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全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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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根本不管胡繡眉他們說了什麼，一邊指著她頭上的傷繼續說道。

“大傢伙看看我頭上的傷，這是昨天我大伯用鎬頭打的，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此刻早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我的屍身還要被他們送去配陰婚，換銀子！若我真的死了，我娘和我弟可怎麼活啊！”

“與其被他們害死，我們一家三口還不如直接吊死在這房樑上，隨我爹而去，也免得讓大傢伙看笑話，給大傢伙添麻煩，壞了咱大河村的聲譽！”

她低頭用洗的泛白的袖口，擦了擦不停翻湧而出的淚。

豆大的淚珠剛剛碰到袖子，袖口處迅速被陰溼了一小片。

她吸了吸鼻子，倔強地抬起頭，即便隔著朦朧的淚眼，也能看出她眼底那抹無奈後的決絕。

“只是我們死後，還要再勞煩各位鄉親去縣城報官，證明我們是被老宅逼死的，與村裡人無關，再幫我們收個屍，我們也算是瞑目了！”

趙婉竹聽了蘇小小這番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委屈，抱著蘇承恩就哭了起來。

蘇承恩見趙婉竹和蘇小小都哭了，他也跟著放聲大哭。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

三條鮮活的生命，全在一念之間。

圍觀村民心中的善良和同情心被激起，忍不住為蘇小小一家打抱不平。

“小小一家也太可憐了，我們不能看著他們一家就這麼死了。”

“對，我支援小小斷親！攤上老蘇家這樣的親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斷親就對了，還能有一線生機。”

“對，他們只不過是想活著，又有什麼錯！”

胡繡眉險些被氣死。

若不是她現在喪失戰鬥力，說什麼也要舌戰群儒，罵得那些多管閒事的人狗血淋頭。

讓他們知道她的厲害。

她也恨蘇小小的變化。

她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蘇小小也一直唯命是從。

可短短兩日，蘇小小對她大打出手，還險些勒死她，甚至還大逆不道的要斷親，是要造反天罡嗎！

她覺得她的權威和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為了她的臉面，她說什麼也不會讓蘇小小得逞的。

就算眼睜睜看著蘇小小一家三口真的吊死，她也不會同意斷親的。

劉翠花也急得不行，扯著蘇盛的衣角催促。

“當家的，不能讓蘇小小那賤人斷親啊，快想想辦法！”

蘇盛也煩得很，揮手開啟劉翠花的拉扯，低聲訓斥。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斷親，可若不斷親，真報了官，會影響咱兒子的名聲的！”

他們的兒子蘇浩，今年十四歲，正在縣城書院裡讀書。

讀書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了，若真的傳出去他們逼死蘇小小一家三口的訊息，那蘇浩日後還怎麼讀書，怎麼考取功名。

斷了蘇浩讀書的路，他們老蘇家日後還怎麼平步青雲，當上官眷，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胡繡眉的注意力一直在斷親的事上，生氣曹村長沒有偏袒他們說話，沒聽到蘇盛夫妻都說了什麼。

她倔強的往曹村長身旁走了幾步，帶著責怪的語氣說道：“村長，你不能有意偏袒那小賤人啊！”

曹村長強壓著怒意，勸說了一句。

“我作為一村之長，一直公事公辦，何時偏袒了！今日的結果也是民心所向，你們就同意蘇小小的斷親吧！”

“不行！”

胡繡眉太過激動，嘴巴張得比較大，扯到了紅腫的臉頰，鑽心的疼，讓她五官扭曲，趕忙捂嘴。

蘇盛立刻上前將胡繡眉向後拉了拉。

“娘，不同意斷親，那小賤人就要報官了，會影響蘇浩的名聲的？”

劉翠花也跟著勸說。

“是啊娘，什麼也沒有您大孫子的前程重要，您就先答應了吧，就算斷了親，他們也姓蘇不是！”

言外之意，他們照樣可以隨便欺負。

胡繡眉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但相對於蘇浩的前程，她只好妥協了。

“斷親可以，但我什麼也不會分給他們二房！”

蘇盛也正有此意。

“那是當然，不孝子孫不配分到任何東西！”

蘇永不在了，老蘇家的東西就全是他的了，誰也別想沾染分毫。

至於三房，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更沒有他們的份了，蘇家的一切最後都是他一個人的。

蘇小小聽到胡繡眉同意斷親的話，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一些。

只要能擺脫老宅，她才不稀罕老宅那些破玩意呢。

“不分就不分！”

胡繡眉沒想到蘇小小答應得這麼痛快，她眼珠子又轉了轉，覺得虧了，又提出新要求。

“你們要替蘇永交出給我們養老孝順的銀子，否則別想斷親。”

胡繡眉真是貪得無厭，蘇小小也沒慣著。

“我爹死後賠償的十兩銀子，和我們全家多年來當牛做馬賺的銀子，足夠養你們兩輩子的了，還想敲詐我們，小心我爹夜裡去找你們算賬！”

“你放屁，蘇永是我兒子，他死了，你們就要替他孝敬我們，否則你們就是不孝！”

圍觀村民紛紛唏噓不已，胡繡眉也太過分了吧。

曹村長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怎麼如此刻薄！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找蘇光宗去！”

蘇光宗就是蘇小小的爺爺了。

“我們家我做主，你找他也沒用！”

曹村長瞪了胡繡眉一眼。

“家裡男人還在，什麼時候輪到女人做主了。”

說完，大步離開，向著蘇家老宅而去。

圍觀村民也趕忙跟了過去。

胡繡眉三人對視一眼，頓感不妙。

蘇光宗平日裡慈眉善目，一臉笑容，卻是個脾氣不好的。

蘇小小的事他們沒辦成，還讓村長找上門，一定會大發雷霆。

幾人不再多言，快步往家走。

蘇小小沒有跟過去，而是來到趙婉竹和蘇承恩身前。

“娘，承恩，讓你們受委屈了！”

趙婉竹含淚搖頭。

“是娘讓你受委屈了。”

“娘，我先扶您回屋休息，我去老宅，今天說什麼也要把親斷了！”

“好，不過要小心啊，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娘全聽你的！”

蘇承恩雖然不太清楚斷親是什麼，但也支援蘇小小。

“承恩也聽姐姐的。”

“好！”

說話間，林大娘走上前。

“小小，斷親重要，你快去老宅那邊吧，家裡有我們呢。”

蘇小小回頭，映入眼簾的還有幾個村裡的婦人。

她們同情蘇小小一家，也欣賞蘇小小的勇氣，都想幫幫蘇小小。

蘇小小心頭一暖，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她對著幾人鞠了一躬。

“有勞各位大娘、嬸子、嫂子了。”

說完，她直奔老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