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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

紛亂的線條扯動著緩緩下墜的思維,凌亂無序的片段在不停閃爍著——

自己這一生愛過、恨過,也榮譽過、奮鬥過、犧牲過。

沒有什麼遺憾了。

意識主人的思維越來越混沌,思維沉入黑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一切都在走馬燈一般的變換中開始變得糾纏不清。

突然,一股溫和而有力的力量拖住了他。

?!

意識的主人尚來不及反應,突然感到了一股異常強大的吸力,四周的景象開始飛速變幻——

他看見了紛飛的火雨。

他看見了破碎的旗幟。

他看見了猙獰的刺刀。

他看見了燃火的戲院。

他看見了,一個已死之人。

就在此時,一道極其不甘的非人怒吼響徹他的耳邊。

意識的主人瞬間清醒!

“起來!!!”

“戰鬥!!!”

……

砰!!!

冷刃,熱流。

刺刀刺破了對方胸前的護甲,緊接著扣動扳機,一顆子彈裹挾著熱流,讓敵人的身軀綻放起了溫熱的紅花。

夜色下,一個身穿黑衣計程車兵用腳蹬開對方的身體,緩緩摸向自己的子彈袋。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

?!

鏗!

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響動,士兵頭上的笠型盔竟緩緩裂開兩半。

漫天的炮火遮蔽了星光,映在了士兵逐漸失去神采的眸子中。

一道湧動著澎湃能量的劍芒直接劈飛了緊閉的木門。

侵略者的鐵靴,踏入了一間看似很平常的小院中。

……

“呃……”

意識緩緩恢復,入目盡是破碎。

一個看上去頂多8歲不到的男孩緩緩睜開了眼睛,雙手下意識地撐地。

“啊!”

左掌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

看著自己手上扎著的碎玻璃,男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采,但緊接著,他的眼神又突然變得疑惑和混沌。

他盯著自己還在流血的小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嗓子,一時間有些發愣。

“這,是哪兒?”

“這究竟怎麼回事?”

“我……我叫什麼?”

破碎而凌亂的記憶在男孩的腦海中無序地碰撞著,他一面記得自己的父母被一夥人抓走,一面又記得自己好像本不屬於這裡。

他一面記得自己所在的邊境小城遭遇戰火,一面又記得自己好像應該生活在一個安定和平的地方。

他一面記得自己是兩個藥師的兒子,一面又記得自己曾是一個光榮集體的一員——

那一抹濃重的橄欖綠在他的記憶中打下了極其深刻的烙印。

男孩兩隻手痛苦地捂著腦袋,左手掌的血液弄得一腦門都是,兩股記憶相互糾纏不停,相互交融但又涇渭分明。

最終以後者為主,暫時穩定了下來,那是一名穿越者的意識。

男孩用力地甩了甩頭,將整理思緒的事情暫時擱置——左掌中的刺痛越來越盛,正在侵蝕著他的神經。

於是他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啊……”

男孩坐在地上,痛呼幾聲,用力地拔出了手掌中扎進去的幾塊碎玻璃——所幸這些玻璃都不算太大,創口的面積有限,不會在短時間內造成大量出血。

男孩掙扎著爬了起來,剛一起身,他的頭腦中頓時一暈,差點又坐回地上。

男孩下意識地一低頭,看見了自己胸前已經染紅的衣襟。

“啊?”

男孩心裡一凜,趕緊檢查自己的身上,所幸,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

但衣服上卻有著一道醒目的破口。

此時,外面的炮聲小了很多,但男孩能感覺到,一股越來越令人不安的氣氛正在不斷蔓延。

就像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我得趕緊找藥、包紮!”男孩心裡暗道。

他憑藉著腦海中另一半的破碎記憶,來到了釘在牆上的藥架前。

屋裡很黑,桌子上的煤油燈早就被打破了,男孩強忍住腦中一陣陣的眩暈感,找來了一個凳子。

站在凳子上,藉助外面時隱時現的火光,男孩看清了藥架上的字。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縮了縮。

因為在男孩的腦海中,兩股毫不相關的記憶居然第一次出現了互相重合的地方——是文字。

“這裡,究竟是哪兒?”

“為什麼文字一模一樣?”

“我究竟……”

一連串的問題瘋狂地侵襲著男孩還不算太穩固的神智,讓他上身一晃,差點從板凳上跌下去。

男孩的左手下意識地一扶,扯動了上面的傷口。

“啊……”

男孩痛呼了一聲,但手掌中傳來的一股股刺痛,成功將男孩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也讓他的神智重新穩定了下來。

顧不得再驚詫,男孩的視線開始在架子上逡巡,很快,他看見了一個木罐——金創止血粉。

“有了!”

男孩大喜,將玻璃罐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跳下了板凳,踉蹌了幾步,成功站穩。

又在櫃子的抽屜裡成功翻出了一卷卷紗布。

看著眼前的藥粉和紗布,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了一連串包紮技巧,就好像早已爛熟於心一般。

然而還沒等男孩開啟蓋子,屋外就傳來了一連串急匆匆的腳步聲。

男孩一驚,想要找地方躲避,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腳步聲已經進了院子——那是一隊身穿黑色軍袍計程車兵。

男孩看清了來人身上的制服,笠型盔的正中間是銀色的盤龍徽,底下還寫著兩個字——光武。

男孩不由得身體一鬆,因為他另一半的記憶告訴他,這是自己人。

……

小院外,一雙黑色的作戰布靴跨過被劈成幾半的門板,緩緩踏入了小院內的青石磚地。

“士官長,藥師家怎麼也……”

領頭計程車官長伸出了一隻手製止了手下的話。

“戰鬥隊形,警戒。”

“是。”

士官長邁步緩緩向前,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心裡一沉,一邊慢慢往裡走,一邊大聲呼喚道,“幹……藥師?墨藥師!墨……”

士兵止住了呼喝,因為他看見了胸前滿是血跡的男孩,而對方正呆愣愣地看著他。

“解除警戒!”

士官長揮了揮手,而後快步衝到了男孩面前,蹲下身子。

“孩兒啊,你沒事兒吧?”

士兵的力量很大,男孩無法反抗之下,被拖著胳肢窩舉了起來,然後小褲子直接被扒了下去。

突出一個風吹嘰嘰蛋蛋涼……

男孩下意識地擋了一下,卻被士官長給撥開了。

“瓜娃兒!別擋著!”

士官長沒有理會男孩的窘迫,不由分說地快速檢查了一下男孩渾身上下的身體,發現除了手掌外沒有什麼傷後,長出了一口大氣。

“蹦豆仔,你爹呢?娘呢?”士兵一邊給他提褲子,一邊問道。

男孩愣愣地搖了搖頭。

士兵見男孩搖頭,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輕嘆了口氣。

“醫護兵!給這孩子手掌包一下!”

“是!”

一個胳膊上帶著白布帶計程車兵走到了他的跟前,男孩看清了對方布帶上的圖案——那是一個雙蛇纏杖的標識。

醫護兵麻利地蹲到了男孩跟前,檢查了一下沒有碎玻璃殘留後,把高純度的蒸餾酒倒在了男孩手掌。

“額啊……”

男孩不由得痛呼一聲。

“忍一下,娃兒。”醫護兵安慰了一句,“馬上就好,你這傷不重,可不能感染。”

就在醫護兵給男孩包紮的工夫,領頭計程車兵已經帶著人,整個裡裡外外搜尋了一遍——

他們沒發現除了男孩外的任何人,但是屋子內有明顯地打鬥痕跡,而且整個屋子前堂的玻璃全都碎得很徹底。

領頭計程車兵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材質類似紡織品的票據,塞到了男孩衣服裡,而後衝著其他人大聲命令道。

“徵用這裡的可用醫療物資,建立臨時醫療站!快!”

“是!”

隨著屋內眾人應和著,所有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連屋子裡的木桌都被臨時拼成了一張床,所有的醫療物資被取出,然後分門別類地重新歸集。

士兵們又在屋子裡重新立起來幾個軍用提燈,在明黃色的燈光照耀下,總算驅離了屋子裡的黑暗。

緊接著,又有兩個人扛著一個碩大的武器走入了院子。

“報告士官長!重型機銃小組前來報道,請指示!”

士官長臉上一喜,視線搜尋了一下,而後指著房頂道:“上房吧,快速部署!”

“是!”

男孩趴在視窗,看著那個那挺與他穿越者記憶中即相似、又不同的武器被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抬上房頂,有些微微發愣。

此時,已經有不少擔架被抬入了屋子裡,每一個擔架上都躺著一個血肉模糊計程車兵。

他們有的在下意識地呻吟,有的甚至已經失去了呻吟的力氣,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膛。

“嘿!娃兒!瞅啥呢?”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男孩一跳,男孩回過頭,發現正是那個領頭計程車官長。

“嚇傻球了都……”

士官長看著對方愣愣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嘴裡嘟囔了一句,直接架起了男孩的胳膊,舉著他來到了屋裡的地窖旁邊。

“我跟你說,你可……”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嘯叫突然降臨!

“趴下!趴下!”

士官長臉色一變,趴著將男孩護在了身下。

一道撕心裂肺地吼叫聲傳來。

“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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