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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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素的院中沒有客居之所，她左右琢磨尋覓了半晌，才忍痛將丹房後的儲藏室用來給方折暫住。

“要不你還是去我爹的院子住吧，他那間院子改成的醫館，有三層高，病人調養生息的居室多。”

江素現在有些煩躁，她認為自己現在的症狀準確來說五心煩熱，有一股無名之火將自己的烤的外酥裡嫩。

方折這傢伙頭一次，聽了她的話又一動不動。什麼語氣好了壞了這人都裝傻充楞，非要住這。

“裝的，都是裝的。”

江素這件儲物室同丹房比鄰，亦是室內黑暗無光，僅在入門處有一盞燭龍燈，見面又是一大段有用沒用的陳年舊物。

而方折，一位修為高深不明的紅袍男修，手裡正抱著沉睡不醒的小孩，坐在儲物室中唯一的蒲團上。

江素則背倚門邊，雙手環胸，和這一大一小中的一大幹瞪眼。

她在心裡嘀嘀咕咕，“他抱著睚眥好奇怪，他其實不用抱著吧，直接一個手掌張開就能把這小魔物托住。”

“算了。”江素出聲道。

他自己願意住小黑屋就住小黑屋吧。隨便他，反正他的心理也不見得多健康。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紅衣一眼，而後轉身進了丹房。

“咣——”

是丹房房門緊閉之聲。

單手掐訣，側牆的燭龍燈緩緩燃燒。

她平靜的分析道：“試藥，煉些靜心丸，這次是要看牡丹皮和竹枝竹茹哪個更有靜心之效了。”

江素又走到丹房正中，將儲物袋中購置的靈材摞成小山放在一旁，自己則坐在蒲團上。

取出六轉爐放在身前。

六轉爐這次從儲物袋拿出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兩側爐耳下的銅鈴沒有搖晃，身上綁束一圈的金鈴也是寂然無聲。

少女蹙眉，微微眯眼，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六轉爐的異狀。

過了約有半柱香時間。

她驟然開口，冷聲問道：“放火的？”

放火的符修的肉身大部分凝成人丹，精神層次的神識神魂，尚不知去處。

“原來你在這裡躲著我。”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還是……你從丹爐逃不出……”

適時，六轉爐在地上開始劇烈晃動，爐蓋隱隱有離開爐身向上飛去的徵兆，卻始終沒有開爐。

爐底是圓形平座，此時卻能左右晃悠，時不時猛地撞地。

“呵，裝神弄鬼，死有餘辜。”

少女嘲諷一笑，單手掐訣直指六轉爐的火門。

“不知畏懼，那就請酉時火來！”

酉時走腎經，腎主恐。

看見指尖的黑火，江素的笑容更為真切，兩頰的薄肉竟能聚攏向耳前抽動。

“好巧呀，是黑色的呢，符修應該懂五行吧，那你應該知曉五色之中腎主黑。”

江素的眼眶突然凹陷，眼球卻格外凸出，周遭血管爆起如同蜘蛛網布滿這個太陽穴向發跡頭皮蔓延。

空氣中的靈氣一時之間盡數向江素指尖的黑火上湧去，形成的靈氣漩渦將黑焰攪成黑火風。

江素的指尖向六轉爐一點，黑焰瞬間將整個六轉爐包裹住，黑風化繭，將爐身上的金鈴盡數融化。

金液滴落在地，重新凝成金色薄片。

“怎麼不願意說話呀，這個溫度不喜歡嗎？”

江素的嘴角適時裂開，鮮血流淌到頜下，浸溼衣襟，細白的脖頸被染上鮮豔的顏色，在微弱的燈光下和黑焰交映下顯得愈加深。

像是……一個白瓷娃娃裂開了黑縫。

六轉爐依舊沒有應答，爐蓋不開，爐身搖晃，黑焰對其的包裹逐漸收緊，形如黑繭至形如黑球。

凝實的黑色隨微風而而動。

江素突出的雙眼逐漸無法被眼皮遮擋，在眼皮盡數退至眼球之下時，她一把從儲物袋中隨手掏出個趁手的硬物握緊砸向黑球。

神色癲狂，眼球欲墜。

“說話啊！說話！”

“我讓你說話！聽不到嗎？”她突然向身前怒吼，開裂的大嘴鮮血隨著她的上下頜骨的移動迸射出鮮血。

其中的血管的被牽扯出來，肌肉成為連線江素下半張臉的繩索，強撐著不讓她下巴上的皮肉脫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符修，符修是個什麼東西，敢燒我的醫館？還敢攪和我掙錢？？？”

少女的表情逐漸陰狠，眼下烏青被凸出的眼球陰影替代，火光晃動，打在面上時，她整張臉部的皮肉亦是隱隱晃動。

似有青蟲在皮下亂竄，是不是從太陽穴遊走至耳前，從耳前下行至鼻下，人中凸起，緊接著下行至裂開的嘴角下頜之間。

“吃掉……餓了，我要吃掉。”

“我要吃……吃飯！我要吃肉！我要三杯兩盞淡酒能飲一杯無！我要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嘿嘿嘿，肉。”

少女原本開裂的嘴角中粉嫩的牙床本就暴露而出，此時牙縫之中有涎液淌出，血液因修士的恢復力凝成血塊堵在裂口處，此時被涎液的壓力衝出，滾落在她的綠衣胸前又重新黏住。

“咣噹——”

江素手中的硬物在接觸到黑火與六轉爐形成的黑球是發出劇烈的聲響。

少女纖細的手臂自此握不住硬物，鬆開手任由其向身後彈射而出。

此時，六轉爐終於逐漸平息震動，圓座轉圈穩落於地。

江素立刻從盤坐改為跪立手腳並用向六轉爐爬去，玉手觸碰丹爐的爐蓋。

“滋滋——”

她一雙白皙玉手下冒出白煙，烤肉的香氣驟然湧向江素的鼻下。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嘻嘻——”

江素聽到了，她毛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大聲叫喚，“吃肉吃肉吃肉，是肉，是肉，是肉。”

她眼角因過度興奮被激出眼淚，各種液體混合在一張鬼臉上。

果然，少女等不及，一把掀開滾燙的爐蓋，任由白煙和爐中的熱氣直衝頭面。

她的右手猛地伸進丹爐之中，整個跪立挺身站起直扒著爐口，及近乎將整個腦袋都探了進去。

她燒焦的手掌仍然有觸覺存在，爛掉的肉尚未脫落又長出新芽，她抓住了……

肉乾。

高溫下的火焰將肉身與藥物殘渣混合而成的肉乾，一掰就碎。

少女瞳孔一亮，一把將肉乾胡亂塞進嘴裡，白牙咬住之時肉乾又化作粉末與嘴角的涎液凝成肉漿。

“好吃……是竹子味的……”

“我上一爐煉的……也是靜心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