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午時三刻發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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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婦人的兒子正是邊城守衛軍的一員，為了守衛城池，英勇戰死。

邊境的守將邊愷將軍敬重這老婦人喪子之痛，便秘密派人送來了一小袋糧食，希望能讓她度過難關。

誰知這善舉卻被甲三這等混混看在了眼裡，還被他利用來煽動人心。

“你這老不死的，居然敢裝聾作啞！”

甲三怒罵一聲，一把搶過老婦人懷裡的一個小布包，開啟一看，裡面赫然是一小袋晶瑩剔透的大米。

“諸位鄉親，你們都看到了吧？”

甲三得意洋洋地將手中的米袋高高舉起。

“這可是上好的精米，皇宮裡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卻偏偏要餓死我們這些老百姓！”

圍觀的饑民們看到糧食，頓時眼睛都綠了，他們餓得已經前胸貼後背。

卻遲遲等不到朝廷的救濟，如今看到皇宮裡居然還有糧食，心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了。

“程公公，你還有什麼話說？”

“是啊，皇宮裡明明有糧食，為什麼不分給我們？”

“難道陛下要餓死我們全城百姓嗎？”

程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甲三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這狗東西，滿嘴胡言亂語！這米怎麼就成了皇宮的？！”

“我看你就是想逼宮造反！”

甲三毫不畏懼，反而梗著脖子叫囂道：

“程公公，您這話說得可就傷人了！”

“我們想活命，怎麼就成了造反了？”

他這一番話，說得周圍的百姓紛紛點頭稱是。

是啊，他們這些當兵的，為的不就是保護老百姓的安全嗎？

如今朝廷發放點撫卹糧，怎麼就成了皇宮的造反了？

程英被甲三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氣得七竅生煙，他指著那老婦人，怒道：

“你來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老婦人被嚇得瑟瑟發抖，她看了看凶神惡煞的程英，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甲三，嘴唇囁嚅了幾下，卻始終不敢說話。

“老人家，您別怕！這狗奴才不敢把您怎麼樣！”

甲三“義正言辭”地說著，同時暗中卻狠狠掐了老婦人一把，低聲威脅道.

“你要是敢亂說話，小心我把你兒子挖出來鞭屍！”

老婦人嚇得魂飛魄散，她本就因為喪子之痛而精神恍惚，如今再被甲三這麼一恐嚇.

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會機械地按照甲三的指示行事。

“是……是皇宮裡發的……”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說道，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大家聽到了嗎？！”

甲三立刻提高了音量，指著老婦人說道，“皇宮裡根本不缺糧食！是他們在故意隱瞞！故意餓死我們！”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騷動，人們看向程英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打倒貪官！打倒狗皇帝！”甲三振臂高呼，煽動著百姓的情緒。

“對！打倒貪官！打倒狗皇帝！”

人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他們再也顧不得飢餓和恐懼，紛紛撿起地上的石頭，朝著程英和皇宮的方向砸去。

程英被這群刁民的無理取鬧氣得眼前發黑，他恨不得拔出腰間的佩刀，將這些愚昧無知的傢伙統統砍翻在地。

可他不能，他是陛下的奴才，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的顏面。

再說了，就算他真敢動手，就憑他這把老骨頭，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人啊！

正絕望之際，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從人群外擠了進來，他滿頭大汗，衣服也被撕扯得亂七八糟，顯然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擠到程英身邊。

“公公，公公！陛下口諭！”

小太監附在程英耳邊，壓低了聲音，但語氣急促，生怕晚了一步就人頭落地。

“什麼口諭？陛下怎麼說？”

程英一把抓住小太監的衣領，急切地問道。

“陛下說……明日午時三刻，菜市口……開倉放糧！”

小太監結結巴巴地說道，說完便癱軟在地，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騷亂嚇得不輕。

程英頓時愣住了，開倉放糧？放什麼糧？城裡哪還有餘糧？

他這個負責皇宮內庫管理的總管太監怎麼不知道？

那些僅剩的糧食，也不過是勉強夠守城的將士們再撐幾日的，要是真開倉放糧，那……

想到這裡，程英不禁打了個寒顫，難道陛下瘋了不成？

雖然心中疑惑萬分，但程英深知君無戲言的道理，當下也不再猶豫，他清了清嗓子，扯開嗓門大喊道：

“奉陛下口諭，明日午時三刻，菜市口，開倉放糧！”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公公，您……您說什麼？”

一個膽大的災民試探著問道。

“我說，陛下仁慈，體恤百姓疾苦，特令明日午時三刻，在菜市口開倉放糧！”程英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洪亮，不容置疑。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災民們紛紛跪倒在地，朝著皇宮的方向叩拜謝恩。

“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甲三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這女人，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

甲三咬牙切齒地暗罵道，心中卻升起了一絲不安。

歡呼聲震耳欲聾，程英卻如墜冰窟。

開倉放糧？他掌管皇宮內庫多年，城中還有多少存糧，他心裡一清二楚。

別說放糧，就是再撐個十天半月，都得勒緊褲腰帶！

陛下這是怎麼了？是昏了頭，還是……另有打算？

程英偷偷抬眼，望向人群之後，那高高城牆上的金色琉璃瓦，心中一陣忐忑。

百姓們卻不管這些，他們只知道，明日午時三刻，菜市口，有救命的糧食！

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一地的碎石和爛菜葉，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混亂。

在離程英不遠處的一條臭水溝邊，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卻始終沒有挪動半分。

他們一個身形瘦高，佝僂著背，像一隻偷食的雞；另一個滿臉刀疤，凶神惡煞，彷彿隨時會撲上來咬人一口。

“嘿，這大夏的女帝，莫不是瘋了不成？”

瘦高個看著程英遠去的背影，尖細的聲音如同夜梟啼鳴，說不出的陰森.

“城裡都斷糧十日了，連戰馬都啃樹皮了，她拿什麼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