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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天上一彎明月掛在銀幕之上。
灑下微弱的輝光,映出陳恪孤零零的影子。
“莫非他今日休沐?”陳恪有些疑惑。
黑夜籠罩,街上燈火亮起,京兆府四周也是一片明亮。
直到夜深,陳恪才見到一名清瘦模樣的紫袍中年人走出衙門,旁邊還跟著幾個護衛。陳恪一眼就認出來了,他身上的補丁不多,但是衣服是真的舊,藉著衙門口的燈火,能看到這位官老爺衣角都有些磨損。
“龍途龍大人!”陳恪高聲喊道。
“何人喧譁,趕走他。”一個護衛說道。
龍途擺手道:“可能是有冤情的百姓,叫他過來吧。能在半夜還等著我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有著冤情在身。”
立即有護衛把陳恪領到了龍途的身邊,龍途面容溫和的問道:“小兄弟,你叫我有何事?”
陳恪看著龍途關心的神色,俯身重重一拜道:“草民陳恪乞求龍大人主持公道!”
“不在公堂無需多禮。”龍途擺擺手道,“你放心,但有冤屈,本府定為你主持,還你公道。”
陳恪心中一暖,他似乎終於遇到了一位好官。
陳恪道:“我陳家村一百三十三戶,四百七十二口,除了我之外,全部被人滅口。府縣官員不敢查,推脫到水災之上,草民無法,只得進京來尋個公道!”
“什麼!”龍途一臉震驚,隨即勃然大怒道,“我大趙國境內,竟然有如此惡劣之事!你快跟我進府,細細與我道來!”
他們一起走入府衙。
昏黃的燈火下,陳恪講述著那群蒙面人屠戮陳家村的惡行。
不止是龍途,便是兩旁的守衛聽得也面帶怒色。
“豈有此理,在我趙國境內,居然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惡賊。”旁邊的一名英俊倜儻的護衛握著拳頭,重重一揮。
龍途沉著臉,兩道濃眉如同刀鋒擠在一起,他看向陳恪說道:“你放心,只要你說的是實情,本府定然為你伸冤,並且釋出榜文全國緝拿這群亡命之徒!”
雖然陳恪說得很悽慘,但是龍途不是一般的縣令,更不是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他需要去判斷陳恪的話是否真實。
“白護衛,你連夜帶著兩個人,騎上快馬去山陰縣看看,這位陳恪小哥說得是否如此悽慘。”龍途與身邊的倜儻青年說道。
“大人放心,我去去就回。”白護衛微微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陳恪與龍途說了很多,唯一隱瞞的便是那群惡人臉上的十字刺青。他擔心自己一旦說出來十字刺青的事情,這位龍途大人會像均江縣的縣令那樣,直接放棄查案。
龍途看到陳恪有些猶豫的模樣,出言問道:“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陳恪看向龍途道:“不知道我能否信任龍大人,我的確隱瞞了一些秘密。我擔心一旦說出來這些秘密,龍大人會放棄查案。”
龍途哈哈一笑,身邊的其他護衛也紛紛笑了笑道:“陳恪小哥,若是本府也不敢幫你伸冤,恐怕整個趙國能為伸冤的已經沒人了。你但講無妨,若是真有哪位王公貴族參與此事,本府有陛下賞的尚方寶劍,上斬王公,下斬無賴!”
陳恪見此,也不在隱瞞,直接說道:“我曾撕下過一個蒙面人的面巾,他的左邊臉上有著十字刺青,不知道大人可知十字刺青的來歷!”
“十字刺青!”龍途微微一頓,他看向左右問道:“你們也經過刑獄,可知十字刺青的來歷!”
左邊的護衛是個中年壯漢,他想了想,道:“回大人,一般重犯發配邊疆都要刺字,但以‘奸’或‘殺人犯’。”
右邊的護衛較為年輕,他也說道:“本朝律令:凡犯盜,刺環於耳後,徒、流、方。如發配南部州,則刺字徒南部州。但是十字刺青,屬下也不清楚。”
龍途皺起眉頭,雖然他讓白護衛去確認陳恪話中的真實性,但是龍途心中已經相信陳恪的話。
他身為京兆府尹,當朝一品大員,陳恪是吃飽了撐的來騙他,被揭穿之後,陳恪可是要受刑。
“十字刺青。”龍途皺眉輕語,“本府也做過刑名之吏,也見過為犯人刺字。只是這十字刺青,當真是從未聽聞過。”
陳恪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他不知道龍途是真的不知,還是像均江縣令那樣不敢去管。
龍途道:“不過陳恪小哥你放心,我與大理寺卿乃是好友,他掌刑獄律法,天下刺字犯案皆在他的手中,明早我帶著你去見他,只要這個十字刺青是為本朝凡人定製,一定可以查到他們的身份。”
陳恪心中有些失落,但龍途並沒有拒絕他,而是要幫他繼續查案。
陳恪起身對著龍途重重一拜:“龍大人,陳家村的血海深仇就拜託您了,若是您也無法幫我,那天下真的沒有人能為那些慘死的人主持公道了!”
龍途正色道:“陳恪小哥你放心,本府不會讓你失望,更不會讓惡賊逍遙法外!”
“多謝大人。”陳恪直起身道。
龍途看向身邊的中年護衛,道:“張護衛,你這幾日跟在陳恪小哥身邊,保護著他吧。那群惡賊雖然說不會出現,但也要防備有心之人。陳恪天色不早,你也早早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帶著你去見大理寺卿。”
中年護衛道:“是,大人!”
陳恪道謝之後,由張護衛送出了京兆府,陪同陳恪一起回客棧。這幾日,這位張護衛應該會一直陪著陳恪。
是保護陳恪,也是在監視陳恪。保護自然是保護陳恪的生命安危,監視便是要確定陳恪這個人沒有問題。
一個村子被屠滅,只有一個年輕人活著逃出來,龍途久經各種冤案大案,很少見過這種情況。
“張護衛大人,你認識戶部的陳英陳大人嗎?”陳恪想起秦大嫂回來時難看的臉色,打算幫秦大嫂打聽一下陳英的為人如何。
“陳恪兄弟,我可不是大人,我比你年長,你叫我一聲張老哥便好。”張護衛笑著道,“至於你說的陳英陳大人,我若是沒有認錯,他是三年前的新科狀元,被金德公主選為了駙馬,當時整個京城大為震動,我還去看過陳駙馬金榜誇街!”
“駙馬?”陳恪一怔,心中感覺有些不對,於是立即問道:“張老哥,戶部有幾個陳英大人?”
張護衛道:“若是京城,只此一位陳英陳駙馬。他當時轟動整個京城,高中狀元,又被公主看上,可謂是一步登天啊!”
駙馬!公主?家中糟糠之妻!
陳恪心中一沉,立即明白了秦大嫂遇到了麻煩。
恐怕是秦大嫂一生也無法解決的麻煩!
“張老哥,家中有妻室,能娶公主嗎?”陳恪問道,對於秦大嫂與公主共侍一夫,陳恪心中沒有太多的波瀾,唯有擔心這位公主不是妾!
張護衛呵呵一笑,道:“陳恪兄弟,公主那是什麼身份,金枝玉葉,豈能與其他人同侍一夫,即便是納妾,也需要公主同意,陛下允准。”
“若是已經娶妻,再娶公主呢?”陳恪問道。
張護衛笑了笑,道:“已經娶妻,再娶公主,欺君罔上,抄家問斬唄。”
陳恪明白了,為何陳英與秦大嫂見面匆匆,原來答案在這裡。
回到客棧,秦大嫂見到陳恪回來,詢問沒出意外之後,才轉身回去入睡。
張護衛也讓客棧開了一間房,就在陳恪的隔壁,他要保護著陳恪,動用了公權,報出身份,客棧掌櫃直接表示隨便挑選房間。
胸口微微有些痛,陳恪盤膝入坐,開始了他例常的呼吸吐納。
“陳英的事情不要告訴秦大嫂了,若是陳英事發,秦大嫂也會被抓人大牢吧。”陳恪猜測道,隨即不再想此事,而是安靜的呼吸著。
清晨,陳恪又從漫天的火焰噩夢之中驚醒,他捂著心口,調節呼吸。
過了一陣。
“噹噹噹……”
房門被敲響,陳恪吐出一口濁氣,起身下床開門。
“秦大嫂。”陳恪笑著打招呼。
秦大嫂端來了一碗麵湯,上面有著一個雞蛋。是她借用客棧的廚房自己做的,秦大嫂笑著道:“陳小哥,我做的多了,你這幾日光吃幹餅,多吃點吧。等過幾日,小寶他爹給了我錢,我再帶你去吃頓好的。”
“多謝秦大嫂了。”陳恪笑著說道,似乎從未聽聞過陳英當上駙馬的事情。
吃完麵之後,張護衛也從樓下上來,他身邊還有另一個護衛,是龍途大人派人前來通知他去見大理寺卿。
陳恪與秦大嫂告辭之後,立即跟著張護衛他們去見龍途。
仍舊是在京兆府衙,不過是不是前堂,而是在後堂,龍途已經請來了大理寺卿。
陳恪進來的時候,看到房內坐著一個長髮披散背在腦後的中年男子,他蓄著鬍子,面容慈祥,一雙深邃的眼睛也在打量著陳恪。
“就是你打聽十字刺青?”中年男子笑著問向陳恪。
龍途伸手介紹這位中年男子道:“陳恪,這位便是當朝一品大員,大理寺卿司徒光顯司徒大人!司徒兄,這位就是我說的陳恪。”
陳恪拱手道:“草民陳恪拜見司徒大人。”
大理寺卿笑著道:“小兄弟,十字刺青的來歷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確定要聽嗎?”
陳恪道:“確定。”
龍途微微皺眉,他只是同是大理寺卿說了關於十字刺青的問題,並沒有太多的提及陳恪背後的冤情。
大理寺卿笑道:“好,我便告訴你,十字刺青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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