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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

圈裡認識周律沉的三代們全知道。

週二公子二次求婚,真不可思議,這令很多人驚歎。

多沒耐心的人,多高高在上,每次聚會,周律沉那人半點不接地氣,大家都忌憚他,生怕說錯什麼惹他不開心。

他下手多不留情。

遊戲人間一年又一年,他竟固執地要得到那位看起來嬌氣極了的小姑娘。

浪子在回頭了。

這事甚至傳回滬市,滬市圈裡的富二代反應不算驚訝,笑笑著說,“恭喜他和她了,五年了。”

自然,孫祁晏送了份禮物給沈婧,說是朋友間的恭喜。

周律沉這人,刺激不了一點。

好幾夜,沒讓沈婧離開泰和中院。

她渾身崩得緊緊的,手指捉住周律沉的襯衣,都皺了,問怎麼了。

怎麼了?

究竟怎麼了?

周律沉是剋制爭執的人,是天生性情冷淡的人,沒把話攤開講,看著被困在床榻的美人。

他一雙眼眸疲怠極了,給沈婧蓋上被子。

從她身上起身,走去陽臺。

這種莫名其妙的悶氣試圖用幾根香菸來消散。

具體抽了幾根不知道,他坐在陽臺沉默地抽,也問自己,是啊,怎麼了。

他深深嘬了一口厚烈的香菸。

身上襯衣的鉑金紐扣放蕩敞開幾顆,鬆散搭在隆鼓的胸膛肌肉,他沒注意到自己多風流性感。

擱在陽臺的手機亮了。

謝欽揚:「恭喜了」

謝欽揚:「沉哥,你真命好」

是這樣嗎。

謝欽揚挺會為沈婧打抱不平,或許她在京那三年,謝欽揚將一切看在眼裡,將沈婧的不好受記得那樣深刻。

就如謝欽揚說,你再求一次婚行不行,她耳根子軟。

他當時嘲弄謝欽揚的想法傻B,他想,他並不會跪下求第二次,聘禮已下,愛嫁不嫁,這不是他的作風。

可他也真這麼做了。

大概,沈婧值得的。

盲目臣服。

精心挑選場地策劃,從紅玫瑰換成粉玫瑰,她喜歡粉色。

從她外婆走的時候,周律沉覺得自己做事開始偏離軌道。

她的好朋友邢小姐曾這樣告訴周律沉,“她外婆天天想見你,唸叨很久你是誰,喜不喜歡她的囡囡,老人家記憶力並不好,卻時常記住你的存在,其實我們都知道,阿婧為什麼徹底離開滬城,是因你。”

想見他做什麼呢,鬼使神差地,那天掛電話後,他親自到醫院看一眼老人家,偏偏那樣不巧,人好像沒了。

在雲鼎時,沈婧和他提過,她外婆想請他吃飯,可那時候一份縱情聲色的感情,有必要見家長?

沒必要。

他甚至覺得沈婧在這份情慾裡實在越界了。

他事忙,沒應。

老人家走的時候,沈婧是不是恨死他了呢,他當時竟那樣害怕,後手專注的給老人家在滬市買最好的花壇,送一程。

他也覺得自己好像脫離高臺了,竟害怕一個已經和他分手沒關係的女人來恨他。

那時候並沒人通知葬禮什麼時候,他有些嘲諷自己,他一生高貴,居於人上人高位,何至於因一位未曾謀面的老人跑墓地一趟。

開場國際會議後,事被他放一邊,墓地中介來電無數回,都是道歉的話語,就差來香山門口跪下。

心裡總堵了一口氣,他將墓地中介從頭到尾罵了一頓,“給你五百萬,你賺得安心麼。”

中介戰戰兢兢,“我….我這就…就給沈婧小姐道歉,您消消氣。”

常常的。

沈老爺子幾次邀請他去沈家做客下棋,周律沉其實很忙,很少會答應任何人的邀約飯局,走到他那樣的位置,樂不樂意賞臉吃頓飯全看他心情。

他即便很忙,即便和沈婧沒有男女朋友關係,照然從容穿衣,獨自開車去沈家了。

尤記得有一次,他把沈婧拐上車,試圖挽留沈婧,想再養她,疼疼她。

她萬般溫柔,她萬般風情,在身邊會事事順從他,自己低頭哄哄沈婧那麼一次也不是不行。

他丟擲橄欖枝,“還跟我麼,我給你需要的一切。”

除了愛情和婚姻。

他沒講完,但是沈婧懂他。

可沈婧不一樣啊,她總想要他一心一意,要他給句承諾,簡直不識抬舉了,沈婧要的他可給不了。

沈婧不應,他是個不專注於男女感情的人,沒再將這事放心上。

文昕還在他身邊,周家要他成家了,起初,他覺得也該結婚了,是誰又怎麼樣。

文昕確實合適,性格,做事,野心都符合老太太喜歡,魏家再不濟有周家扶至高處巔峰,同樣,文昕不在意他和Joanna怎麼玩,只要周太太的名份,多大度。

他挺滿意。

可看到文昕躲在房間裡哭,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想,他好像不愛文昕。

不想娶了。

周家再次給壓力,要他非娶不可,他這樣的人,怎麼受管控呢,怎麼可能有人決定得了他的人生。

他掀桌了,他拒絕了。

文昕離開的時候,海東青絕食了。

“阿沉,能不能給我抱一抱。”

他任文昕抱,任她的眼淚留在西服上,任她痛訴他的薄情寡義。

文昕走了,很聰明,到底世家出來的小姐,也要體面,沒再聯絡。

有一次。

他的保鏢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拆了他的燈送給沈婧。

他一眼沒看,不過一盞沒什麼用的破燈,連夜回曼哈頓繼續工作。

可他保鏢卻莫名其妙說一句,“二公子,您的千萬年薪不白給吧。”

周律沉倒是個冷血薄情的人,忙於聯行,忙於站穩巔峰,實在聽不懂保鏢那句話什麼意思,再懂,已經是心偏移的開始。

他的保鏢日日跟在他身邊,或許早看穿他的偏頗。

甚至。

在京市郊區寺廟時,他得知沈婧和孫祁晏在隔壁,像情侶般相處,他覺得沒必要在意,已經分手的女人,和誰無所謂。

可得知沈婧病得厲害,他竟坐不住,夜裡入了她的閨房,看她滿心滿眼還是自己,夜裡睡進她的被窩疼惜她,又忍不住碰了她。

徹夜的,聽她吐露心聲。

泰和中院佔地足足百頃,夜裡滿園華燈璀璨。

收回思緒,周律沉目光投向不遠處閃爍的噴池晶燈。

一支菸見底,微微燙了他指骨。

周律沉指節綣縮了下,扔開菸蒂,拿過煙盒敲了一支新的香菸來點火。

煙霧聚喉,那種不爽的滋味稍稍好受了點。

可想了想,結婚了想要孩子怎麼辦,不能再抽了,對他們的孩子不好。

周律沉朝純水晶的透明菸灰缸,擠熄了手中的煙。

一隻軟綿綿的手自他身後纏抱在他腰腹,身後的姑娘似迷戀得很,臉輕輕貼在他後背。

“阿沉,你怎麼還不睡。”

她好溫柔的。

一笑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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