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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廟前酒樓眾多,大約跟現代一樣,學生的錢好賺。狀元樓在這些眾多酒樓中並不突出,建築沒有什麼獨特的風格,只是有歷史沉澱感。

李財站在狀元樓下,看著樓上那龍飛鳳舞的“狀元樓”三個字,一股文化氣息撲面而來,頓覺不俗。

狀元樓雖不起眼,但是客流量倒是比較大,在李財駐足的這一會就有三三兩兩的人從其中進進出出。

“走吧,今天胖哥非要吃窮你不行!”胖子還存留著不能去秦淮河對岸的怨念,咬著牙率先步入其中。

李財微微一笑,也踱步上樓。

狀元樓外面沒什麼,但是進去卻是感覺到一股雅緻,紅木傢俱,木質地板,四周牆壁滿是墨寶字畫,正中央一幅字畫特別引人注目,龍飛鳳舞的四個像字又像話的大字“狀元在此”。

“口氣這麼大,不知道味道怎麼樣。”胖子薛馳走在前面瞥了一眼正中央那幅字畫,扁了扁嘴。

“客官要是在咱這吃的不滿意,咱就不收費。”一個衣著乾淨的店夥計欠了一下腰,滿臉堆著笑。

“這可是你說的哈。”胖子薛馳揮舞著胖爪子指著店夥計的說道。

“自是小的說的。”店夥計笑著說,然後一伸手,“二位裡面請。”

李財從後面拍了拍胖子的肩,率先往店夥計引導的那張桌子走去。

狀元樓也分雅間和大堂,只是此時雅間俱都滿了,只有大堂還有幾張桌子,店夥計引導的正是一個靠窗的桌子。這讓李財非常滿意。

牆壁上掛著長條木牌,木牌上寫著店裡的菜名,一目瞭然。

“你們這的獅子頭,給我們來一盤。”李財隨意掃了一眼木牌,牆壁上木牌太多了。讓人有些目不暇接,不過李財還是記著前些時日聽人說的獅子頭,便點了一份。

自從宋朝開始出現醃豬。豬的食物也比較流行。

豬不劁不胖。這是有足夠多的實踐證明了的。理論上說,不劁的豬,吃的很多食物,並沒有轉化為膘,而是為繁殖積攢精力和活力,大量耗費卡路里,自然胖不起來。

2豬不劁心不靜。所謂飽暖思淫慾,豬雖牲畜,亦有所需,不劁的豬,凡公豬均瘦長,凡母豬皆婀娜,整天準備吸引異性而躁動不安,可又生不逢時,投胎豬圈,社交圈過小,終不能得償所願,鬱鬱寡歡,越吃越瘦,徒然浪費糧食,主人見其瘦,又不忍殺,變本加厲,人豬皆苦。要是劁了就不一樣了,春天心不動,夏天胸不躁,秋天意悠揚,冬日等太陽……總之,豬劁了,心就靜了,氣就順了,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自然就胖了!

肥肉多,獅子頭才好吃,李財知道這個道理的。

“好嘞,甲子三號桌,獨佔鰲頭一份。”跟隨的跑堂的聞言,向著廚房方向喊了一聲。

狀元樓不愧是狀元樓。紅燒獅子頭都能叫成獨佔鰲頭。

店夥計剛喊完,一邊的胖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臉上的肉都抖了抖,“好,好兆頭。”

“給我們整份涼拌豬耳朵。再來壇你們店裡最好的酒。”胖子似乎被店夥計那個獨佔鰲頭弄興奮了,甩著胖臉鬥牛犬似的開始點菜了。

“執牛耳一份,狀元紅一罈。”店夥計是個能說會道的,聽胖子點了菜,就向著廚房方向喊一聲。

全都說到了胖子心坎裡,將胖子樂得嘴都合不攏。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燒鵝,勇冠三軍的魚頭豆腐湯,連中三元的四喜丸子滿滿上了一桌子。

似乎胖子就好這種好彩頭的東西。看著一桌子飯菜聽著店夥計的唱喏,一張胖臉滿意的菊花開。

“財兒,可真是巧啊。”

滿桌菜飯剛上齊。李財尚未動筷子,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抬頭便看到大伯黃士財等鄉人魚貫而來,一席人笑得滿臉菊花,只是少了大伯的那位胖友人。

“大伯,仁兄”李財起身遙遙行了一禮。

“財哥兒。”幾位鄉人微微拱手,滿臉笑意。

“相逢不如偶遇。值此考完之際,不如我等一起共慶吧。”大伯黃士財捋著鬍鬚爽朗一笑。

胖子薛馳也見過大伯等人。況且這貨巴不得人多一點,好顯擺一下他的菊花詩呢。也是熱情的拱手請幾人入座,然後又揮著胖手吩咐店夥計看著再加六道店裡的招牌拿手菜,另外再上。

“這位小兄弟太客氣了。”大伯黃士財落座後,笑著,笑著讚道。

“哪裡哪裡,你們都是李兄的親友,自然也是我的親友。”胖子薛馳隨意的揮了揮手。

李財等他們寒暄完,便站了起來,將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讓他們認識一番。前兩次都急著考試沒有時間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次有了時間,就一併介紹了。

酒菜上齊後,斟酒夾菜,眾人吃的其樂融融。

“咳咳,那個複試那場”

“那首賦得黃花如散金”

飲了一杯酒後,胖子剛開口想找個由頭提下他的那首菊花詩,便聽到一聲聲音和他不約而同起來,正是李財的大伯黃士財,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之後,李財就一臉蛋疼的聽著他們互相吹捧著對方的那首菊花詩,包括幾位同鄉也是一起將自己的菊花詩吟了出來,全都是一臉得意。

他們越是得意,李財就越是蛋疼。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伯黃士財等幾位鄉人幾杯水下肚後,酒意上頭,拍著桌子,大著舌頭向李財吹噓道,“財兒啊(財哥兒啊),你沒有跟大伯一起見見我那友人的恩師,真是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

“哦,怎麼說李兄可惜了呢?”胖子的胖臉湊了過來。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天我們和友人恩師一起飲酒,期間人家就指著窗外的菊花,讓我們作詩嘖嘖,你說財兒可惜不可惜”大伯喝著酒,看著李財嘖嘖嘆息。

聞言胖子也是一臉同情的看著李財,搖了搖頭,“李兄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跟你大伯一同前往,也不會試帖詩比不過我的菊花詩了”

聞言,李財更加蛋疼了。

“好了,財兒,下次,雖然大伯等人以後無需再考院試了,但你也不用擔心,日後大伯將你引薦於友人恩師”

“就是,別懊悔了安哥兒。”

大伯等人想當然的將李財那副蛋疼的模樣看成了懊悔不已的德行,紛紛出言安慰。

於是,李財更蛋疼了,只好低頭全心全意對付這桌好酒好菜。

在三樓雅間有一間房坐著桐城夏明、宿松馮山水等人,除了一貫在一起的幾人外還有幾位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位正是那日在江南貢院前對眾位吟唱菊花詩的學子面露不屑的那位氣宇軒昂的仁兄。

從雅間往外看,大堂內的場景一目瞭然,聲音也能模糊聽得清。

“菊花詩呵呵,今年府案首技止此耳,你們對他可是誇大其詞了。”

雅間窗前一位通身氣派不俗的學子,轉身離開窗回到座位,對著夏洛明等人笑道。

“昨日吾已聞其點評菊花詩了,沒想到今日還是如此”那位氣宇軒昂的仁兄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淡淡的說道。

“這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哪想到他竟如此不堪,劉兄、郭兄見諒,看來今年真正的案首便是從兩位仁兄中了。”宿松馮山水舉著酒杯起身,看樣子似乎對這兩人頗為敬服。

“若非劉兄孝期,郭兄遊學,我們焉能有幸與劉兄、郭兄一同赴考。”

即便是一往向來自負的夏洛明,此時也收了那副傲氣,起身舉杯。

其他在座的人也一同舉杯,不少人面有慚愧之色,估計他們也是寫的菊花詠秋詩吧。

樓上,樓下,舉杯換盞,其樂融融。

李財不勝酒力,趁著尿遁去櫃檯提前付賬,卻被告知同一桌的胖子已經付過了。對此,李財只能微微苦笑搖頭了。

李財才回到座位,胖子薛馳便跟斗牛犬似的咧著嘴衝李財傻笑,顯然是發現李財剛才去付賬了。

“薛兄你真是”李財微微搖了搖頭。

“咱哥倆,一切都在酒裡,來。”胖子咧著嘴伸著酒杯過來。

盛情難卻,李財只好舉著酒杯碰了一下,杯酒入喉,辛辣嗆人,唯有之後餘味帶股綿軟香甜。酒是好酒,但莫要貪杯啊。

李財尚能自制,但是大伯黃士財等幾位鄉人,以及胖子薛馳可都不是自制的人,都是那種半斤不當酒一斤滿地吐的主。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喝到酣處,大伯黃士財及胖子用竹籌敲擊著酒杯唱起了這首《小雅鹿鳴》,歡快極了。

杯盤狼藉,朱平安微醺,大伯胖子等人已經醉的四六不分,誰都不服就扶牆了。

“咚!咚!”

“咚!咚!”

外面傳來更夫打二更的梆子聲,打一下又一下,連打多次。一更三點敲響暮鼓就夜禁了,現在二更了,若是在街上走,被官府衙役捉住,可不管你書生不書生,上來就得打四十板子。

李財看著桌上橫七豎八大著舌頭的幾人,一臉無語。

不過狀元樓做酒樓生意的,經常會遇到這種情況,也有解決辦法那就是酒樓後面連通著的就是自家的客棧。李財叫來店夥計要了一個大通鋪,付了錢,讓店夥計幫著忙將大伯胖子等人全都塞到了通鋪上。

夜晚一團糟,躺在通鋪上的人,不時表演下口吐噴泉的絕活讓李財又多付了酒樓一百文錢。

第二日醒來,大伯等人便去秦淮河對岸匯合昨日送別恩師的那個友人。胖子在大伯等人走後,便跟李財說,“李兄,日後需多小心你家大伯。”

“為何?”李財隨口問。

“就是感覺而已。小心駛得萬年船嘛。”胖子晃著宿醉的腦袋,語焉不詳。

這胖子看著大咧咧的,想不到還是張飛那類粗中有細的人,喝一次酒就能覺察到大伯本質。提醒自己又不會讓人覺得是挑撥離間,這讓李財有些意外,本來還以為這貨就屬於沒心沒肺的那種人呢。

“嗯。”李財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從酒樓返回客棧,途徑江南貢院,貢院前挎刀軍士、衙役在門口設定了一道屏障。並告誡每一位過路人不得喧譁,第二批參加院試的其他各府考生也開始了他們的院試之旅,只是不知道會有哪些倒黴蛋的號間在糞號旁了。

胖子路過江南貢院,又幹嘔了幾聲,純屬條件反射。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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