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七章、藍穹牢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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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走後，青石暗自懊惱了一陣子，但很快，他又打起了精神。

青石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和上次被困在冰山牢獄之內差不多，既然上一次能在絕境之下爆發，那麼這一次又何嘗不可呢。

“無妨，”青石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要來這裡完成屠魔破陣的大事，現在不過是沒有破陣而直接進入了牢獄困陣，還把進來的時間提早了一些而已。”

青石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轉身開始檢視起牢獄之內的情況來。

這個圓形牢獄的直徑足有五里，面積很大，裡面充滿了霧氣，光線黯淡，視線不超過十丈。即便沒有那些霧氣，也很難一窺全貌，因為這裡地形複雜，有一座座天然形成的山石、溝壑以及人造的高臺、樓閣等建築之物，地上有蜿蜒的石板路和高低錯落的石梯，四通八達。

青石順著一條石板路前行，不時穿過一個圓形門洞進入一個小院，或者沿著一道遊廊來到一個亭子，倒像是走在一座巨大的園林一般。

不過，這個園林看上去非常怪異，因為缺少了兩樣東西，一是水，所有的水潭和溝渠都乾涸了，整個園林內沒有半點兒水。二是生物，這裡沒有樹木花草，也沒有鳥獸魚蟲，一片死寂。

青石估摸方位，一直朝中心位置走去，雖然走得不快，一路上又拐來拐去，但不到半個時辰，青石就走到了牢獄的中心。

這裡是一個直徑約為百丈的圓形區域，整個地面似乎是用某種金屬整體澆鑄的，沒有絲毫拼接的縫隙，黑色的金屬地面上佈滿了金色的陣紋，這顯然又是一個大陣盤。

青石一直走到陣盤的中心，只見這裡有一個直徑一丈左右的井口，井內海水滿溢，泛著幽幽的藍光，深不見底。

井口旁的地上除了金色的陣紋之外，還刻有一篇文字，這些文字青石很熟悉，因為這就是當年他們在海神墓墓碑之上看到的古文，也是記錄海神傳承《水源功》和《風痕水印》的文字。

自從項安說出了《水源功》需要在水中修習的法門，青石就從他那裡取回了原本，然後以原本對照譯本學習這些古文字，以防修習之時再出現什麼偏差。現在，他對這些古文字已經相當瞭解了。

儘管這一篇文字裡仍然有不少字不認識，青石只能看懂七八成，但默讀了幾遍之後，青石還是大致弄懂了其通篇的意思。

原來，這個井口就是惡魔海的海眼，也是海神雲歌囚禁域外惡魔格雷的牢獄。

當年，域外惡魔格雷帶著三千子孫、魔獸和奴隸來到天龍世界，妄圖稱霸這個世界，將其改造成魔的世界，變成魔界的一部分。當時的神界與魔界交戰正酣，天龍世界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世界，神界無暇顧及天龍世界，只讓天龍世界自己禦敵。

當時的天龍世界只有海神雲歌一位神，他聚集了天龍世界的人類、海族和獸類精英，一起抵禦惡魔的入侵。

戰爭持續了三十年，最後天龍世界取得了勝利，除了格雷本尊，所有外來者全都被殲滅，當然，天龍世界的生靈也損失極大。

格雷的魔法十分詭異，他擁有不死之身，雲歌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殺不死他，無奈之下，雲歌只得將它囚禁在鬥賀海的海眼之內，從此，鬥賀海便改名為惡魔海了。

雲歌在牢獄陣盤上銘文，講述了這一段歷史，然後告誡天龍世界的生靈，無論如何也不可放惡魔出來，否則整個世界的生靈都將塗炭。

不過，雲歌認為這個牢獄最終也無法困死格雷，終有一天，他會衝破牢獄出來，因此，雲歌期望後世能湧現出比他更加厲害的大能，並鼓勵後世的大能進入牢獄內，殺死格雷。

雲歌寫道，有心屠魔者，可以進入海眼之內，這個海眼只阻從內出來，不禁從外進入。海眼內分作兩層，第一層內有云歌留下的傳承和各種神兵、法寶，用以幫助殺死格雷。第二層就是囚禁格雷的牢獄。

第一層牢獄只能進、不能出，唯一的出路在第二層，開啟第二層牢獄的術法記錄在第一層牢獄之內，而這個術法必須要用到格雷的魔丹。

青石看到這裡，不禁對雲歌的安排十分佩服，後世之人，如果想要獲得雲歌的傳承和神兵、法寶，那就必須進入海眼一層，而一旦進入就必須繼續進入第二層，並且殺死惡魔格雷才能出來。

進入海眼之人如果不能殺死格雷，即便被格雷降服也沒有關係，因為出來的鑰匙是格雷的魔丹，格雷即便獲知了出來之法也無用，他總不能殺死自己，用自己的魔丹製造出來的鑰匙吧！

青石一邊細看一邊思考，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某一刻，他猛然驚覺，自己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青石察覺到身後之人沒有惡意，於是緩緩轉身，只見身後幾丈外站著一個高鼻深目，滿面髭鬚的老者。

從這個人的氣息和勢場來看，這是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的化形大妖。

“前輩！”青石微微一禮，說道，“晚輩青石有禮了，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因何在此？”

“老夫驤愚，”這老者說道，“我是這牢獄之內的囚犯，從這牢獄建起的那一天起就在這裡了。不知你又是因何來此啊？”

“什麼？”

青石大吃一驚，不由自主退後一步，滿臉驚疑地上下打量這老者。

“不要吃驚！”這老者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惡魔，我說的牢獄不是海眼牢獄，而是這個半球形的藍穹牢獄。這個牢獄是戈嘯天建造的，主要是為了給雲歌海神的海眼牢獄加一層保護，倘若格雷衝出了海眼，這一座藍穹牢獄還能再困他至少千年。戈嘯天同時也把我囚禁在這裡，當然不止是我，當年被戈嘯天囚禁於此的共有十七位，但現在只剩我了。”

“哦！”青石恍然道，“景年那廝說得不明白，我還以為這裡的一切都是海神造的，原來這個藍穹牢獄是戈嘯天搞的呀。敢問前輩，戈嘯天為何要囚禁你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驤愚說道，“你是尋寶誤入這裡的？或者也是被戈武騙來送死的？”

“不，”青石說道，“我來此是為了斬殺惡魔，從而讓天龍世界恢復元力。”

“唉！”驤愚嘆口氣說道，“原來還是被戈武騙來送死的！”

“前輩，”青石疑惑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不是第一個抱著斬殺惡魔、拯救世界的信念來此的人。”驤愚說道，“戈武這廝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騙一些可能會威脅到他地位的人來此拯救世界，可實際上卻是讓他們自己進入這個牢獄送死。”

“不是戈武騙我來的，”青石說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是嗎？”驤愚微微一笑說道，“那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你是怎麼知道斬殺惡魔就可以破除牢獄法陣、從而釋放元力的？”

“這......”青石愕然道，“我是從一位我尊敬的老前輩那裡得知的，我相信他。”

“他呢？”驤愚說道，“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青石思忖著說道，“他是從另外一個前輩那裡得知的，那位前輩做出了很大的犧牲，聚集了許多高手一起來做這件大事。那位前輩是......他是戈武的......戈武的弟子......”

青石越說越心虛，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知道你說的另外那位前輩是誰了！”驤愚說道，“嶽劍！對嗎？”

“對！”青石驚訝說道，“莫非嶽劍不是趁戈武蟄伏期間，與其他幾個師弟一起策劃這件大事，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是戈武安排的？是戈武讓嶽劍誆騙姜天龍和燕敦煌他們的？”

“整個事情的確都是戈武策劃安排的，”驤愚說道，“但嶽劍並不知情，他和他的幾個師弟都是真心為了天龍世界，不惜犧牲生命的英雄。只是他們自以為瞞過了戈武，卻不知道這本來就是戈武想要他們做的，不知道自己是被戈武利用了。”

“你怎麼知道？”青石脫口問道。

“我當然知道，”驤愚說道，“嶽劍、姜天龍和齊霸天三人幾十年前來到了這裡，我和他們都見過、聊過，自然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

“不過，嶽劍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之前，還有好幾批和他們一樣志在拯救世界的天才們來此，而這些天才們來此的經歷，幾乎完全和他們一樣。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嶽劍他們之後，他們前後連貫起來一琢磨，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們事先都不知道，斬殺惡魔是根本不可能的，戈武挖空心思、故意設計讓他們前來，其目的只是讓他們進入這個必死之地，以絕後患。”

“我也知道戈武的惡行，”青石說道，“他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對於可能威脅到他的天才要麼收為弟子，要麼無恥殺害。

“可如果真是如你所說，戈武這麼做似乎有些難以理解啊！他設計讓這些前輩天才們前來送死我相信，但是，雲歌海神也說了，希望後世的天才大能們能夠進入海眼殺死惡魔，並且還留下了自己的傳承予以幫助，這說明這件事情雖難，但總是有一線希望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戈武這麼做，對他來說難道不是一把雙刃劍嗎？惡魔幫他除去威脅是很好，可萬一真有人殺了惡魔呢？那豈不是會釋放元力，從而徹底掀翻他的統治根基？”

“唉！”驤愚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果然也和嶽劍他們一樣天真。你想想，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戈武這廝又豈會這麼做呢？你還不明白嗎？雲歌海神寄希望於後世天才大能，那是因為他建造海眼牢獄之時，這個世界還是元力世界，後世天才們是有成神機會的！

“在雲歌之後兩千年，這個世界的確又誕生了一個神，那就是天神戈嘯天，可即便是戈嘯天，他也沒有把握能殺死格雷啊！

“而自從戈嘯天抽取了原力，化一元為九氣之後，這個世界就再也無法誕生真神了，所以，後世的天才們無論天賦多麼高，他們都沒有機會成神，也就沒有一絲斬殺惡魔的希望。”

“我明白了，”青石點點頭，語氣淡淡但卻充滿自信說道，“我相信前輩的話，戈武的確是以此陰謀手段來殘害這些天才。不過，我也相信，萬事無絕對，斬殺惡魔未必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