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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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噹！

進屋的李二對自家兄弟毫無防備，還沒等他答話，身後卻已經有提前埋伏在屋門兩側的隊正關上了大門，封死了李二的退路。

他們也同樣手按腰刀，只是尚未拔出。

屋內的十名什長也迅速起身，快速而默契的將李二圍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李二沒好氣的笑罵道，“要練咱也外面去練啊，這地方也不得發揮……”

“別裝了，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身後一名隊正低聲喝道，“最好說實話，我們不想對過去的兄弟動刀，你不是我們對手。”

他們不是在放狠話，而是基於實力的鄭重警告。

縱然李二在赤星軍中文武天賦都出類拔萃，被十幾名赤星軍官封死了所有角度，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條……

李二來到盧水胡之後的表現，讓這些赤星軍基層將校起了疑心。

能被選拔為赤星騎兵的，幾乎都是前幾批加入的老人。

他們卻從不知道李二還會說氐人的話……而且看那個氐人首領的反應也不一般。

自從到了這裡，李二就一直用氐人的話交談，他們雖然聽不懂，卻能想到李二的身份絕不簡單。

說不定他就是氐人！

那他潛伏到太子身邊那麼多年，如今正值北伐的關鍵時刻忽然來到氐人的地盤暴露身份，意欲何為？

朝夕相處的兄弟情不是假的，而且李二這個赤星將軍，大夥也很服氣。

太子不在的時候，軍中總攬大局的一直是他，可以說他們對李二的敬畏如同兄長一般。

但是……沒有什麼，比太子的安危和大業更重要！

即使目標是親如兄長的赤星將軍李二，必要的時候，也只能刀刃相向。

對於兄弟們的反應，李二並沒有表現得驚詫、憤怒，反而笑得十分欣慰，還帶著一點自豪。

因為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要達到的效果。

太子親自負責軍中事務的時間越來越少，他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

能不能把太子一手帶出來隊伍繼續帶好，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不安。

單兵武力方面他不擔心，赤星軍嚴格的篩選，和軍中的鐵律在那擺著。

但正如太子常說的那樣，更能影響一支軍隊戰力的，往往是武力之外的東西。

現在看來，自己這個赤星將軍做的似乎還不錯……

他含笑握上了自己腰間的苗刀。

嗆——！

瞬間，十餘名赤星戰士齊刷刷拔出刀來，面色決絕，毫不猶豫。

只等李二拔刀的一瞬間，他們便會同時發起進攻，縱然李二武藝再高，也不可能防住所有角度。

不過……

噹啷。

李二很乾脆的將苗刀扔在了地上，頭盔一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事兒說來話長，咱們日夜兼程趕到這裡，都坐下說如何？”他說著，還將苗刀推向了那兩個隊正的方向。

然而他們並不鬆懈，直接一腳將刀踢開，隨後一擁而上，立刻對自己原本的頂頭上司進行搜身……

腰間、綁腿之中，兩把短刀被搜了出來。

還從袍袖內翻出了十幾顆被打磨的邊角鋒利的石頭……自從丁奉加入之後，很多赤星戰士都把這一手學了起來。

李二也不反抗，任由他們搜身。

“現在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兩名隊正互相看看，一使眼色，眾人這才收刀回鞘。

“我說，多年兄弟，總不至於連口水都不給吧？”李二無奈的一攤手。

一名什長拿過水囊扔了過去：“哼！把事說清楚之前……咱還不能認伱這個兄弟。”

李二接過水囊，仰頭猛灌幾口，擦了把嘴笑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不錯，我確實是氐人……”

嗆啷——！

他剛說完，周圍人立刻又把刀拔了出來。

“好啊！枉我等平日敬你重你，太子更是對你器重厚愛，沒想到你竟是埋伏在太子身邊的叛徒！”

雖然剛才他們表現得很冷酷，但其實內心都等著李二的解釋，直到他親口承認之前，其實都沒人真想對他動刀……

但現在，驚詫、憤怒、哀傷，種種情緒都一起湧了上來。

“聽我把話說完。”李二臉一沉，“這麼沉不住氣，如何為一軍將帥！”

“是！”眾人下意識立正答道，但看看自己手裡舉著的刀……

不對啊，你是叛徒啊？！

不管他們內心的尷尬，李二已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這一講，就講到了深夜，把他的身世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自從得知了曹操將武都五萬餘氐人都分散遷到了天水、安定等隴右各郡，我就一直想著能在北伐之時利用自己的身份，助太子一臂之力。”

李二神色十分真誠，這些人與他朝夕相處數年之久，看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早早的就已經把刀都收起來了。

“太子知道嗎？”這是他們心中最後一個疙瘩了。

李二感慨道：“我的身世，要如何瞞得住太子？在太子讓我做這赤星將軍的時候，我就曾主動去坦白，想讓太子收回任命，可他卻完全不驚訝。

“那時候我就知道，太子早就知道我是氐人了。他當時只是問了問我家中可還有其他族人，要不要一起接來成都……

“太子還曾告訴我，別太介意自己的異族身份，進了赤星軍，便都是自己人。這個赤星軍漢人兄弟做得，我這個……氐人兄弟，一樣做得。”

說到這裡，李二鼻子一酸，已有些哽咽了。

“正是！”一個隊正也道，“不管你是氐人漢人，只要忠於太子，便還是咱們的好兄弟，好將軍！”

“好兄弟！”

“你的大仇，便是咱兄弟共同的大仇，如今太子北伐，正是我等殺賊的大好時機！國仇家恨，便一起報了！”

“說得好！”

眾人徹底開啟心結，或出言安慰，或要助李二報仇雪恨。

彷彿壓在心中多年的大石被搬開，李二隻覺得無比輕鬆，當下笑罵道：“那還不把我兵器還來，他孃的，剛才誰拿膝蓋頂我背來著！”

“哎哎，你可不準公報私仇啊！不然我告到士兵委員會，沒你好果汁吃！”

屋內頓時歡聲笑語一片。

……

對這支盧水胡的氐人首領來說，李二的竇茂之子身份，其實並不是他答應發兵的理由。

李二背後的太子劉禪——大漢勢力北伐，和當前隴右的形勢，才是讓他最終下定決心的最大原因。

否則他也會善待竇茂之子，卻不可能搭上全族的命運派兵。

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李二的雙重身份讓他再無後顧之憂，立刻聯絡安定郡的山賊勢力鄭甘、王照。

此兩股山賊本就是見風使舵的主，如今官府和盧水胡都投漢了，他們此前雖先歸降了曹丕，但反起水來毫無道德包袱。

安定郡的這股勢力，被迅速聚攏了起來，以圖大事。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張郃，正帶著他麾下的精銳騎兵，一人雙馬，沿著關隴大道奔襲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