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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玉。”不遠處傳來皇帝的聲音。

林羨玉嚇得魂不附體,整個人抖如篩糠,跪下時根本支撐不住,直接癱坐在地,顫聲道:“拜、拜見聖上,聖上萬安。”

恭遠侯在一旁連連磕頭,官帽掉落在地,兩行老淚順頰而下,痛如摧心剖肝,他苦聲央求:“男替女嫁,皇上,這萬萬不行啊。”

林羨玉的眼淚後知後覺地掉落在殿磚上。

他與父親一同央求:“求聖上三思。”

宣帝坐在蟠龍寶座上,遠遠地看了一眼林羨玉,那個和嘉屏容貌相仿的孩子。

相仿的年歲和容貌——

宣帝心中早已有了謀劃。

一旁的掌案太監從簾後隱去。

宣帝緩緩開口:“愛卿,你祖上戎馬倥傯三十年,軍功累累,你和你的子嗣才能享受福廕,過了這麼多年榮華富貴的日子。現在兩軍爭戰不休,唯有和親才能保邊境安寧。等羨玉去了北境,朕便封你為國正公,你的妻女亦加封誥命,若他不去,便是抗旨的死罪。”

如晴天霹靂般,林羨玉身子一僵,登時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林羨玉緩緩睜開眼。

母親伏在床邊,大概是哭了眼淚,只剩下一張沒了血色的青灰面龐。父親卸了朝服和玉冠,神情木然,一年未見的姐姐們低著頭引袖拭淚,啜泣不止。阿南也縮在角落裡哭。

林羨玉倉惶下床,撲到父親面前,嗚咽著說:“爹爹!救救玉兒!玉兒不要去北境,男替女嫁怎麼能不被發現,怎麼能行?玉兒怕是活不到北境了,就算留著一條命到了北境,也要被那嗜血的赫連洲折磨而死,爹爹救我啊。”

恭遠侯滿心痛楚。

他甚至想過連夜帶林羨玉出逃,但皇帝派人埋伏在侯府四周,他們插翅難逃。

夫人走上來抱住林羨玉,林羨玉哭著說:“娘,你去找貴妃娘娘,你去找她,和親書上寫明瞭嘉屏公主,她憑什麼讓我替她女兒送死,公主的命就是命,玉兒的命就不是嗎?”

母親只能抱住林羨玉,撫著他的頭髮,淚漣漣地喚著:“玉兒,乖玉兒。”

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若林羨玉不替公主出嫁,林家滿門都要受牽連。

林羨玉無法接受,他自言自語道:“我不要嫁給赫連洲,我要告訴所有人,我要把這樣荒誕的事情告訴所有全京城的人,我——”

他衝到門口,又猛然停下。

說出去,然後呢?

去和親至少能保住他全家,說出去便是真的要牽連滿門了。父母已至暮年,大姐的女兒還在蹣跚學步,二姐正懷著身孕,恭遠侯府上上下下百餘人,難道都要跟著他喪命?

不行,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

他突然轉身,把床邊的瓷器珍寶砸了個稀爛。價值連城的龍紋梅瓶、鈞窯玫瑰瓷碗、藍琉璃水玉觴……全都碎裂一地。

侯爺和夫人的心也跟著碎了,他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林羨玉的命。只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林羨玉累到脫力,踉蹌倒地。

他說:“我同意替嘉屏出嫁。”

.

自從兩個女兒出嫁後,侯府裡許久沒有做過團圓飯了,如今全家人都到齊了,桌上盡是佳餚美饌,卻無一人動筷。

接林羨玉進宮的轎子就在後門外。

林羨玉臉色蒼白,僵了許久才回過神,望向一旁的阿南,他對侯爺夫人說:“娘,阿南的爹孃都不在了,他才十七歲,過兩年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還請娘幫忙解了他的賣身契,再給他多些銀兩,讓他離開侯府,好好生活。”

話音剛落,阿南立即跪下,抓著林羨玉的袖擺,哭著說:“世子爺,讓我和您一起去北境吧……”

林羨玉狠心撇下阿南的手。

夫人用帕子拭淚。

恭遠侯沉聲說:“玉兒,你先到那邊安頓下來,爹爹一定想辦法,將你帶回家。”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皇上沒給恭遠侯府半點轉圜的餘地,天子無情,恭遠侯現在能做的,只有期盼一線未來的希望。

林羨玉說:“爹爹,你一定要來。”

辰時到。

在一陣又一陣壓抑著的哭聲中,林羨玉穿著他最愛的碧色長衫和白色鶴氅,慢吞吞地走上了馬車,恭遠侯和夫人幾乎哭暈在門口。

林羨玉乘馬車進了宮。

嘉屏公主的寢宮裡,一群宮女圍在他身邊,替他梳妝,林羨玉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眉眼臉型確實和嘉屏公主有幾分相似。

相似的兩張臉。

嘉屏公主因為這張漂亮的臉得到了皇上的疼愛,林羨玉卻因為這張臉,即將赴黃泉。

髮髻散落,重新盤起。

林羨玉的臉美得雌雄莫辨,哪怕插朵嬌豔牡丹在發頂,也不顯得突兀。宮女們圍著他,幫他打扮,讓他看起來更像嘉屏公主。

就在林羨玉快昏睡過去時,貴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宮人叫醒他:“殿下,到時辰了。”

林羨玉倏然清醒。

他望著銅鏡裡的自己,怔怔失神。

貴妃和公主始終沒有露面。

林羨玉從廣明殿走向天門,走進金絲鑲邊綴滿珠寶的華貴轎輦,送親的禮隊從天門出發,在萬民山呼海嘯般的跪拜中緩緩向北。

太監高亢的聲音劃破青空:

“順應天時,受茲明命——

朕與北境相伐已久,為結歡盟,特將朕與孝德貴妃之女嘉屏公主配於北境二皇子赫連洲。從今後,兩國停戰通使,休養生息,敬天恤民,世世交好,惠之無窮。

佈告內外,鹹使聞之,欽此。”

林羨玉回頭看了一眼,看京城,看故鄉。

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阿南。

阿南穿著不太合身的短紅袍,站在禮隊的末尾,他敏銳地發現了林羨玉的目光,然後衝著林羨玉,咧開嘴,傻兮兮地笑。

阿南求了恭遠侯,跟過來了。

林羨玉強撐著的情緒突然潰堤,淚如雨下。

他又哭又笑,嘴裡罵著:傻阿南。

.

就這樣,浩浩蕩蕩的禮隊離開了京城,一路向北,途徑黎州、宜安、青河,再連著翻過鋒鞘山和半石山……需要三個多月左右的時間,才能過蒼門關,進入北境的邊界。

這一路快把林羨玉折騰死了。

他穿著女子的婚服,頭頂一大堆金飾,端坐在轎子裡,簡直無異於酷刑。

阿南想辦法溜到轎子旁,壓著聲音擔憂道:“世子,您怎麼樣?還好嗎?”

林羨玉歪倚著,有氣無力地說:“阿南,我快死了。”

阿南連忙說:“世子爺,您再撐一下,前面又有驛站了,可以停駐休息了!”

林羨玉的聲音裡摻了哭腔,他可憐兮兮地說:“阿南,我快死了,我不想活了。”

這一路,沒有琵琶曲沒有龍井茶,沒有暖烘烘的湯婆子,也沒有熱騰騰的參雞湯,只有無休無止的顛簸和數不盡的日月更替,禮隊停下時,林羨玉坐在轎子裡,呆呆地望著蒼穹。

禮隊由禮部右侍郎謝仲勤帶領著,他走到轎子邊,詢問林羨玉的情況。

林羨玉病怏怏地歪倒在窗邊,他掀開帷裳,忽然問:“謝大人,你見過赫連洲嗎?”

謝仲勤為難道:“微臣未曾見過懷陵王,不過聽同僚提起過。”

“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懷陵王身高八尺,力大無窮,是武神轉世。他向來在隊伍最前列衝鋒陷陣,攻無不克,再強悍的軍隊見到他都要望風而潰。”

“還有呢?”

謝仲勤想了想,“他今年二十有七。”

林羨玉掰掰手指頭,“比我大八歲。”

他頓時不開心了,竟然大這麼多!

轉念又想,和年紀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真成親,等赫連洲發現我的男人身份,哪怕差十八歲都沒有用,我還是死路一條。

林羨玉整張小臉都苦巴巴地皺起來了。

謝仲勤沒察覺到林羨玉的異常,繼續道:“按理說,懷陵王是北境的二皇子,又為北境立下汗馬功勞,之前卻遲遲未婚配,也不知什麼原因。”

林羨玉哼了一聲,“定是他相貌醜陋!”

謝仲勤搖頭道:“微臣倒是聽說那懷陵王雄姿英武,氣勢非凡,並不醜陋。”

“我才不相信呢,隨隨便便把人家頭顱砍下來的人,能好看到哪裡去?”林羨玉篤定道。

他回頭問阿南:“是不是?”

阿南點頭如搗蒜:“是!”

禮隊越過鋒鞘山和半石山時,林羨玉脫了厚重的婚服,換了身輕便的衣裳,下了轎子,和禮隊一同上山。阿南時刻備著乾淨帕子,讓林羨玉擦臉擦手,林羨玉還是嫌髒,山泉水沐浴都不夠,還要一天換一身衣裳。

又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跋涉,他們終於來到了傳聞中角聲連哀的蒼門關。

一片孤城萬仞山。

這裡荒涼無垠,殘陽如血。

和親詔書下來前,蒼門關外剛結束一場慘烈的戰役,白骨覆野,血流成河。

林羨玉踏上黃沙土地時,都能聞到乾燥的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鹹腥味道。

直覺告訴林羨玉,他不喜歡這個地方。

謝仲勤前來彙報:“公主殿下,過了蒼門關,我們就正式進入北境了,微臣已派人先行出發,和北境的迎親隊伍匯合,請殿下放心。”

林羨玉壓著嗓子,輕聲說:“好。”

謝仲勤離開後,林羨玉悶聲對阿南說:“還要壓著嗓子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阿南笑道:“幸虧您自從上山之後嗓子就啞了,更分不清男女,不然就麻煩了。”

“現在也很麻煩!”林羨玉氣鼓鼓地說。

謝仲勤帶領著禮隊繼續往前。

忽然迎上一陣風沙。

早就聽說蒼門關外黃沙彌漫暗無天日,可從小在南方京城裡長大的林羨玉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躲在轎子裡不敢動彈,誰想風沙漸漸大了起來,禮隊已經無法直行,抬轎子的轎伕也抵擋不住狂風,身子傾倒,轎子順勢向一旁翻去,林羨玉直接從轎門裡摔了出來。

髮髻也亂了,金釵步搖珠花四散零落。

他嚇得伏在地上不敢動,又怕被人踩到,只能大聲喊著:“阿南,阿南!”

他隱約聽到阿南喚他的聲音,可是遮天蔽日的黃沙讓他完全看不見阿南的身影,只看見幾個長著絡腮鬍,身材高大,一副山匪模樣的人握著長刀衝了過來。

幾個人凶神惡煞,長刀直指公主的御賜皇家嫁妝,珠寶、綢緞、古董……足足有數百箱。山匪頭子說:“祁國的商隊到此,都是要交些買路財的,若是不從,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你們可想好了!”

那人說一句,林羨玉就嚇得一哆嗦。

這是、這是遇上打劫的了?

謝仲勤衝到最前面,怒吼道:“我們是祁國的和親禮隊,轎子裡坐著我們大祁的嘉屏公主,你膽敢劫皇家財禮,你不要命了!”

“和親?那又如何?”山匪竟笑了一聲,抬手示意後面的人往前衝。

禮隊登時亂作一團。

逃竄的嘶吼和求饒的哀嚎在四面響起。

林羨玉縮在轎子旁瑟瑟發抖。

阿南也找不到,他又想找謝仲勤,可是隻聞其聲難辨其人,林羨玉只能留在原地四處張望,喉嚨發出一陣陣恐懼的抽噎聲。

風沙漸小。

忽然有一道亮光在他眼前閃過。

是一柄長刀,有一個山匪朝他走近,獰笑著說:“喲,這莫不就是公主?”

林羨玉來不及逃,就被那人抓住了頭髮,痛楚從頭皮傳來,林羨玉以為自己這次大概要命喪蒼門關了。千鈞一髮之際,忽有一支羽箭穿過風沙,朝著林羨玉的方向射來。

箭勢如風,白羽如芒,正中山匪的心臟。

山匪應聲倒地。

林羨玉僵了一瞬,眼前全是山匪的死狀,他從未見過死人,平日裡割傷了手都要哭兩天。此刻他已失了神沒了主,只一個勁向南跑。他渾身都在發抖,這生死一線的膽寒之感遠甚在廣明殿聽到自己要替嫁時的恐懼。

不知跑了多久,又聽見有山匪追上來。

林羨玉不明白禮隊裡有那麼多奇珍異寶,這些人為什麼要追著自己不放。

他何曾跑過這麼多路,漸漸沒了力氣。

在他累到癱倒在地之前,有人縱馬而來,拎起他的胳膊,將他拉到馬上。

林羨玉橫趴在馬背上,好不容易忍過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半晌才怔怔地抬起頭,只見馬上坐著一個身穿玄色錦衣的異族男人。

林羨玉從未見過這樣魁梧的男人,猿臂虎背,高大威猛,全身縈繞著肅殺的冷意。他的五官本就凌厲,右眼上方還有一道猙獰刀疤,一寸之長,正好截斷他的劍眉,凝眸時更顯野性難馴,彷彿蒼生都匍匐在他腳下。他狠戾的目光透過漫天風沙,剛落在林羨玉的臉上——

林羨玉就嚇哭了。

完了,一個更可怕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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