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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陰行,有無數能人強手,陰行之上,正道十宗是接觸的人最多的。
我叫崔勝,是一個邪道出身的陰行人。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山村,我爹崔廣山是個十足的惡人。
他的喚穢之術,出神入化,暗地裡惡事做盡。
也是如此,我爹崔廣山糟了天譴,一輩子不能有子嗣。
按理說我是生不下來的。
聽村裡的老人說,我爹想出了‘借精生子’這種法子。
這種方法,需要崔家直系血緣的隨身物件以及骨頭。
我娘就是因此被弄來的。
據說,我娘來的那天,我爹挖了我爺爺的墳取了一件東西,就連夜扛著我娘就上了山。
那一夜裡,哭嚎之聲遍佈山野。
沒多久,我娘懷孕了。
我爹表現的欣喜若狂,但對我娘卻仍跟對待物件一樣。
從我記事起,我娘一直是瘋瘋癲癲的。
望向我的時候,眼眸中深藏著滔天殺意,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我從未怪我娘,畢竟是因為我,她才會受這麼多苦。
可我爹崔廣山對我卻極好,對我視若珍寶。
那年月,家家戶戶都吃不起肉,可我每頓卻是大魚大肉。
我就在這樣詭異的家庭中長大。
十二歲那年,我爹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蒼老。
那晚,他墊著油燈,看著已經長到了自個兒腰身的我,眼中露出幽光。
我看得出我娘怨我恨我,我更看得出崔廣山不是為了延續香火才對我好。
這些年,我跟在崔廣山身邊,看著他鑽研那些喚穢之法。
看他傷天害理,看他壞事做絕。
我當然明白,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個男孩兒來傳宗接代,他只是時日無多,想要以喚穢之法,用我來延續生機。
他想活。
我就得死。
後來,我娘意外知道了此事。
萬萬沒有想到,平時被我爹用鐵鏈子拴住的娘,瘋魔般朝崔廣山衝了過去,身上的鐵鏈嘩啦啦直響。
“崔廣山,你別害小勝,不然我就算是死後化為厲鬼,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那是我娘頭一次為我發聲。
可惜的是,就算正常的女子尚且不是他的對手,我娘早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如何能是崔廣山的對手。
而後,崔廣山勒令我進屋。
門縫裡,我親眼看著他一刀一刀殺了我娘。
直至現在,我依舊記得當時的情景,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口型中是要我快跑。
那一次,也是我這輩子頭一次知道,我孃親,愛我。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娘被我爹活活砍死,然後埋進了院子裡的神龕中,釘上了九根鐵釘。
十二年來,我在崔廣山身邊耳燻目染,如何不清楚這九根鐵釘的狠辣。
這叫九釘鎮魂。
是喚穢之中毒辣至極的法子。
以九根鐵釘鎮住神龕中我孃的魂魄,讓她在神龕中日夜煎熬,百世不得超生。
我當時嚇得發抖,恨的發狂。
我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去,將這個惡魔殺死。
但我咬破了嘴唇,生生忍住了。
可當時我的實力與力氣都不夠,只能咬著牙,撅著骨,忍住痛看著崔廣山合攏了神龕。
娘……
從那一天開始,崔廣山開始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本領,不是我耳燻目染的偷師,而是真真正正的教我。
崔廣山教我很多聞所未聞的知識。
我從年少時咿呀兒語就在他身邊看著,聽著,偷師了不知道多少,但其中晦澀之處卻一知半解,而隨著崔廣山教導我,這些都豁然開朗。
崔廣山信誓旦旦表示,他教我這些都是為了我好。
但我如何不清楚,他教我的這一切大多都是喚穢中煉製爐鼎的最佳法門。
他是想把我煉製成爐鼎,而後將自身的魂魄轉嫁在我的身上,以求能夠逃過天譴,活出另一個人生。
我表面上學的極慢,甚至比同齡的孩子還要差一些,但其實暗地裡早就已經將這些東西融會貫通。
三年,崔廣山教了我三年,我也隱忍了整整三年。
這期間,我經常趁著崔廣山不注意的時候,咬破手指,將鮮血滴落在了鎮魂釘上,幾乎每隔月餘我都會這樣做。
這是用我的精血將鎮魂釘的煞氣消除,第一是為了讓神龕中的我娘不必被日日折磨,第二,我也想讓崔廣山嚐嚐其中的滋味。
索性,距離我完全掌控鎮魂釘的日子已經很近了。
同樣很近的,還有崔廣山要殺我的時間。
有人說,人的細胞七年一換,那時候已然是新生,而對於崔廣山而言,不過短短三年,他已經走過了一個輪迴。
他很老了。
如果我記得不錯,崔廣山的八字屬陰,應當只有四十三歲。
任何人怕是都無法將眼前顫顫巍巍的小老頭兒和一個正直壯年的漢子相互聯絡起來。
作惡太多,最損陰德陽壽,他已經沒幾天好活了。
但我卻不願意讓他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死掉。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桌子好菜,因為我掐算過,今日是陰時,毛月亮出沒的時候,就是他要對我動手的時候。
崔廣山的陰鷲的臉上都多了一絲喜色。
只要今晚一過,他就能活出新生,所以,他樂呵呵的多喝了兩杯,看著我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飯剛吃了一半。
我放下碗筷,雙手十合,然後將碗筷倒插在了潔白的米飯上。
好似在弔喪。
正常來說,哭喪弔喪都是祭奠親人的舉動,而我聲音逐漸放大,口口聲聲說要把崔廣山送上西天。
聲音大,這叫平地驚雷。
一股陰風坪地而起,颳了起來,屋裡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如同是置身於一座寒冷的冰窖當中。
“你敢以喚穢咒我?”
崔廣山大吃一驚,隨即臉色沉凝下來,似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平時逆來順受,是個乖孩子,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發難。
而我充耳不聞,默默唸誦。
自古,言語可通神,更可欺神鬼,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眼中淌出潺潺的血淚。
哪怕胸中的喚穢之法已經能和崔廣山相互較量一二,但體魄孱弱,我只能拉著他同歸於盡。
隱隱間,有黑氣爬上了我的腳裸,飛速的往上竄。
幾乎瞬間,我的身上就有一層一層的紋身顯現出來,武悼天王冉閔,西楚霸王關羽,乃至是千古第一殺神白起。
那些黑氣化作了黏膩的黑泥,將一個個鮮活的形象勾勒出來,甚至比崔廣山身上的紋身要更加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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