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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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神歷一千二百二十一年秋，此時間也是林塵從鬼蜮走出，真正顯露在人間界的時間。而就在此時，神界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的說大也大，說不大，天元神帝卻極度重視。

神帝壽命可比天，但並不是沒有盡頭，不踏出最後一步，還是會死去。據史記載，在位最長的神帝，便是人祖——康元神帝，在位整整七十萬年，但最終還是未能逃得過“壽終正寢”的命運。眾所周知，當今天元神帝乃逼宮篡位之徒，被譽為百萬年之梟雄，以鬼蜮奪得帝位。

天元神帝登基之後，識人善用，綏靖安民，在前朝利民政策上用之更深，也算得上明君。但其生性多疑、狠毒殘忍，也就有了數十年前，人皇林天涯的事件。

話說當年，天元神帝逼宮篡位，屠盡伏元舊部，殺盡親伏派。卻不想伏元神帝座下有一位最為忠誠的僕人，這個僕人從未露面，甚至就連帝后、帝子等都不曾見過，他一直生活在暗中。據聞他本是伏元神帝年輕時候的護道者，後來伏元神帝登上帝位，卻拒絕一切封賞，甘願隱於黑暗，繼續保護著伏元一家。逼宮事件發生之時，這位僕人便立刻趕到東宮，但已經來晚了，帝子已經被屠殺殆盡，只剩下尚還在襁褓中，僅僅只有六個月的女嬰，她是伏元神帝最小的孩子，名為燕靈鳶。

老僕人因為有著非凡的手段，帶著帝女燕靈鳶逃離了神界，為了防止陷入追殺，便潛入了地界。

燕靈鳶是帝后的第三個孩子，帝后是伏元神帝在俗世的髮妻，當初立後之時，遭到各方反對，一是因為其出身低微，二是不具備較高的修行天賦，無法母儀天下。還是已經經歷兩朝的元老，也就是當今的古元天尊出面，定下了帝后的地位。這也是他被尊為天尊的其中一條原因。帝后先後為伏元神帝生下兩位帝子，老大夭折，老二丹田天生破碎，無法修行。有人說，這時伏元神帝不顧天綱，強行立後的報應。還有人說，這是因為帝后的體魄不夠強大，承受不住神帝的血脈才導致的。所以，燕靈鳶在出生時，險些胎死腹中，得幸一位神遊的神醫恰巧出現在玉皇天中，這才抱住了母女性命。

但也因為如此，燕靈鳶體弱多病，整整六個月了還未曾睜眼。再加上此次逃離奔波，竟至彌留。就在老僕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此人便是古元天尊，老僕人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神界大亂，而作為天尊的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目前來說，只有他能救燕靈鳶。

只是，雖然古元天尊修為強悍，但畢竟不是醫師，可殺人，但無法治病。天尊也心念伏元神帝這些年的特殊關照，便帶著燕靈鳶離開了。數日後，他帶來了一個半人大小的木盒，從盒子裡還不時流出冰寒徹骨的氣息。天尊告訴老僕人，想要燕靈鳶活下去，絕對不能開啟。老僕人問他何時能開？天尊告訴他，燕靈鳶痊癒之時，就是這木盒開啟之日。

而這一日一等就是數百年，數百年間世間變幻，多少枯骨鑄就新的神朝。老僕人藏身地界的事情也被神帝知曉了，在數百年前就當經歷的追殺，在數百年後終於開始了。老僕人儘管手段非常，但其真是修為也不過僅僅天神境，此次追殺的隊伍中，卻有神界四天王之一！

老僕人運用手段，數次化險為夷，但他帶著的木盒就要開啟了，為了燕靈鳶的性命，在經過鬼蜮時，他看到了其中竟然有人在生活，不得已便將燕靈鳶丟在了這戶人家，自己則孤身引開追兵。

五年之後，老僕人又回到這裡接走了燕靈鳶，同時也知道了是誰在這裡生活著。燕靈鳶跟隨老僕人走後，竟在短短的兩年之間從一個還未修行的小白，一躍踏入神境。最可怕的是，她在進入神界之後，引起神劫轟動，竟動起了八層雷劫，這一場神劫可謂是毀天滅地，但卻沒有太多人觀賞。監天司卻及時發現了神劫的動靜，上報神帝，神帝下令，查尋來源。那一日，神界巡查司、監察司齊齊出動，搜尋了整個三界，卻沒有找到引動神劫之人。而這一日，也正是林塵進入諾風學院試煉的日子。

燕靈鳶渡過神劫，修為直逼神王，簡直駭人聽聞！但老僕人知道，這是燕靈鳶在這數百年療愈的沉澱，一朝爆發。老僕人擔心這等快速晉級，會對燕靈鳶的身體造成損傷，讓其再沉澱沉澱，不要急於求成。但卻遭到了燕靈鳶的反對，當燕靈鳶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心中便被複仇的火焰所矇蔽，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再以用他的話來說，如今伏元舊部死傷無數，還殘留下來的，有的隱居隱藏了下來，渾渾噩噩，荒誕度日。有的做了天元走狗，諂諛獻媚，苟活於世。想要起事推翻天元神朝，將舊部拉攏回來才是第一要事，而將其拉攏的首要條件，便是自身實力。

三個月間，燕靈鳶與老僕人奔走人間界各地，威逼利誘也好，恩威並施也罷，終於是拉起了一支反天元的隊伍，而這支隊伍也就明目張膽、浩浩湯湯的進入了神界。

用燕靈鳶的話來說：這是陽謀，若是天元出手，便是怕了，定會有人出手阻止；若天元放任，那正合意！

而這一天，正是林塵與陳墨妍，定下婚期的日子。

在之後，林塵大婚，帝子下界，劍神露面，神帝下令圍捕。燕靈鳶抓住一件件事情發生的時間，竟然潛入了玉皇天的帝闕之中，發現了神帝的一些秘密，也終於引起了神帝震怒，神帝出手，以燕靈鳶一眾的實力哪裡能夠抵擋？正如燕靈鳶所說，神帝出手，也自然有人不會袖手旁觀，他救走了燕靈鳶，而天元神帝也知道是誰出手相救，但礙於那人的面子，也只得放其離去。但神帝的威嚴不容侵犯，一件件通緝令傳遍三界，神界、人間界、地界遍佈了神帝追捕的痕跡，就連那早已脫出三界的廢棄三千餘也沒有放過。

聽著邱穗靜說完，林塵沉思片刻後，突然一笑：“這算什麼事？神帝家的事，恐怕與我無關吧。”

邱穗靜眸中精光閃動，看著林塵嗎，欠身道：“與我無關，但是與你卻有關，小傢伙，你當真覺得，這只是神帝家的事嗎？”

林塵沒有說話，其實他怎能不明白？神帝被發現秘密，以他的實力，誰人趕得及來救？就算是來得及相救，那燕靈鳶一眾人恐怕早已經殘廢了。之所以神帝放任其離去，或許有一部分是看在那個出手相救之人的面子，但更大一部是神帝想要藉此機會，肅清異己！

天元神帝掌控神器以來，雖然以殘酷手段，屠殺或籠絡了不屬於親元派的勢力，但終究心中無法安定，特別是人皇林天涯事件發生之後，更覺得不安。先不說他作為三界的統治者，深處神帝境界的他竟然時常做噩夢。這是一種很深的夢魘，也是一種心魔。想要破去這等心魔，只有心安，而想要心安，就是除去一切不順，一切敢於或者說正準備反叛自己，抵抗自己的人事物。燕靈鳶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個機會，而讓其進入自己的帝闕，發現所謂的“秘密”，便是契機。有人出手救下燕靈鳶是天元神帝意料之中，畢竟伏元神帝雖死，但百足之蟲，至死不僵，就算如今已經過去千年，心中還掛念前朝的又誰知有多少？但是讓天元神帝沒想到的是，竟然是那個人出的手，當初人皇被自己殺掉時，那人尚且能忍，難不成他對伏元神帝的情感便如此之深？

不過，雖出了一些意外，天元神帝的計劃終究還是施展了，藉著抓捕通緝的噱頭，天元神帝大手一揮，覆蓋整個三界，他要抓的不僅僅是燕靈鳶帶領的伏元舊部，還有眾多一直在暗中摸摸索索的“老鼠”！

這其中，自然就有人皇舊部！

林塵深呼一口氣，收起笑容，正色道：“邱家主，伏元舊部，找過你了？”

邱穗靜面色平靜，點了點頭：“比你們來的還要早，比你們更有誠意，一個可以讓我成道的契機。只是...”

邱穗靜瞥了一眼林塵，道：“我拒絕了！”

“為什麼？”這個問題是林塵與阿大同時問出，畢竟擺在面前的道緣，卻拱手送回，是需要怎麼的魄力，或者原因。

“因為，他們一定會失敗，我不能把整個邱家拉去陪葬。”邱穗靜淡然道。“雖說如今三界中，心繫伏元朝的不在少數，甚至比想象的還要多，但畢竟過去一千多年了，一千年可以改變多少事情，凡人間經歷了數十代，修士依然從凡人成為神，熱血被現實澆滅，忠誠變為反叛！就算那位被稱為是神帝之女的燕靈鳶，將所有的伏元舊部收攏到麾下，也鬥不過天元神朝，更鬥不過神帝，在神帝眼中，這些知識跳樑小醜的把戲。”

“這應該，不是真正的原因吧？”林塵腦海正想著這句話，卻突然說了出來。

邱穗靜聞之一怔，旋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林天涯之子。”

他扶著椅子站起來，踱步到林塵跟前，俯身盯著林塵雙眸，道：“因為，我無法把控他們呀！”你想要把控我？”林塵聲音平淡，但眼眸之中已然凜然。

邱穗靜作為邱家這座龐然大物的家主，又怎麼會被一個小輩鎮住？他負手而立，斜睨林塵道：“是的，雖然人皇舊部依然團結，但我並不認為他們會甘心尊一個小傢伙為主。可若是控制住了你，他們至少會表現出很聽話。”

林塵聞言怒不可遏，但不得不承認，邱穗靜所言非虛。無論是陸明聞，亦或是道痴、齊罔，還是杜城主，他們之所以對自己禮待有加，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是林天涯，他們所崇敬的那位人皇。自己如今雖說已經踏入化神境巨擘的行列，但在這些人眼中，依然是螻蟻一般。但他們想要起事為人皇復仇，人皇舊部中的任何一位都無法也不能坐到第一把椅子，所以需要一個傀儡，或者說象徵性事物，這個人便是林塵。

邱穗靜走到們前，看向殿外場景，靜等著林塵回答。還是邱婷兒出言緩解：“三哥，試探夠了吧？”

邱穗靜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回主位，正色道：“族裡的老家們雖然同意了陳家的提議，但我畢竟是家主，還是需要為邱家的未來考慮。若你如同伏元舊部一般，我邱家依然可以隨時換個同盟。”

林塵忙起身，長揖到地。

“話已說完，你即刻收拾收拾，前往奎域去吧。記住我說的話，邱家只看利益。”邱穗靜面色陰沉，淡淡道。

林塵會意，自己的行蹤早已在玉皇天中的那位注視之下，自己無論是之前入雷行宗，還是進入杜城，亦或是現今堂而皇之的進入邱家。以神帝的個性，肯定早已經到盯住了邱家，如果自己再繼續留在這裡，會對邱家造成影響。

二人與邱穗靜、邱婷兒及邱家一眾辭別，趕往奎域去了。而就在林塵、阿大離開不過一個時辰，天空大開門戶，一尊神官降落邱家，邱穗靜出身相迎。

神官衣著星雲長袍，頭懸冠冕，腰間別著一個星盤，不消多說，此神官不是監天司便是監察司之人，因為能夠佩戴星盤的只有這兩司之人。

“見過軒大人。”邱穗靜言語恭敬。

被稱為軒大人的神官連忙將邱穗靜扶起，面露愧色道：“豈敢豈敢，軒某隻是運氣好些，有幸為大帝行事，邱家主是為一家之主，眼界遠見遠非軒某能比，如此大禮，豈不折煞？”

對於軒大人話語中隱藏得雙關意思，邱穗靜只當是聽不見，忙引著軒大人進入邱家。軒大人作為直屬神帝的司部，又在林塵到來之後，直奔邱家，自然是待著一番旨意而來，就算沒有明旨，這其中的敲打之意，也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