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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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外頭冰雹還在持續,眾人只能繼續窩在了破廟裡。
蕭清雲也趁此時間,提著一桶剛燒熱的雪水,到一旁無人的角落準備擦拭身體。
隔著一層發舊褪色的簾子,加上蕭母守著,蕭清雲很放心得開始擦拭。
當溼熱的巾布碰到冷冰冰的肌膚,她舒服得汗毛豎起。
於是再次感慨:
不容易啊不容易,為了活命逃來這世界,把以前吃過的苦狠狠苦吃了一遍。
想到接下來漫長的一段逃荒之路,她不由嘆了口氣。
蕭母時刻緊著女兒,一聽到她的嘆氣聲,立馬湊近布簾小聲詢問:“閨女,你咋了?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娘幫忙呀?”
這關切的話語,讓蕭清雲頓時沒了剛剛那種煩躁感。
“沒事娘,我就是在感慨今天命真大。”
以為隨便扯個理由就過去了,沒想到這直接開啟了話題。
蕭母:“對了閨女,你悄悄告訴娘,那雷怎麼會突然劈向你?”
他們大夏國開國以來,還沒聽到雷劈人事件,只聽到雷劈過田裡的牛,還是在雷雨天被劈的。
蕭清雲訕笑一聲。
隨即扯道:“我覺得,可能是雷見你閨女我長得俊。”
蕭母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般自戀的話,竟是從她閨女嘴裡說出來的。。
看來啊,她閨女是真的徹徹底底變了!
其實,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有點懷疑的。
懷疑她閨女不是她閨女了。
但很快她又想了想。
如果不是她閨女還能是誰呢?
畢竟她閨女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沒有人會費心假扮她。
而且啊,她閨女聲音什麼的都是原來的模樣,除了性子變了老多。
所以,她還是和原來那樣,把原因歸根於齊家那些挨千刀的。
再者她們母女倆,也差不多有兩月餘沒見過面了,在此期間變了也是很理解的。
隨後,她笑眯眯附和道:“興許是。”
還真別說,被她閨女這麼一自誇,她也覺得她閨女長得挺俊的。
十里八鄉姑娘長得俊的也沒兩個。
見糊弄過去,蕭清雲抿嘴笑了笑,繼續用力搓自己身上的黑煙。
聽著裡頭搓身體的聲音,蕭母不再多聊,讓她閨女趕快擦拭乾淨自己,省得一會冰雹停了,村長們又讓他們這些人出發了。
……
等到蕭清雲弄好出來,外邊依舊在下冰雹,噼裡啪啦的,讓破廟裡等待的人心裡慌慌的。
剛剛冰雹把破廟的屋頂給砸破了幾個大洞。
恰巧也砸了洞底下的人。
好在砸的都是一些年輕人,簡單包紮一下便無大礙。
要是砸到老人或者小娃娃,那可不開玩笑,興許又得往外頭的雪地裡埋人了。
既然還不能走,中午也到了,大家便想著吃點東西填一下長期飢餓的肚子。
蕭清雲自昨天喝了兩碗米粥之後,就一直沒再吃過東西,這會兒又開始餓得想吐了。
蒼天的狗,再這樣餓下去,她感覺人都要廢了。
好在沒一會,蕭母就拿來了一干巴巴的饃和一碗水。
“來,閨女,你餓了吧?把這個饃吃了,再喝點水。”
蕭清雲看著這乾巴巴,硬邦邦的饃,抬眸看著眼前一臉慈愛的人,喉嚨莫名有些酸澀。
不僅是因為這兩日受的苦,還有眼前之人的偏愛。
雖然她知道真正被偏愛的人是原主,不是她這個外來的,但也還是會忍不住感同身受。
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蕭母舍下自己的口糧給她的。
因為她看到其他人的手中都只有一半的饃。
嚥下喉嚨的酸澀感,她微笑接過,然後掰成兩半。
“娘,咱們還是一人一半,這樣才能保持體力。”
蕭母欣慰地點點頭,“好…”
啃著無比硬的饃饃,蕭清雲只感覺自己的牙齒要嘣掉了。
可是如今處境艱難,有的吃就已經不錯了,她哪敢不吃。
於是她把饃饃都泡到碗裡的熱水中,打算等它完全軟化再吃。
這樣一般是孩童的吃法,因為孩童的牙齒還沒長好,需要泡成糊才能吃。
他們大人則不用,因為饃饃本來只有點麥香味和甜味,泡成糊的話,味道就更淡了。
還是啃著香一點。
不過蕭母見她這樣,也沒有說什麼,只嘆道:“唉,這個世道真是太難了,咱們老百姓活著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京城那邊到時候,會不會安頓咱們這些受災的百姓…”
自去年夏末到今年秋末這一年多時間裡,她們周邊幾個縣都發生了旱災,地裡顆粒無收,接著爆發饑荒。
本想撐著看看朝廷會不會派發賑災糧下來,結果等啊等,等到今年冬天來了,也不見得發糧。
最後,他們這些人實在無法了,這才舉村逃荒出來。
他們這次逃荒的目的地是京城。
那裡地理位置好,經濟繁華,還是天子腳下。
他們這些人逃荒過去,想必皇上會安排人管他們的。
蕭清雲默默聽著,心裡卻在盤算該如何讓他們一家,還有這些同行的大部分人活著。
她知道,這些人逃荒去京城壓根沒有好下場。
如今的老皇帝已經昏庸不管事,只迷戀丹藥獲取長生不老。
大規模逃荒過去京城的人,有八成都死了。
因為朝廷不管事,讓宦官當道。
宦官之首何英,以這些流民有可能身染疫病為由,下令逮殺了大量的流民。
一些女流民,則被他們丟去了邊陲的軍中當軍妓,犒勞守邊的將士們。
蕭父和蕭清木原本因體格健壯,命好一點,是要被丟去邊陲當兵的。
可他們父子倆為了阻止妻子被丟去當軍妓,拼命反抗,結果死在了亂刀之下。
而蕭清川則不見了蹤影。
原主和齊元文命好,偶然被一位尚書小姐救了。
後面尚書小姐看上了齊元文,兩人很快相好,然後把原主這個礙事礙眼的給休了,並還賣了。
賣給的還是一位年過半百,喜歡折磨女人的南方老商人。
老商人在京城折磨夠了原主,又把她帶回了南方折磨。
沒幾年,原主就被折磨死了。
看著蕭家人認真啃饃饃的模樣,和破廟裡相互依偎的眾人,蕭清雲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她會盡力救他們的。
當然,除了齊家還有個別從前漠視不管的杏花村人。
不僅是因為他們欺負過原主,還因為他們的品行道德都很差。
要是救了他們,就是往自己臉上瘋狂扇巴掌,她才不幹這等傻事。
不過,這救人和不救人的事,有些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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