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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章、兇手

翌日,黃昏時分。

理親王季明陽處理完政事,由兩個家臣陪著走向懷玉公主居住的寢宮。他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氣度非凡。

不過,現在的他似乎顧不上自己的風度,他微微皺著眉頭,沿著金磚步道疾走,似乎心事重重。由於要處理大量政事,他只能每三天才見一次女皇,這時,他恨不得馬上就去到女皇的身邊。

不多時,季明陽走到了大公主寢宮外,老遠就隱隱聽到宮內一片吵嚷聲並夾雜著哭泣之聲,門口的侍衛們交頭接耳似乎很不安。

季明陽心中驚疑不定,幾步跨到門前,對著一個正在伸頭朝內觀望的侍衛喝道:“金特里!裡面怎麼了?巴克斯呢?”

“回王爺!”金特里急急回道,“適才裡面忽然吵鬧和哭泣起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巴頭兒剛剛進去了。”

季明陽連忙衝進去,來到公主寢室,只見中間的屏風已經推倒在屋角,室內一覽無餘。

寬大的臥榻之上,女皇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兩位公主撲在床上大哭,皇子穆雷在床邊急得捏拳捶手,兩眼含淚。

除了他們,臥室內還有武伯、巴克斯、兩位侍女官和一個不認識的年輕男子,雖不認識,但他知道這必是懷玉公主請回的那個‘神醫’青石。

“怎麼了?”季明陽大聲問道。

“爹爹!”穆雷見到父親,大叫一聲,指著屋角的青石咬牙切齒說道,“都是這個所謂的‘神醫’乾的好事!他說他有一種神藥,可以中和母皇體內的毒素,在不影響五行混沌果藥力的情況下,能夠讓母皇早日甦醒,少受些罪,結果......結果......”

季明陽大驚,連忙撲到臥榻前,伸手按住女皇肩頭,真氣探入女皇體內檢視情況。片刻之後,他滿面怒容站起身,衝著青石吼道:“你這庸醫,你給女皇服用了什麼?快說!”

“五靈醒腦丹,”青石一臉惶恐說道,“這藥和五行混沌果不僅不衝突,反而有增進其藥效的功用,在下以為......”

“閉嘴!”季明陽怒不可遏,指著青石罵道,“你這該死的庸醫,你就只想到了五靈醒腦丹的聯合增效作用,就完全沒有想到它也有副作用?它會激發元陽散毒性爆發......”

“元陽散!”青石驚呼一聲打斷季明陽,“王爺說女皇陛下中的是元陽散?”

“什麼元......什麼毒散?”季明陽一愣,繼而罵道,“你這庸醫,不僅胡亂下藥,而且還胡說八道!穆敏兒、穆思武,你們從哪裡找來的混賬庸醫?我......我殺了你......”

季明陽忽然一個箭步撲向青石,抬手處,一把寒光逼人的短劍刺向了青石咽喉。

武伯將手一揮,手中出現一柄直刀,鐺的一聲隔開了季明陽的劍。他擋在青石面前,說道:“王爺息怒,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救治女皇陛下。”

“哼!”季明陽怒哼一聲收了劍,走到臥榻前蹲下,抓住女皇的手臂,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倒也不像是假裝的。

懷明公主撲到季明陽面前,嚎啕大哭著叫道:“爹爹!爹爹!怎麼辦呀?你快想辦法救救孃親呀......”

“明明不怕!”季明陽輕撫著懷明公主的頭,下定決心說道,“爹爹這裡還有一顆仙丹,或許能救你孃親。”

說完,季明陽抬手取出一個白色小玉瓶,從中倒出一粒小指頭大小的白色藥丸來,就要將之塞入女皇嘴裡。

“且慢!”青石說道,“理親王,你這是要給女皇服用什麼藥?”

“你這庸醫給我閉嘴!”季明陽怒道,“巴克斯,先將他鎖拿了扔到天牢去!”

“巴總管先別動手!怎麼處理青石不急。”懷玉公主說道,“理親王,給女皇服用什麼藥,還是先說清楚的好!”

“這是我多年前遇到的一位高人賜予的仙丹,”季明陽說道,“那人說這仙丹任何時候都能讓人起死回生,我原本一直將信將疑,不敢用在女皇身上。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得冒險一試了。”

他說完就將那藥丸塞進女皇嘴來,正要運轉真氣將藥丸送入女皇腹中,不料,一直昏迷未醒、氣若游絲的女皇卻忽然睜開雙眼,發出一聲悠悠嘆息。

“啊?”季明陽大吃一驚,猛地跳將起來,滿面驚恐地倒退了好幾步。

“啊!”懷明公主驚喜大叫,“孃親你醒啦!爹爹的仙丹起作用啦!孃親......”

“仙丹!”穆雷也驚喜大叫,“果真是仙丹啊!”

屋內之人,除了懷玉公主和青石外,其他人都是又驚又喜。

女皇坐起身來,伸出兩根指頭從嘴來取出那枚藥丸,輕輕摸摸懷明公主的頭說道,“傻孩子!這可不是什麼仙丹呀!”

“嗯?”

懷明公主和平郡王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理親王季明陽則仍是滿臉的驚恐、不知所措。

巴克斯和兩位侍女官驚喜交加卻又滿臉疑問。武伯知道公主和青石有計劃,雖也不明就裡,但還能保持平靜。只有懷玉公主和青石不動聲色。

女皇仔細砸吧一下嘴,又把藥丸湊到鼻子下嗅一嗅,接著說道:“嗯,就是這藥丸!昨日我就服過一粒了。”

理親王季明陽似乎終於是明白過來,撲通一聲坐在一張矮凳上,低頭不語。

“明明、雷兒,孃親要處理一些事情,你們先回避一下吧!”女皇語聲平靜,“小瓶、小釧,你們把懷明公主和平郡王帶到宮外去暫候一陣。”

“是!”

兩位侍女官上前,帶著滿腹疑問的懷明公主和平郡王走出門去。房內只剩下女皇、理親王、懷玉公主、武伯、巴克斯和青石。

女皇起身下床,一邊慢慢踱步一邊說道:“這雖然不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但也的確是解藥!理親王,總算你還有幾分良心啊!”

季明陽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巴克斯忍不住問道:“女皇陛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是啊!”武伯也說道,“難道真是理.....理親......”

“沒錯!”公主說道,“給女皇下毒的人就是理親王!”

“這......”武伯說道,“這怎麼可能呢?這說不通呀!毒殺了女皇,他也得陪葬呀!”

“準確的說,”青石說道,“理親王不是下毒,而是下藥。他並不想毒死女皇。”

“啊!”武伯還是沒有想明白,“那理親王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呀?”

“因為他真正要除去的目標不是女皇,”青石說道,“而是懷玉大公主!”

“啊?”

武伯和巴克斯一起‘啊’了一聲,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理親王?”巴克斯冷冷說道,“真是你所為?”

季明陽低頭不語,巴克斯看他神情,知道的確是他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青石先生!”巴克斯說道,“你又是怎麼察覺到理親王陰謀的呢?”

青石並非‘神醫’,而是從海盜手上救了公主和武伯,又派人送他們和五行混沌果回朝的恩人,這一點武伯已經跟巴克斯說過了。

青石衝巴克斯點點頭,然後轉身對著武伯說道:“武伯你還記得嗎?那日你問我給女皇診病有什麼發現,我的發現就是,女皇中的不是致命劇毒,而是一種名為元陽散,又叫百日醉的毒藥。”

“中了這種毒藥,人會沉醉不醒,陽氣漸散,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給人感覺就是過得幾十日,便會陽氣散盡而亡。可實際上,即便不做救治,過得百日,毒素慢慢消耗完了,中毒之人也就會漸漸甦醒,除了身體消瘦,修為受損之外,性命是無憂的。”

“不過,服用了元陽散之後再服其他幾種特定的藥物,比如五靈醒腦丹,則會激引元陽散毒素爆發,不再溫和釋放,後果就非常嚴重了,如無元陽散解藥,必死無疑。”

“給女皇下毒,卻又不要她的命!這就是我最為大惑不解的。後來,你我分析情況,在所有的嫌疑人中,我認為理親王嫌疑最大,而武伯你認為理親王嫌疑最小,你的理由就是女皇如果辭世,他就得陪葬。”

“正是這一點,讓我更加確信,下毒,卻又不下致命劇毒之人,就是理親王。他可不想真的毒殺女皇,然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理親王的目標不是女皇,那麼他的目標是誰?動機又是什麼呢?我很快就意識到,他的目標是大公主,目的則是讓大公主在取五行混沌果的途中被海盜擄走,從而使得自己的子女能夠繼承皇位,這個動機絕對充分!”

“不錯!”武伯說道,“的確很能說明問題,可這似乎還是無法證明他就是下毒之人啊!證據呢?你還是沒有證據呀?”

“是啊!”青石說道,“儘管我幾乎可以肯定兇手就是理親王了,可我還是沒有證據。所以,我才讓你找來大公主。我說服了大公主,在大公主的幫助下先救醒了女皇,然後我們三人一起安排了今天這個計劃。最終讓理親王自己拿出了證據,就是那顆丹藥了,那不是什麼仙丹,而是元陽散的解藥。”

“哦,我明白了!”武伯思忖著說道,“青大當家你識得元陽散此毒,也有解藥。所以你昨天就和公主一起給女皇解了毒。然後,你們又故意說給女皇服用了能激引此毒毒素爆發的五靈醒腦丹,讓女皇裝作馬上就要毒發身亡的樣子,理親王畢竟無法接受女皇真的逝去,只得拿出瞭解藥。”

“沒錯!”巴克斯也明白了過來,“理親王適才慌亂之下,明明就說出了元陽散的名字,這說明他本就知道此毒。他不僅知道此毒,而且還有解藥,女皇中毒二十天他都不聲不響,只有現在到了女皇生死存亡之際,他才迫不得已拿出解藥來,卻又謊稱是仙丹。這解藥的確就是鐵證!”

“是的!”女皇說道,“這並非什麼仙丹,青石昨天便給我吃過了一顆,但是光憑此解藥,原本不足以立刻就讓毒素盡去。我身體內的毒素,乃是青石用其他手段消解掉的。此毒的確是一種神奇之毒啊,也不知理親王你從哪裡弄來的,真可謂是費盡心機啊!”

季明陽身體微微晃動一下,仍是低頭不語。

“這元陽散在萬山海域幾乎無人知曉,”青石說道,“可是在我們天龍大陸卻是並不算多稀罕,我不僅識得此毒,還有能解此毒的解藥。理親王手裡的元陽散,我看多半是從望海樓邱老闆那裡得來的,因為邱永海的珍寶閣最喜歡蒐羅天下各處珍稀之物。如果我沒有猜錯,理親王身上應該還有此毒,若是現在搜將出來,那也算得是鐵證如山。怎麼樣啊理親王,你仍是不願意說句話嗎?”

“沒......沒錯!”理親王季明陽終於抬起頭來,囁嚅著說道,“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下的毒,也是我洩露了取藥隊的行蹤,調整了取藥隊的人員安排。是我讓邱永海找步若峰截殺取藥小隊。截殺失敗,大公主和武伯回來之後,也是我第一時間把邱永海滅了口。元陽散的確是從他那裡買來的,我原以為,殺了他,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元陽散了,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女皇陛下,我的目的只是想讓我們的兒女繼承皇位,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呀!”

“我知道!”女皇嘆息一聲說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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