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驚鴻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章 櫻花與流水,白晝已至,筆墨驚鴻客,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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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勞斯萊斯靜靜的停在環山公路旁,車窗開啟,白髮蒼蒼的老者雙指間夾著雪茄,深吸一口後,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蒼老和疲態,銳利的鋒芒從他精明的眼中折射而出。他低頭,放在副駕上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

“こんにちは、雲逸さんですか?”(請問您是雲韻先生嗎?)

“はい、私です。(是的,我是)

“そう、あなたが私たちに見つけさせた70年前の土地の帰屬者は、すでに発見されています……”(能讓我們找到的70年前的土地的擁有者……)

“今どこにいるの?三菱重工業の本部ですね?”(你在哪?三菱銀行的本部嗎?)

“是的,不過今天東京暴雨和地震很多……”

“等著,我馬上到。”老人摁滅手中的雪茄,關上車窗,v12發動機發出怒吼,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衝破暴雨的封鎖行駛在環山公路上。

那片被稱為不祥之地的土地擁有者,現在是他唯一需要確認的事了。

但願是他吧。老人心裡默默想著。

半個小時後,三菱銀行的經理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中恭敬的放著一份檔案,為眼前這個怒砸20億日元只為找一個人的男人而感到恭敬。

畢竟如此之大的決心和能力是一方面,主要是他還可以從中拿到很大一部分的錢。

“這就是那份檔案嗎?”老人再次抽上一根雪茄,從經理的手中拿過檔案開始翻查,身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是的,我們查到那塊不祥之地的地器擁有者是一個叫毛利光的老人,只不過這麼多年來,他卻始終消聲匿跡,我們找不到他,認為他已經死了。如果你要拿下這塊地皮的話,那這裡的商業價值還是很高的,周圍就是商務圈。”

“是的,我明白了。”老人看著這份已經發黃的檔案,輕輕翻閱,這份檔案便發出咔嚓的脆響。由於年代久遠,早已支離破碎。

“你覺得呢?”老人以敘家常的口吻說道:“東京最近似乎有點不太平。”

“最近的東京確實,震暴雨有點頻繁,但請您放心,我們東京的排水和防震系統還是很強的,會保證您的安全。”說實話,最近東京實在是有點過分異常了。畢竟東京這地方暴雨和地震之類的東西簡直是家常便飯,但最近幾個月卻一直都在暴動,傳聞連富士山都有噴發的跡象。經理也在考慮要不要換一個地方去工作,但他總不能現在告訴大客戶,我們這座城市不僅結構不穩定,地震和暴雨還頻繁吧?不過面對這樣一樁大單子,他怕自己前腳剛說出這句話,後腳上面就會來人把自己給踢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雲韻將檔案放在桌上,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您不是要買下這塊地嗎?……”經理給打了個猝不及防,他一直認為這位客人是要買下這塊地皮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要買下這塊地皮,我會給你們匯3000萬日元,請你們定期打掃一下那塊地。”雲韻轉身就走。

經理也無法多說什麼,只能恭敬的彎腰“請您慢走。”

日本有一些特殊小車被稱為‘屋臺’,上面會售賣一些拉麵、烏冬麵之類的食物。這些食物可能口感和味道對比正宗的拉麵店會差上許多,但勝在移動便捷,交通便宜。

這裡是位於東京郊外的私立中學,雖然離傳說中的那不祥之地很近,但勝在師資力量雄厚,環境優美,所以依然有許多學生在這裡上學。

一個年輕人搓了搓手來到一輛屋臺車前:“老闆,你在嗎??”

百無聊賴的老人從椅子上站起身,笑著看向已經坐下的年輕人:“原來是明古君啊,快坐。”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雙手也已經開啟鍋蓋,開始忙碌了。

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老闆真是十分感謝您在這種天氣,還要等我們這些人出來吃飯。”

“客人能來一個是一個嗎?怎麼前幾天你帶回來的兩個女孩子呢?怎麼沒有過來?兩個人可都是極品啊。”老師傅色眯眯的眯了眯眼。

“哈哈,老闆你很好色哦,那兩個人我只帶了一次就被你記住了。”

“但真的很難不記住吧,一個女孩的腿就像練過武似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吃麵食,胸脯可都是要放在桌上吃麵的極品啊,怎麼,沒有拿下嗎?”老師傅衝他擠眉弄眼。

“哎呀,老闆,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吧啊,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又不是什麼日漫的男主角,那兩個女生可都是中文系和天文系的女神哦,能請他們吃飯就已經傾盡我所有的勇氣了,雖然她們願意賞我一個面子,可如果去追的話,失敗了一定會被同學們嘲笑的吧?”年輕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老師傅平靜的製作著拉麵,明明嘴上說著的是色氣滿滿的話,可臉上卻又沒有表現出那種猥瑣,反而是充滿著平靜。“不是這樣的吧。也許你是日本漫畫中的主人公。將來,你成功了,站在美國大樓的頂層,揮揮手,那片土地就是你的了。環顧四周的土地,也都是你的。但是,你會想起那個膽小平凡的自己,想起年輕時,帶著兩個女孩來到我這家破舊的店裡,吃拉麵的事情。一個女孩有著雪一樣的香氣,另一個女孩有著令人陶醉的香氣,一個女孩的腿很長,可以夾死你,另一個女孩的胸部很大很漂亮。恐怕你也會給自己兩拳,後悔沒有更多的選擇吧。”

是啊,說不定我也是那種日漫中的男主角呢?年輕人也這麼想著。

雙方沒有再言語。

“好了,請慢用。這滷蛋和清酒算我送你的。”老師傅將熱氣騰騰的拉麵和一蠱清酒放到年輕人面前。

“哦,是嗎?謝謝老闆,那我開動了。”

二人就這麼閒,聊著幾片散落的櫻花緩緩飄落,落在水流之中。

不知何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如鬼魅般出現在巷子的門口,車門處倚靠著一位老人,手裡端著一杯紅酒。

“嗨,你有一輛好車哦,只是在這種天氣下,酒駕會有危險的吧?”年輕人向那位老人舉杯問好,但他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拉麵師傅的眼神變了,變得如同鋼刀。

“明古君,你早點走吧,今天這碗麵就不收你錢了。”老人從後廚走出,慢慢的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隨後將他送往街道的另一頭。

快要走入學校時,年輕人又回過頭看了老人一眼,但老人已經回到車內了。

“一碗豚骨拉麵加一個滷蛋。”雲韻愜意的坐在座位上,把玩著手中已經喝乾淨了的酒杯。

“不好意思,小店即將打烊,請您明日再來,我還得去準備食材呢。”拉麵師傅面無表情。

二人都沒有在說話,雨聲和水流聲交相呼應。

終於,老人忍不住開口了:“你個老不死不是說好了不來找我了嗎?還來找我幹嘛?”這麼說著的同時,用力的把一碗拉麵摔在桌上。

“再來一蠱清酒,謝謝。”雲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拉麵:“手藝不行啊,比總部的廚師差遠了。”

“當我是你的私人廚師嗎?雲韻!”老人氣鼓鼓的將一蠱清酒放到雲韻面前。

“說吧說吧,來找我什麼事?看在這麼多年情誼的份上,我可以勉勉強強幫你一回。”老人顯得極其不耐煩。

雲韻悠哉悠哉的吃了口滷蛋:“有人準備對你的地產下手了,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

“啊,你要幫我做點什麼?我看對我的那塊地皮下走的是你吧?”老人依舊沒點好話:“我可不想我的那塊地還能被誰用了。”

“但是你從未給那份土地交過稅,那是你的弟子幫你交的。”

“那就麻煩您幫我轉告他一句,他都當上特殊小隊的隊長了,沒必要再管我這個老爺子。”

“但你確實應該走出來。”雲韻喝了一口酒:“果然還是應該喝點烈的……我是說,你不應該再被困在70年前了。”

老人嗤笑一聲,把湯勺丟進鍋裡,雙手撐在桌上:“誰來勸我?你嗎?”

“但是無論如何,現在都說明了一件事——在東京這座城市裡,有個東西要出來了。”雲韻敲了敲桌子。

“那你應該去找「神隕七切」,反正你早就已經把他們調教的服服帖帖了。”老人反諷:“再說了,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天憫」總司令親自登場了?您還不如繼續坐在辦公室裡呢,反正總會有特殊小隊來幫你搞定的,不是嗎?”

“不,那群孩子們沒法解決。”雲韻抬起頭看他:“我們需要劍聖……毛利光,你不應該再被困在70年前了。”

毛利光,這位在70年前就已經威名赫赫的“無痕劍聖”緩緩抬起頭,眼中的黑白倒映著對面老人的身影。

“你知道的,雲韻,我這個人這輩子沒什麼大追求,就想老老實實當個拉麵師傅過完我這平庸的一生,再加上現在靈氣的總量就那麼點,我們的一生也跟普通人無異。”毛利光搖了搖頭。

“平庸,如果連你的一生都平庸的話,那我們算什麼?”雲韻低頭,喝了一口酒。

“可我是個無力的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既沒能做好作為第一刀的職責,也沒有做好一個父親應盡的義務。”毛利光苦笑一聲,:“老東西,聽聽我的故事吧,等聽完這一切,你就能明白了。”

雲韻緩緩坐直了身子:“洗耳恭聽。”

“我於1930年出生於德國的一個小鄉村,父親是當地一個小鄉村的老師。在我兩歲時,他們帶我去往了巴黎。一直到五歲,我的童年都相對幸福——因為我的身邊總是若有若無的會有一些玩的好的朋友出現,而之所以說相對,則是因為我的父母從來都不看重我,他們都是混賬。”

“如果按你這麼說的話,那他們打你打的最狠的一次是哪一次呢?”

“沒打掉。”

“哦,好吧,看來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便被你的父母認為是賤種啊。”

“是啊,如果你說別人是賤種,別人可能會暴怒,但這個詞用在我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了。因為我的媽媽是妓女,雖然我覺得我是賤種的原因並不是這個。他和我爸那個混賬怎麼搞的你也知道,到現在為止,我都覺得很奇葩,明明是一夜情,但卻莫名其妙蹦生出了愛情的火花,以至於讓他不惜違背巨大的代價,也要帶著我那個混賬媽媽出逃。”

“真是感人的愛情。”雲韻淡淡的說道。

“但如果真的想要感人的愛情的話那大可不必加上我。因為就在他們逃亡的路程,有了我。而在他們發現母親的肚子裡有了我之後那個父親就立刻就要把我打掉,當然了,結果也是沒打掉。

“「神隕七切」派來的最新的「切刀」發現母親的肚子裡有了我之後,立刻就跟那個男人轉換了條件——由原來的立即抹殺,轉為了帶我們三人一起返回。而那個男人為了保護心愛的妻子,便拿刀抵在自己的脖頸上。迫不得已,「切刀」只能轉換策略,讓他跟他們回去繼續當種馬,放那個女人帶著我離開,或者是將我打掉,然後帶他們二人返回。

“可大抵是那個男人太那個女人了,甚至都不想讓她受傷,拒絕了「切刀」的提議,繼續帶我們逃往德國。

“那個女人大抵也是病了,明明知道那個男人的德性,但也明白我是她抓住「神隕七切」的唯一機會。在中途我降生之後,不管男人怎麼說,她都不肯把我丟下大海。

“我想這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價值。因為有價值,所以不拋棄。”

“看來你的父母還真是天生一對啊,祝鎖死。”

“那群人一直認為「神隕七切」是三位至高神所給予他們的力量和使命,便以那七把不知是以什麼材質做成的刀而命名家族的名字。他們信奉神,永遠站在世界的陰暗面,就像一條陰險的蛇,可笑的是,他們卻自以為龍。更可笑的是,我那所謂的父親自以為逃出了名為龍的枷鎖,卻將他蛇的本性徹底暴露出來。

“其實現在的「神隕七切」並不是完全體,他們還需要一個一直引領他們的人,就是我那個該死的父親所在的系脈,永遠一脈單傳,但往上數十代卻都沒有任何力量。後果很明顯,我們的權利早就已經被架空了,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很多的命令都不需要經過我們的審批,準確的來說,就跟一個吉祥物一樣。”

“那他們為何一定要把你們三人帶回去?”雲韻眉頭緊皺,這樣明顯有些不划算,畢竟按照他對「神隕七切」的瞭解,與其留著這樣敗壞家族名聲,且沒有任何力量的人在外奔逃,還不如直接將其斬殺。

毛利光苦笑一聲:“你小瞧這種名為祖訓的束縛了,他們一是認為祖訓不可違背,二是要把那個男人抓回去,繼續當種馬,畢竟祖訓上還說了,讓這一脈絕對不可斷絕,在未來會有一個救世主出現。”

“哦,這麼看的話,還真是有點神神叨叨的。”

“也許這是以前的神官在上茅廁的時候,突然想出來寫下來的兩句話呢?誰知道呢。不過那個男人還是死了,你可以猜猜他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當種馬配種死的嗎?”雲韻撇了撇嘴:“這種競猜沒什麼意思啊。”

“不,雖然那個男人確實是這種無趣的結局,但中間過程還是很有意思的——那個他深愛著的人,親手把刀送進了他的心房裡。”

“這就是刻骨銘心的愛情嗎?聽起來真是感天動地,讓我猜猜是不是他們最後走投無路了?”

“不,是因為家族的人承諾那個女人,只要她能夠讓那個男人回到家族,那他們將給她20萬日元……可那個女人最後還是失算了,並沒有等來承諾好的20萬日元,而是被「切刀」打斷腿,丟在了某個犄角旮旯裡,因為在把刀子送進男人的心臟裡後,嫌當時年幼的我礙事,把我扔下了船。”

“那我該慶祝你是從那時起便好運連連死裡逃生還是遺憾你當時就沒有直接死掉呢?”雲韻面無表情。

“還是祝福我第二個吧,那樣我會更痛快一些。”毛利光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但總之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被衝到了海岸邊,被當時一對年輕的夫婦撿到了。那對夫婦並沒有選擇撫養我,而是將我送進了孤兒院,在我稍微長大一些後,便把我送去了宗教學校裡。

“那裡有很多的‘媽媽’,而我也見到了自己的那個媽媽。”

“嘿,不會是她吧?”

“猜對了,就是她。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她卻成為了我們的嬤嬤,叫‘’讓嬤嬤”。”

“那不是一個男性名字嗎?”

“也許那個女人並沒有瞭解過這方面的東西吧……但總之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竟然直接跳過了見習修女的階段,她待人溫和有禮,十分疼愛我們,私下裡我們那裡的每一個孩子都喜歡喊她媽媽,但我從不這樣喊。也許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比其他的孩童更早熟,我能夠清楚的看見她在眼底深處對我們這些孩童的怨毒和仇恨,特別是對我的不甘、憤怒、怨毒和仇恨。不僅如此,她在私下裡也會講其他修女的壞話……

“但我還是比較幸運的,我六歲進入宗教學校,18歲畢業離開,那時的我已經長成了一個健壯的小夥子,就算那個老妖婆想要再害我,也沒有什麼可能了。我走在巴黎的街頭,笑著拒絕勇敢的女孩們上來的搭訕,整個人青春洋溢,彷彿是世間最耀眼的太陽。去到酒館裡,看著舞臺上的女孩們燙著大波浪捲髮,穿著高跟鞋在上面跳著熱舞,與同伴們一起把酒言歡。

“那時的我是一個許諾非自由不娶的人。”

“可你最終還是沒有達成自己的這個承諾,不是嗎?”

“是啊。”老人一直死氣沉沉的面龐,在此刻也突然活躍了起來:“我遇到了她。”

“愛情永遠是生活最好的調味劑,但它也是束縛一個人最大的阻礙。”老人此時此刻的面龐神采飛揚,彷彿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我仍然記得那天我走在巴黎的街頭,步履輕快,因為那時我正好要去和老朋友們聚餐。我剛登上那輛吉普車沒多久,就看見一個女孩正站在前面的路邊發傳單。她的樣貌並不驚豔,是那種普通而文靜的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就狠狠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就在同伴驚訝的目光下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當時感覺挺帥的行為放到現在我卻感覺有點傻乎乎的,但沒有關係,我走到那女孩面前紳士的伸出手詢問能不能給我一份她的聯絡方式——事實證明,只有勇者才能得到嘉獎,我成功了!那是我人生中最膽大的一次嘗試,哪怕是在之後的事情中,我也感覺沒有我這次的嘗試大膽。”

“大概這就是心動的滋味?”

“是的,毫無疑問!我和她的進展飛速,在書信來往中我瞭解到,那女孩叫珍妮!多好聽的名字啊!”老人再次一仰頭,把手裡的清酒一飲而盡,似乎是想要壓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也許每個人回憶青春時都是這樣,熱烈而張揚。

“我們發展了五年感情,直到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我向她求的婚,我至今還記得當他看到我為她準備的禮物時的那驚喜的眼神,她緊緊抱住了我。那次的求婚是很美滿的,在那的半年之後我們就結婚了,並且在一年後順利的誕下了一個孩子——那是個可愛的女娃,她叫萊妮,很可愛。”

“但我很快就為這個行為付出了代價——在一次我出差到邊境時,我體內的東西爆發,清冷的刀光將五條街斬成齏粉,殺人無數。”

“我發瘋似的逃回家裡,不知該怎麼與妻子和女兒敘述這個事情時,家族的「切刀」來了。他們先向我表示了我那個父親的結局,當種馬配種而配死了,如今見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她們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我們這一脈極難繁衍。繁衍出來的孩子,也幾乎都會失控變成「異獸」,而這是其他家族的孩子都絕對不會有的。如今看到我們這一脈在幾十年內就多出兩位,他們立即表示要將我們三位都帶回家族。可我知道,我,絕對不能那樣。我明白,當我回到家族內接受的只有跟我那個死人老爹一樣的種馬待遇——就算名號不同,權力更大,但還是要履行種馬的職責,毫無疑問。

“我給妻子和女兒留下了足以揮霍一世的財富,在二人不捨的目光中,踏上了去往東方的輪船。在那時,我仍然天真的以為我只是去那邊呆個幾年,最多不會超過十年,我還是可以回來陪伴他們,陪伴著我的女兒成長。

“去到那裡後,他們先是給我舉行了加冕儀式,隨後給我帶來了十位日本籍的妻子。我感覺可笑,他們承諾那十位都是1比1的日本標準的美人,可標準是什麼?看看誰頭上的髮飾夠厚嗎?看看誰臉上的白粉塗的更多嗎?看看誰牙齒更黑嗎?

“在異國他鄉,就算他們說這裡是我的故鄉,我是這片土地上的王,我卻依然想念法國,我讓她們把厚重的長裙剪掉,教她們跳舞,想要讓她們變回我所認識的法國的一點點東西……

“可這都是無用的,那群老東西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之後,沒有勸誡我,但他們在我的酒裡下了藥。你知道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怎樣的崩潰嗎?去到那裡一年我碰都沒有碰過那群女人,可是那群老東西……那群老東西……”毛利光的眼睛在剎那間變為陰冷的灰白色,青筋暴起。他不久之前還說過,自己只是個普通的拉麵師傅,可他現在所展現的威嚴卻一點都不比雲韻產展現出的少。

雲韻拍拍他的肩膀:“冷靜點,都是過去的事了。”

老人的氣息慢慢平和下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蠱酒:“我提到發瘋似的衝出去,發誓要把那群老東西都砍成碎片,可是據說那一晚剛好出現了無比強大的「異獸」,三個老傢伙都死在了那個東西的手下,骨灰和靈牌供奉在家族神社最高處。我便衝上去,當著眾人的面將他們挫骨揚灰……可是有用嗎?我做不出他們口中的君王皇帝誅九族、誅三族的命令,我便想,我要回家。

“可是我甚至連這一點奢望我都得不到,他們又給我下了藥,就在我秘密策劃離開的前一晚。說來可笑,當時我知道自己體內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甚至可能是你們現在評級裡的金丹,但我卻根本無法使用它,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他只帶給我的身體帶來了一點好處,但我卻完全無法掌控這股力量,就像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樣,它起到的作用僅僅只是遮羞而已,甚至連保暖都無法做到。

“我絕望的在這個地方呆了15年。在其間,一戰爆發了。但身為掌控者,我卻根本無法拿到實權,他們不會過問我的命令,不會在意我的感受,只是讓我做的種馬應該做的任務,外界的一切我都無法知曉。

“於是我便提出條件,你讓我出去看看吧,不我甚至不要出去了,我只想與我的妻子和女兒通通話。但他們還是拒絕了,他們只把我還活著,並且安全的訊息帶到了她們那裡,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快的,二戰爆發了。我還是一樣的,就像個傀儡一樣,每天無聊的聽著下面人傳來的喜報和效忠,至於說什麼日本甲級戰犯?可笑,他們甚至都不屑於來見我,認為我的存在根本無足輕重。而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給我的條件是我完全無法抗拒的,幫我逃出這裡,摧毀這裡,得到大夏的扶持,與我的妻子和女兒團聚……我不奢求那些要求能夠達到,但我只想與她們見一面。”

“但你在你們那個家族裡的影響力,甚至都不如某個派系裡的中流砥柱,在發現你失蹤了之後,他們只是象徵性的尋找了幾下,便對外宣稱你已經死亡,同時,他們認為你打翻了神社裡的骨灰,甚至辱罵了那些所謂的英雄,他們把你在史錄上狠狠的記了一筆。”

“說的那個東西……是《皇紀》吧?由史官所記錄的東西,可信度就跟你相信一碗店裡面賣給你的牛肉麵會把一整碗都填滿一樣。”

“不錯的比喻。”

“謝謝誇獎。”

“但我們卻不得不再次感慨你這種力量的強大,在沒有經過任何系統性的訓練和修煉便達到了金丹期的水準,甚至在當時靈氣勉強稱得上足夠的情況下一年便達到了元嬰,這也為那個計劃的完成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是啊,那個計劃也真的是九死一生,但好在我們兩個活下來了,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但你不知道吧,在你養傷之時,我偷偷去見了一面我的妻子和女兒。

“十多年過去了,我的相貌只是變得老了一點,而我的妻子卻已經是滿頭白髮了,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在我們兩個人見面時,我們二人幾乎都不相信這是彼此:一個是不覺得妻子如此蒼老,一個是不覺得丈夫能夠從那個地方逃出去。真是可笑啊,我所不認為的地方僅僅是外貌,而她卻在擔心我在那裡的生活狀態,我能不能從那裡逃出去……

“可我最終還是沒有見到我的女兒,當時我的妻子告訴我,我們的女兒正在求學,於是我就放心的離開了,我在那裡呆了半年,在你醒來之後,我便和你一起回了大夏。”

“你是時間管理大師吧?無縫銜接?”雲韻吃了一驚。

“我在那裡呆到了二戰開始,這一次的二戰比一戰更險惡,不僅是明面上的,在暗地裡,不同國家所設定的靈氣管理體系都參與到了這次的戰爭,在得知法國參戰時,我幾乎是蹦起來就要前往法國,可是當時你們的人攔住了我。我知道老夥計,你也很無奈,因為攔住的同樣有你。

“知道法國不到50天就被攻破,我便立刻突破那群人的包圍圈乘坐飛機飛往法國。可你知道我趕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我女兒和妻子仍然溫熱的屍體,正被那個死人家族的「切刀」踩在腳下……用她們的屍體試刀!”

周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彷彿這世間只剩下了雨和水流聲。

“你知道當我看到我妻子和女兒的屍體是什麼樣的嗎?那個傢伙把我的妻子和女兒弄得赤身裸體凌辱之後,再交疊在一起,由為首的那個男人拔出新的佩劍,一刀而下……而在完成之後,周圍的人卻都在給那個傢伙歡呼!

“多麼可悲可恨的一幕啊!在他們殺死了人之後,竟然還圍著這個屍體歡呼給凌辱屍體之人歡呼!

“就算在那之後我回到了那個地方,重新當上了名義上的王,我也註定無法對他的後人做出什麼洩憤的舉動了,因為他是「神隕七切」的人,他的後代在二戰結束後切腹自盡,被視為英雄,他的骨灰擺在神社的最頂端,永遠有一盞長明燈為他照亮……

“那時我就已經明白,這個民族已經沒救了……我將那些人全部殺死之後埋葬了我女兒和我妻子的屍體。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女兒,她長的很漂亮……可她當時卻冰冷的躺在我的懷裡,一動不動。

“我幫她重新整理好了髮飾,她扎著馬尾,穿著馬靴,臉龐柔和……這樣漂亮的女孩,本該和當時的我一樣,意氣風發的走在巴黎浪漫而馥郁的街頭,耳機裡播放著當時流行的憂鬱音樂,有時候會坐在路邊喝著手裡溫熱的拿鐵,會笑著拒絕英俊男孩的搭訕,或者和我一樣勇敢的去追逐自己的愛情,穿著白襪走過街邊的風景,流淌過時間與水和那個熱烈而美麗的夏天。

“可她卻因為我的原因追求學業變得小心翼翼,生活擔驚受怕,處處躲躲藏藏,面對喜歡的人也不敢追求……我他媽就是個廢物,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我沒能守護好自己的妻子,沒能見證我女兒的成長並守護她,我甚至連自己命運的權利我都控制不了!我何來意氣風發的人生?”

老人的額頭上再度暴起青筋,他彷彿在對著世界怒吼:“你活在世界上,是因為你還有未完成的事,還有想做的事,而我是因為什麼?我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去仇恨和守護的東西了!雲韻!”

雲韻將碗裡的最後一根麵條消滅乾淨,擦了擦嘴,長嘆一聲:“曾經有人調侃過我,說我就像是上世紀的造物蒸汽列車,頑強的在世界上奔跑,燃燒著煤炭。可我也要將自己的煤炭燃燒殆盡了,毛利光。從我對那個人許下承諾開始,從那次任務過後,當我從那天的清晨醒來時,我就註定會燃燒自己,直到轟然倒在時代的鐵軌上。”

“生命就好像一列列車,毛利光。正義、嫉妒、貪婪、希望……那麼多的情緒都可以被當做動力,但只有仇恨和復仇,最直接,最高效,但也是最暴力的。他們就像汽車,離不開石油。仇恨和復仇,你敢說自己的一生中從來沒有怨恨過仇恨過誰嗎?無數的情緒都需要被轉化才能作為列車使在鐵軌上的動力,但仇恨和復仇不用,因為他們就是列車的外殼。我會將它們燃燒至最後一刻,直至徹底在時代的鐵軌上倒下。”

“雲韻。”老人眉頭緊蹙:“我們都只是時代洪流中的沙粒而已,甚至連自身的安危都無法確定,更何況你要如何確信自己能夠比天還強?”

雲韻緩緩將酒蠱放下:“人力勝天,這是我堅信的。區區神而已,神,難道不會流血?沒有感情嗎?只要他有,我就能殺!”

老人嘆了口氣,沉默著為二人再添了兩蠱酒。

“老朋友,如果對自己活下去而沒有目標的話,不妨試試復仇吧。”

“你這是在將我引向絕路嗎?”老人搖頭苦笑。

“相柳又出現了,在你們這裡。我可不敢指望家族。而且你不去看看你弟弟嗎?”

“弟弟,我有個屁!那群傢伙可真是小刀劃屁股給我開了眼了,一系單傳,自從我走了之後,居然還要再偽裝出我們那一系還有人的樣子,說說是以什麼理由的讓我樂呵樂呵。”老人喝了一口酒。

“一個年輕人,聽說是從大山裡撿回來的。”

“那可真他媽奇了怪了,就這麼點屁大點地方,還能從大山裡撿回來,我看那幾家家主都是瘋子,找新的傀儡都找的瘋了。”

“不過也對,想要再找到像當年我一樣的傀儡,可是非常難了。自從我徹底離開前跑到那個神社裡,把神社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後,他們現在應該都開始通緝我了。至於那個相柳,我可不管,要毀滅就毀滅吧。”

“這只是次要的,‘腹中之地’要換了,已經撐不住了。”

老人聽到這話,明顯的愣了一下,但隨即又無所謂的聳聳肩:“這關我什麼事?雖然那頭畜生死了很可惜,但我也可以做到事不關己。”

“我們預計那東西死亡的時候離日本最近,所以恐怕得麻煩你去接一下。”

“這我可不幹。”

二人再次沉默無言。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毛利光突然問道。

“哦?說來聽聽。”

“用劍之人,必亡於劍。”

“你這是在提醒我嗎?”雲韻把酒一飲而盡,把酒蠱放在地上。

“算不上。這次就算我請你的了,下次……得了吧,還是希望再也不見。”

“再次見面就是要在天堂了?”

“不,我們二人的手上沾了太多的血,都是會下地獄的。”

櫻花與水一起流過的小巷裡,雲韻一直擱在旁邊椅子上的西裝披在身上,輕輕拍掉飄落在上的櫻花。毛利光也從車中走出,走到他的身邊:“要走了嗎?”

“雖然很想再待在你的身邊,繼續享受這段悠閒時光,可是還有人在等我。”

“崔春嗎?如果是他的話,趕緊麻溜的滾吧,省的我看到你就心煩。記得幫我問聲好,畢竟他是為數不多跟我們一樣從舊時代活下來的人了。”

“好。”

“當初說好互不干涉,可你卻還是來到了我這。”毛利光板著臉:“可別死了,你死了的話,我可不會去參加你的葬禮。你這樣手上沾滿鮮血的老傢伙,估計只會下比我更深的地獄。”

“那等我們兩個都下地獄了,受刑時我再跟你講吧。”雲韻輕輕摩挲著自己帶來的酒杯,最終還是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說完話,他就撐起寬大的黑色商務傘走向勞斯萊斯,雨幕裡,水泊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狂風吹起他的衣襬,吹起櫻花,落到他的衣服上,隨後又落在水中,櫻花雨水從他們二人的腳下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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