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有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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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漸漸離去的人群，顧澤軒簡單應付了一下留下來詢問他的一些人。

能有什麼看法？無非就是土地溢價太多，老子不想買了。

可這話說出去別人又覺得難以接受。

有些人甚至以為顧澤軒肯定掌握了更多的訊息，只不過捂著不想告訴大家。

“人心不足蛇吞象。”顧澤軒搖頭道：“只要這些人穩一些，把地拿住了，怎麼都虧不了。可現在炒地皮的人大多沒有耐心，遇到風吹草動便成了驚弓之鳥。

這種心態還想搞投機，不把底子賠沒了那都算好的。”

地產商人沒有耐心嗎？是，也不是。

後世內地房地產行業高歌猛進二十多年，這期間炒地皮的人沒有耐心嗎？

他們簡直太有耐心了，拿到一塊地皮可以在手裡捂上十年不開發。

最後倒逼政府出臺政策，要求拍到的土地必須在限定年限完成開發。

顧澤軒說現在炒地皮的人沒有耐心，有著特殊的時代背景。

一則是現在炒地皮的除了家大業大的大企業，其他的都是在改革開放春風中發家起來的第一批人。

他們手裡的資本遠遠沒有後世開發商那麼雄厚，就算是他們想要放長線釣大魚，也沒有那個本錢。

二則是現在的房地產前景不明朗，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因為某場政治動亂而政策突然轉向。

就如兩年前一樣的那場風波一般。

在那之前，瓊州還是很有一往無前的發展勢頭的。

有多少手裡攥著真金白銀的商人如海潮一般湧向了這個荒蕪的小島！

可風波之後，財富就如潮汐一般迅速退去。

來不及撤走的變成了沙灘上的一堆枯骨。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能指望這些炒地皮的人有長遠眼光呢！

能賺快錢，肯定不賺慢錢！

被套牢了的話，就趕緊割肉，這才是求生制勝的不二法門。

關海洋能夠透過上輩子的經驗揣摩現在商人的心態，所以他一點都不著急。

讓他心生佩服的是如顧澤軒、鐵中旗這樣真真切切生活在這個時代中的人，卻有著遠超常人的定力。

這才是在無數次摸爬滾打中磨鍊出來的定力。

“像顧叔這樣敢於火中取栗的人卻是少數。大多數人的眼光還是受限於他們的認知，改革開放之後，賺錢太容易。

只要膽子足夠大，就沒有掙不到手的錢。可在這裡面真正得到成長的商人並不多。

他們依靠著政策紅利起家，想要憑藉政策紅利再賺一筆，都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康永年這次的吃相有點難看！

為了一個小小的土拍，居然提前做局三四個月，貪功了！”

顧澤軒看了關海洋一眼。

從上次對話開始，他就已經不把關海洋當作普通少年人，而是當作可以在商場上平等交流的物件。

從關海洋嘴裡說出這麼一番老成的話來，並不奇怪。

顧澤軒看著康永年遠去的背影淡淡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這麼不給他面子嗎？”

關海洋頓時來了興趣。

按理說顧澤軒這種在商場裡面刀光血影拼殺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即便是不將對方看在眼裡，也不會在公共場合下對方的面子。

這不是簡簡單單地“看不起”三個字可以對付過去的。

這是實實在在的結仇啊！

商人做生意，固然是憑藉本錢，憑藉自己的手段，但跟官員搞好關係也極其重要。

顧澤軒面對康永年卻是直來直去，半分好臉色都沒有給對方。

這裡面肯定有事。

關海洋正好想要多瞭解一下康永年這個人，顧澤軒這時候提起對方來，他就非常有興趣。

“康永年原先在浙省工作，我們也有合作企業在那邊。

那時候他的職權還不是很大，可貪心卻是不小。

也不知道他是有靠山，還是膽子肥，總之在他管轄範圍內做事情，真的可謂是雁過拔毛，蚊子腿都要給刮出二兩油來。

這個人不單單貪心，還很會操弄人心。不管是跟誰打交道，他都會有意無意透露自己跟上面大領導有裙帶關係。

他為人貪婪，又會鑽營，大家都摸不透他的底。

可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合作的時候大家也都願意多給他一點好處。

一開始大家還盼著他能夠在大領導面前說上話，可後來大家看明白了，這個人只要不在領導面前搬弄是非給你搗亂就是好的了。”

聽到這裡關海洋也不得不歎服一句，康永年真是好謀算。

如果他真的有裙帶關係，別人給他送了禮求辦事，他往上面遞一句話，很多事情自然就能成。

但從顧澤軒的講述中，關海洋自然明白康永年並沒有過硬的關係。

可他又另闢蹊徑，想出了另外一條卡拿要的路子。

把事情辦成需要人脈資源，且還要看天時地利人和，沒有那麼容易。

但是想要壞人家的事情可就太容易了。

所謂“砌屋三擔米，拆屋一頓粥”，他成不了事，但使使壞，讓人家的好事變成壞事卻是不難。

用這種方式來樹立自己的威望，從而謀取利益，還真是無本萬利。

摸到了這個法門之後，康永年的日子便越過越舒坦。

卡拿要到了好處，他就有更多的本錢去往上經營。

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他就從一個辦事員升到了副處級別。

“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在他轄區裡面做生意的人，都要先孝敬上貢以求平安。

那兩年我們公司也被迫給他送去了不少好處。

他這個人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人家當面笑臉背地估計把他的祖墳都罵出了青煙。

但康永年不在乎。

他的做人哲學就是隻要他還能不斷往上爬，下面的人再如何怨氣沖天都拿他沒有一點點辦法。

康永年的貪心太過，我不想一直受他轄制，最後不得不忍痛將浙省的那家合作企業股份撤出，徹底跟他撇清關係。”

顧澤軒長嘆一聲：“卻不料兜兜轉轉，現在又不得不跟他再次交手。實在是太噁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