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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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這樣？”

樁巫女愕然的看著龍骨精全面落於下風，心中說不出的失落，傳說中的大妖怪就這樣被毆打、蔑視，實在讓她這個把靈魂出賣給妖怪的人難以言喻自身的感受。

明明龍骨精看上去已經很強了，光是妖氣就能讓她無法呼吸，嘲諷龍骨精弱小的話語如鯁在喉，但強烈對比之下，還是未免感覺有些荒謬。

“原來是你啊。”一個清冷的女聲出現在身後。

樁巫女在白蛇的簇擁下閃身離開了數米，才有膽量轉身看向來者。

“阿樁。”紅白相間的巫女握著木弓，卻完全沒有任何攻擊意圖，身上的靈力與死魂均勻的流動著，語氣平靜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為了青春，把靈魂出賣給妖怪了吧。”

“呵”樁巫女冷笑一聲，“桔梗，你還真是有資格來教訓我啊。”

“過去幾十年，還能保持當年的狀態，你——”她忽然發現了不對勁，有些驚訝，然後又欣喜道：“你已經是死人了嗎？”

“嘿嘿，傳說中的純潔巫女，現在竟然需要借虛假的軀殼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樁巫女笑的很痛快。

她和桔梗當年也曾友好相處，一同為了守護人類村莊擊退過妖怪，可是對方卻不斷的變強、不斷的變強，只有她在原地踏步，後來除妖師們將四魂之玉交給桔梗保管，不服上門挑釁的她僅僅是一招就敗了。

更是在那次反噬之後臉上留下了無法祛除的疤痕，不得已，她為了美貌與青春，將靈魂出賣給妖怪……

這樣的她，這樣沒有底線，這樣骯髒的她……一切都是因為桔梗！可如今，桔梗卻落得不如她的境地，她已經贏了。

樁巫女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

“戰鬥結束了。”桔梗看著林克在一拳將妖氣轟散並在天空中打散雲朵之後，眼中多了幾分認真，她能夠感應到，龍骨精的妖氣之中充滿了猶疑與惶恐。

果不其然，下一秒，在林克重新告訴龍骨精可以逃跑之後，這傳說中的大妖怪便倉皇逃離。

“呵，桔梗，你不是最會除妖了嗎？”樁巫女迫不及待的開口，在她的概念裡，她出賣靈魂給妖怪，而林克是半妖，他們便是站在一起的，這才驕傲的出言諷刺桔梗。

和談到大英帝國的輝煌，連倫敦街頭食不果腹的乞丐都會滿臉驕傲算是一個道理。

桔梗實在懶得理會樁巫女，明明年輕時也是個聰慧的好人，越是年長就越發的愚蠢，只是望著林克走過來的身影，低垂眼眉，無聲呢喃道：“半妖……麼。”

“山嶽大明神殿下。”樁巫女上前幾步，伏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在力量上，山嶽大明神已經完全將她征服，她已經不是幾十年前那個單純又善良的巫女，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她逐步放棄了很多東西，早已對內心的黑暗屈服，也就會為真正的力量而跪倒在地。

昨晚她被林克吩咐並且饒恕了‘罪行’，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當做對方的附庸。

桔梗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嘆息道：“真是醜陋啊，阿樁。”

樁巫女憤怒的渾身發抖，但在林克面前，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桔梗巫女。”林克老遠就聽到這邊的聲音，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前世看犬夜叉漫畫時的女神，忍不住由衷的讚美道：“真美啊。”

不是繚繞著靈力與死魂的陶土外殼，而是意志與靈魂的美。

桔梗抿了抿嘴唇，如今近的距離，已經足夠她判斷出對方的成色，因為慾望而成為半妖的人類，從對方身上蓬勃的戰意，與面對龍骨精時的傲慢與不滿，大機率是個戰鬥狂人吧。

她最不擅長和這種傢伙打交道了。

“樁巫女，雲涯法師和珊瑚小姐怎麼樣了？”腦袋裡面狂熱的戰鬥意識消退，林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隨口問道。

樁巫女小心翼翼的回道：“山嶽大明神殿下，在我離開時，珊瑚小姐已經離開，雲涯法師決定留在小泉城。”

“都沒事就好。”林克身上那股狂傲的戰意迅速衰減，他將戰鬥與日常分的很開，戰鬥之中再怎麼放縱也不為過，日常卻要平和的多，這多來自於慧光記憶中那老和尚的教導，很管用，修身也修心，對自身力量的掌控愈發純熟。

他忽然想到樁巫女對他的稱呼，輕咳一聲，道：“還有，你起來吧，不用叫我山嶽大明神什麼的，更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林克就好。”

雖然這傢伙在漫畫裡是個反派，但是現實中對他卻挺好的，無條件幫忙，態度還恭恭敬敬，他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是，林克殿下。”樁巫女順從的站起身，低頭應道。

“額，隨便你了。”林克也沒有過於糾結稱呼這點，看向桔梗，問道：“桔梗巫女有什麼事嗎？”

桔梗默然，好一會，道：“我只是感覺到有強大的妖氣才趕過來。”說罷，她轉身離去。

“喂，桔梗巫女。”林克忽然道，“楓婆婆她，很想念你。”

桔梗頓了頓，然後便毫不猶豫的再度前行，陽光靡靡，微風吹拂枝條，發出沙沙的聲音，幽靜的密林中，她孤獨的背影最終消失在盡頭。

她已經於五十年前離世，時過境遷，一切都不在如同往昔，年幼的妹妹成為老嫗，曾經的心上人也有了其他人陪在身邊，亡魂本就不應該生存在活人的世界，這件事，作為天下間最強大巫女之一的她，再清楚不過了。

但她卻不會迷茫，不會沉浸於桔梗的記憶，更不會被怨念所影響，也同樣，不會孤獨。

如此想著，名為桔梗的人偶朝著未知的未來毫不停歇的走下去。

“真是……孤獨啊。”林克望著桔梗的背影消失，心中不免感嘆。

生前為了守護人類，守護四魂之玉，為了自己的使命，巫女壓抑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在戀愛中，也仍舊無法清楚的表達，無論是當時還年幼的楓，亦或者是作為戀人的犬夜叉，都沒有辦法去分擔更多。

死後的怨念與部分靈魂被複活成人偶，更是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與定位，茫然的追尋著本不屬於亡者的目標，更沒有可以理解她的人，在生前的記憶與怨念的影響下，徘徊在世間。

美麗，而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