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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山出了點變故
夏想不是不知道連若菡的一腔情義,也知道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但她背後的家族絕不允許她和他在一起,就算她拼了一切爭取到二人在一起的機會,他的前途和命運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家族控制,這恰恰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夏想再次坐在路虎車的駕駛座上,找到了以前熟悉的感覺,感慨地說道:“是比我的桑塔納好開多了,好車和好女人一樣,總是讓人無限留戀。”
夏想這一句話沒怎麼考慮,不料連若菡的回答更是沒經大腦:“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好了,送你了。”
如果夏想只說好車,還沒有什麼,結果他把好車和好女人並列,連若菡開口說送,就有了延伸的含義。連若菡說完之後,自知失言,又心有不甘,瞪了夏想一眼:“我只說車,你別多想。”
“我明白……”夏想一臉認真地點點頭,“好車有錢就可以買到,好女人不容易遇到,可遇不可求。”
連若菡聽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我的車比我的人好?”
夏想叫屈:“你理解錯了,我不負責進一步解釋。”
“那你口中所說的好女人,是說黧丫頭了?”連若菡一臉吃味的表情,憤憤不平地繼續追問。
“她算一個,不過好女人的含義很廣,而且每個人對好女人的定義也不同。”夏想只好繼續敷衍。
“我不管別人,我只問你。”連若菡不依不饒,好像夏想不親口說出她是好女人,她就誓不罷休。
“你不是一個好女人……”夏想笑眯眯地說道,他見連若菡臉色一變,知道逗她一逗可以,但不能過頭,就忙說,“你是一個好女孩!”
不料連若菡的思維跳躍性挺大,而且說出了一句讓夏想哭笑不得的話:“我是好女孩不假,你說黧丫頭是好女人,是什麼意思?你把她變成女人了?”
夏想使勁撓頭。
幸好,李丁山的電話及時幫他解了圍。
李丁山並沒有直截了當地問夏想是不是他幫他出面,去求了史老,而是說了說章程市和壩縣現在的局勢。洪昭廣調走後,從外地調來了一名市長,暫時還算低調,看不出有什麼施政方針,據說後臺是範睿恆。胡增周對他的支援還是不多,不過倒是比以前熱絡了許多,也客氣了不少。壩縣一切還算順利,風平浪靜。
不過李丁山還是語氣沉重地說出了他即將面臨的選擇:“史潔來了電話,她還是想復婚……她提出了兩個條件,我想也是史老默許的,準備下半年,或者最晚明年調我回燕市……”停了一停,他還是很艱難地問道,“小夏,你給我說實話,史潔是不是還是急躁、傲慢的性子?”
夏想沉默了片刻,雖然他知道李丁山承受的壓力很大,對史潔他也抱有希望,但還是對過去耿耿於懷。不過他也清楚,李丁山想要在官場上更進一步,就需要一個家庭,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他斟酌了一下詞句,說道:“回來也好,人的性子也會慢慢改變一些,一個人為另一個人,也會收斂性格中不好的一面。如果再加以慢慢引導,就算不能完全適應,也應該好過以前。”
李丁山的笑聲中有點無奈,不過他還是輕鬆了許多,以十分正式的口氣說道:“謝謝你,小夏。”
平心而論,夏想還是希望李丁山能夠回到燕市,畢竟發展前景也更大一些。李丁山回來之後,估計武沛勇也好,高成松也好,有史老的面子在,也動不了他什麼。
夏想和連若菡去了國際大廈的餐廳吃飯。
夏想一路上想了很多,沒有注意到一旁連若菡的臉色有點羞澀。直到到了樓上餐廳坐好,他才忽然想起:“國際大廈,我都沒注意怎麼選了這裡?對了,我們還在樓上的賓館住宿過,我還替你抓過蟑螂……”
“不許說!”連若菡羞紅了臉,堅決制止了夏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夏想明白過來了,連若菡是想起了上一次的尷尬事件,怪不得會臉紅。想起來連若菡被他壓在身下的旖旎時刻,夏想也不由自主多看了連若菡幾眼。連若菡正在心虛,見夏想的目光不懷好意,就羞得抬不起頭來:“不許看,不許想,不許……”
難得見連若菡小女孩家的羞態,夏想這一頓飯吃得還算有滋有味。只可憐了連若菡,吃得心驚肉跳,生怕夏想下一句又提到害羞的事情。
好在夏想一直沒有再提,當然,也有他意外接到米萱電話的原因。
米萱的電話向夏想說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她的佳家超市開張以後,生意一般,但比她預料得要好一些,起碼沒有賠錢,估計再有半年,就可以贏利。第二件事是,雖然超市還沒有贏利,但她藉助超市的優勢在超市一層開的中餐店,卻已經賺了不少錢,她現在對中餐連鎖的興趣很大。第三件事就是,她想問問夏想,燕市的城中村開發,她有沒有可以操作的專案?
城中村改造千頭萬緒,牽涉到太多的利益,米萱要來插上一手,絕對利大於弊,但夏想一口回絕:“可操作的空間很大,利潤也不小,但不可插手,否則有可能賺到錢沒機會花。”
米萱明白了:“你就是怕我過去給你添亂,是不是?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傷心了,不過去了。”
夏想就當沒聽見,忽然想起了章程三建的事情,就有了主意:“你幫我暗中查查章程三建和沈復明有沒有什麼往來?看能不能搞到一些內幕資料?”
米萱的聲音就誇張地響了起來:“肯定是想害人,是不是?沈復明去燕省當了副省長,又給你找不自在了?他在章程市當了好幾年的市委書記,手腳能幹淨了才怪!好,看在黧丫頭的面子上,我就幫你查一查,不過不保證一定有結果。還有,你得答應我隨時幫我出主意,想出更好的賺錢的法子……”
夏想只能滿口答應,剛要掛電話,米萱的耳朵卻尖得像什麼一樣,嚷道:“不對,周圍有音樂聲,你一定在餐廳裡,和誰在一起吃飯?肯定不是黧丫頭,黧丫頭在上學,也肯定不是和男人,男人在一起吃飯沒這麼安靜……你和哪個女人在一起?”
掛了電話,連若菡諷刺了一句:“米萱真是吃河水長大的……”
“什麼意思?”
“管得寬!”
因為車讓鍾義平開走了,夏想就開著連若菡的車回市政府,連若菡也一時心血來潮,要到夏想的辦公室看一看。夏想也沒有拒絕,她是京城來的投資商,是燕市的重點扶持專案森林公園的開發商,他又是遠景集團的聯絡人,也有必要為讓她參觀一下辦公環境。
不想剛進樓道,卻正好遇到了林雙玉。
林雙玉自從上一次送了辦公桌椅之後,和夏想也沒有打過什麼交道。只是有幾次下來找曲雅欣說話時,夏想正好遇到,也就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林雙玉見夏想和一個無比漂亮的女孩一起進來,就又做出她的招牌動作——輕捂嘴巴,然後用驚歎的語氣說道:“夏主任,是你女朋友吧?可真漂亮,你可真有本事。”
連若菡怎麼就像自己的女朋友了?林雙玉又不是沒有眼色之人,怎麼只看到二人並肩走進來,就認定二人的關係?夏想扭頭一看連若菡,頓時恍然大悟——她一副小意溫存的樣子,緊跟在自己身後,低眉順眼的表情,任誰見了,都以為她是一個乖乖女。而且她的神情還略帶羞澀,就是夏想見了,也誤認為連若菡是他的正牌女友。
林雙玉是有名的包打聽,可不能讓她亂說,夏想忙解釋:“林主任誤會了,連總是森林公園的開發商,來改造小組辦公室,是要參觀一下我們的辦公環境。”
林雙玉“哦”了一聲,還是不太相信地用眼睛在連若菡身上轉了幾轉,不無遺憾地說道:“那就有點可惜了,夏主任,可要好好努力了。”
說完,林雙玉扭動著腰肢,上樓去了。
連若菡忍住笑:“我以為政府機關全是刻板的人,沒想到,也有有趣的人。”
夏想就問:“你應該沒少去過政府機關吧?政府機關和社會上的所有單位一樣,都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
“我不喜歡去政府機關,就小時候去過,長大後從來不去,今天陪你,算是破例。”
連若菡的出現在改造小組辦公室引起了轟動。
吳港得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曲雅欣眼神複雜心思雜亂地看著連若菡,心想同樣是女人,為什麼她就長得這麼漂亮這麼迷人,渾身上下處處完美,讓人自慚形穢的同時,不免要責怪上天的偏心。
等到夏想介紹了連若菡的身份之後,曲雅欣連忌妒都省了。人家出身高貴,小小年紀就是京城來的大投資商,市政府也將她奉為貴賓,集美貌、權勢和高貴於一身,幾乎擁有所有女人所夢想擁有的一切,忌妒人家?拿什麼忌妒?就像一個人無法忌妒月亮的高潔一樣,只有抬頭仰望罷了。
有些人,生來就是要被人仰視的。
儘管連若菡只待了片刻就離開了辦公室,不過很長一段時間內,她的美麗和高貴一直是改造小組的話題。雖然說鍾義平對夏想和連若菡動手的事情守口如瓶,不過他也因為接近了連若菡,被許多年輕人問起。他也故作神秘地說了連若菡如何來歷不凡,如何貌若天仙,又是如何地羨慕夏主任……
只是被他羨慕的夏主任,在連若菡剛走,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連若菡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夏想的手機就響了,拿起一看,竟然是高建遠的電話。
“夏老弟,我是高建遠,別來無恙?”高建遠的聲音很熱切,帶有一絲驚喜和期待,“你答應我的事情,也應該兌現了,我可是一直等你的電話,卻沒有等來……連小姐是不是剛從你的辦公室離開,可不要再告訴我,她不在燕市!”
夏想明白了,連若菡今天陪他來市政府,路虎車停在了大樓前面的停車場。他不相信是高建遠正好看到,那麼也就是說,在市政府裡面有高建遠的人,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雖然夏想自認問心無愧,可是一想到總有一雙眼睛暗中盯著他,也是不寒而慄。
他打了個哈哈:“我也正好要給高兄你打電話,你安排酒會時間,到時我一定攜若菡光臨。”
高建遠聽了十分高興:“好,一言為定,那麼就等我電話了?”
掛了電話,夏想立刻叫過了鍾義平:“小鐘,你以後多留點心,注意觀察,看看有誰特別關注我的行蹤。記住,要小心,別讓人發現了你。”
鍾義平見夏想說得神秘,也是一臉緊張地點點頭:“保證完成任務,夏主任,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
夏想笑了:“要首先保證自身的安全,還有小鐘,你今天的表現不錯,我心裡有數。”
鍾義平說了一句話,讓夏想完全感動了,他說:“沒什麼了,夏主任別放在心裡。我也沒多想,當時就想,夏主任雖然是我的主任,不過比我還年輕,我比他大,就得護著他!”
夏想就在心中給鍾義平下了結論,可交!
第二天,高建遠就來了電話,定在了本週六下午三點,夏想答應下來。他接下來就打電話給連若菡,說了酒會的時間,連若菡心情很好的樣子,也是一口應承,還問他:“我穿什麼衣服?”
夏想就逗她:“穿漂亮的衣服,越漂亮越好,越漂亮我臉就越有光。”
“別得意了,我又不是你的真女朋友,我漂亮和你有什麼關係?不要忘了,我越漂亮,就越有成為別人女朋友的可能。”連若菡毫不留情地打擊了夏想的積極性,“所以我勸你,少點幻想,你就會少點痛苦。”
夏想不免驚訝,連若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哲理了?也是,連若菡越漂亮,就越讓人愛惜;越愛惜,以後成了別人的女朋友就會讓他越痛惜。男人都渴望佔有和擁有,越是美好的東西,越不想讓別人得到。
別說,連若菡一番話,還真讓夏想的心忽上忽下了半天,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快下班的時候,夏想又抽空給肖佳打了一個電話,向她表示了歉意。因為肖佳想讓他見見她的弟弟,他卻一直抽不出時間。肖佳很體貼地說:“沒關係,我知道你很忙,男人只有忙起來,才證明他有才能,才證明他的重要性。我弟弟的事情不急,他現在已經上手了,初步學會了一些東西,慢慢會好的……”
從肖佳的欲言又止中,夏想聽出了她有事瞞著他,就問有什麼事。肖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等你有時間過來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家裡出了點小事……”
夏想記在了心上。
下班的時候,夏想剛要走,出人意料的是,陳風的秘書江天找到了他。
“夏主任,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坐坐?”
江天的主動邀請讓夏想大感意外,稍一遲疑,他還是答應下來:“好呀,正好沒人一起吃飯,走,我請江秘書吃湘菜。”
夏想和江天一起趕到了楚風樓,楚子高熱情迎接。他聽說江天是市長秘書,猛然想起上一次陳市長視察休閒廣場的時候,與江天也有過一面之緣,就忙不迭地上前套近乎。
江天對場面上的應付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很熱絡地和楚子高說了幾句話,讓楚子高心裡再升騰起火焰。
上樓,到雅間,楚子高陪了一會兒,安排好酒菜,就識趣地出去了。夏想知道江天找他肯定有事,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和江秘書雖然不算太熟,不過今天坐在一起,再走出這個門之後,就是好朋友了。江秘書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能做到的,決不含糊。”
江天欲言又止,他不是不想開口,而是覺得開口求夏想,有點不好意思。夏想就假裝生氣:“江秘書再跟我見外,那今天就只拼酒,不說事了……”
江天見夏想確實有誠心,就一咬牙說道:“陳市長交代過,不讓他身邊的人插手城中村改造的事情,更不能承攬工程,我是陳市長的秘書,首先要以身作則。只不過人都有個三親四戚,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夏主任,我姐姐還在農村,我姐夫更是不識大字的農民。當年為我上學,姐姐和姐夫也沒少出錢出力,我雖然當了多年市長秘書,也沒能給他們帶來一點好處,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城中村改造涉及無數開發商的利益,陳風再清廉,也不可能官清如水,但至少陳風做到了大面上的公正,沒有讓人挑出明顯的過錯。不過總體來說,陳風還算一個非常不錯的好市長。有陳風的表率在前,江天又深知陳風的脾氣,沒敢開口求陳風辦事也在情理之內。江天想要外放,就只能儘可能每一件事情都做好,不讓陳風挑出毛病,所以他只能耐心地等,等到外放主政的時候。
今天突然向夏想提出家裡的事情,估計是江天等的時間太長了,有點等不及了……果然,江天繼續說道:“本來還想讓姐姐和姐夫再等幾年,等我外放以後,也能多少照顧他們一點。可是現在他們的孩子大了,光靠地裡的收入根本就養不活兩個孩子,姐姐實在沒辦法,就求我幫姐夫在市裡找一個工作。安排一個工作也不是難事,但是我姐夫是農民,沒文化,又快四十歲的人了,沒法安排。再說讓他天天上班,他也未必坐得住,正好他也有手藝,瓦工不錯,十里八鄉的房子都是他張羅人去蓋。這不,上次南方一建的事情我正好無意中聽到,就覺得夏主任和一些建築公司關係不錯,而且也有辦法……”
江天充滿期待地看著夏想。
楚子高的計劃
夏想對江天的為人,不算十分了解。不過聽到他的家世,也知道他是靠自己的奮鬥,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謹小慎微又步步危機,身為市長秘書,也算是難得的收斂和自律。和武沛勇的囂張狂妄相比,簡直有天淵之別。
雖然江天有點小家子氣,不夠大氣,有時有點放不開,不過也算是一個可以拉攏的盟友,關鍵時候是不是能幫上一把不好說,但至少不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夏想也知道江天的心思,由自己出面幫他姐夫安排到建築公司,不顯山不露水,別說陳風不會知道,就算知道,大不了一笑了之。
夏想拿出手機,當著江天的面撥通了趙紅江的電話:“趙總,你那裡的工人有沒有缺口?”
趙紅江估計也正在吃飯,裡面的聲音很嘈雜:“這話是怎麼說的,老弟,缺不缺還不是你一句的話事情?你說缺,想來人就來,一句話,多少人?”
夏想就捂住話筒問江天:“姐夫能帶多少人過來?”
江天兩根手指並在一起:“十來個……”
夏想就對趙紅江說:“五十來個人吧,過來之後我讓他直接去找你,儘量安排好一點的工種。還有,工程款結快一點,別壓著,不是外人,具體什麼關係,你也別問了,反正就當成我的人就行了。”
“小事一樁,二建下面有四個分公司,現在工程也不少,五十來個人,半分鐘搞定。對了夏老弟,我正和三建、省國建的幾位老總在一起吃飯,要不要過來認識一下?他們對你的升遷速度是大大的羨慕,以前也都在曹市長手下當過兵,都熱切得不行,過來吧,沒外人。”趙紅江的嗓門足夠大,對面的江天也聽得一清二楚。
江天對夏想一點也不避著他打電話而感到安心,夏想確實是真心幫他辦事,一點也沒有打埋伏。他心中對夏想格外感激,畢竟他對夏想沒有過半點幫助,夏想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給足了他的面子。
江天很清楚夏想和陳風的關係,夏想根本不需要他在陳風面前說好話。他也知道夏想和曹永國一家來往密切,真要論起關係網,夏想比他還要強上太多。所以說夏想幫他就是人情,不幫他也是本分。既然幫了,還幫得毫不含糊,這份人情,江天就得好好記下。
夏想回絕了趙紅江的好意:“替我向幾位老總告個罪,就說下次有機會我請他們,今天有事,走不開……少囉唆,這小事交給你還解釋不清,你要是喝多了,自己去醒了酒再說,小心下次我收拾你……哈哈,不說了,還有客人。”
江天心想,夏想的關係網還真是想象不到的龐大,小夥子不簡單,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在燕市站穩根基。想到這裡,江天端起滿滿一杯酒:“夏主任,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都在酒裡。”
讓江天更加感動的是,夏想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項,讓江天轉告他的姐夫,帶五十個人過來,他一年下來少說也能賺個十來萬,但必須要帶年輕力壯的,身體沒病的。還有就是務必注意安全,工地上安全第一,最怕出人命,一出人命,誰也保不住。
還有就是,當包工頭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對工人們好,別虧待他們,讓他們安心幹活,別出亂子……江天一一記在心上,他知道夏想是經驗之談,出來賺錢不容易,但一旦出事,倒黴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告別了江天,夏想想走,又被楚子高拉住,非要讓夏想替他出出主意,還是關於開分店的事情。夏想就又耐心地幫楚子高分析了一下市場前景,差不多說了有一個多小時,楚子高總算心滿意足,十分高興地拎了一個包塞給夏想:“夏主任,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夏想笑著給了他一拳:“給我還來這一套,是不是最近我在你這裡吃飯,還沒給你飯錢,你想讓我結賬?”
楚子高連連擺手:“夏老弟,你是寒磣我不是?自從上次曹市長、孫局長來之後,我的生意一下子火暴了好幾倍,區裡的頭頭腦腦都輪流來。我還沒有給你好處,你再說給我飯錢,我都沒臉見人了。”
好說歹說,楚子高還是將東西放到了夏想的車上。夏想見他真要急,也就只好收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老楚,你準備一個詳細方案,森林公園明年就會形成氣候,到時在裡面開一個飯店肯定生意不錯。你弄出方案來交給我,我替你交給開發商。”
楚子高的笑容,自從夏想走後,就沒有消失過,差一點就手舞足蹈了。夏想的眼光之準,他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既然他開了口,絕對又是一條生財之道。
回到住處,夏想想起楚子高送的禮物,開啟一看,是一對情侶表。浪琴品牌,一對少說也要一萬元。他笑了笑,就順手將表放到了一邊。
週五的晚上,照例被曹殊黧叫到了曹家。吃過晚飯,曹永國有話對夏想說,夏想就跟他來到書房。
“如果能將李丁山調回燕市,也是一件好事。”曹永國從上一次的武沛勇事件,再一次感受到了高成松的強勢和霸道。高成松的一個秘書就囂張成這個樣子,由此可見秘書背後的主人,更是肆無忌憚之人。不過隨後的洪昭廣調離事件,讓他大吃一驚,才終於明白李丁山的背後,站著怎樣一個可怕的史老!
史老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曹永國也猜不到。
儘管如此,李丁山畢竟遠在壩縣,萬一武沛勇找到機會收拾夏想,曹永國自認他保不住夏想,至於陳風,也未必會因為夏想而和高成松對抗。也就是說,到時唯一能夠不惜一切並且也有能力保下夏想的人,非李丁山莫屬。
“史老退下來多年,就算關係還在,也是人情用一次少一次,我想史老有限的人情也不會輕易動用,除非是李書記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夏想盡管不知道史老的能量為什麼這麼大,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網,但他也能想到以史老現在的狀況,確實是在拿以前的人情來交換。他並不認為史老到時會為了他的前途,而動用用一次少一次的人情,就算李丁山肯,史老答應不答應還要兩說,“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自己,曹伯伯放心好了,武沛勇就算再無理取鬧,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把手伸到燕市市政府。畢竟燕市是副省級城市,省裡的手都不好伸出來,他一個秘書,更是名不正言不順。”
曹永國微微點頭:“也有道理,不過燕市的局勢很複雜,人人都有省裡的背景。最近副市長譚龍就很活躍,提出了許多關於城中村改造的建議。其中有一點就是要取消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雖然被陳市長否決了,不過也可以看出,他覺得改造小組辦公室礙事了。”他無奈地笑了一笑,“我去市政府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感覺處處制掣,除了幫陳市長處理日常工作之外,其他的工作,都不好開展……”
“崔書記好像不大過問市政府的事情?”夏想問道。
“崔書記表面上看是很放權,對市政府的工作干涉不多。但市委副書記王鵬飛則不然,經常對市政府的工作指手畫腳,不是他管轄的範圍,他有時也發表看法。大家也都能看得出來,王鵬飛就是崔書記的代言人。”
在壩縣有黃鵬飛,在燕市有王鵬飛,夏想苦笑,叫鵬飛的人何其多,怎麼都湊到一塊兒了,而且還好像都站在他的對立面?難道他天生就和“鵬飛”二字犯衝?
夏想就又把高晉周視察森林公園的驚險一幕說給曹永國聽。
曹永國神情沉重:“高成松想把燕省經營成鐵板一塊,也沒那麼容易,不過他的勢力還是根深蒂固,想要撬動他們的利益也很難。高省長想要有所作為,至少也要一年之後,或等他掛上了常委的頭銜。只可惜,現在宋部長還在沉寂,你最近和他接觸不少,他有沒有什麼想法透露?”
“沒有。”夏想近來去宋朝度家中也不算多,一兩次而已。不過和宋朝度的關係倒是走近了不少,主要是宋一凡比較喜歡和他說話,甚至還叫了幾個同學捉弄他。夏想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表現出足夠的憨厚和老實,又有巧妙化解尷尬的本領,所以在一群十三四歲的小女生的圍困下,既從容不迫,又讓她們感到計謀得逞,算是著實讓宋一凡賺足了面子。
因為宋一凡的關係,宋朝度對夏想也是越看越親,覺得小夥子還真不錯,有耐心,有涵養,連一群小女生都能擺平。宋朝度的妻子在京城上班,回來少,他和女兒就關係特別好。宋一凡既然願意和夏想聊天,他就愛屋及烏,對夏想也就有了親切之感。
儘管如此,夏想和宋朝度還是交流不多。宋朝度城府較深,幾乎很少和他談及工作上的事情,有關省裡市裡的局勢更是沒有提過。
曹永國沒有再多說,陷入了沉思之中。夏想就沒有打擾他,悄悄退出了書房,剛到客廳,就被曹殊黧拉住了胳膊:“明天陪我去哪裡玩?”
夏想就批評她:“光知道玩,明天你在家好好學習,好好設計森林公園,好好完成高老留下的學業。現在放暑假了,也不能放鬆自己,對不對……”
曹殊黧被夏想批評暈頭轉向:“那你呢?”
“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你就不用管了。”他明天陪連若菡去參加酒會,可不能讓曹殊黧知道。
曹殊黧小聲地應了一聲,聽話地說道:“那我在家學習好了,不過你也用不著這麼兇吧?好像我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夏想心想,你沒做錯事,我好像在做錯事,這不是做賊心虛嗎?正好先做足了氣勢再說,先把你嚇住,不讓你問東問西。
不想曹殊黧接下來一句話,差點沒讓夏想抓狂:“我明天上午好好學習,下午去找連姐姐,你去忙你的,好不好?”
夏想嚇了一大跳,只好又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讓曹殊黧確信她明天要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老老實實在家中待著,不要有任何的胡思亂想。
週六一早,夏想早早就出門了,唯恐曹殊黧變卦再纏著他。
因為約的是下午三點,現在才早上,夏想正猶豫著要去哪裡,手機響了,是連若菡找他:“你能不能提前過來下,幫我參謀參謀,穿哪件衣服比較好?”
好吧,誰讓自己有求於人?夏想只好打車前往荷塘月色。
趕到荷塘月色足足用了一個小時,又好不容易找到連若菡的房間——一套足有兩百平米的套房,怕是燕市最高檔最豪華的房間了。夏想敲門進去,看見連若菡身穿一身典雅優美的禮服,正對著穿衣鏡照個不停。
“怎麼樣,合身嗎?”連若菡從鏡子裡面看向身後的夏想。
細腰、翹臀,長長的下襬,V型開領,露出粉嫩雪白的脖頸和前胸,夏想看了連連點頭,讚不絕口:“腰不錯,到臀部之間的曲線堪稱完美,腿修長而柔美,讓人讚歎。沒想到若菡,你的身材這麼好,以前還真沒有注意到……”
最難消受美人恩
其實夏想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他沒想到連若菡胸部的波濤比起肖佳和曹殊黧,都要大上幾分,甚至比米萱還要傲人不少。怪事,以前真的沒有注意到她的胸這麼高?
連若菡頓時臉頰緋紅:“你胡亂看什麼呢?收起你的賊眉鼠眼,我讓你看的是衣服,不是我的身子,不是我的身材,你氣死我了……”
夏想壞壞地笑:“衣服合身的另一層含義就是,襯托出身材的完美,歸根結底還是要看身材。我不過是直接透過現象看本質,再說又不是外人,我說的直接一點而已。而且說實話,你的身材也確實不錯,彈性十足。”
“你再胡說?”連若菡薄羞帶怒,反問,“我身體有沒有彈性,你又怎麼知道?”
夏想嘴快:“上次在國際大廈,我不是壓過……”
“啊——”連若菡臉紅過耳,整個脖頸都泛起一層紅潤,“你,你上次不是說硌人嗎?”
記得倒還清楚,夏想心裡不免癢癢的,連若菡嬌羞之態,風姿綽約,滿室春光,他就壞笑個沒完:“故意打擊你一下,讓你以後更加努力,不能滿足於現在的身材彈性,要繼續鍛鍊繼續進步。”
連若菡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眼波流轉,緊緊咬住下嘴唇:“那我再躺下,你要不要再試試彈性?”
如此大膽地誘惑外加赤裸裸的挑逗,夏想一眼就看到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寬大舒適的豪華大床,不免就有些意動。他向前一步,一把攬住連若菡的細腰,伏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你不後悔?”
連若菡後背一片雪白,直晃人眼,又有一股處女幽香傳來。二人又貼身站著,隔著薄薄的衣料,和肌膚相親沒太多區別。夏想就能感覺到連若菡渾身滾燙,身子酥軟下來,幾乎整個人都偎在他的懷中。
連若菡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輕哼了幾聲:“只要你給我一句承諾,我隨便你……”
夏想的激情迅速地消退,如果他能給連若菡承諾就好了,可是他偏偏不能!他不能欺騙她,更不想騙自己,儘管他也承認自己有點無恥,也想得到連若菡。但與一時的歡愉相比,和連若菡在一起的代價太大,他輸不起。
他藉機拍了拍連若菡的後背,甚至還在她的臀部上拍了一記,然後哈哈一笑後退一步:“確實彈性十足,手感一流,要不,你也試試我的彈性?”
連若菡眼中如霧的眼波慢慢化為一汪淚水:“膽小鬼,你就這麼怕我?”她抿著嘴唇,臉上是說不出來的委屈和不甘,“哪怕只是一句假話也成,只要哄哄我高興,我也心甘情願給你!難道我真的不如黧丫頭?真是不配你?”
夏想也是心情沉重,向前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是我不配你,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我很願意和你在一起,可是……”
連若菡臉上恢復了清冷之色,甩開夏想的手:“要是我和家族斷絕關係呢?”
“別傻了,血緣關係豈是說斷就能斷的?”夏想苦笑,第一次體會到了苦澀的感覺!
夏想不是不知道連若菡的一腔情義,也知道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但她背後的家族絕不允許她和他在一起,就算她拼了一切爭取到二人在一起的機會,他的前途和命運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家族控制,這恰恰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果。而且一旦他和連若菡有了男女關係,而他又不能娶她,她背後的家族絕對會採用一切手段毀掉他。所以對於連若菡,他只能放手:“你是我的連妹妹,好不好?”
“不好!我沒有哥哥,也不想要哥哥。”連若菡勉強笑了笑,一臉堅決,“就當我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狼餵了狗……好了,我沒事,狼心狗肺的人是你,不是我。”
夏想無言以對。
也不用夏想再勸,連若菡一臉淡然,不再提到感情上的事情。二人之間第一次正面提出感情問題,卻無疾而終。夏想心中也是有點不太痛快,他想盡心哄連若菡,連若菡卻不理他。他知道她又使出了小性子,沒辦法,誰讓自己有負於她,只好由她,還耐著性子逗她開心。
連若菡又試了幾套衣服,讓夏想感嘆她的衣服好像永遠換不完一樣。總算最後定下來一件,居然還是一套奶白色的禮服,和她上次住在國際大廈之時買的一套輕紗白裙十分相像。
連若菡提出要夏想陪她去荷塘散散步,夏想正求之不得,高興地答應下來。
二人漫步在水波不興的池塘一側,周圍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因為遠離市區,即使白天也是格外安靜,耳邊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只有風聲吹動,十里荷香,還有沙沙的莊稼被風吹過的聲響。連若菡走在夏想的右側,一邊走,一邊哼唱無名的小曲,心情好像歡快起來。
夏想一直以來就想問清她的家族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家族,不過每次到了關鍵之處,連若菡總是岔開話題,或顧左右而言他。他就知道,不是連若菡有意隱瞞,而是她很聰明,知道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看著連若菡小女孩一樣活潑地跳來跳去,還要去捉住草叢中的一個蟋蟀,夏想就笑她:“現在不說我是小毛孩了,你不但比我小了,心性也比我差了不少。來,小朋友,叫叔叔……”
連若菡沒理他,卻停下腳步,用手一指十里荷塘說道:“我在森林公園也挖掘一個池塘,池塘藏在樹林中間,然後再在池塘中心建一棟別墅,好不好?”
“你家人讓你來燕市是投資賺錢來了,不是讓你享受來了,你倒好,光想著如何住得舒服,如何修建別墅,是不是有點太沒正事了?”
“要你管,我願意!”連若菡沒好氣地說道,“反正家裡有錢,反正在燕市的投資又前景良好,反正有你幫著策劃,我怕什麼?我就想蓋一處好的別墅,不想總住在這裡,離市區太遠不說,總沒有家的感覺。”
夏想只好由著她,又問:“家裡派你來燕市,不會就你一人決策所有事情吧?對了,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怎麼不請一個秘書?”
“總部有策劃團體,高老負責專案的運作和規劃,設計出初步方案報回總部,總部批准之後再執行。我的任務就是留在燕市,作為家族的代言人,其實倒是也沒有多少事情,要什麼秘書?”說著,她斜著眼睛看向夏想,眼中有一絲調侃的味道,“別不是你騙了一個女孩子,不好處置,就想安排到我這裡,讓我給你善後?”
夏想摸摸鼻子,心想不用猜得這麼準吧,怎麼女人的心思比狗的鼻子還靈?不過連若菡只猜對了一半,夏想是想幫一個女孩子不假,不過他沒有騙她,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叫衛辛,是音樂學院的學生。
與楊貝分手後,夏想有過一段很消沉的時光。那時候,燕市的酒吧剛剛興起,夏想時不時會去酒吧喝酒打發時光。而衛辛,就在他經常光顧的酒吧裡駐唱。她的歌聲婉轉輕靈,但總有一股淡淡的憂傷揮之不去。再加上她有一副微帶沙啞的獨特嗓音,聲線極有穿透力,夏想只聽了兩次就深深地入了迷。
當時夏想正因為楊貝的離去而黯然神傷,可以說,是衛辛的歌聲治癒了他。後來衛辛母親身患重病,她一邊要打幾份零工,一邊要去醫院照顧母親,於是中斷了在酒吧的駐唱。夏想聽說之後,多方打聽,試圖找到她,給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卻每次都無功而返。後來夏想與李丁山下到壩縣,事務繁忙,慢慢就有些淡忘了,只是時常在心裡為這個飽嘗生活艱辛的女孩祈禱。
既然現在眼前有一個機會可以幫助衛辛,何不一試?夏想就將他所知道的衛辛的情況向連若菡說了個明白。
連若菡的反應比較平淡,可能她對世間的艱辛沒有什麼體會,不過既然夏想說了,她也就順從地點點頭:“很簡單,公司裡需要行政秘書,或者讓她到辦公室兼職也可以,工資你說開多少就給多少好了……”
夏想對連若菡的大條無語,只好說:“也不是不讓她幹活就給錢,要做到既讓她感覺對生活充滿信心,又不讓她覺得一切來得太容易。否則我們也許能給她帶來一時的幫助,而從長遠看,也許會毀掉她的堅強。”
連若菡聽得頭大:“怎麼這麼麻煩?幫助人就幫到明面上,為什麼又要幫,又不讓人知道?算了,我不管了,你安排好就行了。就你心眼兒多,做事情總是喜歡彎彎道道,讓人捉摸不透。”
夏想自知說不過連若菡,就不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用手一指遠處:“看,蜻蜓。”
連若菡不上當,用手一指夏想身後:“哎呀,黧丫頭怎麼來了?”
夏想本來不信,不過畢竟心虛,剛一回頭,就覺得被人用力推了一下,身子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掉入池塘之中。
連若菡計謀得逞,掩著嘴笑:“好了,去年冬天你對我兇,害得我病了幾場,今天算是扯平了。”
池塘水不算深,不過夏想卻全身精溼,十分狼狽地爬上了岸,自嘲說道:“能博若菡一笑,就算跳海也值了,一個小小的池塘,不值一提。”
連若菡不笑了:“有本事你再生氣,你再發火,你再亂踢東西呀?”去年冬天為了和家裡對抗,連病好幾場,都是為了這個無心人,只讓他落一次水根本就解不了氣。本來還想再捉弄捉弄他,不過她看到夏想渾身溼淋淋的,卻又實在狠不下心,只好一把拉住他的手,“回房間,洗個澡,我領你去買衣服。怎麼著你也算是我的假冒男朋友,穿得太寒酸了,丟我的人。”
夏想不但錢包溼透,手機也報銷了。回到房間,好好洗了一個澡,才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他的衣服全溼了,連若菡又沒有男人衣服可換。他只好披著床單,在一旁看著連若菡拿電吹風幫他吹乾衣服。
衣服最後雖然吹乾了,不過乾巴巴皺成一團,難看得要死。夏想再不講究也覺得穿上丟人,就想賴在房間裡,讓連若菡買了衣服再送回來。連若菡不幹,也不知她是不是成心要讓夏想出醜,反正她的理由很充分:“時間來不及了,酒會在橋西,我們現在在市區東邊,要到市中心的商場買了衣服給你送來,兩三個小時也不夠用。”
說得也是,夏想就苦著臉答應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他一身又皺又亂的衣服出現在燕市最高檔的商場之中,而且身旁是一位衣著高貴、氣質高雅的驚世美女,旁人的目光紛紛投來。他臉皮再厚,也覺得臉上發燒,背後發冷。
再看連若菡在一旁強忍著笑,小臉因為開心而神采飛揚,夏想就越發肯定這是她為了捉弄他,而故意推他落水害他丟人!
夏想本想衝她兇,一想起她在壩縣的冬天的所作所為,以及在京城的幾場大病,又不免心軟,只好小聲地衝她說道:“這一下你心滿意足了吧?不過你別太得意了,別人看我們這樣子,肯定會想你是一個虐待狂,我是受盡了你的欺負,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連若菡仰起小臉,一臉得意:“隨便別人怎麼想,反正我高興就行了,不服氣?不服氣的話,我有辦法讓你更丟人。”
夏想急忙擺手,他相信連若菡真要發作起來,估計什麼驚世駭俗的辦法都能使出來。
因為出來匆忙,夏想的錢包忘在了連若菡的房間裡面,結果當然是連若菡全資包裝夏想。從裡到外煥然一新不說,還買了新手機。不管是衣服還是手機,連若菡全部要最好最貴的,惹得給夏想服務的服務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夏想忍不住說道:“我的錢包是不是你故意丟在房間裡,就是為了不讓我帶出來,故意讓我吃癟?”
“答對了,十分。”連若菡算是好好算計了夏想一次,自然開心地不行,“感覺如何?是不是讓你男人的自尊大受打擊?”
“沒什麼,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在講究男女平等的今天,沒人規定上街時,一定要男人付賬。”夏想努力表現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然後又小聲說道,“你先別得意,今天一共花了多少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明天就一分不少地還給你。”
“錢好算,面子可是找不回來了……”連若菡成心氣夏想,一想起以前的種種就更來氣,“你和我之間能算得清楚嗎?你在壩縣,暗中利用我的身份做了多少事?我又為了你,冒了多大的風險?在京城,整整一個冬天,我病得那麼難受,你有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你還好意思說一分不少,你自己想想,你欠我的,你數得清還得清嗎?”
夏想汗顏,他在壩縣多次利用連若菡借勢,以為她不知道,沒想到,她心知肚明,清楚得很,只是不說罷了。再想到她雖然任性,雖然有時也難免傲慢,但自始至終對於他,卻一直是付出太多,而他從無回報。
最難消受美人恩,連若菡明知被他騙,也故意上當,就是要讓他有愧於心,永遠在內心對她心生愧疚。美人恩,如海深……夏想敗了:“我記在心裡了。”
高建遠舉辦酒會的地點是聚賢莊園。
聚賢莊園位於燕市西郊,佔地不小,也不知是誰起的名字,透露出一股江湖味道。不過聚賢莊園的設計卻一點也不古典,反而非常現代,是一大片連在一起的別墅群。門口有醒目的標誌註明:非請勿進!
夏想指著聚賢莊園幾個大字笑道:“裡面聚集的是不是賢人不好說,但絕對是富人,不如改為聚富莊園。”
連若菡不以為然:“燕省的經濟在全國排不上號,整個燕省能有幾個富人?不過是小圈子的自娛自樂罷了。”
夏想大汗,人與人的境界差距果然大,連若菡的話他聽了還不覺得什麼,真要是讓裡面的人聽了,不叫起來才怪。不過話又說回來,從連若菡所處的位置來看,她說的也是實情,並沒有誇大其詞的地方。
眼界決定境界,夏想看了一身盛裝打扮的連若菡一眼:“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女朋友,一切要以我的眼色行事,不許囂張,不許傲慢,不許語出驚人……”
連若菡心領神會地笑了:“是不是要溫柔,要體貼,要給你面子,要讓你面上有光,要讓你有男人的尊嚴?”
夏想高興地連連點頭,連若菡卻又淡淡一笑:“看我心情了。”
等於沒說,夏想瞪了連若菡一眼表示不滿,她卻嘻嘻地笑了。
門衛問了夏想姓名之後,立刻放行,看來是早就安排妥當。路虎車行進在聚賢莊園沙石路上,沙沙的聲音給人一種古老的感覺。裡面佈置得倒還不錯,停車場、連排別墅、噴泉廣場、休閒長椅,還有一處處鮮花盛開的獨立花園。一切的一切讓夏想感嘆,沒想到燕市還有這樣的隱秘場所,果然是權貴階層的專用享樂之處。
車一直開到莊園深處,停在一個大堂面前。大堂的門口站滿了人,個個都是容光煥發,衣冠楚楚,有男有女,都端著酒杯,互相致意。夏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心的高建遠。
你好,我爸是常務副省長
連若菡剛把車停好,坐在副駕駛座的夏想對她神秘地一笑:“等一下有好戲看,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要讓你開車進來了。”臨到聚賢莊園之前,夏想非要和連若菡交換一下,讓她臨時擔任司機,將車一直開到酒會地點。連若菡還有點不解,不過還是聽了夏想的安排。
車剛停穩,正和眾人應酬的高建遠就看到了高大的路虎。路虎車不但引人注目,還是京城牌照,自然好認。高建遠分開眾人,幾步來到車前,鄭重其事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彬彬有禮地說道:“請連……”
話未說完,卻愣在當場,只見夏想笑容可掬地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高兄,太客氣了!怎敢勞動高兄大駕為我開門?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敢當,不敢當!”
高建遠一臉尷尬,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連若菡給夏想開車,男人怎麼能讓女人開車,還是不是男人?不過罵人的話可不能從紳士口中說出,他有苦說不出,只好強顏歡笑:“夏老弟和我一見如故,我為夏老弟開一下車門又有什麼?來來來,快請。”
連若菡從車上下來,繃著臉,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大笑出聲,心想夏想太壞了,故意捉弄高建遠。怪不得他非要換座位,原來是想體驗一下被堂堂的省委書記的公子親自開門的感覺。
大堂門口的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都交頭接耳,打聽夏想是誰,怎麼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高建遠跑下臺階相迎不算,還讓高公子親自拉開車門,到底他是什麼來路?
等眾人再看到連若菡從司機位上下來,明豔不可形容之時,更是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今天能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也就算了,沒想到,她還甘願為夏想開車!不僅如此,這個年輕人還讓燕省第一公子親自開門相迎,夏想華麗的出場,讓他一舉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連若菡挽起夏想的胳膊的動作自然而熟練,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假裝。高建遠雖然遭遇了剛才尷尬的一幕,不過他很快恢復了自然,上前向連若菡微微彎身施禮,以一個標準的紳士形象來顯示他的大方:“歡迎連若菡小姐大駕光臨。”
連若菡一臉清冷,微微點頭:“感謝邀請!高先生有事儘管去忙,不用招呼我們。”
夏想在一旁賠著笑,心想既然你喜歡假裝紳士風度,就努力保持好了。紳士風度再虛偽,至少表面上也比武沛勇不可一世的囂張強了太多。
高建遠親自將夏想和連若菡迎進大廳,惹得眾人紛紛側目,都不停地猜測夏想和連若菡到底是何許人也。
如果一開始是連若菡坐在副駕駛座,高建遠親自為她開啟車門,基於女士優先的紳士禮節,以及連若菡的驚人的美貌,別人肯定以為高建遠是仰慕美人風姿,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討好連若菡。
連若菡的來歷,高建遠也知道一二,雖然不多,但肯定比夏想了解得更深入一些。因為高成松畢竟是省委書記,能接觸到許多機密,對連若菡家族的勢力,高成松也是略有耳聞。但他也並不太清楚他們到底掌控著多大的財富,又和多少京城高官以及各省市的一二把手有過交往。有一點高成松心裡非常明白,與這樣的大家族相比,他雖然也是一省大員,封彊大吏,但他沒有根基,也只限於燕省和京城有些關係,論到全國性的影響,他根本不值一提。
而連若菡的家族,根深蒂固,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就像一棵百年老樹,根深葉茂,地面以上看得見的樹幹和樹冠就已經無比驚人了,而地下不知綿延多遠多深的根系,根本就無人知曉。
政治暴發戶和大家族相比,就是無根之木,表面上風光無限,一場政治颱風過後,就會被連根拔起。
當高成松聽高建遠說起偶遇連若菡時,他就動了心思。又見兒子對連若菡心生愛慕,就鼓勵高建遠追求連若菡。高成松的如意算盤是,如果高建遠娶了連若菡,那麼高家的地位就可以牢不可破了。
高建遠並不太熱衷於政治,他想要的是紳士風度和上層生活,想要花不完的錢和奢華的生活,而政治,並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因為政治要求含蓄,成為政治人物之後,就算有錢,也不會有奢華的生活。
高建遠對連若菡是夏想女朋友的事情,始終半信半疑,覺得以連若菡的身世,不可能看得上夏想!今天一見連若菡不但為夏想親自開車,而且挽著他的胳膊的姿勢嫻熟而自然,心裡就涼了幾分,不由忌妒起夏想的好運。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憑什麼獲得連小姐的青睞,簡直就是上天不公!不過他精心塑造的紳士風度,不允許他有一點失禮,所以他還是強壓心中的妒意和不滿,為了給連若菡留下一個好印象,親自帶領二人進入大堂。
大堂裡富麗堂皇,大理石地面,漢白玉的堂柱,水晶吊燈,在燈光的照耀下,營造出一片燈紅酒綠的意境。
夏想再三對高建遠表示感謝,高建遠也知道不能對二人太過於熱情了,否則別人會有看法,就客套幾句,又去招待別人。夏想就輕攬著連若菡的腰肢,小聲說道:“沒想到,你穿上禮服也真漂亮,豔驚四座,你看現在高公子對你簡直是拜倒在裙下……”
“省委書記的公子有什麼了不起,我不喜歡就不喜歡。”連若菡咬著一顆櫻桃,嬌豔紅唇輕張,露出一排貝齒,貝齒輕合,咬住紅紅的櫻桃不松,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一股別樣的誘人的風情,“現在知道我漂亮了?後悔還來得及,要不娶家裡去,讓你天天看個夠!”
夏想嗆得咳嗽一聲,連若菡現在越來越有味道,也越來越膽大,有時就是明目張膽地引誘。他忙喝了一口酒,舉杯向她示意:“酒還不錯,品一品,是哪一年的?”
連若菡一臉失望:“什麼男人?沒品,膽小鬼!”
夏想裝沒聽見,和旁邊的人打著招呼,說著笑話,不理連若菡。連若菡也不理他,也和旁邊的幾個女子交談起來。
參加酒會的以工商界人士居多,由此可見高建遠的志向並不熱衷於官場,而是商場。當然,其中也不乏高官子弟,歷來官商不分,半官半商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時有人過來主動和夏想攀談,都對他的來歷大感興趣,有男士也有女士。當然,圍繞連若菡的人也不少,還有不少大著膽子重色輕友的人前來大獻殷勤,想要討美人歡心。連若菡對於前來示好的男人,一概清冷如月光,一點也不假以顏色。對於過來說話的女士,她還稍好一些,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不過對於所有人的試探和問詢,全部避而不答。
夏想正和一人說著一些場面話,忽然一個一身西裝,穿戴正式,瘦長臉的白淨男子來到面前,主動伸出手來:“夏主任,我是範錚,早就聽說過夏主任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而且女朋友也是貌若天仙,讓人羨慕都來不及。”
夏想聽對方叫他夏主任,知道他應該是圈內的人。既然知道他的職務,可見也是關注城中村改造之人,他就謙虛地說道:“我哪裡有什麼大名,範先生太客氣了。範先生既然知道我是在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工作,想來你一定也是圈內人士了?”
範錚呵呵一笑,也不隱瞞:“夏主任猜對了,我爸爸是範睿恆。”
原來是常務副省長範睿恆的兒子,夏想心中一驚,剛剛出了高晉周被恐嚇的事情,而高晉周認為是範睿恆所為,今天就有範睿恆的兒子範錚主動現身,難道只是巧合?
“範先生現在在哪裡高就?”不管對方是何種目的,主動過來認識,夏想也是要做足表面文章。
“我還在讀書……”範錚回頭看了連若菡一眼,非常客氣地說道:“連小姐,我暫時借夏想一下,你沒有意見吧?一會兒就還給你,就是說幾句話而已。”
連若菡矜持地一笑:“請隨便。”
範錚就請夏想來到一處僻靜之處,他舉起酒杯輕輕和夏想碰了一下,誠懇地說道:“實不相瞞,夏主任,我今天找你是有事相求。雖然初次見面就求你幫忙有點冒昧,不過我見建遠和夏主任關係密切,而我和建遠又不是外人,所以論起關係來,你我之間也不算遠,是不是?”
高建遠和自己關係密切?夏想暗笑,範錚是真沒眼色還是故意拿高建遠出來,好讓自己賣他面子?夏想也不說破,既然範錚話說了這麼多,顯然是有備而來,不讓他說出來,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就順水推舟說道:“高兄待人接物很有風度,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我是很願意和他成為至交好友……既然範先生這麼說了,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我盡力而為。”
範錚摸了摸鼻子,眯起眼睛看了夏想幾眼,彷彿是要判斷夏想剛才所說的話有幾分真誠,然後笑了笑:“對於小王莊的改造前景,夏主任有什麼看法沒有?”
小王莊是城中村改造的下一個重點,因為小王莊位於省委省政府附近。雖然是在橋西,但因為在省委省政府方圓三公里之內,各項設施非常健全。幼兒園、小學、中學,一應俱全,而且都還是燕市非常有名的學校,更不用提其他的公用設施應有盡有。如果小王莊開發成新的小區,按照就近入學的原則,只要買了小王莊的房子,就等於擁有了到省委小學上學的資格。
光是一個可以到省委小學上學的先決條件,樓盤一開,就可以讓注重下一代教育的父母趨之若鶩。房價就算比周圍每平方米高上近千元,房子也會被搶購一空。
在所有的開發商眼中,小王莊是一塊肥得流油的上好的五花肉!
也正是因為小王莊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市裡遲遲沒有下定決心開發。因為陳風知道,盯著小王莊的人太多了,上至省裡下至區裡都想插上一手,市裡的各方面勢力更是躍躍欲試。而且省裡也早就有人打過招呼,小王莊要是開發的話,讓陳風提前通知一聲。
燙手山芋在夏想還沒有完全想好對策時,就突然之間滾到了他的手中,不由他不立刻警惕三分。
“市裡暫時還沒有相關政策,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改造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只有執行政策的份兒,哪裡會有什麼看法?”夏想就謙虛謹慎地笑,“範先生有什麼好的想法沒有?”
範錚一臉含蓄地笑,沉默了片刻:“夏主任可能還是覺得我有些冒昧了,又或者覺得我們之間交淺言深,我可以理解。夏主任雖然級別不高,科級,在省會城市確實不值一提,但位置關鍵。別人不清楚改造小組是怎麼一回事,我心裡清楚得很,不要忘了我爸可是常務副省長……這麼說吧,只要夏主任幫我拿下了小王莊,你和武秘書之間的過節,交給我來抹平。他不給我面子,最少也要給我爸一個面子,是不是?說句不好聽的話,他真要是不給我爸面子,我爸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別看他是高書記的秘書,可他不是高書記!”
範錚說話時雖然語氣溫和,但話中透露的威脅意味暴露無遺。他的意思夏想明白,既然他能讓武沛勇讓步,也等於告訴自己,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借武沛勇之手來收拾自己。
夏想不由苦笑:“範先生,你還真是高抬我一個小小的副主任,武大秘也是,他位高權重,犯得著和我過意不去?我也說句實話,小王莊的歸屬權問題,我說了不算,我也影響不到陳市長的決定。如果說看在高兄和你的面子上,萬一陳市長要問我意見,我肯定會推薦你。但如果陳市長不參考我的意見,我也無能為力。”
範錚半天沒有說話,臉上陰晴不定。夏想心裡也是納悶,範錚一見面就提出一個過分的要求,而且是他不可能辦成的事情,估計是中間有什麼誤會。就算外界盛傳他是陳風的人,但誰會相信他有改變陳風決定的影響?開玩笑,他是陳風的手下,不是陳風的智囊,更不是陳風的盟友。
氣氛有點冷場,夏想沒話找話:“範先生,你想拿下小王莊,應該也知道市裡對開發商的要求非常高,你準備以什麼名義參加競標?”
“我和建遠新成立了一家領先房產,註冊資金一千萬,法人是嚴小時,是我表妹。建遠的意思是借燕市城中村改造的東風,大展手腳,當然,也少不了需要各方朋友的支援,尤其是夏主任……”範錚說話比較直,也好套出實話,夏想心中一動,覺得他雖然直白了一些,比起高建遠的故作深沉和假裝紳士,還要可愛一點。
或者說,也容易利用一些。
“範先生憑什麼就認為我可以影響到陳市長的決定?”最讓夏想感興趣的地方不是範錚和高建遠之間的關係,也不是範錚憑什麼認為範睿恆可以搞定武沛勇,而是他對自己超乎尋常的高看一眼。
連夏想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話,陳風會鄭重其事地作為參考。
範錚見夏想似乎有些意動,就又來了興趣:“省裡都傳開了,說是你夏主任在規劃會議上,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通知,一發言就能說到陳市長的心坎上,而且陳市長為了保你,連武秘書的面子都不給。所有人都在說,你就是陳市長的第一愛將,絕對的心腹,以後的智囊,所以我和建遠商議,要找你幫忙……”
夏想見他實在得有些可愛,就又問:“範省長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還有高兄又是高書記的公子,高書記發話的話,陳市長誰的面子都得給……”
夏想害人的本領也是一流
“夏主任,這麼說吧,我和建遠找你出面,一是看重你和陳市長的關係,二是我和建遠的公司,是瞞著高書記和我爸成立的,沒敢讓他們知道。因為高書記是不是反對建遠插手房地產,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爸是絕對不允許我這麼做的。所以正好今天建遠說你要來,我就想請你幫個忙。大家都是年輕人,幫不幫忙爽快點,一句話的事情,別囉唆個沒完。”範錚一臉不耐煩,說話時就不免帶了一絲火氣。
“在陳市長面前說幾句好話,倒是沒有問題。我和建遠也認識一段時間了,雖然交往不多,不過也算不錯的朋友,為朋友做事,沒說的。當然,你範老弟為人也不錯,也算看得起我,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夏想打定了主意,小王莊是一潭渾水,到時肯定各方勢力會大打出手,反正會亂,再讓範錚添上一亂,也不過是亂上加亂。而且高建遠和範錚都沒有涉足過房地產,貿然進入,肯定有許多漏洞可以被他利用,“不過小王莊是塊肥肉,爭奪的人肯定多,陳市長到時肯定也會十分為難。萬一再有人使出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我也不好應付。”
“明說吧,夏哥,誰是最強力的競爭對手,我想法搞搞他們。”見夏想鬆口,範錚十分高興,就不免說起了大話,“要說耍點陰謀來點手段什麼的,我拿手。我認識一個劉黑皮,他手下有一幫兄弟,可以暗地裡做一些小打小鬧的事情。”
不打自招,範錚還真是一個活寶!
比起高建遠的城府和武沛勇的囂張,他就是一個涉世未深又自以為是的紈絝子弟!不過夏想正喜歡他這樣的性格,沒想到恐嚇高晉周的事情還出自範錚的手筆。夏想就有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暈眩感,就順著他的話往下問:“劉黑皮靠得住不?他有沒有處理過大事情的經驗?”
範錚果然是屬蠟燭的,一點就亮,當即點頭說道:“靠得住,沒問題。他還剛幫我做了一件大事,完成得特別漂亮,就是找人嚇唬了高晉週一次。高晉周知道不?就是京城空降來的副省長,據說挺有來頭,又年輕,都在傳聞他是來替代我爸的。我就讓劉黑皮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京城是京城,燕省是燕省……”忽然範錚又想起了什麼,頓時一臉緊張地問,“你不是高晉周的人吧?我怎麼聽說他對遠景集團非常關照,而遠景集團指定你當他們的聯絡人?”
還不算太傻,終於想到了這一點,夏想就笑,笑得很誠懇:“我是燕省人,在市政府上班,和高省長素昧平生。範老弟,你剛才還說我是陳市長的人,一轉眼又說我是高省長的人,你也太抬舉我了吧?”
“也是,你現在只能是陳市長的人。你還別說,夏哥,陳市長可是厲害人,省裡的大小頭頭,一般人的面子在他面前沒用。要不兄弟也求不著你,是不是?怎麼樣,幫兄弟一把,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還有,你說說看,到底誰才是最強有力的競爭者?”
“我想,吉成地產也是對小王莊志在必得。二十里鋪的事情老弟你聽說過沒有?當時另一家房產公司已經馬上就要到手了,結果在最後時刻,吉成地產橫空殺出,硬是從別人手中奪走了二十里鋪。當時陳市長也為難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屈從了。”
範錚睜大了眼睛:“吉成地產是什麼來頭,這麼狂?回頭我查查他們,要是他們也敢和我們領先房產來這一手,我非滅了他不可。”範錚連吉成地產的後臺是誰都不知道,也對二十里鋪的事情一點也不清楚,證明他對燕市的房地產市場完全沒有任何瞭解,這樣就敢找來千萬資金進軍房地產?恐怕到最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千萬看似不少,不過在房地產裡面,有時連一個水泡都激不起來。夏想估計,這一千萬也肯定是用什麼不正當手段從哪家國有企業拆借出來的。說是借,絕對是有借無還。
夏想對範錚放出的狠話不發表意見,他正要再探探範錚的口風,忽然見一個明豔少女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一開口就是一口軟軟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如果我猜對了的話,你是夏想夏主任了?”
少女豔麗動人,一身深紅禮服襯托得苗條的身材纖細迷人,臉型有些古典美,尤其是眼睛格外大,而且亮。笑的時候有兩個甜甜的酒窩,面板白皙,身材高挑,屬於江南水鄉細膩而迷人的女子。
夏想有點納悶,撓撓頭,憨厚地笑笑:“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名了?沒請教……”
少女主動伸出右手:“領先房產嚴小時,很高興認識夏主任。”
範錚在一旁插話:“我表妹,江省人,領先房產的法人,以後少不了和夏主任打交道,夏主任可要多多關照一二。”
夏想就點頭一笑:“好說,好說,既然是範老弟的表妹,也算是我的表妹了。以後是叫你嚴小姐好,還是叫表妹好?”
嚴小時笑的時候眉毛上挑,眼睛上翹,嘴唇也是微微一彎,整個臉型形成一個非常可愛的圓弧形狀。她吃吃地笑道:“夏主任好幽默……別看範錚是我表哥,可是他從來沒有當面叫過我表妹。要是夏主任願意叫我表妹的話,我倒不介意,就怕你女朋友會吃醋。”
“怎麼會?”夏想有意和嚴小時周旋一二,看她年紀不大,估計也就是二十四五歲,比範錚小點,但別有一股成熟味道,就有意試探她的反應。
“你的女朋友比我年輕,比我漂亮,而且比我厲害,我可不敢惹她生氣。”她拍了拍胸口,好像受了驚嚇一樣,“剛才有個男士要請她跳舞,被她非常不客氣地拒絕,讓人當場下不來臺,真有個性。”
嚴小時的話聽不出來是讚賞還是譏諷,她的舉止倒是落落大方,讓人賞心悅目。夏想心想北方女子與南方女子還是大不相同,南方女子婉約,就算工於心計,也是陰柔有餘,大氣不足;北方女子豪氣,骨子裡有敢作敢為的衝動。尤其連若菡是京城人,天子腳下,又出身於世家,有些傲氣和任性也是在所難免。
比起史潔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的做派,任性但有原則,又從不仗勢欺人的連若菡,在夏想眼中,還算是難得的好脾氣。
“她大部分時候其實人也不錯,有時候也任性,不過絕對不會無理取鬧,更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剛才被她落了面子的男士,估計也是糾纏沒完,才惹她生了氣。”夏想不管嚴小時是什麼態度,但他對連若菡的維護是毫不含糊的。
嚴小時讚歎地說道:“夏主任對女朋友真好,讓人羨慕。也確實剛才那位男士有點過分……”
“沒打掉他兩顆門牙,已經算便宜他了!”嚴小時話未說完,連若菡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隨後連若菡一步來到夏想身後,十分自然地就挽住了他的胳膊,“要不,你過去幫我出出氣?”
夏想對連若菡的後一句直接無視,為她介紹了範錚和嚴小時認識。範錚對連若菡的美貌沒有太大的反應,卻對連若菡的身份大感好奇:“原來你就是遠景集團的連總,失敬。真沒想到,夏主任手段還真是高超,堂堂的遠景集團的連總竟然是你的女朋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這就讓我更加相信,我對夏主任的看法是正確的。”
“什麼看法?”嚴小時問道。
“夏主任是陳市長的第一心腹。”範錚還真是想起什麼說什麼,從來不多想一想再說出口,他猛然一愣,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警惕地問,“高省長視察森林公園的時候,是不是夏主任和連總都在場?”
夏想暗笑,範錚真夠二的,這麼半天才想起來這麼關鍵的問題,腦子不是一般的大條。
連若菡不解地看了看夏想,很聰明地沒有答話,夏想點點頭:“沒錯,我和若菡一起陪同高省長,整個視察過程非常順利,沒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範錚眨眨眼睛:“怎麼可能?”
難道非要當面問個清楚?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大家就當沒有發生過多好,範錚還真是傻得可以!夏想簡直無語了,心道高建遠怎麼會選擇和他合夥,蠢材害死人呀。
不過也好,有範錚這樣的一個人物拖累,高建遠想不被抓住把柄都難。夏想舉了舉酒杯:“範老弟,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必再提,讓我們為今天的相識和以後的合作乾杯!”
這句話總算讓範錚醒過味兒來,他和夏想、連若菡碰了碰杯,放低了姿態說道:“以後請夏主任多幫忙,請連總多照顧。”
嚴小時不說話,一雙大眼睛在夏想和連若菡之間轉來轉去,若有所思的樣子。
酒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高建遠才抽出時間來和夏想說話。說是和夏想說話,其實總是有意無意說到連若菡。連若菡坐在一邊,對高建遠的話裝沒聽見,即使高建遠問她,她也搖頭不語,用手一指夏想,意思是讓夏想代她回答。
高建遠心中恨恨的,卻又沒有辦法,既忌妒夏想,又為了表示良好的紳士風度,不得不努力保持笑容。和夏想說了半個小時的話,累得好像跑完了一千米長跑一樣。
高建遠沒有和夏想再談小王莊的事情,範錚也識趣地沒有提起,不過倒是和高建遠耳語了幾句。高建遠聽完點了點頭,就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和夏主任也算有緣,三番五次遇到,而且我和夏主任的審美眼光也相同,投緣的地方還真不少。我想,夏主任是不會推辭的,是不是?”
知道連若菡來歷的高建遠,沒有在夏想面前說大話,夏想見高建遠默許了範錚的安排,對他的紳士風度和經商眼光,立刻降低了級別。不管高建遠如何刻意偽裝,如何故作低調,他畢竟是高成松的兒子。他想要賺錢,就會想當然地認為只要有權,就會有錢,權錢交易最容易,來錢又最快,而且他沒有耐心也沒有能力按市場規律辦事。
可以說,這是高建遠這類人經商的先天優勢,不過落在別有用心的夏想眼中,也就成了最大的不足。
夏想伸手和高建遠握了握手:“佳家超市是我們第一次愉快合作,現在又即將迎來第二次握手,能和風度翩翩的高公子握手,是我的榮幸。”
高建遠也不失熱情:“夏主任讓我羨慕的地方也很多,平心而論,我和範錚其實都還不如你。畢竟我們二人有出身,你卻沒有,一步步走到今天,全憑自己的努力,不容易,不簡單。”
夏想不理會高建遠的出身一說,是無心之話,還是有意炫耀他的身份,連若菡卻大為不滿地說道:“出身好不一定就代表以後就有前途,我認識許多出身比你還好上不少的公子哥或是大小姐,現在都半死不活,沒個人樣了。”
高建遠大驚:“怎麼了?”
“要麼是惹上了更厲害的人物,被收拾慘了;要麼就是吸毒,吸得只剩下一口氣了。”連若菡一臉不屑,清冷的神情讓她高貴如天上明月,“不管是什麼出身,都不要自以為是。再龐大的家族企業,也不可能傳承到三代以後。在美國,企業能傳到第二代的,只有百分之十五,到第三代,就只有百分之五了。所以,誰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才最可靠。”
高建遠點頭稱是,一臉認真思索的神情。範錚沒什麼表示,不過眼中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嚴小時卻眼中笑意流淌,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連總見識非凡,讓人佩服。”
連若菡卻沒有接她的話,她轉身伏到夏想耳邊,小聲說道:“正前方十米遠的灰上衣男人,就是剛才纏著我被我打發走的男人,你幫我收拾收拾他,好不好?”
其實連若菡只是隨便一說,她知道夏想不是衝動的小男生,不會輕易捉弄別人,也不會動不動就打架。不料夏想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就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我有個辦法,讓他有苦說不出,讓他好好丟丟人,怎麼樣?”
連若菡沒想到夏想也有惡作劇的時候,不由驚訝:“你是為了我,不是和他有仇?”
“糾纏我的女朋友,不收拾他收拾誰!”夏想毫不猶豫地說道,心裡偷樂,有些人真是自找苦吃,自己還沒主動找他麻煩,他卻急巴巴地送上門來,不讓他丟丟人,還真對不起他的齷齪。
他不是別人,正是夏想一直想要收拾,卻沒有找到機會收拾的文揚。
不過在收拾文揚之前,夏想就想起了火車站廣場的液晶大螢幕。他回燕市之後,也藉機去過幾次火車站,從液晶大螢幕上播放的廣告就可以看出,公司基本上處於苟延殘喘的最後階段,估計高建遠的一千萬投資已經完全打了水漂。
夏想就對連若菡耳語幾句,才又對高建遠歉意地一笑:“高兄,液晶屏專案的市場前景,我以前也做過分析,認為燕市雖然經濟不如沿海發達,但有遠見卓識的企業還是不少。而且現在網路逐漸興起,可以將網路優勢也借鑑到大螢幕上……說起來廣告市場還是大有可為的,關鍵是用人,如果關鍵位置沒有用對人,思路不正確,也極有可能賠錢……文揚以前在公司很有能力,業務出色,思路活躍,他為高兄工作,一定也做出了不少成績吧?”
高建遠臉色不太好看:“公司一直虧損,估計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就奇怪了……”夏想欲言又止,搖搖頭又說,“算了,不說了,我是外行,就不多發表意見了。”
連若菡恰到好處地說道:“我們再到處轉轉,坐了半天,有點乏味了。”
二人一走,高建遠對範錚說道:“既然我們要進軍房地產業,液晶大螢幕專案就找個機會撤了,我看也沒有什麼前景了,估計文揚也有什麼貓膩在裡面……”
“那怎麼辦?就這麼放過文揚?他可是沒有一點損失,工資照拿,估計也沒少吃回扣。”範錚盯著夏想的背影,目光閃動,“剛才夏想話裡有話,他以前和文揚共事,對文揚的能力十分肯定。但聽你說,大螢幕專案,文揚可是沒有什麼作為。”
“放過他?開什麼玩笑!”高建遠目光中露出一絲狠色,“一千萬就這麼一聲不響就沒了,雖然不是自己的錢,不過也不能輸得這麼窩囊,是不是?找一些人,弄一些證據,證明文揚手腳不乾淨,貪汙公款,收取回扣,將公司經營不善的責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再買通一些和他交往的人,把他的責任坐實了,以後萬一事發,可以直接將挪用公款的罪名扣到他頭上。”
“替罪羊?”範錚一聽要整治別人,就高興得直笑。
“他是咎由自取,沒聽夏想說,他是挺有本事的一個人,卻把公司經營成這樣,不是中飽私囊又是什麼?”高建遠給文揚下了結論。
高成松再次敲打陳風的用意
文揚要是聽到夏想對他的盛讚以及高建遠對他的處置,心情肯定不會有現在這麼好。雖然他剛才一見到連若菡驚為天人的美貌,就仗著酒勁向前邀請美人共舞,卻被毫不客氣地拒絕,多少有點丟了面子。不過還好,一轉身就又邀請到另一位美女,雖然比連若菡差了太多,但也算有幾分姿色,文揚就一邊和美女跳舞,一邊伺機套美女的話。他也知道,越是這種高檔的場合,一夜情的機會也就越多。
正當文揚沉浸在對眼前美女的性幻想之中時,忽然美女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放老實點,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文揚納悶,沒有呀,他老老實實地跳舞,手也沒有亂放,更沒有亂摸,怎麼會被美女誤會?難道不是誤會,是暗示?他明白了,就說:“我的手一向很老實,又沒有第三隻手,是不是?”話剛說完,感覺背後被人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他收不住身子,一下子就撲在了美女的懷中。
與此同時,美女感覺一隻手在她的臀部用力地擰了一下,不是摸,是擰。頓時,讓她惱羞成怒,一揚手打了文揚一個耳光:“臭變態!”
文揚被打蒙了,捂著臉:“誰推我?我沒動手動腳呀……”
話沒說完,一杯紅酒直接潑到了臉上,又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臭流氓,和別人跳舞亂摸亂抱,沒見過女人?真丟人!”
酒水中不知摻了什麼東西,辣得文揚睜不開眼睛,急忙大聲爭辯:“我沒有,有人推我……”
“啪”的一聲,他的臉上又捱了一個耳光:“做了還不承認,真不是男人。”
文揚看不清是誰打他,摸索著要去洗手間洗臉,剛一抬腳卻感覺腳下一滑,摔了個仰面朝天,正磕在尾椎骨上,疼得他滿頭大汗。
突然一個人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快喊高建遠來幫忙,要不你就慘了,沒人相信你。”
文揚在酒會上也只認識高建遠,被人點醒,還不忘謝謝對方:“謝謝,太感謝了。”然後就揉著眼睛喊了起來,“高總,高總快來幫我。我被人陷害了,我沒有耍流氓,我現在看不清路了……”
高建遠躲在暗處聽到文揚的叫喊,氣得臉色鐵青:“蠢豬!範錚,找兩個人把文揚抬到外面的噴泉那裡,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路虎車一路歡快地唱著歌,直奔市區而去。車上,連若菡笑得花枝亂顫,不停地形容文揚的醜態,笑了半天,她才對專注開車的夏想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壞起來也真壞。”
夏想叫屈:“我是為了替你出氣,平常我是大好人一個,不偷不搶不騙小姑娘,今天是第一次發壞,算是為你破例,可憐我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了。”
“行啦,別得了便宜又賣乖了。”連若菡又故技重演,咬著嘴唇,眼神裡露出壞壞的引誘神情,“要不,我補償你一下?”
夏想被她多次引誘,已經有了免疫力了,而且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發壞,其實膽小得很,就假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好吧,看在你一片誠心的份兒上,我就答應你一次……去哪裡開房間?”
“開你個大頭鬼!”連若菡一見夏想目露兇光,立刻露怯了,“你個大色狼,比文揚還流氓。”
夏想無語了,連若菡太過分了,管殺不管埋,明明是她引誘人在先,真要動真格的時候,她又跑了,不是成心讓人上得去下不來嗎?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週一一早到辦公室,還沒坐穩,就來一個不速之客——譚龍譚副市長。
譚龍輕輕敲了幾下辦公室的門,然後面帶和藹可親的笑容,先來到夏想的面前,主動伸出手來:“夏主任來改造小組辦公室有一段時間了,我今天才有空過來看看,夏主任是不是會覺得我不重視你們的工作?雖然有陳市長和曹市長對改造小組的關照在先,不過我也來湊湊熱鬧,和我們改造小組的同志們走動走動,同志們不會不歡迎吧?”
夏想急忙雙手握住譚龍的手,非常恭敬地答道:“歡迎譚市長來改造小組辦公室指導工作。譚市長百忙之中還親自到我們改造小組,我們由衷地表示歡迎,下面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譚市長講話。”
譚龍肯定不是閒著沒事來轉一轉,夏想知道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譚龍雙手虛按,笑著說:“我就是隨便轉轉,沒有講話,也無話可講。不過呢,就是想和大家說幾句家常。”不是主管改造小組的副市長,本來和改造小組就接觸少,現在突然說是要說家常,鬼才相信,夏想就十分恭謹地站著,靜等譚龍的下文。
譚龍見夏想態度周正,其他人也是沒有絲毫怠慢,心裡還算滿意,就接著說道:“改造小組辦公室雖然是陳市長具體指導工作,但改造小組辦公室位置十分關鍵,不僅僅是陳市長一個人重視,市委市政府都非常重視。市委崔書記就多次對我說,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同志們都非常辛苦,要多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要多照顧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我聽了就很受啟發,我以前對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同志們關注得少,關心得更少,在此,我向大家表示歉意。”
掌聲,熱烈的掌聲。
掌聲過後,譚龍繼續講話:“改造小組是市委市政府的改造小組,所以我也有義務為大家分憂……好了,不多說了,大家努力工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能幫大家解決的,一定儘快解決。”
夏想送到辦公室外面,譚龍握住夏想的手:“夏主任請留步,好好幹,有前途。崔書記還向我問起你,說自從你來到改造小組辦公室之後,帶來了新氣象,拆遷工作比以前順利了不少……能讓崔書記誇獎,小夏,可是一件大事呀。”
送走譚龍,夏想猜測譚龍的突然出現,估計是市裡會有什麼舉措出臺。而且他多次提到市委市政府,意思再明顯不過,改造小組辦公室不是陳風一人的,是要受市委市政府全體領導的。
好好的,譚龍為什麼來說這些話?
十點左右,有人通知夏想開會。一到會場,高海就小聲地告訴了夏想一件事情,頓時讓他恍然大悟。原來譚龍是提前打預防針,是提醒他,改造小組辦公室不能太偏向陳風一人了,否則不會有好下場。
陳風在臺上宣佈,經市政府研究決定,以後城中村改造的規劃和開發,由改造小組辦公室出臺意見,再報市長辦公會審批。也就是說,開發商的資格審批,城中村改造和開發的具體規劃等一系列的重大權力,全部下放到了改造小組辦公室!
儘管有了高海的提醒在先,陳風親口說出之後,夏想還是大吃一驚。
如果說以前的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是被陳風架在火上烤,是為吸引各方勢力的眼光,平衡各方勢力的一個半民間半官方的機構,那麼現在陳風再次下放權力,等於直接給了改造小組辦公室生殺予奪的大權。儘管沒有決定權,但第一關的審批權也無比重要。陳市長等於直接將改造小組辦公室推到了各方勢力面前,讓改造小組成了各方勢力廝殺的第一個戰場。
火上澆油,絕對的火上澆油。
夏想哭笑不得,陳市長一遇到阻力就把壓力轉到改造小組辦公室,可是改造小組辦公室也得有承受能力才行。他們三個副主任,只是三個正科而已,哪方勢力出面,至少不得廳級?相當於讓他們小兵擋大將,陳市長還真夠看得起他們。
同時,陳風又鄭重地宣佈了一件事情,任命夏想為改造小組辦公室主任。
夏想又被陳風冠冕堂皇地擺了一道,在火上澆油的戰場上,他就是那個傻乎乎地站在場地中心的靴子,隨時得承受各方炮火的猛烈轟擊,而沒有還手之力。
怪不得譚龍一早就來找他,是事先得到了訊息,來給他提個醒。意思是,在審批吉成地產的資格時,要知道他譚龍在市政府裡面也是說話有分量的人。雖然陳市長把權力下放了,但改造小組辦公室也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真把自己當一棵蔥一頭蒜,改造小組辦公室是市委市政府的改造小組辦公室。言外之意是,誰都能給改造小組辦公室上眼藥,讓夏想小心一點,別太自以為是了!
夏想知道,從現在開始,他真正成為了眾矢之的。
散會後,陳風叫住了夏想,只給他交代了一句話:“好好幹,下一步就把改造小組辦公室的編制提上日程,爭取半年之內,成為市政府的正式的副處級機構。”
夏想只有點頭答應的份兒,沒有再發表任何看法。因為剛才會議上陳市長已經明確地說明,經市政府研究決定,就是說,事情已經敲死,多說無用。
不用說,陳市長肯定又是遇到了上面的阻力,他才拿改造小組辦公室當擋箭牌。
從陳風辦公室出來,江天送夏想到門口,小聲說了一句:“夏主任,陳市長也沒辦法,高書記又點名了……”
自從上一次幫江天解決了他姐夫的問題之後,江天對夏想就格外客氣。今天多說的一句話,換了平常,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因為江天從來不是多嘴之人。
可見,和領導秘書處好關係,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夏想點點頭,表示了謝意。愣了片刻,決定去找曹永國說道說道。
曹永國的辦公室在樓上,上了樓,一拐彎就看了常務副市長辦公室的牌子,他輕輕敲響了門。
曹永國的秘書古秀文是高海負責找的秘書,為人還算機靈,也本分,曹永國也就沒有再換。古秀文不認識夏想,也難怪,夏想有事都是在曹家和曹永國見面聊,在市政府裡面,還是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
夏想笑著打了個招呼:“古秘書好,我是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夏想,來找曹市長彙報一下工作。”
不認識夏想,但夏想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古秀文當然也聽說過三大人物齊抬夏想的事件。身為秘書,要是沒有這份眼力,就不用幹了,他忙笑著讓夏想進來,請夏想坐下,然後向曹永國通報。
不出古秀文所料,曹永國直接點頭讓夏想進來。古秀文見夏想態度輕鬆地走進了曹永國的辦公室,心想夏主任和曹市長果然關係不一般,看來傳聞都不是空穴來風。又一想,不得了,陳市長賞識,又和曹市長關係不淺,市政府裡面頭兩號人物都對他青睞有加,肯定是前途無量了。
以後,一定要好好和夏主任處好關係。
古秀文又轉念一想,陳市長愛才,市政府裡面都知道,曹市長有什麼愛好,現在還不太清楚,那為什麼夏想能和曹市長關係這麼好?是親戚,還是曹市長有一個漂亮女兒?
如果夏想能知道古秀文一下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也會拍著他的肩膀誇他一句“真有才”。不過現在他正坐在曹永國的對面,聽曹永國說起陳風為什麼突然起意要讓改造小組辦公室成為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還是因為高成松。
昨天夜裡,高成松不知從哪裡得到訊息,聽說了高晉周副省長在視察森林公園時,差點被村民襲擊,勃然大怒,連夜召開常委會議。他也讓陳風列席旁聽,再次強調城中村的改造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不要激發事端,不要引起村民的強烈不滿。當場告誡陳風要注意工作方式,不要簡單而粗暴,萬一高省長因為城中村的改造受了傷,陳風難辭其咎。
陳風被高成松批評得無話可說,因為高晉周的事情發生突然,他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陳市長對你也有不滿,因為當時你陪同高省長視察,回來後沒有向他彙報……”曹永國一臉沉重,目光中充滿了質疑。他也是心中不解,這麼大的事情,夏想不可能失誤,不向陳市長說也就算了,連他也瞞了下來,有點不對:“到底出於什麼考慮?”
夏想一想壞了,事情應該不是高晉周捅出來的,估計是連若菡乾的。當時高晉周說了不要驚動別人,他自會暗中處理。高成松連夜開會,怕是接到了京城來電,倉促之下,當然惱怒。
陳風今天此舉有雙重意義。一是抬高改造小組辦公室的位置,扶正夏想,就是讓夏想替他把第一關。遇到不可調和的矛盾之時,他好借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名義,有個說辭。二是打夏想一個措手不及,你不是不向我彙報工作嗎?好,我也給你來一個突然襲擊,而且我還是抬你一抬,讓你無話可說。
夏想也知道陳風和曹永國都對他有點不滿,他只有解釋道:“當時高省長不讓聲張,說他會自己解決,我也沒想到高書記是怎麼知道的。不過高書記的生氣沒這麼簡單,他也是為了高建遠進軍房地產造勢,藉機向陳市長施壓,高建遠想要小王莊的地。”
曹永國吃驚不小:“你和高建遠也有交往?”
夏想只好向曹永國說出了他由馮旭光的關係,而和高建遠認識的過程。至於所有涉及連若菡的部分,一概不提,當然,酒會的事情也提了一提。不過去參加酒會的,成了他一個人。
曹永國沉思半天,突然問道:“有沒有想過,調出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
夏想一愣,隨即明白了曹永國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應付不來。畢竟有太多勢力插手城中村改造,夏想處於風暴中心,很容易被撕個粉碎。不過夏想還沒有退出的念頭,風險越大,機遇越大,他願意接受挑戰。
夏想擺擺手:“陳市長把我調來,還沒有做出成績就後退,會讓人小瞧的。再說,雖然有風險,但是我相信有陳市長和曹伯伯的關照,再加上我的個人努力,不信還闖不出一條寬闊的大道!”
曹永國知道夏想有時也很固執,他也不再勸他,又問:“高省長的事情,還是向陳市長去說明一下,別讓他對你誤解。”
“既然陳市長沒問我,我就先不說了。”夏想擺擺手,一旦高建遠的領先房產進入陳風的目光,陳風就會明白一切,他現在解釋的話,陳風也未必全信,“陳市長會有明白的一天,而且還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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