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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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朝周圍看了看，

這會兒廚房的監工不在。

他肯定又鑽到被窩裡去了。冬天冷。

而且他知道這些廚娘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工作，不敢出什麼亂子，所以也就很放心地待在屋裡去了。

其他的廚娘對她點點頭，意思是趕緊去吧。

母親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用一個杯子盛了一點熱湯。

母親端著杯子，對瑪格麗特的哥哥說，“好吧，我跟你去看看。”

就急急忙忙從後門出去了。

謝爾頓也趕緊爬起來，跟著出了門。

啊，外面可真冷啊。

下著大雪呢。

雪花飄在臉上冰涼。

謝爾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但是他並沒有退卻，而是加快步伐跟在了後面。

母親居然沒有發現後面的謝爾頓。

也許她要顧著杯子裡的湯吧。

只見她走的很快，一會兒就順著屋簷進了宿舍區。

那個宿舍監管看見他們了。

母親說：“我去看看瑪格麗特。”

監管：“去吧，別忘了晚上來找我…”

母親沒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走過去了。

謝爾頓加快步伐跟著衝進了房間。

房間裡可真冷啊，像冰窖一樣。

瑪格麗特躺在那裡，身上蓋了兩床破被子，她的妹妹麗莎裹著一件大人的衣服，蓋著被子依偎在她旁邊。

看見幾個人進來，小嘴一撇就哭了起來。

母親：“麗莎，不要哭，讓我看看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的哥哥把麗莎抱開了。

母親放下杯子，用手摸上瑪格麗特的額頭。

“天啦，這麼燙。在發燒呢。”

謝爾頓也學著母親的樣子，把手放在瑪格麗她的臉上。

真的是很燙啊！比在火爐旁邊烤火還要燙。

謝爾頓看見瑪格麗特緊閉著雙眼，小臉蒼白，嘴唇上都起了一層燎泡。

“瑪格麗特，你醒醒你醒醒。”

他搖晃著瑪格麗特。

母親在問哥哥：“瑪格麗特這樣多久了？”

“有兩天了。”

“媽媽本來想留下照顧她的，可是監管不允許。所以我就留下來照顧妹妹。媽媽叫我用溼毛巾敷在妹妹的額頭，還要我多給妹妹喝水，可是我都弄了一上午了，都沒有把溫度給降下來。

反而妹妹還不說話了，

我怎麼喊都叫不醒她。

水也沒有辦法餵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夫人，所以只好請你幫忙。夫人，給瑪格麗特喝點熱湯她會不會好起來？”

母親看看旁邊的臉盆裡放著的毛巾。還有碗裡冷冰冰的水，那就是給瑪格麗特喝的嗎？

這個冰冷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火爐也沒有熱水。

嘆了口氣：“可憐的孩子，還以為是餓壞了凍壞了，喝點熱湯就能緩過來……”

哥哥打斷她的話：“夫人，我把她扶起來，你幫著喂一下，可以嗎？”

母親接著說：“可沒想到是燒的這麼厲害。這樣不行啊！得找醫生來看看。”

集中營裡沒有醫生，唯一的一個軍醫都是隻給德國人看病，不會給集中營裡面的人看病的。

母親自言自語：“醫生肯定不會來…”

哥哥：“是的，媽媽已經求過監管了，沒有用的。”

母親：“有點退燒藥也好呀。”

“夫人，請您想想辦法吧，救救妹妹吧！”

謝爾頓：“媽媽，請你救救瑪格麗特吧！”

謝爾頓也搖晃著母親的手。

他不希望瑪格麗特死掉，她是他在這裡的唯一的朋友。

他有些自責，要是這幾天自己在這裡陪著瑪格麗特，也許她就不會生病了吧。

母親嘆口氣說道：“好吧，我試一試，你們好好照顧她，等我回來。”

然後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謝爾頓對瑪格麗特的哥哥說：“我來幫你。我扶著瑪格麗特，你把熱湯餵給她喝，有熱湯喝，她肯定會好起來。”

“好的。”

哥哥把瑪格麗特扶起來，謝爾頓坐在後面，讓瑪格麗特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感覺到像抱著一團火。

哥哥拿了一個勺子，舀了熱湯送到瑪格麗特嘴邊，可是瑪格麗特不會張嘴，熱湯喂不進去。

謝爾頓：“這樣這樣…”

他做了一個掰開嘴巴的動作。

於是他們配合著，給瑪格麗特灌下去了幾勺子湯。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熱湯，還是被他們折騰的緣故，瑪格麗特居然睜開了眼睛。

用微弱的聲音喊道：“哥哥。”

“瑪格麗特，哥哥在這裡。”

“還有我，謝爾頓，我也在這裡，瑪格麗特，你醒了太好了。”

瑪格麗特艱難地轉動了一下頭部，可是看不到謝爾頓。

哥哥去隔壁鋪位抱了一床被子靠在她背後，把謝爾頓換了下來。

謝爾頓對著瑪格麗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瑪格麗特，你要好起來，我們還要一起玩呀。”

“妹妹，再喝一點熱湯吧。”

哥哥把杯子遞到瑪格麗特的嘴巴邊。

瑪格麗特喝了一口就不喝了，看了一眼妹妹。

哥哥明白了，把剩下的湯都讓妹妹喝了。

再不喝就涼了。

謝爾頓：“瑪格麗特，你還要喝的話，我去廚房拿。”

瑪格麗特搖搖頭，又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

哥哥讓她躺下，又給她的額頭敷上毛巾。

然後大家就守在旁邊，連麗莎也乖乖地，不哭不鬧。

這個下午母親沒有回來，希爾頓也沒有再去廚房，而是一直待在宿舍裡。

瑪格麗塔又醒了一次，半躺在被子上頭上搭著溼毛巾。

就看著謝爾頓和妹妹在那裡玩鬧，逗她開心。

哥哥就守在旁邊，隔一會兒就給她換一下毛巾。

他覺得好像有點用處了，妹妹的額頭不是那麼燙了。

晚飯的時候，母親回來了。

頭髮凌亂，臉上還有傷痕。

這讓謝爾頓很是擔心，媽媽肯定捱打了。

那些德國人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好在媽媽帶回來了藥，雖然只有三片，也聊勝於無。

把藥給瑪格麗特的媽媽，告訴她一次吃一片，母親就匆匆忙忙去了廚房。

看著瑪格麗特吃了藥，謝爾頓想著，這下瑪格麗特會好起來吧。

半夜的時候，謝爾頓被響聲驚醒了。

是瑪格麗特的媽媽在喊她的名字。

“怎麼了？”

有人被驚醒了問。

“情況好像很糟糕了，瑪格麗特她呼吸很急促…這可怎麼辦……”

她媽媽的聲音很慌亂。

母親聞聲趕緊起來了，她才剛剛睡下，根本就還沒睡著。

謝爾頓也跟著爬起來，跑到瑪格麗特鋪位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