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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內,曾老頭兒取出幾把藤椅,招呼幾人圍坐在一方石桌旁,又拿出自己釀製的水酒和曬制的果脯招待大家,青石他們則取出自己的美酒和美食,大家共享。

青石並不急著請曾老頭兒講述風皇島的往事,而是先給曾老頭兒說起天龍大陸的世事變遷。曾老頭兒問題甚多,青段陳三人輪流做答,有些問題他們仨也並不清楚,曾老頭兒不免略有遺憾。

嘮嘮叨叨說了幾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晚,一輪明月慢慢升起,眾人談興正濃,就著月光繼續暢聊。

終於,曾老頭兒不再問這問那,沉默半晌之後嘆息道:“五百多年啦!沒想到天龍王朝竟然就這麼滅亡了!想當年,姜氏兄弟是何等天威煌煌啊!

“那時的天龍大陸,各方勢力割據、戰亂連年,英豪輩出、爭霸天下,應山國國王杜彩雲、雲連門門主向天笑等大豪與姜氏兄弟逐鹿天下,五十年之間,盡皆被滅。

“南國項氏項去病、中原沈家沈松竹、段家段紅菱,無不降服追隨,姜氏兄弟的武力之盛,真可謂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啊!他們建立天龍王朝之後,千年之間,那也是無人敢有絲毫反意,他們治下的江山,那可真是算得上固若金湯啊。豈料......唉!”

青石等人都不說話,靜待老爺子感慨萬千。

“玄門?”曾老頭兒仰頭乾了杯中酒,看看青石,又說道,“你們玄門能取姜氏而代之,那也很了不起啦!你們兩個小子,不好好享受坐擁天下的好處,跑到這汪洋大海上來做啥?可真是......還有你這小子,竟然是段紅菱的後人,呵呵,你這天賦可比你先祖差遠了哦!”他最後這句話乃是對段無天說的。

“是是!”段無天摸摸光頭尷尬笑笑,恭敬說道,“我哪裡敢與先祖相比!聽老爺子口氣,莫非識得我家紅菱祖爺?敢問前輩名諱?”

“嗯!自然識得!”曾老頭兒笑著說道,“老夫當年也算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獨行仙人曾不凡,你們可曾聽說過?”

“嘶~”青段陳三人一起倒抽一口冷氣,不由自主站起身來,再次躬身行禮!

獨行仙人曾不凡,那是傳說中與姜氏兄弟、項去病等天龍王朝的開創者相提並論的人物,青石他們自然聽說過,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親眼見到這傳說中的前輩高人。

曾不凡擺擺手,讓他們免禮坐下,嘆息一聲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孤身海外、故土難回,昔日好友知交死的死、散的散,我自己也時日不多,怕是終究要埋在這孤島之上了!”

“嗯~”青石思忖著說道,“這風皇島明明是座海島,島民卻只能從事農耕牧業,而不能從事捕撈漁業;更奇特的是隻能進島卻不能出島,這究竟是為什麼呀?以前輩的修為,難道也不能自由出入,返回故土?”

“我這副傷殘之軀,哪裡還談得上什麼修為!”曾不凡苦笑道,“我現在最多和一個普通的元丹境修士差不多,苟延殘喘罷了。不是我不能出島,而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出去就會被海獸給吃了。”

“前輩可是受傷或者中毒了?”青石問道,“傳說前輩乃是五行真氣俱全,難道竟不能自愈?”

“你也知道五行俱全?”曾不凡微微有些詫異,說道,“不錯,五行真氣的確有異常強大的生命力,我若非五行俱全,五百多年前就和老友一起屍沉大海了。不過,五行真氣也不是所有的傷都能治癒的呀!”

“實不相瞞,”青石說道,“晚輩和天野也是五行真氣俱全,我還是一個丹師。前輩可否讓我探查一下傷勢?”

“你們倆都是五行俱全?”曾不凡大吃一驚,“這......這可真是意外!好吧,讓你見識一番也行。”說著,曾不凡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青石伸指搭住曾不凡的手腕,暗運五行真氣探入其體內,良久,他終於是暗歎一聲將手收了回來。

“知道了吧?”曾不凡說道,“別以為有五行真氣就什麼毒傷都能搞定了。”

青石只能無語搖搖頭。

“別這麼垂頭喪氣的,”曾不凡哈哈一笑道,“五行真氣其實還是非常厲害的了。我那同行好友風雷俱全,論修為論戰力無疑比我更勝一籌,可我們一樣受傷中毒,他沒能撐過來,我卻沒死,而且還能再活五百多年,這已經是奇蹟了。”

“沒錯!”青石展顏一笑道,“前輩的修為果然是深不可測,如此重傷都能挺過來,值得幹上一大杯!”說著,青石為曾不凡滿上一杯一線火,兩人共同舉杯暢飲。

“青石和天野兩位小友啊!”曾不凡放下杯子,說道,“你們倆年紀輕輕就能成就五行俱全,莫非是你們師門有什麼逆天秘法不成?玄門?我沒有聽說過,你們的師門到底是什麼來歷呀?”

“玄門是我師父於兩百多年前自創的,”青石說道,“曾老你自然沒有聽說過了。我師父原本是仙劍宗的弟子,我們玄門算是源自仙劍宗。”

“仙劍宗!”曾不凡大驚,大聲叫道,“玄門源自仙劍宗?”

“是呀!”青石和陳天野對視一眼,都不明白曾不凡為什麼這麼激動,青石疑惑問道,“玄門源自仙劍宗怎麼了?”

“老夫我就是仙劍宗出身呀!”曾不凡說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啊!”青石驚呼,“曾老你也是出自仙劍宗?”

“正是!”曾不凡說道,“我是孤兒,很小就被師父帶回仙劍宗養育。我在仙劍宗待了整整一百年,仙劍宗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我開始走上修行之路的地方,仙劍宗就是我的家呀!”

“原來如此!”青石說道,“沒想到我們和曾老還有這樣一層淵源,真是有緣呀!我師父前期的人生歷程,倒是很像曾老。”

“不錯,”曾不凡點點頭說道,“其實,就是後來的歷程,也頗有相似之處呀。只不過你師父脫離宗門之後是自創門派,進而奪取天下。而我脫離宗門之後,卻是輔助他人打下了江山。你師父一生不娶妻、不生子,這都是源於仙劍宗的宗門規矩,我不像你師父那樣有緣得見祖師仙蹟,所以我除了不娶妻生子外,連徒弟也不曾收一個,因此,我才有‘獨行仙人’這個稱呼。”

青石和陳天野都一起點頭,暗想歐長治和曾不凡倒真是挺像。

“你師父也是五行真氣俱全嗎?”曾不凡繼續問道,“是他傳下了什麼秘法,讓你們兩個小傢伙都能五行俱全嗎?”

青石正想應該如何回答,卻聽陳天野說道:“沒錯,我師祖是五行俱全,他自創了一門‘五行全真功’,可以幫助五行真氣缺一之人補全五行真氣。”陳天野沒有具體說明情況,但他所言雖含糊其辭,倒也不算撒謊。

曾不凡點點頭,說道:“果然是大才,難怪能取天下!”

“曾老,”青石轉回前面關於風皇島的話題,問道,“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呢?據說風皇島是全叱吒海唯一有人居住的島嶼,這是真的麼?這似乎不大合常理呀?”

“當然不合常理,”曾不凡說道,“連同你前面說的那幾件事情,顯然都是不合常理的。”

“為什麼會這樣呢?”青石問道。

“唉!”曾不凡嘆息一聲,說道,“這件事情太過悲慘,著實讓人不願再提。造成今日這種局面的原因,現在只有風皇和我最清楚,但是究其根源,就連我們也有很多不明之處。至於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唉!我還是從頭說起吧!”

曾不凡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慢慢放下杯子,緩緩開口說道:“當年,我在江湖中行走歷練時,遇到了一個人,我們倆不打不相識,進而惺惺相惜,後來我們又結伴浪跡江湖,成為了足以託付生死的知交好友。

“那時的大陸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各路英豪蠢蠢欲動,都有爭雄天下之意。後來,局勢越來越惡化,戰亂開始大規模爆發,我那好友的家族也加入了爭霸天下的行列。我們仙劍宗是隱世宗門,不允許涉事王霸之業,所以,為了幫助好友,我脫離了宗門。

“五十年後,我們陣營取得了勝利,領袖姜氏兄弟建立起了天龍帝國。我原本可以和項去病一樣封王,但是,我始終把自己當作一個仙劍宗弟子,所以只是拿了一批寶物錢財,孤身遊蕩江湖。

“一晃千年過去,那一日,我收到了我那老友的傳信,讓我隨他去辦一件大事。是什麼事他在信中沒有說,只說事關天龍世界的命運。而且,他還讓我邀請另外一人同行,就是當時仙劍宗的第一人,我原本的師弟,號稱當代劍神的鶴入雲。

“我孤家寡人一個,雲遊天下行蹤不定,送信之人找到我時,離他約我見面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我連忙趕往仙劍宗,卻不料入雲師弟當時正在閉關,我為了等他,不得不又在仙劍宗待了大半個月。

“我帶著入雲師弟來到東海之濱,儘管晚了三個月,可還是見到了我的那位老友。到那時我才知道,我們一行人足有十人,全部都是真氣俱全的頂尖高手,其中還包括了項去病、沈松竹和段紅菱等人。

“我和入雲來得太晚,領頭的大哥已經帶著其他人先行駕船出海了,只留下了老友等我,我若是再晚到三日,我那老友便也不會再等下去。

“我們三人當即駕船向東追趕,我那老友還是不說此行的目的,只說這事目前只有帶頭大哥和他兩人知曉,須得趕上帶頭大哥之後,由帶頭大哥統一告知大家。此事太過關係重大,不到最後時刻,他們是絕對不敢洩露半點的。

“我們一路追趕,卻因為錯過了最佳航海視窗期而步步維艱,遭遇狂風巨浪自然是不必說了。幸虧我們仨還算修為頗高,老友的準備也算充足,我們才一路磕磕絆絆地來到了這裡,這時,離我們出發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我們來到風皇島,得知領頭大哥一行人於半年之前就到了這裡,他們在此等了我們一個多月,然後又出發向神木大陸去了。

“我們仨立刻準備繼續追趕,豈料還沒有動身,整個叱吒海忽然就發生了一場浩劫,我們仨不可避免地捲入其中,最後落得兩死一傷的下場,老友的十個手下和二十個船員,也盡皆身死、無一倖存。唉!五百年前的那一場血雨腥風,叫人現在想起來都心驚膽寒啊!

“風皇島乃至整個叱吒海目前的局面,都是由那一場浩劫的影響形成的。五百年了,我到現在都再沒有聽到帶頭大哥他們那一隊人的訊息。

“我不知道那一場浩劫是否是他們引發的,也不知道這場浩劫是否就是我那老友說的,‘事關整個天龍世界命運’的大事。但在我想來,多半是有關聯的。如果真是他們所為......唉!......”

曾不凡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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