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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可真是與眾不同……
從天香樓帶走的飯菜,她賞了一部分給馬伕,另一部分則全部在馬車裡攤開來,自己細細品味著。
馬車本就狹隘,飯菜攤開來,紅袖無處可坐,就縮在角落,看著秦想想拈著筷箸,左手還端著一碗水,吃幾口同樣的菜,用水漱口,再吃另一道。
這明明就是要品嚐出天香樓做菜的奧秘嘛。
大娘子這是要效仿天香樓做的菜?
大娘子可是不想開腳店了,而是要開高檔一些的酒樓?開酒樓雖然聽著要高階一些,可大娘子便是貪了之前王婆子給二娘子打點的銀錢,那也是不夠的。
紅袖對京都裡的消費水平,還是蠻清楚的。
秦想想總算都嘗完了。方才在天香樓裡,她可不敢這般嘗菜,得被人給打出去。她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到潘樓去,我們也去參加那美食比試。”
潘樓附近,還是那般熱鬧。秦想想也弄不清楚,為何這街上總有這般多的人。他們都不用去賺錢的嗎?
秦想想領著紅袖,四下打聽,總算擠到了籌辦美食比試的天盛樓。
這天盛樓和天香樓差了一個字,卻是專門賣茶水的茶館。這天盛樓也有意思,不光賣茶水,還有一個雜耍班、一個說書先生輪流賣藝,還允許販子進樓裡賣各式各樣的零嘴兒。不光有賣零嘴兒的,還有專門給人捏腳的、按肩膀的,熱鬧極了。
天盛樓更引人注目的是每個月兩次的美食比試,不管比試人是什麼身份,只要有對手,就可以進行比試,不拘小節。
是以當秦想想說出要參加美食比試時,天盛樓的魯掌櫃一點都不驚訝,從櫃檯裡掏出一本冊子,就將秦想想的名字寫在了冊子上:“小娘子,這報名的人不少,你得排在四個月之後。”
紅袖咋舌,這比試美食,還得排隊呢。
秦想想思索須臾,問魯掌櫃:“是否能插隊?”
魯掌櫃抬眼看了看秦想想:“比試人須得自備食材,還得繳納天盛樓的場地費,小娘子想插隊,再繳納插隊所需的費用。”
還真可以插隊?
魯掌櫃拿起算盤,噼裡啪啦的一頓劃拉:“小娘子,誠繳五十貫。”
五十貫……這天盛樓是搶錢吧。秦想想在某一瞬,有些肉疼。她掙扎著拿出一張五十貫的銀票,才掏出來,魯掌櫃就抽了過去,又將一張紙給塞過來:“小娘子記得下月初五來比試啊。”
秦想想渾渾噩噩的收了那張紙,忽然想起什麼,問掌櫃:“來做評判的,都有些什麼人?”
魯掌櫃一下子就眉飛色舞起來:“小娘子問得好。我們天盛樓的美食比試,可不是隨隨便便邀請什麼人來做評判的。”
他特地壓低了聲音:“下個月的嘉賓,可是有宮裡頭的貴人呢。不過這事小娘子萬萬不要聲張,免得到時候衝撞了貴人。”
馬車裡,秦想想看著那張紙,上頭寫著比試的日子和時辰,以及願賭服輸的約定。
紅袖說:“評判的嘉賓裡,果真如那魯掌櫃所說,有宮裡頭的貴人嗎?”
“誰知道呢。或許是一個噱頭。”秦想想將那張薄薄的紙折起來,小心翼翼收進懷中。五十貫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她閉著眼睛假寐起來。短短几日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她著實累壞了。
紅袖卻在想心事。
大娘子會不會是聽說天盛樓的美食比試有宮裡的貴人,這才報名參加的?儘管大娘子做的扁食很美味,餃耳也不錯,做的煎豆腐也好,可那些都是平常普通的吃食,能拿得出手?
紅袖想到這裡,又偷偷看向秦想想。
大娘子比起風華無雙的二娘子,是有幾分遜色,但自從老爺獲罪以來,大娘子臨危不懼,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挑起整個秦家,亦是讓人欽佩的。
馬車晃晃悠悠,進入回秦家的巷子。
“慢!”一聲厲喝,秦想想從睡夢中驚醒,差點撲在紅袖身上。
馬伕驚慌地敲門:“大娘子,不好了,有官爺攔路。”
紅袖推開車門,秦想想一眼便瞧見穿著官服的廖浩海。他臉色鐵青,嘴唇緊閉,看起來很憤怒的樣子。
“秦大娘子,借一步說話。”廖浩海明顯是壓著怒氣在說話。
秦想想才下車,就被廖浩海扯到巷口的榆錢樹下。
他動作粗魯,秦想想被他扯得踉踉蹌蹌。
秦想想生氣了:“廖評事,敢問妾身是犯了什麼罪行?家嚴雖被聖上降罪,但可沒有說株連九族。”
廖浩海望著秦想想氣鼓鼓的臉,自知理虧,卻很粗暴的說了聲:“抱歉。我是為令妹的事情而來,是急躁了些。”
秦想想有些意外:“廖評事這麼快就打聽到了?舍妹如今怎麼樣了?”
廖浩海盯著秦想想,秦想想和秦婉婉長得是一點相似之處沒有,可他現在確定了,秦觀瀾的確還有一個亡妻生的女兒,這十幾年來默默無聞,秦夫人也從來不帶出來,他也不是那等關注女眷的人,才不省得秦想想的存在。
也怪不得秦婉婉從來不提,她這姐姐,的確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還是個貪婪的、不知感恩的小娘子。
秦想想也沒想到,就因著一道八寶糟飯,她在廖浩海心中的印象這般糟。
“本官只打聽到,她還活著。”廖浩海的心情惡劣。他出身高貴,自從做了這大理寺評事,同僚哪個見了他不給幾分面子。平時辦起案來,同僚們更是知無不言、鼎力相助。可今兒他一問秦婉婉的事情,便罕見的吃了閉門羹。
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還活著就好。”秦想想說。
廖浩海的目光又變得厲然起來:“秦大娘子身為秦婉婉的長姐,就這般放心?抑或是秦大娘子對秦婉婉的死活,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他語氣嚴厲,譴責著秦想想,彷彿秦想想犯了天條。
秦想想笑了笑:“廖評事,妾身倒是想喊冤,可妾身這十幾年素來在深宅大院裡,認識的有身份的人幾乎沒有。這原本大理寺右獄治廳大門往哪裡開都不省得,妾身能找到廖評事幫著打聽,已經是用盡了運氣。”
“更何況,就連廖評事這般尊貴的人,也只打聽到舍妹還活著,見不到舍妹的面。”
秦想想一點都不覺得羞愧:“若是再不行,妾身只有長跪大理寺右獄治廳外申冤了。”
“萬萬不可!”廖浩海急道。他想起上司的警告,神情猶豫,“此案乃是機密之重,秦大娘子若是那般做,非但救不了令妹,還會惹禍上身。”
“那妾身該如何辦?”秦想想十分誠懇地討教。
“秦大娘子且在家中安心等候,我會盡力打聽。假若事情有轉機,我會著人通知秦大娘子的。”廖浩海說。
“那就謝過廖評事了。”秦想想說,“只是不知廖評事大恩,該如何相報?”
廖浩海忽然有些忸怩:“到時候,秦大娘子只需和令妹如實說明便可。”
秦想想宛然一笑:“好。”
廖浩海離去,秦想想仍舊站著不動,紅袖走過來:“大娘子,這天色看著,快下雨了。”
秦想想沒動,站了須臾,冷風吹過,她忽然問紅袖:“你可聽說過南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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