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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鈺得知朱鈞被老爹當了槍使後,也是急的不行,太醫署也不待著了,火急火燎的讓人抬著來到了奉天殿。

看到朱鈺這般模樣,朱遠章也是無語至極,“你來這裡作甚?”

朱鈺坐在椅子上,身子猛地傾倒,趴在地上,“兒臣參見父皇!”

見狀,朱遠章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連忙上前想要將他抱起來。

可朱鈺卻不領情,“沒關係父皇,我就這麼說話!”

“你說你,跟咱犯什麼倔?”朱遠章氣的不行,“老六的事情,咱自有主張,需要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咱還沒死,腦袋也不糊塗,要你這麼操心做什麼?”

朱鈺趴在地上,道:“我明白父皇的意思,也知道父皇為什麼讓老六去審案子,這其中有幾層意思。

但是父皇,老六未必能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他若是明白,也就罷了。

可老六從小就被保護的很好,也不懂什麼人情世故,您這麼做,不是讓他揹負罵名?

老六以前可不這樣,您難道不清楚嗎?”

說到這裡,朱鈺不由‘呵’的一笑,“是了,父皇以前天天在外帶兵打仗,也沒什麼時間來管我們。

可老六是跟在我屁股後面長大的。

自打波陽湖一戰後,他受了傷,就瘋瘋癲癲的不受控制。

別人在後面說他是瘋子,我心如刀割。

那些罵名都讓他揹負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無非賭博喝酒打架鬥狠,可陪著他的,都是圈內的人,從沒傷害過百姓。”

“你這是在怨咱沒保護好老六是吧?”朱遠章氣的吹鬍子瞪眼,“那是咱兒子,你當咱願意?”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他們,可是我絕對不允許自己人也把老六當成瘋子來對待。

父皇您的確是想給老六報仇,可您未嘗不是在借老六的手,剷除這些人,讓朝局達成平衡。

這一點,我不能忍!”朱鈺道:“父皇大可以來找我,我有很多種辦法讓他們離開。

並不一定要如此血腥。

天下尚且沒有承平,這些人是大業的有生力量,可以貶斥,但不能濫殺。

若有朝一日,日月所照之處,皆為大業國土,父皇如此,我一句話都不會說。

可現在,不行!”

朱遠章被朱鈺如此直白的戳穿內心,一時間是怒的不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孽子,你敢如此跟咱這麼說話?”

朱鈺卻道:“若父皇再利用老六,兒臣願意讓出太子之位,陪著老六一起就藩。

那時候,我在藩地,也管不到京城的事情。

父皇想殺幾個人就殺幾個人。

最好殺的血流成河,到時候從矮個子裡挑幾個將軍,去打天下。”

說完,他咬牙撐起了身子,跪在了地上,然後朝著椅子爬去。

雖說休養了這些日子,可朱鈺身子還是虛弱,就這麼短短一兩米的距離,就讓他不住的喘息,額頭佈滿了虛汗。

朱遠章臉色鐵青的看著朱鈺,有心想要過去,可作為皇帝的威嚴,不允許他這麼做,反而罵道:“威脅咱是吧,倔是吧,有本事你別做椅子上讓人抬出去,你給咱爬出去!”

朱鈺正好趴在了椅子上,聽到這話,抿著嘴,旋即趴在了地上,雙手用力,朝著奉天殿外爬去。

一旁的王狗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連忙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太子殿下傷勢未愈,身體吃不消的......”

朱遠章一腳將他踹開,“他說了,他不做太子了,是咱太由著這孽子了......”

他氣喘如牛,雙目佈滿血絲,嘴上雖然這麼說,可看著朱鈺一點一點的向著外面蠕動,說不心疼是假的。

朱鈺死裡逃生,沒了半條命,眼下還沒有痊癒,在這麼下去,怕是另外半條命也沒了。

捱了一腳的王狗兒卻是明白了,連滾帶爬的到了朱鈺的跟前,哭著道:“太子殿下,您是萬金之軀,身體最重要,您上來,到奴婢的背上來......”

見狀,朱遠章臉色稍霽。

可朱鈺卻道:“滾開,我要爬出去!”

“太子喲,您就別倔了......”

“我倔嗎?”朱鈺不由笑了起來,“我不倔,我只是覺得,這天下最重要的,便是家人了。

就算天下一統了,若是我親人都不在了,那潑天的富貴和喜悅,我和誰分享呢?

父皇為何讓親王戍邊?

不就是因為信任家人?

給與他們兵馬大權,日後若是承平,這些個親王手裡手握重兵,若是有些異心,怕不是要削藩。

這不是過河拆橋?

這不是向著自己家人捅刀子?”

“你放屁!”朱遠章頓時暴跳如雷。

“父皇心裡有數!”朱鈺道:“我喜歡權力,可我更重視親人,這一點,我同父皇也是一樣的。

可人心隔肚皮,我是這樣,其他兄弟如何呢?

我信任我的兄弟,可我兄弟信任我否?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裡,哪位兄弟有能耐,自管來取這位置。

我不願意徒增殺業,兄弟相背。

若是今天我不過來,那我便是虛偽的。

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一個合格的太子。

我是父皇手把手教出來的,我也明白我身上肩負著什麼。

父皇瞭解我,就像我也瞭解父皇一樣。

父皇想要構建的那個美好國度,也是我所願的。

我知道那個美好的國度,需要一定的殺戮才能維持。

但是我絕對不會把刀對向自己的兄弟!”

說到這裡,朱鈺也不再說話,而是不停的向前爬去。

朱遠章雙手負背,只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的鼓起。

他看著不服軟的朱鈺,就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朱鈺說的有道理嗎?

當然有道理,那可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

他的嫡長子,他心中唯一的繼承人。

其他朝代的太子,那都是有自己的屬官,而他的太子,用的是他的文武班底。

他們父子二人,就算有政見上的不同,可從未有嫌隙。

說句難聽的話,若是朱鈺現在有上來的打算,他第二天就歡天喜地的昭告天下,禪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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