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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殺了他……”
“把他屍體吊起來!!!”
歇斯底里的西戎語響徹,肥碩如山的身影來回走動,戴滿瑪瑙、紅玉戒指的手掌揮舞著,數名西戎勇士將地上渾身染血屍體拖起,捆上繩索,拖向遠處的旗杆。
幾頂帳篷塌陷,十多個西戎勇士倒在血泊里正被族人帶走。周圍烏泱泱的站滿了西戎青壯,他們露著強壯的身軀,顯露身上的刺青,也有兇悍的西戎女人一手彎刀,一手抱著孩子,母狼似得惡狠狠盯著被地上還存活的一個燕人。
“把他帶下去,別讓他那麼容易死了。”
野郎王朝周圍族人擺了下手,“都散了。”目光也看向來族中做買賣的燕人商販,肥碩的臉盤頓時爬上笑容:“跟你們無關,好好做買賣,不要生事!”
他望著被升上旗杆的屍體,這具屍體是誰,他很清楚,沒想到堂堂齊家的當家人,延塘關主將,帶著一個隨從就殺過來。,當時他還在蹲坑,就聽到廝殺聲朝他蔓延過來……
心裡此刻不僅驚訝、疑惑,隱隱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延塘關發生什麼事了?我的邪車牙和三千輕騎呢……”
他視線越過旗杆上的屍體,望著蔚藍的天際,努力想要在絲絲白雲間找到答案。劃過天際,向東數百里之外,延塘關內,一支支西涼軍進駐關隘,替換了城門的守兵,接管了城牆。
街道間,不少百姓站在簷下,或躲在家中,摟著妻女,透過門窗觀望,一支支鐵騎持矛巡視而過,眼中露著些許擔憂和畏懼。
齊家府邸前。
成百上千的兵卒,將偌大的府邸團團圍住,齊家大大小小都在府門前站著,紛紛敬畏的低頭,不看前方並列的幾名將領。
“齊家直親出來!”飛煙紅雲馬上,呂布斜垂畫戟,目光冰冷的掃過走出的齊宣、齊幼虎,以及齊保國的妻子,還有大房一對孤兒寡母。
“來人!”呂布微微側臉,幾個狼騎滾鞍下馬,壓著戰刀大步走向齊家人。
那對孤兒寡母嚇得瑟瑟發抖,她抱緊懷裡的兒子往後縮,孩童緊緊摟著母親眼中全是驚慌的神色:“求求你們,我傢什麼都沒做啊,我丈夫幾年前戰死城牆,憑什麼要抓我們母子!”
齊宣、齊幼虎趕忙站出來,擋在母親和堂嬸前面,望著對面四個叛軍將領。
“諸位將軍,我們都已降了!”
“慢!”
另一邊,棗紅馬上關羽微微睜眼,聲若銅鐘。他最看不得這些,微微偏頭,看向呂布:“呂將軍,怎能擅自處置,還是交給大將軍為好。”
張飛促馬上前,不等呂布開口,先一步扯開嗓門:“齊幼虎,帶你家人全部撤回府邸,不得命令,不準出來,一切用度可詢問守衛兵卒向我四人彙報”
“你倆!”
呂布眼中聚起冷意,馬側的畫戟緩緩抬起。關羽、張飛也不懼他,一撥馬頭齊齊面向過去,青龍刀偏轉垂地,丈八蛇矛嗡的一下橫揮開,被張飛橫在戰馬一側。
“我二哥說的,就是俺說的。”
“三位將軍!”馬超皺著眉頭看著兩邊,他先揮手讓士兵將齊家人帶進府邸,畢竟在外面鬧出這個動靜,屬實有些不合適。
他促馬來到中間,虎頭湛金大槍呯的一下,斜斜插在中間,他拱起手:“關將軍,眼下不適鬧出矛盾。”他又朝呂布說道:“呂將軍,超明白你痛恨這些人,但如何處置降將,還是由大將軍來才合適,你我只需收押,不可意氣用事。”
周圍兵將望過來,呂布垂下畫戟,盯著關張二人冷哼一聲。這一段時間,他看著董卓都在變化,他也嘗試著努力將以往那邊缺點完善,他到聽到馬超的規勸,心頭的怒氣才慢慢壓下去。
“那便聽孟起的!”
言罷,調轉馬頭帶著幾百狼騎離開。
關羽也跟著哼了聲,緩緩闔上眼,開口對身後的令騎說道:“估摸大將軍也快到這邊,伱將此處訊息,送達過去,不可遺落分毫。”
“是!”旁邊一個令騎拱手領命,翻身上馬,衝向街道。
“此事幹系複雜,還是讓大將軍頭疼去吧。”關羽撫過鬚髯笑了笑,隨即讓此地留守兵卒看顧好,便邀了馬超前往城中駐紮的別館,“孟起入我兄長帳下,卻從未見過,今日當要暢飲一番。”
張飛一勒韁繩調轉馬頭跟上,走在馬超另一邊,大笑起來:“昨日見到孟起,就想到那日關下一戰,如今想想,好似才過不久,哈哈,以後咱們又可並肩殺敵了,只可惜對手不是曹賊了。”
“劉使君也來了?”馬超也是高興,話語剛一出口,立馬意識到說錯話,連忙改口:“陛下可是在大將軍處?”
“在俺二哥那!”張飛渾不在意對方口誤,指了指關羽胸口,馬超這才發現,關羽那半斜青袍間,塞著一尊靈位。
他嘴角抽了下,不過還是對著靈位持槍拱手:“拜見陛下。”
空氣裡若隱若現的傳出一聲。
“孟起不必客氣,你與雲長和翼德敘敘舊吧。”
隨著劉備的聲音消散,三人來到下榻的別館,下馬後相互道了一聲“請!”便一起走進館舍。
眼下延塘關都在西涼軍掌控之下,暫且封閉了來往草原的買賣,原屬於齊家的兩萬兵馬全部繳械,集中城關一角,緊靠山勢。
此時通傳的快馬出了關隘,延官道十里後,轉道向南,天色沉下,便在林中露宿,待到天稍亮立即上馬趕路。
到的第二日,傳遞訊息的令騎終於在延塘關與容州邊界見到了長龍似的隊伍蜿蜒道路。
旌旗林立,呈兩列而行的幷州軍步卒踏著塵煙,兩側不時有騎兵奔行而過,遠遠的,隊伍中間,一輛奇怪的大車在崎嶇道路間緩行,一旁,身材高大的典韋穿著鐵甲,揹負雙戟步行,不時伸出大掌,扶一下搖晃的車廂。
車廂內猶如階梯,一尊尊靈位嵌在槽裡,無論如何搖晃都不至於掉落下來。
最下方,一張矮几擺放,一襲甲冑的蘇辰盤坐後面,正翻看《孟德新書》,這些都是曹操當初南征北戰的一些心得,除了一些排兵佈陣,還有關於地勢的運用,士卒如何穿插推進等等……
“主公,外面有令騎過來。”
“讓他過來。”
車廂裡,傳出蘇辰淡淡的聲音。片刻,遠來的令騎在車廂一旁前行,隔著簾子將延塘關投降,齊保國單人匹馬送死的始末一一講給裡面的蘇辰的聽。
裡面,兵書闔上,蘇辰抬起臉向後靠了靠,漸漸眯起眼簾。
“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想起雲瑱郡一路看到的慘烈景象,他恨不得將那齊保國五馬分屍、雞犬不留,可正要下達命令,話語又收了回來。
“去請張將軍過來。”他衝外面的令騎吩咐。
令騎去了沒一會兒便回來交令,一同過來的還有張遼,他被蘇辰請到車上,聽完講訴,張遼微微蹙眉。
“大將軍沒想好如何處置齊家的人,最好先不要進駐延塘關,畢竟進去了就要表態,不妨派人回定安詢問長史(荀彧)。”
“為何?”
“這種事,荀長史比較熟悉,他或許能給大將軍解惑。”
蘇辰點點頭,隨即招來另一個令騎,寫上一封書信,讓其快馬返回定安,至於延塘關,確實如張遼所說,現在不適合進去。
按他之前想法,齊家人直接殺了算了,可後面細想,這當中還有涉及到許多方面。
之後,抵達延塘關,直接在關外下寨駐紮,這一動靜使得關內那些降將戰戰兢兢,不知道蘇辰是何用意,關羽、張飛等人也有些疑惑,便來營寨詢問,都被典韋擋在外面,說是蘇辰長途跋涉染了風寒需要靜養。
直到下寨後的第四天,賓士驛道的快馬帶著荀彧的書信返回。
書信自典韋轉達一入營帳,蘇辰迫不及待的將其展開,上面第一句便是:“大將軍詢問,彧亦不知如何解答,只是常思楚漢之時,漢高祖與項籍,高祖統兵不及霸王,卻如何能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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