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處可去,無人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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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晁峰。
寧甯在前面摧殘花圃,瞿秋白和吳希舉著小鋤頭在後面搶險補救,饒是瞿秋白再怎麼清冷,也受不了她這般摧殘。
他怒衝衝走過去,一把拽起寧甯,見她魂不守舍的狼狽樣兒,譴責的話在嘴邊繞了圈兒,溫和說道:“寧師妹,能不能不要摧殘我的花圃?”
吳希眨了眨眼,茅塞頓開的說:“寧師姐,你這是為情所困?”
寧甯樂了,“小屁孩一個,還知道什麼叫為情所困?”掏出幾顆糖,拋給吳希,“乖,吃糖去。”
被小覷的吳希挺著小胸脯,走到寧甯眼前,眼中鬱色不減,“寧師姐,你怎知我不懂?”
“相反,我很懂。”吳希緋紅的臉,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膏,閃爍著溫潤的光亮。
猝不及防被“雷”劈的寧甯,愣了一下,痛心疾首地指著瞿秋白鼻尖罵道:“牲口,唔唔………”
吳希羞惱得捂住口不擇言的寧甯,臉紅到脖子根兒,小聲求饒:“寧師姐,不要說。”
寧甯心照不宣的朝他眨眨眼,拂開嘴邊的手,清了清嗓子,“瞿師兄,你家小師弟先借我。”臨走前,她嘆了口氣,“瞿師兄,你…不行啊!”
見吳希乖巧跟著寧甯離開,瞿秋白難得的蹙緊眉頭,他給花圃鬆土,松著松著,花苗倒了一地,他漠然恢復如初,心情卻不高漲。
“喏,海棠糕,我師姐的獨門配方,外面吃不到這個味道。”
“謝謝。”吳希淺嘗了口,酥脆的外衣,綿軟的內餡,截然不同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讓他眼前一亮,“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兒,這兒還有。”
海棠糕放在石凳上,寧甯坐姿亂七八糟,但臉上的舒暢作不得假,吳希咬著海棠糕,學著寧甯的坐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寧師姐,我懂不可說的難受,很羨慕韶師兄大大方方訴說對你的深情。”吳希說得頭頭是道,“除了你,無人不知。”
“你在怕什麼?”
“寧師姐呢?在怕什麼?”
寧甯明亮的眼眸不再澄澈,隱約可見患得患失的神色,“我怕…怕他心中無我,怕我只是替身,怕我不再是我,怕………很多很多。”
聽出話中惆悵,吳希粲然一笑,拿出珍藏許久的花蜜,遞給寧甯,舉杯暢飲,“寧師姐,我怕公子知道,我怕公子不要我,更怕公子因我被詬病。”
他垂眸,“寧師姐,這些話從未吐露,請你………”
“放心,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你我的秘密。”寧甯手指抵住嘴唇,朝吳希眨眨眼,他歡快的笑起來。
“寧師姐,我不知道你在顧及什麼,但有什麼不該問問韶師兄嗎?”吳希模樣賊乖巧,她生了逗弄之心,驀然挑起他雋秀的臉蛋,坦言道:“小吳希,要不要考慮我?讓你師兄淹死在醋罈子裡。”
話沒說完,不知從哪兒冒出的瞿秋白,一袖揮飛寧甯,掏出手帕擦拭吳希被她觸碰的下巴。
化作天邊流星的寧甯,欲哭無淚地咬著手帕,要不要這麼絕情?說扔就扔,考慮下她廢柴體質啊!這麼扔,要命啊!
穩穩落在竹屋前的寧甯,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還好瞿秋白尚有良知。
餘光瞥見門上的紙張,寧甯取下來一看,眼眸黯淡了瞬。小吳希,你讓我問本人,結果人都跑了,問鬼去?
荒淵,血池。
黑袍裹身的韶玖只露出血眸,盯著翻騰不已的血池,厲聲道:“誰來過血池?”
在外呼風喚雨的魔族在他眼前,乖巧地不像話,一個推一個,藍眸銀髮的魔族被推出來,硬著頭皮說道:“魔祖,是神族。”
“神族?”
“是。”那魔族恨聲道:“那神族打傷值守的魔族,朝血池扔下玉瓶子後,揚言要蕩平魔界,還說……還說魔祖不過酒囊飯袋,他一拳一個。”
說完,眾魔族抖成篩子。
韶玖淺笑,掌中洶湧的魔氣注入血池,不多時,血池上方出現水鏡,那日場景重現,看到神族額前的金紋,他瞳孔微縮。
終是找來了,只看誰是黃雀。
“眾魔聽令,此神族畫像貼滿魔界,一經發現,誅殺之。”
“是。”
韶玖翻手從血池取出玉瓶,掌心瞬間被腐蝕掉一塊血肉。
“魔祖。”擔憂的聲音響起。
“無礙。”他血眸金芒劃過,玉瓶在他手裡偃旗收鼓,內斂的神光在瓶身遊走,“玉淨瓶?好大的手筆。”
***
寧甯趴在石桌上,止不住的嘆氣。
信中說韶玖只離開兩三天,現在第五天了,也沒個音信。
關鍵她還被百晁峰拒之門外,結界加固加強就算了,裡裡外外三層。一層都打不破,還三層,瞿秋白真看得起她。
大師兄他們不知在忙些什麼,從早到晚都看不見人,偌大的無暇峰就她一個閒人,不對,還有人,嘿嘿嘿。
寧甯邁著撒歡的步伐,朝青羽殿逼近。
“師尊,小甯進來囉。”
推開繁重的大門,寧甯似翩翩蝴蝶飄進去,找遍了青羽殿都沒看到秋晚落,“咦,師尊難道在寢殿?”
她敲響寢殿的門,“師尊,我進來囉。”
見無人回應,寧甯掀開一條縫,看了看,沮喪地想關上門,珠簾相撞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推開門,她躡手躡腳走進去。
繞到珠簾後,赭紅的香案上擺放著香爐,正中掛著副畫,煙霧繚繞中,畫中人身穿紫綃煙雨裙,手持長劍,英姿颯爽。
她湊近一看。
畫中人五官未繪,額前花鈿畫的栩栩如生,只一瞬,她四肢厥冷,聽不見旁的聲音。
她顫抖著手撫上那朵花鈿,不染一塵,一看便知有人經常觸控。
眼前浮現無暇峰的點點滴滴,痛得喘不上氣,她攥緊胸前衣裳,轉身逃離,珠簾被撞得颯颯作響。
原來,她在哪兒都是替身。
眼中蓄滿淚水的寧甯,看不到案桌前擺放著鬼畫符似的字帖,跌跌撞撞離開寢殿。
滿腦子都是那副畫像,那花鈿在眼前無限放大,中了魔怔一般。
天下之大,她竟不知該去往何處。
“虞師妹,你放心,此次歷練………”
樹後抱膝而坐的寧甯耳廓微動,聽到虞稚妤的名字,她渾渾噩噩的跟了上去,腰間的玉牌掉落,摔出一道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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