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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剛矇矇亮,大霧瀰漫能見度極低。
村子裡的公雞很是勤快的‘喔喔喔’叫了起來,原本沉寂的村子很快熱鬧起來,開門聲,走路聲,劈柴聲,掏米聲還有孩子的哭鬧和大人的打罵聲混在一起,形成了鄉間獨特的風景。
雷虎慢慢睜開眼睛,堅硬的硬木床板咯得後背骨頭生疼,半月時間顯然還不足以叫他適應這樣的睡眠環境。
昏暗的屋子裡已經有了響動,他沒有賴在木板床上不動,直接翻身坐起穿好地上放置的草鞋,雖然感覺腳底板很是不舒服,可眼下條件不好只能將就了。
“阿虎,叔先去山上看一看昨天安置的陷阱,你等會先把飯菜熱好!”
一道略帶蒼老的聲音從堂屋傳來,不等雷虎回答,大門門栓被移開的響動傳來,緊接著大門被拉開的咯吱聲刺耳響起,一陣沉悶腳步聲迅速遠去。
“叔,你早去早回,我在家裡做好飯菜等你回來!”
雷虎動作不慢,先把一件這個時代絕對沒有的短袖體恤穿好,然後在外頭套了一件破舊麻布上衣,腿上也是穿著一件棉絨短褲外套破舊麻布長褲,最後用一根草繩繫緊。
無論是麻布上衣還是長褲,穿在他身上都顯得有些短小,粗礪的麻布緊緊貼在身上感覺相當不舒服,同時也襯映了他一身結實的身板,還有涇渭分明的流線肌肉,一看就知是個孔武有力的少年郎。
穿戴整齊,先到廚房水缸滔水洗嗽,然後到院子旁的草舍開啟雞籠,將休息了一整晚精神抖擻的公雞母雞和小雞們放出,讓它們隨意放風尋食。
做完這些,他站在鬆軟溼潤的泥土院子裡,揉手瞪腿把身子活動開,等身子熱乎起來便擺開架勢,打起舒緩的太極拳套路,呼吸也跟著變得平緩悠長。
沒辦法,回到十六歲時的身體還沒徹底發育完全,不管是骨骼還是肌肉都處於成長階段,可不敢做那些太過劇烈的鍛鍊,也不好練習前世在軍中學會的格鬥術和軍體拳,一個不好就可能損傷身體。
一個小時後他立勢收拳,額頭佈滿一層晶瑩汗水,身體熱烘烘好象浸泡在溫泉中一般,精神抖擻說不出的舒暢,
隨意擦了把額頭上的熱汗,拿起扁擔和水桶,腳步輕快出了門。
“阿虎挑水啊?”
“是啊,三木叔你這是要進山麼?”
“虎哥,今天咱們一起去鎮上耍耍!”
“好,正好帶些魚蝦過去賣幾個錢!”
“……”
路上,不時遇到早出的村人打招呼,雷虎客氣的做了回應,作為這個貧窮村子的外人,他很清晰感受到村人客氣背後的排斥,倒是一幫年紀相仿的小子,對‘武力強橫’身材高大的他十分好奇,平日裡多有接觸倒是說得上話。
他那光溜溜的腦袋,與村人的半禿辮子頭差異很大,也是他不受村中老人待見的主要原因,當然他一點都不在乎就是。
不說頂著半月頭留辮子有多難看,他剛剛穿越過來半個多月,也沒辦法留長辮子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收留自己的秦叔幫助下剃了個光頭,先冒充一回和尚再說,免得因為腦門上的板寸短髮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算因此受了村中老中年人的排斥,他也認了。
沿著小道來到村口,這裡有村子唯一的一口水井,此時正有好幾個村中青壯挑水,雷虎不急先打了幾聲招呼,走到旁邊的大槐樹下等了一會,有了空位便快步上前將兩隻木桶裝滿,雙手掌心向上撐著扁擔猛然抬起,不讓扁擔在肩膀上壓實損傷肩頭骨,這才腳步沉穩朝收留他的秦叔家裡走去。
穿越過來大半個月,直到前幾天才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怎一個憋屈了得。
沒手機,沒電腦更沒網路,吃的都是陳米加野菜,沒多少油水也沒多少鹽,味道簡直難以下嚥。
而這,按照村中小子的話說,還是過得不錯的生活,村裡的貧困戶吃的可都是糟糠!
睡的是硬木板,好在他有當兵的經歷,這樣的床還勉強能夠湊合。
茅房跟豬圈連在一起,氣味相當感人,擦屁股連草紙都沒有,都是用的一種比較柔軟的植物葉子,每次用過老是感覺屁股沒擦乾淨。
好在穿越前小時候在農村住過一段時間,對農家的家務活還是能幫襯一二的,儘管周圍的環境髒亂差,可總免去了被周圍村人指點不屑的尷尬。
與村中半大小子,還有收留他的秦叔接觸交流的過程中,他也知道了現在正是清末時期,這裡是嶺南省禪城下面的一個貧窮村子,附近十里開外有個小鎮,能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即來之,則安之!
雷虎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身體十分虛弱,要不是收留他的秦叔好心,將昏倒在村子通往鎮上小道旁的他救下,並帶回家中修養,雷虎怕是很難活下來。
“阿虎阿虎不好啦,秦老三從山下摔下來啦!”
擔著水剛剛走到秦叔家的土坯院子門口,便見一位面貌敦厚的中年村人著急忙慌跑了過來,身上的衣服拉扯出了幾個破洞都顧不得了,正是村裡名叫李三的村人。
框當!
裝滿水的木桶掉落在地,雷虎顧不得傾倒而出的井水,扔掉扁擔幾個跨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李三的胳膊,急道;“李三叔你說什麼,秦叔他怎麼了,從山上摔下來啦?”
“是是是的,秦老三從,從山上摔下來了,你快去,去看看……”
李老三滿頭大汗一臉驚慌,上氣不接下氣連聲道,說話功夫連連推桑雷虎快點過去。
“我這就去!”
雷虎顧不得許多,心急如焚撒開腳丫子便朝後山瘋跑過去,路上遇到村人也懶得打招呼,滿心焦急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一口氣在鄉間泥濘小道狂奔三四里,露出草鞋的腳腕被雜草枝葉割得生疼都顧不得了,跑到後山腳下一眼就看到幾位村人圍在一起,中間地上躺著的正是生死不明的秦叔!
“秦叔秦叔,秦叔怎麼了?”
一把推開攔在路上的村人,雷虎滿心沉痛衝到生死不知的秦叔跟前,眼框發紅心中難受之極……
秦叔此時的狀況十分不好,身上臉上多處擦傷還有摔傷,最嚴重的是那條觸目驚心的反折左手,昏迷不醒的他口鼻溢血,要不是胸膛還微有起伏,離得遠了看得不真切還以為秦叔直接摔死了。
“快快快,你們怎麼不去鎮上請郎中?”
雷虎蹲下,小心檢視秦叔身上傷勢,忍不住開口斥道。
以他的淺薄經驗,秦叔這是傷到內臟了,不好隨意輕動,否則很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眼下,只能蹲在地上小心觀察秦叔的狀態,心中焦躁猶如火燒。
圍在旁邊的村人臉上露出尷尬之色,眼神閃爍不敢哼聲,竟是連一個願意主動前往鎮上請郎中的都無。
沒聽到周圍村人的反應,心中咯噔一下,回頭掃了幾位村人一眼,瞬間明瞭他們的心思,雷虎冷笑道:“不用擔心診金問題,秦叔家還有一頭大肥豬和幾隻雞鴨,足夠支付郎中的診金了!”
“我這就去叫人,三娃子跟我一起來!”
圍在旁邊的兩位村人急忙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阿虎我們很快就把鎮上的郎中請來!”
其餘村人暗暗鬆了口氣,可臉上依舊帶著慚愧和尷尬。
他們也是無法,家裡太窮了,哪裡拿得出請郎中的錢?
雷虎懶得跟這幫村人計較,仔細觀察了許久,發現秦叔胸前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幸運的是沒有直接波及內臟,暗暗鬆了口氣急忙叫旁邊的兩位年輕村人過來,小心翼翼將秦叔的身子放平。
果然秦叔儘管無意識發出痛哼,微弱急促的呼吸卻並沒有出現波動。
能做的就這麼多了,秦叔一看就是從山上直接滾下來的,也不知身上骨頭斷了多少,體內的傷勢到底有多嚴重,只能叫專業人士做後續治療處理。
雖然不怎麼信任這時代的郎中,可十里八鄉只有鎮子上的郎中可請,總不能跑去數十里開外的禪城吧,秦叔的傷勢根本等不了那麼久。
再說此時的西醫不一定比得上中醫呢,在那些抗生素沒有發明出現之前,西願的水準也就那樣。
直到發現秦叔的呼吸並沒有出現紊亂或者減弱,雷虎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起身回看了幾位年長的村人一眼,冷聲發問:“這到底怎麼回事,秦叔怎麼從山上摔下來了?”
這事裡透著蹊蹺,後山並不陡峭,而且還有一條村人上下山長年累月踩出的山路,就算是花甲老農只要小心一些都不會有問題。
秦叔年紀也就四十來歲,放在眼下的環境裡算得上老人,可他的身子骨相當硬朗,比起雷虎眼前幾位村中青壯也不差什麼,又是習慣了走山路,就算在山林中也能做到健步如飛。
早晨出門的時候,秦叔跟他招呼時聲音洪亮,也不象是身體有疾的樣子。
一眼看到周圍幾位村人目光閃爍,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雷虎臉色一沉怒喝道;“到底怎麼回事,說!”
怎麼說在現代時,他當過兵混過社會,做過生意也跑過運輸,社會經驗豐富身上還帶著一股蠻霸勁頭,可不是眼前幾位老實巴交,又沒什麼見識的村中青壯可以比得了的。
果然,留下的幾位中年青壯受他怒眼一瞪,一個個嚇了一跳,滿臉猶豫想開口又十分為難的樣子。
“呼呼呼,還是,還是我來說吧,呼呼呼……”
不等幾位被嚇住的中年回答,之前向雷虎通傳訊息的李三氣喘吁吁跑了過來,顧不得擦拭額頭滾滾熱汗,喘氣道;“秦老三在後山不小心踏入陷阱,這才從山上摔下來的!”
“陷阱,什麼陷阱?”
雷虎臉色一冷急聲追問,心中卻是怒火熊熊,就差沒當場爆發。
“是,是一道設定在山路上的捕獸陷阱!”
說這話時,李三臉色有些古怪,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慌亂。
“什麼,有人在山路設定了捕獸陷阱?”
雷虎頓時炸了,瞪眼怒吼:“是哪個混蛋做這樣的缺德事,說,是誰?”
此時他心中有種殺人衝動,尼馬真是混蛋,要是讓他知曉是誰在山路上佈設捕獸陷阱,非得廢了這廝不可。
可是,當他滿臉怒容看向李三還有旁邊幾位村人時,見他們眼神閃爍想說又不敢說的摸樣,頓時心中一突徹底怒了。
“好象,好象是村長家的,的阿信做的!”
李三額頭冷汗淋漓,受不住雷虎冰冷狂暴的眼神,吞吞吐吐開口道。
“是秦信那個混蛋?”
林沙發出一聲好似野獸受傷般的低沉咆哮,憤怒的眼神掃過其他幾位村人,見他們沉默不語預設了李三的說法,心頭怒意噴湧殺心大熾。
秦信他當然認識,村長的大兒子,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是村子裡出了名的地痞無賴,公認的村中大毒瘤。
村長家本來算是小地主,又依靠禪城的便利做了點小生意,日子本應相當滋潤,可惜家中出了秦信這樣的敗家子,好好的一個富裕家庭被弄成了中下貧農。
也就雷虎穿越過來的時間太短,只遠遠見過這廝幾回也沒起什麼衝突,不想這廝竟然如此可惡,在後山山道設定捕獸陷阱,真真是個不知所謂的混球。
掃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渾身血汙還不知能不能救活的秦叔,雷虎眼神冰冷心中下了一個殺氣騰騰的決定。
眼下治療秦叔的摔傷要緊,他只能先強行壓下心頭憤怒,等鎮上郎中到了再去找秦信那混蛋不遲。
一個時辰後,鎮上郎中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簡單檢視了一下秦叔的狀況,便滿臉凝重開口道;“情況不是很好,內臟受傷身上的骨頭斷了不少,必須馬上治療,最好能送到鎮上去,那裡的工具比較齊全!”
那就去鎮上!
雷虎先問了郎中可不可以移動秦叔的身體,得到郎中的肯定答覆後,當即在村人的幫助下做了一副簡易擔架,然後請村人先抬著經過簡單治療的秦叔前往鎮上,他回秦叔家拿些診金就趕上。
無論是幫忙的村人,還是匆匆趕來滿頭大汗的郎中聞言,全都暗暗鬆了口氣,不敢怠慢先一步離開。
雷虎心頭沉重,懶得計較這些人的‘現實’。匆匆跑回秦叔家,結果卻見到讓他目呲欲裂的糟心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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