何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走漏風聲,或許可以培養另有目的。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你記住,拿到錢之後就去救人,儘量快一些。花樓裡的日子,不好過啊!”
“你確定不想讓她知道你的存在和你為她做的事情?”
“嗯。沒必要讓她活在陰霾中。你把她救出來之後再給她謀一條生路,以後就看她自己如何造化了。我只能做到這裡了。唉”
其實對方的要求對於白浪而言非常的麻煩。不單單是想要贖人本身就是麻煩事,還需要找一個合理的藉口,不然怎麼求人幫忙?而且事後還要妥善安置。不然一個從小被送進花樓的女孩出來之後根本沒有謀生的手段,下場依舊難堪。
但白浪還是朝著黃義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也沒想過反悔。
離開時,黃義叫住白浪,笑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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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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