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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之前已經聽門內的人說過了。他們說道君乃是修真界中不世出的天才,雖然於百年前大戰時,落下了不能視物的毛病……可那也是為抵禦妖魔。
“如道君這般氣節嶙峋,而又平易近人的人物,縱有些許缺憾又如何?
“他們說我根骨絕佳,也是難得一見,只是出身有些瑕疵,我是農戶女,從前並不知曉什麼修仙,什麼大道,……道君若不嫌我出身,不嫌我愚笨,我與道君便該是正相合的一對師徒。”
她的聲音雖怯,但語氣卻堅定非常。
你明明有得選,門主捨不得你。你的出身並非缺憾。
衍霄道君動了動唇,但最終他還是又沉默了。
祝黛靈便當他是應下了,立即磕了三個頭,當是全了拜師的禮節。
“咚咚咚”
聲音落在耳中,鼓膜似乎都隨之輕輕顫動起來。
衍霄道君不由攥了下冰涼的指尖。
半晌,他終於鬆口:“你左手往前,有一扇雕花木門,門後便是內室,你可以住在那裡……”
話說得多了,他的聲音漸漸流暢許多。
“你右手往前,有一面鏡子,將鏡子倒轉,後面便是藏書閣。其中有功法若干,你自取便是……”
祝黛靈甜滋滋地道了聲:“多謝師尊,我這就去瞧瞧。”
她轉身先去了內室,腳步聲遠去,殿中自然而然便又安靜下來。
是衍霄道君一貫熟悉的安靜。
彷彿先前少女一聲聲清脆的讚頌與親近,不過都是一出幻象。
進到雕花木門內。
內室寬敞,其中擺設修飾大氣古樸,倒勝外間百倍。只是許久無人住,竟然連蛛網都結上了。
魔神冰冷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你真是換了個人,便換了副面孔。”
“若不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算什麼邪道?”祝黛靈很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魔神卻仍是不快:“你說他像廟裡供起來的神?他既病弱,又瞎了眼,何處像神?”
“你們家鄉廟裡供著的,乃是本座。”魔神諷刺出聲。
祝黛靈難得口吻正經點:“尋常廟宇中供奉的神多以金塑身,它們披紅掛綠,香火鼎盛,然而卻並不聽人們的祈願。如此也算神嗎?”
她話音一轉:“早已無人供奉,殘破不堪,卻依舊苦守其位的,怎麼不像是神呢?”
魔神陰惻惻道:“你對他的評價倒是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為正,你為邪。”
“正因為如此,才不應當藐視自己的敵人。”
魔神:“……”
說得好像他還不如她理智一般。
這令他又想起來數年前的第一面。
當時廟中舉行大祭祀,他明明是魔神,卻得人間供奉。
最滑稽的是,這些愚蠢凡人所奏的乃是黃鐘,那是正兒八經只奏給天神聽的。
他暗自發笑時,發現其中有一個小小女童,正仰著臉看他。
臉上不是敬畏,更無膽怯。
而是興致勃勃……
她自幼便是這樣異於常人。
雖然令人不爽,但魔神要完成的大業,卻又少她不可。
祝黛靈這時退出了內室,回到衍霄跟前:“師尊。”
衍霄道君極小幅度地抬了抬下巴。
祝黛靈接著說:“裡頭好多灰,還有許多的蛛網……”
“……”
祝黛靈也覺得自己讓一個認識不到半天的瞎子師尊去幫自己打掃房屋,實在有點倒反天罡。
於是她掏出了早上門主交給她的玉佩。
祝黛靈在手裡掂兩下:“我找人來灑掃一番,師尊可介意?”
找誰?
尋常人登不上鑄雲峰的。
衍霄道君還未開口。
祝黛靈“啪”的一聲,將玉佩往地上一砸。
主峰,門主剛落座,臉上就湧現了驚訝之色:“這樣快她就待不住了?”
他抿唇微喜,一撩衣袍,跨過跟前的桌案,直奔鑄雲峰而去。
“師叔!可是你將這小弟子嚇住了?她竟急急喚我來!”門主人未至,責問的聲音已經先傳到了門內。
衍霄道君:“…………”
她找重霄門主來灑掃?
祝黛靈遙指木門:“裡頭有大蜘蛛,很嚇人。”
“……”門主唇角繃了繃,他想說你喚我來,便是為這樣的小事?你曉得那玉佩多值價嗎?
但嘴上還是得安撫道:“是被嚇著了?我去瞧瞧。”
祝黛靈跟在他後頭進了門。
門主走在前面,殺了蜘蛛殺壁虎。
祝黛靈出聲:“這怎麼還有蛛網……”
門主便又抬手施了個術,將蛛網燒盡,再用水清洗裡外,可謂是非常稱職的保潔。
“這樣可好?”門主回頭問。
祝黛靈點頭,露出些笑容,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怕他了。這讓門主心底舒了口氣,心情也好些,便又主動問她:“我走這一遭,就只為和我說這些?可還有別的?”
祝黛靈為難道:“有,能說麼?”
“怎麼不能說?”門主抬手,高高在上而又故作親暱地為祝黛靈別了別髮絲。
修仙之人多顯年輕,門主一副年輕男子的模樣,做這樣的動作也不算怪異。
他從大開的木門向外望去,能瞥見衍霄的身影。奈何是個瞎子。
做給瞎子看倒也沒什麼意思。
門主沒趣兒地收回手,就聽見祝黛靈接著說:“那好吧……那我再要些傢俱衣物、杯盤碗碟,食物也不能少……”
“…………”門主頓住。
他臉色微微發青,但還是顯得千依百順:“就依你所言。”
原本還顯蕭瑟的宮殿,轉眼就換了模樣。
為彰顯自己的大度,門主還假惺惺問了幾句,要不要安排幾個道童婢女過來,衍霄沒開口,祝黛靈就先以“聽聞師尊喜靜”給拒絕了。
門主遺憾地說了聲“好”,又給了祝黛靈第二枚玉佩。
“還是一樣的用法?”祝黛靈問他。
門主看著她手指翻飛,將那塊玉佩翻來覆去地看,總有種心臟在胸腔中都跟著顛起來的錯覺。
門主擠出個字:“是。”
祝黛靈笑著又謝他:“門主待我真是極好。”
門主得了這話,當即欣然御劍離開。只是臨走前,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一眼祝黛靈。
希望她下回再砸玉佩,不是找他來殺蜘蛛了。
嗯?她怎麼又湊到師叔跟前去了?
這頭祝黛靈將一隻茶盞塞進了衍霄道君的掌中,她道:“師尊一人獨居多年,已許久未曾嘗過一口熱茶了吧?”
衍霄道君被布條蒙起來的眼皮輕輕一顫。
他手指微微用力,捏住了那隻茶盞,盞身有兔毫般的筆觸,輕抵住他的掌心。這是剛送來的器具。
門主的確待她不薄,從方才三言兩語的對話間可聽出來,從手裡這隻門主喜好的描金兔毫盞也能看出來。
衍霄道君沒有低頭喝茶,但那融融暖意還是不可抵擋地從他掌心,一直蔓延向手臂、五臟六腑。
連帶著體內的力量,洶湧不絕,直盪開一股濃烈煞意。
他緊扣牙關,才壓住了那股幾乎要蕩平整個重霄門的煞意,他對祝黛靈低低應了聲:“嗯,多謝。”
祝黛靈這才抽回自己的手,指尖飛快地從衍霄道君掌側劃過。
心道,真是好哄。
她想的沒錯,和這種正直溫柔的人待在一塊兒,少了很多麻煩。
指尖傳來點濡溼的感覺,祝黛靈低頭看了一眼,那是她剛從衍霄道君那裡沾上的。
“嗯?師尊的手傷了?怎麼有血?”
她立刻扒開了衍霄道君的掌心。
他掌中血跡仍在,但那裡皮肉光滑,根本看不出一點受傷的痕跡。如果門主此時也在,定會忍不住露出驚駭之色。
“無事。”衍霄道君不大自在地抽回手,輕抿了下唇,道:“瞎了眼,難免有不便之處,磕碰就有了血。”
這怎麼像是磕碰出來的?祝黛靈覺得怪異,但也沒有深究,眨眨眼就乖聲說自己去藏書閣看看。
只是等走到藏書閣門前,才發現這東西真不好開。
她只好又回頭找衍霄道君:“師尊,我打不開門。”
衍霄道君遲疑片刻,興許是想到她給的那盞熱茶,終於還是從榻上下來。
一步一步。
嗯?什麼聲音?
祝黛靈垂眸看去,寬大衣袍之下男人赤著雙足,足腕上用指拇粗的鐵鏈拴緊,上面印刻滿密密麻麻的銘文。
一走動,就會發出聲音。
祝黛靈怔住,這算什麼打扮?
跟鎖惡鬼一樣。
她快步跟上衍霄道君,抬眸朝他面容掃去。雖然神情有種大病後的漠然,但臉還是清朗的,彷彿從來都是書中所寫的那個心懷大義、力抗妖魔的溫良君子……
衍霄道君在前頭突然停住腳步。
祝黛靈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她趕緊問:“師尊沒事吧?”生怕把這病弱師尊給撞折了。
祝黛靈新換的衣裳被侍女用薰香燻過,那點香氣鑽入衍霄道君的鼻間,讓他不自在地往旁邊退了半步。
他微微別開臉,抬手於虛空中摸索兩下,終於摸到了鏡子。
一點白光自他指尖溢位,很快漫入鏡面。
骨節分明的手指再鎖住鏡子邊緣,鏡面登時轉動,牆體隨之分開,露出後面的另一方天地。
那便是藏書閣了。
“去吧。”衍霄道君給她開啟了門,轉身就走。
祝黛靈掃了一眼。
他的身影孤獨清瘦,像失了鞘的劍。
祝黛靈突然對這個原著中背景板一樣的大佬,生出了一點探究的興趣。
他明明聲名在外,卻為何又在重霄門內過得這樣清苦?
……
祝黛靈在鑄雲峰上一待就是半年。
衍霄道君話少,從不提及自己的過往,每日與祝黛靈見面時,只問她讀了哪本典籍,看了哪個功法,而後指點一二就算了。
衍霄道君也不愧天才之名,各種典籍心法爛熟於心不說,對修行也的確有自己獨到的法門。
祝黛靈晚上修邪道,白日裡修正道,雖然她的靈海要填滿實在困難,但修為仍然大有進益。
只是她不願暴-露自己的底子,就還是借邪修的獨門功法來掩藏修為。
等到又一日她往衍霄道君手中塞熱茶的時候,男人難得遲疑著問了一句:“你……還是煉氣一層?”
祝黛靈先反問他:“弟子是不是愚笨了些?”
“不……”衍霄道君微微垂首,墨色髮絲拂過蒼白麵頰,“想是我不大適合做人的老師。”
祝黛靈興味盎然。
這是個老實人啊!
哪裡像魔神,她還年幼時,那狗日的東西就會將她扔亂葬崗去和孤魂野鬼過招了。她如果力有不逮,那狗東西還要冷眼看她斷胳膊斷腿兒,並譏諷她就是一盤菜,從不懷疑是自己的教學方式有問題。
衍霄道君動了動唇,突然道:“有人來了。”
“我去瞧瞧。”祝黛靈出了大殿,便見李韶容遠遠等在那頭。
“多日不見,可好?”李韶容神情複雜。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祝黛靈待不了幾日就要求著回主峰,誰知道她一待就這麼久。還是門主沉得住氣,說不必強求。
祝黛靈點頭,彷彿還是初見時那般怯怯的模樣。
“不知你跟著師叔學得如何了?”李韶容一眼看穿了她的煉氣修為,卻還是明知故問。
祝黛靈只道:“師尊極好。”
李韶容暗自搖頭,衍霄道君哪裡還有心氣去教導別人?
何況鑄雲峰上少了很多仙草丹藥的資源,怎能助她修為進益?
“門內近日有些事要辦,你既也學了半年,便跟著去長長見識吧。”李韶容道。
她說完,領著祝黛靈到了主峰。
堂內已有數人等候,見祝黛靈進門,有人想起了她:“是遴選那日走在三長老身邊的人?”
“半年不曾見過她,我還當她離開重霄門了呢。”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李韶容也正準備向眾人介紹,但臨開口時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祝黛靈如今拜在師叔門下,那豈不是和他們成了同輩?
李韶容表情微僵,艱難吐出聲音:“她……乃衍霄道君的關門弟子,是我與門主的師妹。你們……稱她師叔就是。”
“什麼?師叔?”有人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是,你看看哪個好人家有才剛煉氣期的師叔啊?
李韶容雖然也覺得離譜,但她抿了抿唇,厲聲道:“怎麼?半點長幼尊卑也沒有?今日此去,你們須得對師叔尊重禮遇。”想了想,她又尷尬地加上一句:“愛護有加。”
眾人只得諾諾應聲。
原著中的祝黛靈只不過是司禹行等人的小師妹,現在她直接升了個輩分。
沉寂良久的魔神都無語出聲:“我就說你為何執著拜衍霄為師。等你跨出重霄門去,不少修仙大能就成了你的同輩……真是好算盤。”
祝黛靈頓時回以不失禮貌的微笑:“地位越高,才無人敢懷疑我是邪修,這不是有益於魔神大人的大業嗎?”
魔神這麼陰陽怪氣的人,都無從挑剔,只能擠出兩個字:“……很好。”
祝黛靈而後目光一轉,看見了人群中的司禹行。
司禹行腰間懸掛的那隻鎖心鎏金帶鉤已經不見了,想必是收了起來。
祝黛靈心下好笑。
重霄門的門主和長老們,真是將她當做他們的所有物了,不許旁人有半分“染指”她的可能。
能容忍她在鑄雲峰一待半年,也是不容易。
“收拾一二,便啟程吧。”李韶容頷首宣佈。
祝黛靈想了想,還是道:“我得稟報師尊一聲。”
李韶容道:“門主親自去向師叔稟明瞭。”
祝黛靈:“……哦。”
門主此時的確已經到了鑄雲峰,他道:“師叔是天才,想必這半年也教會了她不少東西,正好叫她出去歷練一番。”
一向不怎麼搭理人的衍霄道君,突地問:“去何處歷練?”
“她出身邑國,她的爹孃都在邑國。如今邑國大亂,妖鬼肆虐,她去救她自己的爹孃正好。”
“她才煉氣一層……”
“哦?師叔如此悉心教導,怎會才煉氣一層?我不信。”
“何必惺惺作態,不過是恨她拜在我門下。”
“原來師叔也知道,那師叔為何不拒絕她?”
衍霄抬頭,如今聲音已經自然流暢許多,反問:“為何要拒?”
門主少見他這般模樣,一時間噎了噎,而後起了疑心問道:“短短半年,師尊與她就這樣不捨了?”
雖為師徒,但孤男寡女相伴,難免擦出些火氣。
可想到這位的品行,又著實不大可能。
先前他登門刺衍霄那一劍,並不是真的不放心衍霄,只是心頭窩火氣不過祝黛靈選了他,故意拿話刺他罷了。
“我一人也罷,既做人老師,便該擔起職責。”衍霄道君停頓了下,語氣不冷不熱,“將她召回。”
門主面部肌肉抽動了下:“人已走遠了,師叔。何況做門主的,豈有朝令夕改……”
的道理。
他話還未說完。
他橫著被一股無形之氣撞飛出去,將殿外本就攔腰斬斷的石柱徹底撞碎。
衍霄踏步而來,在他身邊彎下腰,遮蔽雙眼的黑色帶子鬆垮地耷了下來,露出一雙猩紅如惡鬼般的眼。
儘管曾經看過無數次,但門主乍然再對上這雙眼,還是極度不適地縮了縮肩。
他歪頭吐出點血沫,道:“若是叫祝黛靈瞧見師叔這副模樣,恐怕逃都來不及。哪裡還會覺得師叔是個溫柔的人?”
衍霄一言不發,還是那張溫柔清朗的臉,但他伸出手來,貼在了門主的頸側。
門主頭皮一麻,嘴上還不緊不慢:“師叔,你越來越不像是個人了……”
衍霄的手很涼,沒有一絲溫度。
那是祝黛靈每日送來的一盞熱茶也無法溫暖起來的涼。
門主被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終於繃不住嘶聲道:“莫要忘了老門主臨死前對你的囑託!”
老門主是衍霄道君的師父。
是個好老師。
他也要做個好老師。
衍霄道君跨過了門主,朝前走去,足間鎖鏈不停傳出摩挲之聲。
而最詭異的是,他一邊往前走,骨頭一邊變化,突然拔高,又或者從背上突出幾根骨刺,時而生出羽翼,時而又垂下長尾。
如此似人非人地變幻了好幾下,最終定在一個少年模樣上。
他驟然回頭,問門主:“現在我看起來像個人嗎?”
門主面色駭然,手指因為用力都深深切入了地面。
“……像。”
衍霄道君縱身一躍,從鑄雲峰上跳了下去。大風翻起他的衣襬,恍如當年意氣風發少年時。
門主目光恍惚一瞬,而後變得冷厲。他也離開了鑄雲峰。
二長老迎上來問:“怎會受傷?他不是一向不對門內人出手……”
門主只不快道:“他去追祝黛靈了。”
門主當然也知道祝黛靈此去兇險,所以他又給了祝黛靈幾塊玉佩,做的就是英雄救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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