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們身後，有個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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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項宜春躬身拱手，主動請示道：“督主，屬下過去看看？”

“嗯”蕭辰點點頭，慵懶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去吧，快去快回。”

“是！”項宜春應了一聲，立刻去辦。

一旁，魏忠賢則是很識相地為蕭辰雙手奉上一張早就準備好的蒲墊，輕聲說道：“督主，您先休息一會兒，等宜春回來，屬下叫您。”

“嗯。”蕭辰略略看了一眼王家眾人，便懶洋洋地半躺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怡然自得。

看著這個尊榮華貴的年輕督主，王家眾人更是大氣兒不敢出，一種天上飛鶴降臨到他們這區區江東道的感覺油然而生，只剩下無聲的乖覺，與滿心的畏懼。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項宜春拿著一個沾染泥土的破舊賬本趕了回來，撣了撣灰塵，這才恭敬地雙手遞給蕭辰，“督主，果然在那棵大樹下挖到了此物，除此之外，屬下又掘地兩尺，並未看到其他東西。”

蕭辰接了賬本，先大略地翻看了一下，只見這其中詳細記錄了每一筆賑災錢糧的接收與發放。

還有以多少斤白米兌多少斤糟糠，可省出多少銀兩中飽私囊；多少塊紅磚換多少塊薄磚，剩利幾何，一應賑災事宜，事無鉅細。

當然，其中還有他們怎麼收銀兩、怎麼分賬，全部記錄其中，厚得竟有一本經文之重。

蕭辰只是先粗略地看了一下，便已經用了半柱香的時間。

合上賬本，一抹冷厲的威嚴已經從蕭辰原本慵懶矜貴的眸子中逸出，無聲，又像是攜捲了萬千斥責之言，重重地落在王萬財身上。

王萬財嚇得渾身發抖，臉色絹紙一樣沒有絲毫血色的慘白，慌忙磕頭認罪，痛悔不止，“督主饒命，都是李秉竹逼迫小人乾的！”

“他是小人的上官，他的命令小人不敢不從啊！”

“求督主開恩，小人願意一力配合督主徹查！”

重重地一聲一聲叩頭，嚇得王家其他人也不敢跪坐無事，登時，全都跟著王萬財一起磕起頭來。

將近二十人的磕頭聲充盈在不大的地牢內，一聲一聲直叩人心，卻是怎樣都無法抹去那些無辜枉死的災民血淚。

蕭辰始終沉冷如常，一雙幽深的眸子藏著一種深不見底的情緒，沒人能猜得到這位年輕的督主此時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項宜春卻已是憤恨怒目，看著王家眾人，暗自狠狠地咬了咬牙，低頭冷聲，“督主，方才屬下去抓人之時，不是遇到了那一隊不知是何身份的人馬？如若對方恰好是李秉竹的人，那麼此事豈不已經打草驚蛇？”

“反正咱們賬本已經得到了，不如……”

忠厚的大眼中現出一抹狠厲，項宜春往一旁看了王萬財一眼，意思是，不如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雖然他說得聲音很小，但是在這並不算大的牢房中，自然沒有什麼私密話能藏住，王萬財猴精的眼睛一動，頓時明白了項宜春的意思。

一抹對於死亡的恐懼瀰漫在王萬財臉上，他連滾帶爬地來到蕭辰面前，眼睛驚恐地大睜著，幾乎拼盡了全身力氣道：“督主！小的還知道一件重要的事！”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只能拼盡一切為蕭辰立功，只盼蕭辰能夠一時高興高抬貴手。

蕭辰緩緩抬起冷峻的眼眸，沉凝地落在這張諂媚的猴臉上，冷淡地問：“哦？何事？”

王萬財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臉上恐懼的神色瀰漫，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完整的句子，“小的知道，李秉竹不是貪墨最多的那一個，也不是最大的官，在他之上，另有其人！”

話音落下，他自覺十分有重量的樣子，邀功似地抬起頭。

卻見蕭辰依舊只是冷凝著眼眸，幽深的眼中根本沒有一絲驚訝。

“督、督主……”王萬財嚇得不輕，全部的力氣都放在了這一搏上，對死亡的恐懼使得他周身都籠罩上了一層青灰的極致恐懼的顏色，“督主您看，那些分賬，小人只佔了一成，而李秉竹卻佔了足足九成！”

“九成啊！如此龐大數量的銀錢，他自己怎麼可能吞得下？而且他也沒有能全部都吞下的身份！”

蕭辰略一挑眉，眼中現出一絲玩味。

其實就算王萬財不說，他自然也能猜到李秉竹身後另有其人。他要的並不是這個幕後有人的猜測，而是確切證據。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你可知道？”

“又可有證據能證明？”

蕭辰冷淡開口，眼中卻依舊是平冷如常的神態。

“這……”王萬財犯了難，他哪裡能有什麼證據？自己不過是一個聽命辦事的小兵，李秉竹不會讓他接觸更多。

“小人猜測，必定是江東道臺！”王萬財咬咬牙，只能說出自己的看法，“小人雖無證據，但是督主您想，李秉竹能這般大肆斂財，若沒有他的頂頭上官道臺大人的準允和包庇，他不是早就被查辦了？”

“而且，除了道臺之外，小人斗膽猜測，可能……還有比道臺更大的！或許……或許是……京官！”

王萬財說完，緊張得渾身僵硬，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蕭辰凝眸片刻，隨意地翻了翻手中的賬本，若有所思了片刻，忽地笑了，看向項宜春和魏忠賢，“你們看，連如此一個小嘍囉都能明白的事，有些人還以為，這江東道里的貓膩兒，能瞞住本督的眼呢。”

項宜春沉聲怒道：“他們不過是螳臂當車，只要有督主在，一切必將水落石出！”

魏忠賢也連連點頭，張口便要一堆奉承之言說出。

蕭辰一抬手，笑著打住了魏忠賢的話，“行了，不必拍了，本督心裡有數。”

眼下既已有了李秉竹的證據，那麼這第一箭便可以拉滿了弓放出了。

思量之間，蕭辰的目光落在王萬財之上，此人只是一個小嘍囉，可殺可不殺。但若不殺，

以此人的猴精，在李秉竹那邊尚沒有拿到明確證據之前，他是絕不會慌忙跑路的，所以明天自會回府衙善後，而自己也便能趁此放一瞬迷霧，抽出時間細細看一看這賬本。

如此一想，蕭辰也便樂得說到做到，饒了這一家雜碎的性命，略一抬手，吩咐道：“項大哥，把他們送回通源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