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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方斯篇)

范倫鐵諾王國,鍊金元歷一三二年……

范倫鐵諾第一任國王——路卡里斯一世,與世長辭。

噩耗風吹般傳遍整個王國。舉國同殤。

普莉西亞當從臣下口中聽見父王逝世的訊息時,在艾爾方斯的懷中哭得不成樣子。

就算有再堅強的外表,內心也不敵由失去親人產生的傷痛。更何況除去一切後的她,也只是一名少女而已。

她回到王宮,暫時與戀人分開一段時間。

君主的逝世對范倫鐵諾王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甚至說那是前所未有的動盪也不為過。

先前,由國王直接任命並指揮的王國正規軍,本來一直與範雷克索的皇騎不分彼此合作著,共同守衛國家領土。

鑑於範雷克索與王的關係,王軍與皇騎的地位一直以來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可是,國王的逝世,促使兩者分裂二方。自以為掌握有王國最多兵力的王軍,自主子不在後開始蠢蠢欲動。

範雷克索從此開始有所行動。

他下令召集皇騎以及王軍中的重要人物,讓他們共同聚眾到皇殿上,商議王國軍事權力的分配。

王軍司令賽迪拉肯定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皇騎所提出的種種建議,以他一向倔強囂張的態度,商談的過程鐵定充滿不比戰場弱的硝煙味。

對此,多謀的範雷克索早有準備。

這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過的深夜。沒有盛餐酒席,沒有歌舞伎演。有的僅是來人眾一張張嚴肅的臉。

皇殿中央空出一大塊紅毯鋪就的空地,面積估計有三十平方米。

圍著這片空地的十二個座位上都坐上一位重要人物。

一邊是代替著王暫時管理王國的範雷克索、皇騎副團長以及兩個皇騎支隊長;

一邊是不服範雷克索、一副囂張模樣的王軍司令賽迪拉,以及另外一些諸如參謀長之類的王軍要職人物;

一邊則是曾與王共商過國事的四個臣下。

殿中的形式就如三方商議,為了王國未來的三方商討。

範雷克索看了看左方。四位臣下正小聲議論著。他心想,卑微的臣下不足以成為今天的阻礙。

他又看了看右邊。年過五十、一向因以強硬手段處理一切事情而著名的王軍司令賽迪拉。

與騎士不同,他穿著一身漆黑莊嚴的正規軍服,進入皇殿後也不摘帽子,滿面白鬍,滄桑卻氣勢逼人。

他一直不將範雷克索放在眼中。如果今天商議不和,第一個動手打起來的恐怕會是他。

至於其他的王軍手下,對於皇騎來說,不足以成為今天的棘手難題。

今天的對手只有一個,王軍司令賽迪拉。

範雷克索命令手下將皇殿大門關上,隔絕外部的一切。殿內一片輝煌。

“範雷克索,我先要問你一件事。”

會議還沒開始,賽迪拉就已經發言了。對於今天的會議,不知道是因人還是因其他事情的關係,在場的一切都讓他非常不悅。

“請說。”面對不大和悅的客人,範雷克索禮貌順從。

“四天前的騷動,你不會不知道吧?”

“在下略有所聞。”

面對王軍的元老,面對這個人的咄咄逼人的語言以及語氣,範雷克索卻越發地禮貌,並帶著讓賽迪拉非常不爽的微笑。

“有個傢伙,自稱是隸屬皇騎的成員,揚言要獨自挑戰我,要取我心臟。還說著,要是他贏了的話,就將王軍所有的軍事權都轉交皇騎。

他連續打傷了我們一百多個夥伴,最後逃之夭夭。我說範雷克索啊,國王才逝世沒有多少天,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代替國王處理著國家的一切大事,現在還想要獨攬軍權?你的挑釁,對於王軍,對於整個王國來說,未免太過明顯了吧?”

凌厲的聲音穿過了殿堂,讓氣氛頓時降至冰點下。所有人都把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卻不敢出聲。這個老頭子,可是相當厲害。

“我皇騎居然有如此狂徒?在下心想,在下所遇見過氣勢逼人之人物,也不過於賽迪拉司令了。”範雷克索以一副不可讓人瞭解的笑容回答著司令。

賽迪拉遭到反詰,想要爆發,可他稍後還是剋制住,繼續說道:“要是皇騎有這樣的傢伙在,惹到了王軍,你也未必敢承認吧?”

“怎麼會呢?皇騎一向軍紀嚴謹,再怎麼說也是王國的正規軍隊之一。”範雷克索舉起酒杯,向司令敬道:“先喝下這杯酒消消氣!”

司令懷疑著酒杯中的液體,命令身邊手下取來一根施過驅毒魔法的鋼針,朝酒杯中攪動了幾下,目測沒有任何下過毒的徵狀。

這一舉在殿中實在不雅。

不過在場的人都瞭解賽迪拉多疑的性格,而且在這裡他又是最年邁的長輩,所以也不好說些什麼。

待司令一飲而盡,範雷克索繼續說道:“我這邊也有一件有趣的事。”

賽迪拉見他遲遲沒有進入會議主題,而是一昧閒扯,便不滿地打斷:“今天我們是來講閒話的嗎?”

範雷克索不理司令繼續說下去:“今天,我們捉住了一個人。他揚言自己曾經去過王軍那邊搗亂,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傢伙呢?”

他對屬下低聲下令,他似乎早有準備,想要將這個人帶到皇殿中來。

殿門大開。從外邊飄來一股灼熱之息,讓在場的人都以為外面發生一場火災。

直到那個人進來的時候,他們才驚覺,原來那是他所帶來的魔息。

那是一個高大的青年。範雷克索並未對待他如犯人一樣,他沒有穿上象徵犯人身份的囚衣,也沒銬上鐵鏈。

他的上身穿著一件漆黑的緊身無袖上衣,映出猛禽一般壯實的身軀,下身還穿著破舊的牛皮長褲。看樣子,他是一個來自王都外的冒險者。

他自由地步入皇殿中,無視一切朝向自己的細碎閒語。

這個不羈的青年,瞧了瞧王軍那邊,不屑地自言自語著,丟擲一句不經意的話:“原來王軍的走狗也在啊。”

這句話,引起王軍一方的震怒,都紛紛拿起武器,怒視著發狂語的青年。

範雷克索並未施罰這個大言不慚的「犯人」。

反而對他的勇敢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報上你的名堂!”

犯人向範雷克索屈膝半跪,低頭恭敬地回答:“在下來自王國東域,名叫梵ꔷ提泰倫。在下來王都的目的,是要加入皇騎,為范倫鐵諾效命!”

聲音非常響亮。

範雷克索大笑,似乎滿是賞析之意。

“司令,就是這個人,在王軍軍營中大鬧,打死傷我們很多同伴!”身旁的王軍參謀長告知司令。

司令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你這傢伙揚言要取我心臟,殺死我,雖然不知道你能否做到,可你能說出這番話,還真是夠勇敢啊。”

梵轉頭盯著賽迪拉,將他仔細打量了一會,繼而嗤嗤道,“原來王軍司令是一個,年紀到了甚至拿劍都要喘一喘、順風撒尿還會尿溼鞋的歲數的老頭子?”

賽迪拉說不出話,雙目圓睜,幾欲噴火,怒不可遏。

“王軍果真是走到頭了,就算我不出手,也維持不了多久吧?”梵不斷挑釁著。

然後他掃視了周圍,彷彿僅靠雙目就想要將全部人擊斃。

這樣的眼神唯一沒有投到範雷克索身上。

“這個人不把你們王軍放在眼中。那麼我現在就將他交給你們王軍,就地解決吧。”範雷克索攤了攤手,向賽迪拉如此建議道。

司令不知範雷克索是否是有意而為,不過今天若是不將這個狂妄青年的血祭於王軍死去計程車兵同伴,放他活著離開皇殿,真是說不過去。

“好!那我可不客氣了!”

賽迪拉「嚯」地一聲站起,將帽子扔下,接過助手拿來的西洋劍,走到三方觀眾圍著、由紅毯子鋪就猶如為兩人的決鬥而準備的空置地方上。

特殊人員施展無形的保護結界將決鬥的兩個人包圍起來,以免他們使出來的魔武技造成三方觀眾的損傷。

司令發現對手並未攜帶兵器,手中也沒有任何防禦武裝。然而,對方身材高大,自己只及到對方的肩膀。

不過儘管如此,司令也毫不畏懼,因為再高大強悍的對手,他曾一一會過了,“青年,你赤手空拳,我贏了你也不大好意思。你還是先回去選一柄劍再過來決鬥吧?”

王軍見青年不帶兵器就急著想要挑戰賽迪拉司令,簡直是急著要送死,紛紛發出明顯的譏笑。

“完全沒有必要。”梵毫不客氣地回絕,彷彿兵器已在自己的手中,“我倒是覺得老頭你應該放棄你手中的劍,與我一樣赤手空拳,以免等下讓我看見你用發抖的手拿劍的可憐模樣。”

賽迪拉一生中面對過無數的敵人,有來自蠻族、語言不通的大統帥,也有來自異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冒險者。

可是這些人的囂張,加起來也不夠與今天這個狂妄的青年相比較。

賽迪拉第一次這麼想要殺一個人,而且還想要殘忍地絞殺這個人。

梵以自己那雙鐵拳作為兵器。他向前踏出一步,右肩前傾。左拳束腰間作預備衝拳姿勢,右手前臂舉起架於側姿的胸膛前方,擺出一副獨特的拳式預備動作,迎擊敵人。雙拳的火光在空中搖曳,聚集著濃厚的魔息。

賽迪拉洩憤一樣快速拔出西洋劍,不理會敵人擺出什麼的打架姿勢,只踮著輕盈的步伐,第一擊就朝梵的頭部直刺過去。

賽迪拉的出招非常狠毒,不瞄心臟,而是特地盯準了梵的頭部。

梵手中並不存在任何可以用於防禦的武裝。

看樣子也不可能躲開這致命的一擊。

西洋劍以細長的劍身、強大的刺擊能力而出名,它甚至可以將騎士的護胸甲冑戳穿,就連隔著皮肉的心臟都可以輕易將其刺破且一招斃命,更不用說裸露出鎧甲外的腦袋了。

梵本能地舉起右臂,抵禦刺劍的進攻,內部魔脈運息,定住身軀,讓自己的皮肉凝成一座堅硬的盾牌。

賽迪拉的西洋劍從梵的右胳膊突擊刺入。

傷口幾近十厘米深,劍尖甚至還到達了鎖骨部位,至此鮮血大量溢位。

儘管梵利用魔力將自己的身體硬化,還是無法完全抵擋住兇猛的刺擊。

賽迪拉發現自己的劍嵌入了敵人的硬化肌肉內拔不出來,也無法再深入一分。

梵似乎全然感受不到痛楚一樣,朝賽迪拉陰笑著。他用左手握住劍身,火光從手掌傳到劍刃上,將整柄由金屬製成的西洋劍燃燒起來。

由於火焰受魔力加成,比普通的火猛烈得多,所以瞬間使得金屬氧化成黑炭。

極高的熱量從劍刃傳到劍把手,也同樣像火燙的石炭一樣,使得賽迪拉將手鬆開,退後幾步。

轉眼間,西洋劍的劍刃焦黑鈍化得不能再用。

梵拔出嵌入自己肩上的西洋劍拔出,觸過劍刃的左手掌滿是鮮紅的血。

可是他卻將西洋劍往賽迪拉身旁一擲,將被火燒焦的兵器還回給對手。

失去兵器的賽迪拉退到結界的角落,範雷克索的右前方。此時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恐懼了,這是從軍以來一直沒有從任何敵人身上感受到的感覺。

從他的身後,範雷克索用手撐頭,觀賞著對決,並用非常詭異的笑容面對著受迫的賽迪拉。

似乎他心中早已知道勝負。

梵無所畏懼地一邊靠近對手,一邊將右臂纏布解下,亮出了一個火紅色的印記。

賽迪拉心裡暗叫不妙:“這是……紋徽!”

據他所知,目前只有普莉西亞公主才生有這種幻之力紋徽。

不過最近聽說,白銀騎士團的新團長艾爾方斯好像也生有這麼一個印記,萬萬想不到的是,今天這個讓自己陷入苦戰的狂妄青年也會擁有!

紋徽將火光煥發至最亮的程度,變成白色的極純之焰。眾所周知,魔力生成的烈焰色澤越接近白色,則越精煉,越純粹,溫度越高,雜質越少。

這如白天烈日一般的火焰,受梵的雙手操控著。

梵驅使著魔力,將其加附到自己的身上,頓時使力量以及敏捷度大增。

他向逼到角落的賽迪拉施展一陣拳襲。

拳襲帶著灼熱的火花。儘管賽迪拉能夠躲過這般的猛攻,也不免會被火花擦傷臉頰。

幸虧他身手敏捷,敵方欲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兇拳暫時還沒有碰到自己的一分一毫。

可他還是隱約聞到火焰燒到自己鬍鬚發出的焦味。

賽迪拉手上再沒有兵器,只能再借助地上躺著的那把幾近燒燬的西洋劍。

他祈禱劍還能用,哪怕只有一分的用處。可是此時的他無暇顧及其他事情,迎面的拳襲讓他完全無法分散精神。

賽迪拉挪步向後,直至他的後腳跟踢到了地上的劍。機會來了,一個快速的側身,他用爪手式擒住梵的手臂,接住梵的一拳,稍微遏制住對手的攻勢,可是頓時間聞到從自己掌中傳來的燒焦氣味。

就在梵的猛攻停下了那一個剎那,賽迪拉突然將手抽離,弓腰俯身,從地上抄起劍。

賽迪拉似乎看到了勝利的轉機。幸好劍尖的部分沒有毀壞,鋒芒尚存。

於是這次,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操劍往梵的心臟刺去。他選擇心臟而不是原先的頭部,是因為這樣做會更加有把握。

數十年來戰場上,因心臟被刺穿而死在他手上的敵兵比因頭部被刺穿而死去的還要多得多。

瞄準了對手心臟要害的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劇痛。

正當自己正要取得勝利的那瞬間之前,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暗器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不,不對,那似乎不是暗器,那到底是什麼……

賽迪拉還沒來得及低頭,就發現穿過他心口的「暗器」了——那是一道細如自己手中刺劍的光柱!

它毫無障礙地穿過並折斷離心臟只有一公分距離的肋骨,光所接觸到的物質都化為了粉末。

而光源的發出者……他不用猜測了,坐在賽迪拉身後的正是範雷克索!

他的動作因痛放慢下來,被梵看穿,劍刃被梵擒住。梵的右手掌溢位鮮血,一用力,將脆弱的劍身折斷。

賽迪拉立馬放棄進攻,側身,右肩向前,保護自己的胸口,以免成為對方猛拳的落點。

他的右肩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了梵的火焰之左拳。

粉碎毀滅的痛楚,卷席半邊神經。

身上似乎有火在燃燒,腦袋嗡鳴的賽迪拉彷彿聽見自己的骨頭和肌肉在一同悲愴。

“呃啊啊啊——”他最終忍不住發出一聲極力的嘶喊。

右肩乃至沿襲整個肩膀部分的被粉碎的劇烈痛感幾乎要讓他的腦袋麻痺掉了。

他右邊肩膀的形狀再也無法維持住,塌了下去,估計那個部分的骨架已變成了碎片。

王軍的其餘士兵,見狀立馬憤而起身,用劍刺破結界,跑上前攙扶重傷的司令。

王軍的參謀長,賽迪拉的下屬艾克早就窺見了範雷克索暗中偷襲司令的情形,厲聲指責道他行為卑鄙。

此時範雷克索也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的面龐毫無半點羞愧,只是很平淡地丟擲一句:“本來,梵可以靠一己之力將賽迪拉打敗的。不過我實在不想看見未來的皇騎團長以一副負傷的身軀來接受我的騎士的洗禮罷了。”

王軍紛紛咒罵,欲要動手,還擊皇騎。

至於王的舊臣下們,都嚇得不淡定了,可是也不敢吭聲。因為在此處,他們的勢力是最為薄弱的,也沒有人能夠保證他們的安全。

“你們都太愚昧了,王所使用的方法,只要能達到目的,都是正確的!”範雷克索宣言一般說道。

參謀長艾克瞪大眼睛:“範雷克索你居然稱王?”

皇家騎士團計程車兵已經包圍住了皇殿的出口,將其他人都困在當中。想要逃命,就必須將以範雷克索為首的包圍皇殿的皇騎打敗。

不過對於此刻人少勢薄、甚至首領重傷的王軍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原來,你今天的目的,是想要一舉剷除王軍麼?”王軍的其中一人厲聲責問。

範雷克索借會議商討,將王軍的首腦聚集到一起。

他回答道:“非也,非也。你以為,我掌握的兵力就只有皇騎嗎?你以為,我會怕你們王軍嗎?其實今天召集你們到來這裡的目的,只是想問問你們,是否願意投靠我們皇騎罷了。至於你們拒絕的下場——賽迪拉的下場你們可以看見的。”

參謀長艾克沒有說話,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身後的隨從也不敢隨便吭聲。

“告訴你們一件事——南蠻已經在半個月前投靠皇騎了,這是連國王、白銀都一無所知的。”

幾個月前,南蠻族群才被白銀騎士團打敗,峽谷一戰更是讓他們損失過半兵力。皇騎趁機吞併其餘的南蠻軍隊,將他們召入皇騎。

王軍一聽此事,都紛紛驚訝得啞口無言了。

“再告知你們一件事吧,你們還記得,八年前時都暴亂嗎?你們是否記得,當時出現的死靈術士們?”

關於八年前時都一事,可謂是王軍們感到噩夢般的經歷了。王自接回公主普莉西亞後,再次派王軍前往時都,剿滅都中已經化成喪屍的居民。

可是,潛伏在時都中的敵人——死靈術士們,用詭異的法術使王軍士兵的心智產生混亂,甚至互相殘殺自己的同胞。

最終,那群不足一百人集團的死靈術士將派過去的大部分王軍士兵變作自己手中的屍體傀儡。

面對著已經操控好一切局勢的範雷克索,參謀長艾克無能為力,低頭認降。

“「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來,艾克參謀長比賽迪拉司令識趣多了。賽迪拉司令呀,原來堂堂司令也不過如此嗎,將祖國的未來交給像你這樣如螻蟻般弱小的人手中,還真是太讓我擔心了。

所以,你們王軍今後也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全部都投靠皇家騎士團;要麼,死路一條。”

“不要!”

賽迪拉仍然在劇痛中悲叫著。艾克作出決定,不顧他上頭的痛楚,強行翻開賽迪拉的胸前口袋,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象徵著王軍統領權力的軍印,就如拇指一樣大小,以神秘的紫色魔晶石製作而成,在白紙上可以留下一個獨特的魔力印記,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權力之證。

艾克將軍印洩憤似地投向範雷克索,後者輕而易舉地用手接住了,並笑道:“動作果然夠利索,我們皇騎是不會虧待你的!”

梵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沒有言語。

他今天所要做的僅是打敗賽迪拉而已。

他非常感激範雷克索在危急的關頭出手救了他一命。

雖然自己早就已經勝券在握,取得戰鬥的勝利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今天會議的第一項議程,已經圓滿結束了。各位,大概都沒有意見吧?那麼,讓我們進入下一項議程。”

範雷克索佯裝試問著。

皇殿正門內外,仍然有皇騎士兵嚴密把守。在今夜的會議真正結束前,任何人都無法離開。

此時,大勢已去的王軍,為了在範雷克索的手上活命,不敢有所異議;

至於那些一直不敢吭聲的臣下們,更是乖乖站到一邊,保持一副沉默的旁觀者態度。

範雷克索以莊嚴的目光望向梵,“王國騎士——梵ꔷ提泰倫。”

被唸到名字的青年,似乎是被激靈了一般,隨後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勢,向範雷克索做出一個標準至極的跪禮。

“你助皇騎統一王軍,實為戴罪立功。念你想要加入皇騎,本王便給予你這次機會。不過於納你入皇騎、為你洗禮之前,本王要問你兩個問題,你必須如實作答。”

梵受傷的右肩還在隱隱作痛,不過他仍是勉強舉起了右手,握拳貼近左胸,響亮地回答:“遵命!”

範雷克索讓手下端來一本魔導書。

這是一本專門在為騎士封禮時用到的儀式道具,傳承自范倫鐵諾開國之時,便附著強大的榮譽祝福力。

魔導書能夠為騎士施展與榮譽一同長存的祝福魔法,讓他們時刻受到勝利女神的眷顧。

梵即將要成為騎士,一名在王國中擁有至高榮譽的皇家騎士。

主人將魔導書翻開到封禮一頁,念起其中的內容。

他的聲音,與光的力量一般貫徹皇殿:“聖書首問:汝之榮譽,皆為何物?”

隨著緊遵了聖書的發問,大堂內升騰起了大量的輝光,縈繞並集中於至高的穹頂之上。這幅騎士洗禮的景象甚為壯觀,甚至讓王軍一方也目瞪口呆。

梵斬釘截鐵地向主人作出答覆:“立誓忠心報國!”

光聽見這個答覆後,盤旋不斷,往四周散發白日般的輝耀。

這正是梵的永恆的志向,為王國而生,為王國而亡。崇高聖潔的目標,今生來世都絕不會改變分毫。只要王國長存,梵的榮譽也就時刻同在。

範雷克索露出滿意的微笑,向準騎士發問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汝主是為何人?”

“范倫鐵諾王國之王,大陸的主宰者!”

一片微光如鴻毛一樣落在他的身體上。

然後讓他的身體包圍在逐漸變得明亮的輝光中。

堅定的信念使得他受到了光之力量的額外庇佑。

光火同源,梵也能很好地接受這來自範雷克索的祝福。

範雷克索點了點頭,合上書,簡單而鄭重的封禮第一部分到此結束。

“那麼,我們進行下一項洗禮「血之盟誓」吧。梵,將你刻有龍之紋徽的右手臂伸出。”

主人還吩咐下屬端來了血之洗禮中最重要的道具——一小瓶極其稀有的古龍之血。

範雷克索將要讓這龍的血脈融入梵的體內,讓紋徽的力量增幅至最大。

梵手臂上的龍首紋印朝著上方,面對穹頂的輝光。每一刻紋上魔力的湧動非常顯眼,正如初生小蛇一樣異常活躍。範雷克索親自上前,小心翼翼開啟瓶蓋,為紋徽滴灌龍血。

龍血遇空氣後,色澤由暗黑變成鮮紅,頓時如重生般煥發出生命的輝煌;

待其接觸紋徽後,又迅速汽化作魔力粒子滲入紋絡中,與原來梵所擁有的炎之魔力融合。屆時,在場的人都感到一股強大的魔力騷動,幾近要讓人眩暈。

梵也感覺到體內的魔脈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不斷攪動、適應。

彷彿體內正飼養著一條不羈的炎龍。不消一刻,魔脈與龍血相適應,梵的感覺變得舒適,脈絡頓然順暢。

“看來「古龍之血」與你相性吻合呢。經過「血之盟誓」後,從現在開始,你的榮譽與皇家騎士團共存,與范倫鐵諾王國長存,與主人長存。本王在此宣佈,皇家騎士團團長梵ꔷ提泰倫,正式就任!”

王都格蘭西斯上方的夜空,一個龐大的漩渦扭動著平靜的夜幕,就像一個可以吞噬一切星辰日月的無底黑洞。

風雲雷電,正不安地鬥移閃動。

“天象映福禍,地靈通古今。”這句話來自范倫鐵諾的一位古賢者。

是的,這個無底貪婪的黑洞,也開始張開它的血盆大嘴,去吞噬所有的日月星辰了。

-

多天後,一名女子身手熟練地從宮殿外圍躍入,成功潛入皇宮。

她施展瞬步,疾走在皇家後院中。

女子身上的漆黑斗篷印著神秘符文,受視障魔法加持,讓自己變成不可被別人發現的存在。

當她與夜巡的衛兵們擦肩而過時,衛兵只會認為那是千萬陣夜風中的其中之一。

儘管她很自信暫時沒有人能夠發覺自己,可她還是不大喜歡將臉露出,寬鬆的連帽將她半面遮蔽,只現出勾著一抹淺笑的紅潤薄唇。

女子身後背有一堆物件。不是寶藏,也不是偷來的器材。這是她愛用的各種冷兵器。

無論何時都會隨身攜帶。

刀、劍、棒——單刃、雙刃、甚至是無刃的,都一應俱全。她要真是一名刺客的話,應該不會攜帶這麼多笨重的兵器出來行兇吧?

熟知特性各異的冷兵器、並能夠靈活運用它們來對付敵人,才是她真正恐怖的殺人技巧與手段。

前一刻手中的是靈活操使的短劍,在下一刻換做殺傷力極強的彎刀,而且不知再到什麼時候,或許那是用利器刺入敵人心臟的前一秒,又會變換成一招斃命的刺劍。

-

夜深。範雷克索正要往一張寫有特殊條例的合同檔案上簽字。

待到這份合同對外公佈並生效後,皇騎便正式取締舊王軍,成為最新、擁有最高權力的國家軍隊。

同時,這份「合同」也是一條「法令」。皇騎再次向全國大量徵兵,要求凡十六歲以上非殘疾男性必須參軍,盡忠報效祖國。

為了在短時間內擴充軍隊兵力,擴張國土版圖,實施宏圖野心,範雷克索特意起草這份殘酷的徵兵制,並準備獨斷地將其實行。

此時先王的臣下正在殿中等候範雷克索完成簽字。

雖說,這個年輕范倫鐵諾繼承者的確有著先王的身影。

不過眾臣還未看清他目前所做所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範雷克索的實力是有目共睹並無容置疑的。

他是由先王親自培養的人才,連王女普莉西亞都要為之仰慕敬服三分的皇家騎士。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親眼目睹到的人所無膽提及的——最近,有一股隱約的黑霧,時常縈繞在範雷克索的身旁。

王之繼承者最後將起草中的徵兵制掃視了一眼,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親名。

“範雷克索殿下……”

正坐在四方桌對面的老臣似乎有事要請示殿下。

他微微抬頭,略為不悅,“說。”

“恕下臣直言,殿下,為何要如此焦急地擴充皇騎的兵力呢?無論怎麼想,在這個時期徵兵,此舉都不大合適呀。”

他的意思是,國王才剛去世不久,範雷克索就要大舉徵兵,肯定會招來各方的不滿。

事實上,皇宮中早已有範雷克索篡奪王位的陰謀一說。

而且這個時候的範雷克索,已經自稱本王了。

進言的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臣。範雷克索熟悉這位老者,他已經跟隨先王半生了,先王也很敬重這位范倫鐵諾的元老。只可是,先王的時代已經過去。

範雷克索瞟了他一眼,“本王的鴻鵠之志,輪不到汝等來探量。”

老臣心有怒氣卻不敢反駁,只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殿下,不要忘記……白銀騎士團或許會對此不滿的。”

此時,艾爾方斯領導的白銀騎士團,其戰績與名聲早已傳遍整個王國了。特別是在南界征戰之後,而團長艾爾方斯的名字更是家喻戶曉。

白銀與皇騎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出現,從不合作一同出戰。國王去世前,兩方的關係實為互相牽制。不過,白銀與皇騎確確實實皆為守衛王國的中堅力量。

範雷克索正視了老臣一眼,“汝不必擔憂。先王已下遺令,欲將白銀調出王都,讓他們駐守北方之牆,免得他們礙我大業。”

“真……真的?”

“先王的遺令,還會有假嗎?”

老臣對此半信半疑。不僅是他,就連殿中眾臣都一直在懷疑,範雷克索為了登上國王寶座,策劃出一系列不擇手段的計謀。

“還有什麼問題嗎?”

“臣下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想必也是皇騎眾都想要知道的。臣下想要問的是,那天就任皇騎團長的青年,到底是何人?”

範雷克索放下鵝毛筆,將完稿的法令交到手下,然後慢條斯理地回答老臣的問題。

“「炎獄修羅」——梵ꔷ提泰倫,身為一名騎士的他同時也是一名來自東方的武僧。他為武術與信念而嚴於克己,是一名對於范倫鐵諾來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的修為,無論哪個方面,都是無人能及的。

梵是由範雷克索親自挑選出來的強大武士,掌握著深不可測而又獨特的拳之魔武技。

他曾獨自一人,並赤手空拳對付過西方的雄火巨龍,還從龍的身上獲得了實力的證明——炎之紋徽。

就算敵人持有重量級的兵器,也未必能敵得過梵的赤手空拳;

就算敵人再來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未必能夠逃過他的紋徽「炎獄修羅」。

就算是白銀騎士團的最強騎士艾爾方斯,也未必能與他平手。畢竟,「冰」是永遠鬥不過「炎」的。”

“原來如此……殿下的計策果然能夠遠謀,臣下真是目光短淺,不得不心服口服。先王若是能看見殿下的才能,也會感到欣慰吧,范倫鐵諾定能在殿下的統治之下,永存於世。”

範雷克索揚起了嘴角,他對卑微下臣的贊析並沒有感到不悅。

“本王要休息了,汝退下吧。”

臣下得令後,鞠躬後便從殿中離開。

此刻的皇殿,在夜裡仍是燈火通明。一絲黑霧躲過士兵的耳目,悄悄侵入皇殿,並停留在範雷克索的身後。

範雷克索並沒有在意黑霧的存在,而是繼續著他所餘下的事務。

“一國之君,還真是繁忙啊!”

在他的身後,漸現一個說話的聲音。範雷克索仍然不多加理會,沒有回頭。

黑霧漸漸露出人形。這個神秘來客的模樣像是一名來自異域的男性暗夜使者。

寬簷帽下,紫唇白髮,一副半人半鬼的面龐。身材苗條,縈繞著怪異的魔息。

服飾異於常人,夾克與緊身褲因受咒符加持而在肉眼中變得模糊昏暗。

只有被稱作「死靈術士」的人,才會有這副面貌與服飾。

而自從「時都沃明貝勒之暴亂」後便消失無蹤的神秘術士,於今天,此時此地又再度現身了。

“君主大人還真是野心勃勃啊,你的野心絕對不僅限於范倫鐵諾王國的土地吧?你當真會實現當初的承諾,分一塊領土給我?”

範雷克索終於轉過頭來正視他,“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他的回答彷彿撕破了承諾,不過,又意味不明。

“你在開玩笑嗎?殿下。”死靈術士感到疑惑不解,習慣地把弄著手中的幾支匕首,反射的金屬銀光躍動在半空。

“想要我將領土「給」你,是絕不可能的。本王打算,助你攻打西方的一些小國,取得勝利後便賦予你這些小國的暫時管理權。”

“哦?然後呢?”

“本王的軍隊,再次從東方出發征伐,將這個星球繞過一圈,直至到達你所管轄的這些小國。

到時候我就會收回管理權,不管你是否願意。親愛的朋友,請趁著在那一刻到來前,好好享受本王賦予你的諸侯之權吧。”

術士開始咯咯地笑起來,“果然不愧是一國之君,高超的謀略以及手段,比你們的先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就只有如此貪婪的你,才會持這樣的想法吧!”

範雷克索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後,繼續把注意力集中至手中的檔案。

“你們死靈術士的「傀儡巫術」,對於本王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有了你們,本王的兵力可以擴充接近一倍之多。

表面上,我們有正規的人族軍團作為戰力。可是除了你我外,便再沒有人知曉我們還有強大的「不死軍團」。”

“——打住,殿下。”與生俱來的如動物般靈敏的直覺讓術士警覺了起來,“外面似乎來訪了一個很厲害的客人呢。”

-

皇宮中秘密潛行的女子——澤萊雅ꔷ賽文索茲,停下了腳步。在她眼前,燈火未泯、從內而外卻充滿神秘陰森氣息的皇殿引起了她的注意。

澤萊雅揹負著的「傢伙」們正不祥地顫動。

皇殿門外無士兵把守,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不僅如此,四處甚至沒有一點生命的脈息。

鑑於此,她將加附於自身的隱匿符咒解開。像是褪去了漆黑寬大的風衣一般,一陣風過後,符紋失效融於空氣中。與此同時,妙齡女子的苗條身影漸漸現出。

面容蒼白卻美麗異常;

褐色的束髮用髮簪結在腦後;

身穿此刻染上夜色、卻華麗不改的湛藍絲裝;

身後揹負著數種「劍」類兵器,論外貌澤萊雅彷佛是一個來自東方異域的女劍客。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在曾居住過的東方,她又被其他人稱為「女劍聖」。

她解開了「匿符」——如此冒險的目的是以便好好觀察眼前的情況。

這股似乎在宣告著死亡的魔息,與當年身在時都沃明貝勒的時候非常相像——不,應該說簡直是無異。

當年,澤萊雅遲來一步,沒能拯救沃明貝勒人們的性命。在她到達前,整座都市早已化為血光漫天的喪屍之都。

所幸的是,她最終在附近的樹海中救下了一名少年。

後來這名少年還成為了自己的弟子。

澤萊雅為他教授自己平生所學之劍術;

她滿懷愧疚,並對他灌入了親情的愛。兩人相依為命,即是師徒又是親人。

皇殿中散發出的魔息與當年時都所存的魔息完全無異。

澤萊雅提劍往前。劍氣隨著身軀的移動攪亂此地固有的魔息。

她突然想起,范倫鐵諾的主人此刻應該也在燈火未滅的皇殿中。

魔息之源——死靈術士也確定身在其中。這麼說的話,他們倆很有可能已經認識並串謀在一起了。

前往皇殿的大道走到一半,她停下了腳步。

“範雷克索……你的對手並不是我。”

澤萊雅再次展開隱匿符紋,待自身與黑夜融於一色後,施展瞬步離開。

-

黃昏落日前,艾爾方斯乘上坐騎聖龍黛斯菲爾,從烈鷹宮殿出發,夜晚銀月升起之時到達皇宮。

從正門步入時,他便警覺起來,隱約中感覺到,附近有一雙神秘的眼睛正凝視著他。

艾爾方斯今天與白銀騎士團的其他夥伴一同訓練了整整一天,身體和精神上都有幾分疲憊了。

休息時忽然想到,與普莉西亞分別幾乎有三個月之多,強烈的掛念再次湧起,便不顧疲憊,動身前往皇宮。

艾爾方斯已經從信使那邊聽聞過最近在皇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包括範雷克索借會議比試之機將王軍司令擊傷、並一舉吞併王軍一事。

國軍的改變,是范倫鐵諾繼先王逝世後的第二波不小的動盪。

在他心中,隱約存在有一股不安。危機感時刻縈繞自身。

這個國家……艾爾方斯的祖國,正面臨著危機。

他不管這麼多,今天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是看望久未相見的普莉西亞。

黛斯菲爾幻化作如管狐般身軀大小的雛龍形態,收起羽翼與氣息,跳上艾爾方斯的肩膀。一人一龍一同前行。

艾爾方斯走在皇宮中,發覺異常平靜。

此刻他身處於一個被眾多巨大樹幹纏繞包圍著的庭院中。

這是一座皇家後院,一座皇宮貴族們才有資格享受的伊甸園。

諸類魔力植物生長得異常茂盛,即使是夜色也不能掩蓋住它們那近乎發耀的碧綠。

青翠的點點微光如螢火蟲般分別在樹幹的縫隙中緩緩升起。

艾爾方斯在過去曾聽普莉西亞提到過,她自己一旦心情不暢,例如被父王斥責後,便會過來庭院這邊散步。

艾爾方斯還曾開玩笑說,我現在終於懂了為何你的雙瞳是綠色的了,那是因為看多了這些青翠得發耀的魔力植物啊。

可是今晚,艾爾方斯卻沒能在此處尋找到她的身影。

正準備離開時,偶然地嗅到了一陣香氣。

艾爾方斯四處環顧,直至動用了魔力並將其加附到感官上,才能發現到香氣的來源。

“孩子!小心後邊!”

敏感的黛斯菲爾提醒著艾爾方斯。他一回頭,一支利劍便迎面襲來。黛斯菲爾靈活跳開,艾爾方斯迅速拔劍,透亮的魔法粒子在那一瞬間構造成兵刃。

艾爾方斯的拔擊接一個往上的挑擊把幾乎要刺傷到雙眼的暗襲利器擊飛。

清脆的交擊聲過後,被擊飛的利劍忽然在空中解體,化作粒子消失無蹤。

“這是,由魔力粒子凝結成的劍氣?”艾爾方斯暗暗想著,能夠運用到如此上乘的魔武技,看來偷襲的傢伙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解決的對手。

不過,這個人來皇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個神秘的不速之客,立在庭院正中央。

艾爾方斯無法辯清其身影,估計這個人利用了隱匿魔法,一直藏在這個地方。

如果這個人是來實施暗殺計劃的話,為什麼會主動暴露並攻擊自己呢?

這點讓艾爾方斯不得其解。他讓黛斯菲爾跳離自身,自己單獨應戰。

“來者何人?”不速之客沒有吭聲,而是以三支漂浮半空、由魔力凝聚而成的虛空兵刃施展第二波攻擊來回應騎士青年的問題。

不速之客將手向前一揮,利刃聽令一般破空飛出,目標是面前的騎士青年。

艾爾方斯以一個弧擊將三支劍一齊挑開。

敵人的飛劍被斬斷後立刻散作粒子。可是此時,他發現神秘來客的周圍又凝聚起更多的魔力粒子兵器。

這次是十二支比前兩次更大更長、襲行速度卻不減的利劍。

艾爾方斯料想到,要一次過順利躲開十二支利劍而毫髮無傷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將魔力強行灌注到左手手背,瞬發紋徽「極北之輝」。

在神秘來客眼前化作一道極晝白影的艾爾方斯,躍動著穿過劍雨,貼近那個襲擊者。

神秘人動作不慢,反應奇速,從腰間抽出兵器,準備進行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近身戰鬥。

彎月般的銀光閃過艾爾方斯的眼簾,神秘人單手取出神秘的兵器進行抵禦,讓艾爾方斯的劍無法再前進一分一毫。

“武士刀?”他再次暗自吃驚。

他發現這個神秘人居然是一名身材苗條的女子,不過似乎她力大無窮,居然只用單手便輕易抵禦住了他那受著紋徽加持的攻擊。

此時貼近敵人的他再次嗅到了那迷人的香氣。

艾爾方斯的注意力從氣味方面轉移開。

敵人那纖細的左手,靈活地從身後抽出了刺劍,寒光熠熠,並朝艾爾方斯的腹部刺去。

艾爾方斯往自己的劍上使力,依靠彈力將自己彈離至半空,使得自己身處刺劍的攻擊範圍外。

半空時,他以聖劍丹利泰爾朝下揮擊。

從劍鋒上溢位的寒氣如猛獸一樣將大地納入口中,而咆哮著拔地而起的冰柱宛若利牙,並將地上的一切作為獵物全面吞噬。

儘管如此,女子不慌不忙,像是預測到冰柱的數量以及它們刺破地面升起的準確位置一般,蜻蜓點水般靈巧地一一躲開。

艾爾方斯熟稔各種劍類兵器的強弱利弊以及攻擊範圍,並懂得在面對成為敵人的這些兵器時迅速作出對策。

不過似乎眼前的敵人,比他更為精通劍器。

而且這個女子看起來也很熟悉艾爾方斯的進攻手段。

這個敵人,不好對付。皇宮的人有危險。

意識到了這些,艾爾方斯打算進一步解放紋徽的力量,要將敵人擊敗並捉拿。

“黛斯菲爾……準備作戰吧!”

聖龍準備將儲備已久的光芒釋放出來。

可是這時,神秘女子的動作出乎預料外。她停止進攻,卻憤憤揭開了自己身上那受隱匿符咒處理過的黑色風衣,並以最大的力度朝艾爾方斯的方向甩去。

艾爾方斯挪身躲開,目光滿懷驚訝,緊盯著那個女子,劍仍然指著前方,未敢鬆懈警惕。

女子看見他這個舉動以及神情,似乎更加生氣了,用纖細的聲音咆哮道:“艾爾方斯,乃居然不認得我了!”

艾爾方斯再度吃了一驚,“什麼……你是……啊!不會吧?”

褐色束髮、湛藍絲裝、揹負群劍……拋開裹身外衣的女子,整一副東方裝扮的女劍客,正是幾年前艾爾方斯與普莉西亞分開後,在樹海中邂逅的女師父澤萊雅ꔷ賽文索茲。

終究意識到對方是何人的他,心中大喊糟糕。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著自己的「師父」動武了!

“師父你……這也怪不得我啊!為何你要裝扮成刺客的模樣,偷偷摸摸潛入皇宮,還襲擊我呢……喂,等一下!聽我說!”

沒等徒弟解釋完,澤萊雅便提著不知什麼時候取出來的棍棒,生氣地追了上來。

見師父來勢洶洶——這回她真的是生氣了,艾爾方斯帶著不明所以的黛斯菲爾亡命奔跑在漆夜中無人的大道中。

奇怪……今晚為什麼會沒有守衛過來巡邏的?

不管了!現在逃命要緊!從師父的棍下逃命要緊!

“那個女子到底是誰?”黛斯菲爾竭盡全力用雙爪緊抓著他的肩膀,追問道,它並不認識這個女子,也不知道是艾爾方斯從哪裡結識到的。

“她是我自離開冰雪宮殿後遇到的師父!我的劍術還有一切都拜她所賜……不過,她現在好像好生氣啊!”

帶著聖龍一起逃跑似乎很不方便,艾爾方斯先讓黛斯菲爾飛離皇宮,自己隨後跟上。

而他不讓黛斯菲爾幻變回原來的騰龍模樣,其原因是怕引起皇宮內的一陣恐慌。

他迅速穿越過皇宮的長廊,拐過幾個彎,試圖甩脫身後的追擊者,可卻沒能成功。不愧是師父,澤萊雅對艾爾方斯行動和反應可謂是瞭如指掌。

直道的盡頭是一間沒有亮燈的大廂房,按當下情況估計暫時沒人住在裡面。

待再靠近一些的時候他更是發現房門並沒有鎖上。

於是他打算利用轉角的這間房間,甩開師父。

「嘭」地一聲撞開半掩的門,艾爾方斯衝進房內。四處昏暗一片,藉著從窗戶外投入的月光,可以依稀看見這間屋的佈局。

屋內到處都是蕾絲花邊絲綢做裝飾,而且桌子上、窗臺上都擺放著一些洋娃娃,椅子上還散落了一些晶瑩得可以反射月光輝煌的石頭。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判斷此間應該是貴族少女的私人廂房。

他不管其他閒事,憑藉微弱的光芒四處環顧,尋找可以逃竄的另外一個出口,最好就是窗戶。他盤算著,只要不碰到廂房的女主人,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吧。

在屋內沒走兩步,艾爾方斯馬上覺察到,似乎有一股熟悉的風息繚繞四周。

“是誰?”從廂房的另一邊出來,普莉西亞朝闖入自己房間的不速之客厲聲喝道。

她的出現伴隨著一陣陣未散的花香和溼潤的氣息,朦朧的月光下,浴巾裹著身體,未乾透的赤發隨著夜風搖曳,雙瞳怒視著來人。

當普莉西亞仔細看清楚來人的面孔時,不由得雙頰微紅。

“你……怎麼會在這?”感受到艾爾方斯身上那未散的魔息以及手背上餘光仍在的紋徽,馬上問道:“你……和誰動武了?”

“對不起,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了,麻煩你借路,讓我離開!”艾爾方斯想了想,急中生智,立馬改口道:“不,麻煩你……幫忙把我的氣息隱藏起來!這樣她就不會找到這裡了!拜託!”

艾爾方斯雙手合掌乞求著。

“她?”普莉西亞意識到,他正被一女子追蹤。

面對艾爾方斯急切的請求,普莉西亞雖然還有疑惑,不過也不再多問,立刻往四周展開不易被他人察覺出的風之結界,斬斷屋內人的魔力氣息,也切斷了外來人對屋內的感應。

澤萊雅追著追著,拐彎後正準備繼續前進時,忽地發現徒兒的氣息從某處開始便中斷消失。

“那個傢伙……”澤萊雅四處環顧,此時又感覺到,有士兵正要往自己這個方向巡邏過來,便不情願地放棄了追逐艾爾方斯,一個輕躍,跳至宮殿的屋簷上,伺機逃跑。

躲藏在屋內的艾爾方斯連大氣都不敢喘,臉頰焦急緊張得通紅。普莉西亞見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拼命追他的女人到底是何人,居然還會令艾爾方斯畏懼成這個樣子。

“外面的人已經離開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

過了好一段時間,普莉西亞交叉雙手在胸前,滿臉不悅地望著突然闖入自己臥室的艾爾方斯。

他癱坐在椅子上,逃過師父的魔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不過此後,他還要接受普莉西亞的「盤問」。

“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那個女的是誰?”

果然普莉西亞對「追殺」艾爾方斯的女性非常在意,為什麼不是男性,而偏偏會是女性呢?

她繃著臉問道:“你該不會是在外邊,欠下了什麼情債吧?”

艾爾方斯連忙擺手,“你別誤會啊!那個人……她……是我師父啊!”

然後他將今晚的事情詳細道出,這才讓普莉西亞解開先前的疑惑。

“原來如此……不過你師父為什麼要追殺你呢?”

艾爾方斯無奈攤手,“我也不曉得!她的脾氣一向都很怪……”說完他還小心謹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看見他這副害怕的模樣,普莉西亞「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用手託著下巴說道:

“不過說到你師父……實話實說,你的師父還真厲害,居然能教出你這個徒弟來!”

兩人自先王去世後,便隔了幾個月不曾相見。這次偶然的重逢,讓兩人間的話語多了起來。

互相久違地寒暄幾句,確定了彼此最近的狀況後,兩人相擁而喜。

而當普莉西亞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是裹著一層薄薄的浴巾、未曾穿上任何衣物的情況下與他聊話的時候,雙頰再次變得蘋果般通紅,並責備艾爾方斯光顧著看,忘記提醒她這回事。

她急忙跑回浴室,艾爾方斯也在內心責備自己太過得意忘形。

短暫的重逢後,艾爾方斯向普莉西亞道別,向外面環顧了一眼,在不被人發覺的情況下離開她的臥室。

走出外邊,他心想,再怎麼躲,始終都要去見師父的。

而且現在師父的情緒應該也穩定下來了吧……但願她不要再這麼激動,徒兒真是嚇怕了。

離開皇宮後,走出王都,果然,在一片草葉正翩翩起舞的平原中央,一襲藍衣正等待著艾爾方斯的到來。

遠處目睹了澤萊雅那熟悉的、時刻揹負著各類劍系兵器的纖細苗條背影,艾爾方斯輕呼了一聲「師父」。

澤萊雅稍微回頭,用眼角瞟了徒弟一眼。

憂傷的表情在美麗蒼白的半臉上呈現。

不知什麼時候,束髮簪被取了下來,無拘束的長髮在空中波浪般飄動。

當年從樹海中撿回來的奄奄一息的少年,經過多年磨礪,已經長成一名氣宇軒昂的青年。

月色下,澤萊雅所背對著的艾爾方斯是如此地挺拔。

束於腦後的銀桑般長髮任風撩撥,漆黑的鍊甲包裹全身,腰間懸掛著極冰聖劍丹利泰爾。

精通師父所教授的劍術與知識,左手更是掌握著神秘紋徽「極北之輝」的力量。

和預言上的說法一樣,他確確實實是「極北的曙光」啊……可是,范倫鐵諾那註定的亡國命運,真的會因為這一絲曙光而完全改變,甚至顛覆嗎?

“和我……一起離開范倫鐵諾吧。”師父那雙月眉般的瞳凝望著虛空,對艾爾方斯囈語一樣說著。

“什麼……啊?”

“和我一起離開范倫鐵諾,回東方生活吧。”

艾爾方斯確認自己的雙耳聽清楚後,無奈拒絕。“對不起,我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先王去世不久,國內動盪不斷。現在的范倫鐵諾正需要我和我的騎士們,我是不會在這個存亡之秋退縮的。師父……”

艾爾方斯乞求道,希望師父能夠了解徒兒的夙願以及體會他那報國的情愫。

澤萊雅轉過身,正視著艾爾方斯的雙眼,像是為他糾正錯誤一樣說著:

“單憑你一人……即使是算上白銀騎士團,也幾乎不可能拯救得了這個國家的。”

一陣帶有魔息的風從天空上降下,並吹向艾爾方斯。

吃驚的澤萊雅隱約聽見了潛龍的低吼。

白龍黛斯菲爾之影盤繞著眼前的青年,在夜中發散著光耀。

“報效祖國……也是撫養我的「母親」黛斯菲爾的本意啊!”此刻正受黛斯菲爾的光之力量縈繞著的艾爾方斯,如此回答道。

-

澤萊雅只是純粹不願意失去艾爾方斯而已,只是不願意親眼目睹到自己最疼愛的徒弟,明知結局還要奮不顧身地投入亡國的火坑中。

且不論他是繼承了自家劍術的傳人,也不論他是掌握著白銀兵力的騎士,超越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是與自己生活了七年的、感情聯絡已如血濃於水的「親人」啊。

對於澤萊雅來說,這個青年已經成為了心中無可取締的存在了。

這正是所謂的「超越了一切情感的親情」吧。

飛蛾撲火,傷心的不是飛蛾本身,而是親眼目睹到這悲慘一幕的有關聯之人啊。

范倫鐵諾滅亡的命運是註定的。可是,這個青年的命運卻是可以自由選擇的。

何必,一定要將這個青年的命運與范倫鐵諾聯絡到一起呢?

確切地說,何必要將兩者強行捆綁在一起呢?

艾爾方斯這個名字,應該是作為一個「經一生鑽研、劍術之武練達到了巔峰造極的劍之宗師」如此名號受世人傳頌而流芳百世,而不是作為一個「率領白銀騎士團的團長最終為國捐軀」的英勇烈士啊。

“艾爾方斯……你真的知道……王國中正湧動著的暗流陰謀嗎?”

他沒有言語。

“你所期望的王國,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還是沉默。

“皇家騎士團,在東部盡數誅殺我等異族。還記得我們曾經生活過的那片平原嗎?你……

你是否能想象到,這樣一個美好的地方,全因那些所謂的騎士,而變成了人間煉獄之地嗎?

重稅、搶奪、徵兵、蹂躪……我們東部原先是王國疏於管轄的自由地區,自你離去、皇騎前來駐守後,一切都開始發生變化,和平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當時我就明白,這就是,范倫鐵諾的鐵腕啊!這就是,你所要報效的祖國所用於對待平民的鐵腕手段!”

“師父……我敢擔保,在幹這些惡事的人當中絕對不含有我們白銀的騎士。而且我……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報效祖國,改變祖國。”

“你除了推翻范倫鐵諾的政權,就別無他法了。否則,這樣的循壞會一直輪轉下去。”

“什麼……”這點艾爾方斯不曾想到過,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所以……艾爾方斯,你還是跟我一起離開吧。范倫鐵諾,不是一個值得讓你為之捐軀的國家!”

此時澤萊雅的語氣已經接近乞求。

艾爾方斯抬頭仰望著上方的黛斯菲爾,然而只能望到龍首的下顎。

“艾爾方斯,你的道路,也只有你才能選擇。”黛斯菲爾如此回答了他無聲的疑問。

複雜的心情在胸中騷動。

何去何從?

為了什麼?

為了何人?

此時,在他心中浮現一個躍動的身影,是屬於那個少女的倩影。這樣內心中的一幕,促使他有了做出決定的勇氣。

“對不起,師父。我不能就這樣跟你離開。”

艾爾方斯堅決拒絕。

澤萊雅聽到了最不願聽到的答覆。為什麼解釋到這個地步了,都還是聽不進去呢?

看來這個傢伙,已經做好飛蛾撲火的準備了。她失去了最後的希望,只能茫然接受這個結果。

“果然,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倔強……”

“如果祖國的命運是註定的,正因如此我才要去改變它,即使要賭上自己這條性命!澤萊雅師父,珍重了。”

沒有解釋太多,他準備轉身離開。

-

最後一份檔案閱畢,範雷克索在桌前伸了一個懶腰。此間,一張信箋從一本開啟的書籍中滑落下來。

“致愛子範雷克索:

自那局對弈後,本王已了知你的雄心。大智若愚者,非你莫屬。

此前,本王私自決定了范倫鐵諾的繼承者候選人。

一為愛子,另一個為當今白銀騎士團團長艾爾方斯。

在你與他兩者之間作出抉擇,真是難為本王。後經過深思熟慮,最終也得出了結果。

在本王的教導下,你自小已懂得何為弱肉強食,何以實施宏圖大業。此王才不可多得。

本王對你偏愛有加,也信任於你,無論使用何種手段,定能讓王國長存於世。

另外,為避免你們兩人因王位引起爭端,本王已對他人下過親口密令,派遣白銀騎士團前往北牆駐守邊疆。

此信一公佈於世,便無人能阻礙你登上王座。路卡里斯一世,親筆……”

這封父王留下來的遺書,無論看上多少遍,都能夠讓範雷克索內心蓬勃湧動。是啊,有了這封信就可以讓橫亙在自己王路上的最大障礙給掃除。

“差不多是時候,讓白銀離開王都,好好休息了。”

范倫鐵諾王國,鍊金元歷一三二年,白銀騎士團受於先王之命,被派遣至北牆,以十年為限駐守邊疆。

-

“艾爾方斯自南戰後迴歸王都,接受嘉賞,不乏金銀爵位。未幾,先王暴崩,國殤,女泣。

後艾爾方斯乘機暗謀,不斷壯大白銀,集軍結兵,囂張不已,氣焰將升,妄自稱王,惹諸軍不滿,疑是叛變前徵。先王有眼,遺言流放白銀至北疆。”

此處僅摘艾利克斯爵士之著作《王史通鑑》。

-

范倫鐵諾公國鍊金元歷二五六年,幽暗之月。

皇家騎士團前團長梵ꔷ提泰倫,終於從漫長的回憶之夢中甦醒過來。

他銘記那次百年前的皇騎封禮,「血之盟誓」中那股魔力的湧動。

此時,他發現自己的左手掌中血跡斑斑,看來是在睡夢時,無意中碰到了腹部的傷口。

他將那沾血的手掌,按在刻有紋徽的手臂上,讓紋徽將血吸入,正如那次「血之盟誓」那般。紋徽的色澤從暗紅轉變成硃紅。

“范倫鐵諾是我心中的聖潔。那是我的榮譽所在。可是你卻把它摧毀了,你的叛變……致使我的祖國滅亡。艾爾方斯……下次……絕對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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