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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士兵最後用白布蓋上了遺體,用擔架抬著走了。臨走時,墨梓安將那封染血的信件交給了那名中尉。

中尉愣了愣後接過了信件,大概看了一眼,放進了裡懷的口袋,而後鄭重地對墨梓安敬了個禮。

墨梓安下意識地就要抬手,卻發現此時的自己還沒有資格,所以就只能裝作懵懂,呆愣愣地看著。

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了墨梓安,以及歸海鑠和楓葉夫妻二人。

墨梓安看著瞬間空蕩蕩的殘破小院,扭頭對歸海鑠道:“師父,我爹孃還有些遺物,在地窖裡,您和師孃跟我去一哈吧。”

歸海鑠聞言卻搖了搖頭:“孩子,你父母的遺物,我們就不插手了。”

“您不和我下去嗎,可是……”墨梓安有些意外地道。

歸海鑠仍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小梓安吶,我和你師孃就在地窖口等你,如果你有什麼事,我會第一時間下去……另外,這個給你,這是【以太燈】,用【以太石】供能的,可以照明。”

墨梓安接過了一個看上去和老式手電筒很像光源,不禁有些好奇的翻看了幾下——

原主蹦豆仔畢竟太年幼,在他的記憶中,關於【以太】這種東西可沒什麼認知。

不過前世的他還是看過一些小說的,雖然心裡有了一些猜測,但眼前有現成的師父,不問白不問。

“師父,啥子是以太咧?”墨梓安瞪著大眼睛問道。

“是一種存在於天地間的能量。”

歸海鑠耐心地道,“能修煉這種能量的人都被叫作【覺者】,修行的道路不止一種,【覺者】也不止一類。”

“就像師父、師孃一樣咧?能不怕子彈咧?”墨梓安做出了一副星星眼的模樣。

“對!”

歸海鑠先是哈哈笑了幾聲,摸了摸墨梓安的小腦瓜道,“不過,能不能做到這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好了,你趕緊去吧,等一切安頓下來,為師會手把手教你的。”

“嗯!”

墨梓安不再磨蹭,學會了以太燈的用法後,自己一個人進入了地窖。

地窖裡很黑,以太燈發出的冷白光柱破開了黑暗,為墨梓安開啟了前路。

在“蹦豆仔”的記憶中,他總是不太敢來地窖,因為下面不光黑不說,周圍的架子上還總是擺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的看上去看很嚇人。

在原主幼小的認知中,他父母就是“藥師”和“醫生”,他的父母也沒對他交代過什麼特殊的事情。

但現在的墨梓安一邊往裡走,一邊感覺到,他這個世界的父母恐怕沒那麼簡單——

地窖的面積不算太大,周圍兩側的架子上,瓶瓶罐罐裡裝著的東西雖然有些很奇怪,甚至看上去還有些血腥、恐怖,但他很明顯能看出來,這些東西都是某種原材料。

而地窖的正中央,則擺放著一套墨梓安認不出來的複雜器具,硬要說的話,跟前世的化學實驗器具有那麼十分之一的相似之處。

而地窖最前方的架子上,最上層擺放著一些書籍,中下層則是幾瓶看上去顏色不一的藥劑——

每一樣墨梓安都不認識,更摸不到頭腦。

架子的下方還有一個簡易的書桌,書桌上有些雜亂,同樣也放著幾本書,還有一盞沒有點亮的油燈。

“噠噠噠……噗”

隨著打火石的清脆碰撞聲,油燈被點亮,明黃色的光線驅散了附近的黑暗。

墨梓安最先翻騰起了書桌,在抽屜裡找到了幾張看上去新舊不一的紙。

“光武歷825年霜月78日穩定未見異常

光武歷826年露月68日初顯異化後壓制穩定

光武歷826年霜月48日繼續給藥,穩定,未見異常

光武歷827年火月48日繼續給藥,穩定,未見異常

……

光武歷832年火月48日繼續給藥,穩定,未見異常”

墨梓安看了看,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似乎是一份長時間、且持續的“治療”或者“實驗”記錄,這些記錄都是手寫的,而且看上去有些隨意,更像是出於某種職業習慣的下意識而為。

墨梓安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他醒來後身上確實有些許異常之處,可是他仔細想了想,又跟自己對不上茬——

在原主的記憶中,他一直很健康,幾乎沒怎麼生過病,就算生病吃藥,也和這張紙上的記錄時間對應不上。

這或許是他父母中的一方有什麼隱疾,一直在治療,而沒有告訴年幼不懂事的自己而已。

這是很有可能的。

將這幾頁實驗記錄放到一邊,墨梓安繼續翻騰桌子上的東西,在略去許多諸如紙筆、草稿類的雜物後,墨梓安在最下層抽屜的最底層,發現了一封信。

信上沒有署名,而且字跡有些潦草,看得出來,這封信的作者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理狀態可能不是特別好。

而且上面大片的字跡寫完之後都被凌亂地劃去了,墨梓安根本無法辨認,只留下了零零散散幾段話。

“你好閱信者:

如果你追求的是單純的財富,那麼你來錯地方了,這裡屬於兩位鍊金師的、隱蔽的小小自留地,擺放的材料也不是非常有價值,你如果不是鍊金師的話,沒什麼大用。

(大片劃掉的字跡)……

如果你想要追求知識,我們不攔著,但你要想明白,鍊金術究竟是為什麼會日漸式微,原因有很多,我不會好心到給你講解,你自己掂量著辦。

(大片劃掉的字跡)

架子上遺留的藥劑功效……對不起,我又不想說了,你自己一樣掂量著辦吧。

祝福你別喝死。

(大片劃掉的字跡)

如果,我是說如果,孩子,如果是你看到了這封信,請原諒父母不能陪在你身邊了,父母今後也不能再給予你更多的幫助。

(大片劃掉的字跡)

還記得咱們的暗號嗎?

最上層書架後隱藏著一個暗格,裡面有我們留下的好東西,應該能幫到你。

最後,我們不希望你學習鍊金術!

這是父母最後的請求!

(大片劃掉的字跡)

珍重。”

果然,這封信是自己這個世界的父母留下來的,只不過由於不清楚究竟是誰會來到這個地窖,所以語氣和口吻也是不一樣的。

看樣子,他的父母貌似對如今的境遇,有過猜測和準備。

墨梓安仔細地回想著他父母和他的暗號,於是一串數字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每次“蹦豆仔”出去玩或者敲門等類似的時機,他和父母總會對這個類似小遊戲的暗號。

一方說一半。

“蹦豆仔”每次都能對的上來。

墨梓安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週圍,藉著凳子踩到了桌子上後,墨梓安勉強夠到了最上層的書架。

挪開上面碼放的書籍,果然發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暗格。

墨梓安拉開了暗格的小拉門,發現後面居然是一個看上去就很複雜的機械密碼鎖。

墨梓安按照記憶中的數字,緩緩撥動著鎖上的數字。

“一、四、二、八、五、七。”

當墨梓安撥動完最後一個數字時,暗格後突然傳出了一陣機械傳動聲,這種機械傳動聲持續了七下後消失,暗格終於緩緩開啟。

一大瓶銀白色的晶瑩藥劑和一頁紙,靜靜地躺在暗格中——藥劑中的晶瑩光澤緩緩流轉,在黑暗中就像銀河中的點點星辰般璀璨。

即便墨梓安對鍊金師一無所知,也能看出這瓶藥劑的不凡。

墨梓安先是小心翼翼地將銀白藥劑抱了下來,而後拿起了紙條,仔細閱讀了起來。

他讀得很仔細,幾乎字字不落。

以太燈的冷白光芒將他明亮的眸子映得猶如夜空中劃過的彗星,等他讀完了紙上的內容,一切似乎已經有了定計。

墨梓安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且異樣的神色,而後,他開始在地窖裡翻騰起來。

很快,他翻出了一個空的小瓶。

……

地窖外。

歸海鑠靜靜地守在地窖口不遠處,而那位將墨梓安救出火海的女人楓葉卻沒閒著——

她沒幹別的,而是鑽進了燒燬嚴重的屋子一陣翻騰,然後居然翻出了一些沒有被燒燬的小衣服、小鞋子等。

還有一個石頭盒子,裡面是沒被燒燬的房契和戶記冊。

歸海鑠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嘿,還是夫人你細心!這兵荒馬亂的,要不孩子連身乾淨衣服都沒得換。”

女人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將盒子放到了一邊後,有些痴痴地望著手裡的小衣服。

“夫人……”

“對不起。”楓葉突然輕輕開口,語氣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夫人,以後休要再言這三個字。”

歸海鑠緊走了幾步,而後輕輕拉起了眼前之人的手,語氣帶上了一絲不由分說的堅定和執拗,“否則,當年我從察哈沁帶著你殺出一條血路將毫無意義。我本出身望族,卻為何仍出來浪跡天涯?

你我相守這麼多年,早已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與衝動,但有些事情我該看不慣還是看不慣,有些事情不樂意做就是不樂意做。”

歸海鑠說到這兒,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微微一鬆:“同時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執著就行的……

對於我來說,能有你陪在身旁伴我一生,其實就已經很好了,多少人愛而不得,又有多少人身不由己,我歸海鑠算是幸運的了……嗯?”

歸海鑠微微低頭,發現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何時出現了地窖口——

墨梓安此時腳踩梯子,腦袋頂著地窖的蓋子,小手扒在地窖口都潛伏了半天了。

上輩子學的那點兒老底子是一點沒丟。

噫,師父你好會啊。

徒兒學到了。

看著那雙墨梓安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歸海鑠腳趾頭差點沒摳出三室一廳來。

見自己被發現,墨梓安便從地窖裡爬了出來。

“小梓安吶,你……”

“我都聽見咧!”

行了,介算行了,這回腳底下是獨棟別墅帶地下室跟花園了。

“向師父師孃學習,做人有原則,啪啪啪啪……”

墨梓安這一呱唧,又把兩口子給呱唧不會了。

“咳……嗯,學到就好,學到就好,為師也是言傳身教。”

歸海鑠終是走南闖北磨出來的臉皮,瞬間鎮定了下來,“怎麼樣,梓安,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墨梓安點了點頭,“但是,下面東西有些多,您跟師孃還是下來一趟吧,我也有一樣的東西,要送給師父,就當是我的拜師禮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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