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林黛玉在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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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府。
遠離神京,視野南下入揚州,天氣就越發的溼熱起來。
南方地界不比北方的乾熱,南方地界多是溼熱為主。
古人常言,“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此刻已至八月末,如今“流火”已過,暑氣逐逝,正是”夏初楊柳舞,夏末菡萏枯。”
揚州林府的院子是三路三進的房舍,面積大,佔地廣,乃是揚州府很有名氣的書香門第之列侯世家。
庭院內荷葉隨風遙遙,一朵朵荷花隔空對視,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然而,此時的林黛玉卻是沒有任何欣賞風景的心思和想法,獨坐在涼亭內的欄杆之內,半倚著欄杆,眼神裡面隱約閃爍著淚光,心頭思忖起來,道一聲:
“孃親在時,整個家裡面還是熱鬧的,每逢這個時候,還能夠常吃到孃親親手製作出來的荷花糕,而今卻已經是空夢幻想了,再也吃不到了。”
“東邊的院子裡面的琵琶樹也已經很高了。”
“又多是當年孃親故去時,父親親自帶著我去東邊院子裡面栽種下去的枇杷樹,還有那角落裡面父親獨自栽種下去的青翠長竹子。”
“那時我還尚幼,力所不及,全靠父親的幫襯這才得以種植下去那麼一株枇杷樹……”
“我至今都還記得,父親還專門給我講過一個故事,用古人的故事來頌這麼一段過往。”
“.....其後六年,吾妻死,室壞不修。其後二年,餘久臥病無聊,乃使人復葺南閣子,其制稍異於前。然自後餘多在外,不常居。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林黛玉回憶著過往的種種,思及臥病在床的父親林如海,又想到那郎中所說,“病入膏肓,無藥可醫,需得早些準備後事兒才好”,黛玉眼眶裡面盤旋著的淚珠兒,悄無聲息地滴落下來,就如同那微風拂過欄杆,盪漾不起絲毫的音波來。
站在旁邊的小丫鬟雪雁,望著傷心落淚的林黛玉,只覺著一陣心絞疼。
雪雁為林黛玉的悲慘身世落淚傷情,伸出手來卻又礙於主子和丫鬟的身份尊卑有序而懸停在空中後,又才輕輕地放了下來,輕道一聲,道:“小姐,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平安無事的。”
林黛玉聞言卻是更覺著心頭悲苦,小聲地抽泣起來。
美人空流淚,丫鬟欲語遲。
哭泣的林黛玉,亦是絕美的。
弱柳扶風的身姿,以及那清脆的聲音,此刻也如夜鶯一般,顯得動人心魄,惹人憐愛。
顯然,在這座大大的林府之內,有著林黛玉幼年時曾經在此地經歷過的最為美好的過往時光,亦是埋葬著過去林黛玉心頭所感受過的最柔軟的溫柔。
此刻的林黛玉一旦心想到那至今仍舊臥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父親林如海,林黛玉更是無語凝噎,再度哭了紅了自己的眼圈兒……
見林黛玉哭的哽咽悲慘,雪雁等在旁邊伺候著的林府丫鬟們則是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眾人能夠從林黛玉的抽泣和悲傷當中感受到來自於林黛玉身上那種濃濃的悲傷情感,似乎是同樣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過往人生經歷,亦是同樣的滿臉落寞。
林黛玉哭泣久了之後,也便是覺著累了乏了,拖著疲累的身子,緩緩地伸出手來取了衣服夾層當中的繡帕,又才用這繡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自己眼前的淚珠兒。
等到林黛玉緩過情緒來,眼神這才環視了眾人一圈,方說道:“今兒這件事情,可不準告訴我父親,我今兒來這裡哭了!不然的話,只怕父親會更傷心的。”
林黛玉見幾個在旁的丫鬟也都點了頭,也就沒有去深究這件事情了。
丫鬟們也都沒法子,生老病死,概不是這些丫鬟能夠更改的,需得求來擁有神仙能耐的大人物才行,而林黛玉在發洩了一番自己的情緒之後,仍舊還沉浸於之前美好的回憶當中。
此刻,過往的種種,歷歷在目,猶如昨日才發生過的故事一般。
只是現在的林府之內,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而今則是滿庭的蕭瑟和寂寥。
林黛玉感知著林府的蕭瑟,又夏末,聽得那知了蟬鳴兩聲,心頭想著那待入了秋之後,也就蹦躂不起來的螞蚱,才醒悟過來,明白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不散之筵席,到頭來終究是一場寂寥空夢。
待林黛玉離去之後,這又才將視野轉回到賈璉的身上來。
不提林黛玉那無聲的落淚不止,就說這賈璉也是著急上火,心頭不太舒服。
客居林府,賈璉心頭那是總覺著渾身都不太自在,又因著林如海的病情,需要賈璉來照看,故而讓賈璉這段時間難以跟在神京榮國府內那般放浪形骸,想去勾欄聽曲,就去勾欄聽曲,想去調戲丫鬟,就去調戲丫鬟,沒得一個禮教規矩。
賈璉又因為客居在外,要維繫一個榮國府權貴人家出身的體面和尊嚴。
這又才強行束縛自己心頭那蹦躂熱烈起來的心猿和意馬,徒然空嘆一口氣,說道:“唉!這般清苦的日子,何日才是一個頭啊!”看書喇
他又思索半晌,忽地又重重輕嘆一口氣,再次“唉”了一聲,繼續道:
“我便是在神京也素來知道揚州瘦馬的名聲,聽聞這揚州瘦馬,聞名天下,風流第一名,乃是天下青樓酒肆裡面最為有名氣的貌美風情人物之一。”
“未到揚州之前,心頭就惦記著這件事情,實想要去見見這般瘦馬風情。”
“只是來了這揚州府這麼多天了,卻一直都找不到空閒出來,就未曾親自出去見識一番這揚州瘦馬的嫵媚風情。”
“唉,好不容易能夠來一次揚州府,卻不識得天香女子的滋味,不聞那勾欄聽曲的仙音一二,卻是白來了這麼一遭揚州府,著實是讓我心頭遺憾得緊啊!”
以賈璉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在乎林如海和林黛玉的死活,更不會去關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
雖說這賈璉跟林黛玉之間是存在親戚關係的,那榮國府的賈敏,榮府老太太賈母的么女便是林黛玉的孃親,林如海的大夫人,按禮教來說,賈璉卻還是那林黛玉的表哥,可是這親戚感情卻不算是太好的,追究起來,兩個人也只是有匆匆幾面之緣,如何又算得上有真情義的真親戚呢!
這個人世間絕大多數的親戚都只是充數體面的假親戚罷了。
一旦涉及到自家的三分利益,沾染上世俗間的些許銀子錢,莫說是這表面親戚關係了,便是自家的親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得是刀兵相向,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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