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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簡單耶!
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果然有一套——什麼都能聯絡在一起。
一個簡單的夕字,他都能一下子搞出這麼多名堂來——好像很有學問嘛!
所有人對朱福陵的看法徹底改變,紛紛豎起大拇指!
黃百會的反應更大——她沒想到一個跑江湖相面的,學問會這麼大,好像天文地理、陰陽五行,到中醫那一行,他都知道。
黃百會忽然覺得:自己上了這麼多年學,好像什麼都沒學一樣;因為自己學的東西,在實際生活中,好像什麼問題也解釋不了,也解決不了。
一個夕字——多麼簡單、多麼熟悉的字,自己竟然什麼也聯絡不起來:這個測字的,居然一下子說出那麼多道道來,還好像都有道理!
鬱悶!——佩服!
王髮根不失時機地又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朱福陵依然毫不客氣接過來就開啟了蓋子;但這次,他沒像前次那樣一飲而盡,而是小口、小口地啜,好像在品嚐美味:
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趙仁琦則已經是震驚了!
正如他所料,這朱福陵不僅不是尋常的相面測字之輩,而且技術高超,學問廣博;他的話看似隨機而發、隨機而說,卻字字契合場景,暗藏玄機,高深莫測。
有一點他搞不懂:象朱福陵這樣的高手,應該會過得很滋潤、瀟灑才對——為何至今六十歲了還一貧如洗,是個罄身人?
下意識地,趙仁琦又抬頭看了看天,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又低頭看了看錶,他一臉歉意地衝朱福陵說道:
“老哥哥!沒想到這一會兒功夫,天已正午,而您還餓著肚子;要不這樣,我們找個飯館邊吃邊說——您看怎麼樣?”說著就要起身。
“不必!”沒想到朱福陵擺擺手,很乾脆地制止了趙仁琦,“大事要緊,吃飯著什麼急?吃飯吃飽,幹活幹了!你的事還沒有說透,怎麼能結束?再說,哥哥說免費給你測字,他就是免費——如果吃了飯,還算什麼免費!”
看的人一下就笑了:
這算什麼道理?吃飯就不算免費了?吃飯能吃幾個錢?這個測字的真是個老古董!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講究——怪不得到現在了還象個要飯的。
趙仁琦懇請道:
“老哥哥!您誤會了!你我之間既已成兄弟,吃頓飯怎麼能說是付賬呢?小酌幾杯,吃碗麵,不傷大雅!”
朱福陵決然道:
“我明白兄弟你心意,但你我皆行走江湖之人,行事當莫按常理。——還是那句話:大事要緊!你的事辦完,我還有大事要辦。時間不多,兄弟你還有什麼疑問要說,抓緊!”
看的人也忘記吃飯了,巴巴地等著下文。
“好!既然哥哥如此說,我們就大事要緊。我想問一下——我是馬上就會出名,還是需要一段時間?”趙仁琦也不再堅持,開始說自己的問題。
趙仁琦問的事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事——大家都巴巴地看著朱福玲:等下文!
朱福陵道:“目下,老弟你面有濁氣相擾,仍會有一番波折;但相信不久,必會苦盡甘來,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王髮根忍不住代趙仁琦發問道:
“能不能說一下,他啥時候會發跡成名?”
是呀——所有人都想知道:
趙仁琦到底是時候會發跡名世啊?如果他說的準,大家還等著找他也測測字——看看自己的命運呢!
趙仁琦也想知道,他眼睛望向朱福陵,一副渴望的樣子。
朱福陵想都沒想立刻說道:
“此乃天機,不可洩也!一切自有定數——還是好好創造條件,等待時機吧!”
趙仁琦發現自己有點兒失態,趕緊道歉道:
“老哥哥不要見怪!我這位兄弟心急,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朱福陵一擺手道:“不要多禮!說正事!兄弟!”
趙仁琦道: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哥哥既然早已知道兄弟,想必外界對兄弟的傳言、看法,您也一樣瞭解;我想知道,我這樣的情況——怎麼能夠出名?怎麼能夠發跡?人心難測,人言可畏呀!”
聞此言,朱福陵一口氣把餘下的水喝完,把瓶子捏扁,瓶子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然後,他一下把捏扁的瓶子扔到桌子下。
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趙仁琦說得沒什麼不對呀?測字的反應怎麼這麼大呀?
再看朱福陵,把身子拔直,大馬金刀地端坐在凳子上,儼然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衝趙仁琦說道:
“兄弟!說得好啊!沒想到兄弟你如此坦誠,不避己短;病不諱醫,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嘛!”衝趙仁琦一豎大拇指!
趙仁琦道:“大哥言重了!我只是實話實說!”
朱福陵道:
“話說到此,你剛才讓我測的那個‘夕’字,其實還有一個玄機。”
趙仁琦道:“哦?哥哥可否明示?”
對呀!明示!何必這麼慢吞吞的——真急死個人!
朱福陵道:
“夕必出月,日月當空,還合一個字:曌!這個字兄弟你知道嗎?”
說著,朱福陵把那個“曌”字寫在了紙上,工筆正楷,一筆一劃很清晰。
大家都睜大了眼睛、勾著頭往桌子上看——可惜!沒人認識!都搖搖頭!
“是‘曌’字!武則天發明的字!應該是‘日月當空,明亮闊大’的意思!”
望著這個“曌”字,黃百會忍不住脫口而出。
大家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們當中還有這麼一位鮮亮的妹子,還這麼有學問,真是養眼:一個個貪婪的目光都盯住黃百會看。
黃百會不知何時已忍不住悄悄混到了人群中,一直靜靜地觀察著趙仁琦他們的一切;朱福陵寫下的“曌”字,看過武則天故事的人都知道這個字,她很吃驚——
難道趙仁琦有這麼大的成就?這測字的怎麼把他和武則天都聯絡在了一起,太誇張了吧!
趙仁琦眉頭一皺:沒想到她還在這兒——她到底要幹什麼?
朱福陵則讚許地看了一眼黃百會,衝趙仁琦道:
“這位姑娘說得對!此字正乃武則天當年所造之字——‘曌’!兄弟你已入劫中、運中,劫運並臨——此乃‘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是兄弟你的劫數,也是你的運數,正是:
眾生碌碌皆苦度,異才應世萬般為;
道分陰陽沖和在,紅粉佳人入薔薇。
二人共榮敵天下,無奇不王法當歸!”
沒想到朱福陵還作起詩來,津津有味,躊躇滿志的樣子。
大家更對朱福陵刮目相看了!——測字的還會作詩!他說的話都好像含有無限的玄機!
黃百會幾乎驚呆了——他這是說的什麼呀?她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啊?詩句聽起來很大氣,但卻聽不出什麼意思!
趙仁琦再一次震驚——
朱福陵說的話雖然他似懂非懂,但他作的詩最後兩句,明顯是藏頭詩——裡面暗含自己的名字在內,還又不是簡單的藏頭詩,詩句裡明顯含有玄機在!
這絕不是一般江湖術士所能做到!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帶著一臉的疑問,趙仁琦說道:
“哥哥能否提示一二?”
是呀——什麼劫呀,運呀,詩呀:什麼意思嗎?提示一下也好啊!
沒想到朱福陵的話能把人的鼻子氣歪:
“憑兄弟你之記憶,我剛才所說之言,所作之詩,你應該會一字不落地都印在了你之腦子裡——至於其中之道理、玄機,隨著事情之發展,你會一步步悟出來,不需要我在此多費口舌!”
暈!大家那個氣呀!
合著讓他們在這兒聽天書那——本還以為能聽出什麼隱秘玄機;現在看來,有點兒玄!
黃百會則在苦苦思索朱福陵剛才的話……
王髮根和劉生地暈得都不知道怎麼好了……
趙仁琦說道:
“多謝哥哥提醒!不錯,我的確都印在了腦子裡——一個字也不會落下:哥哥的金玉良言,兄弟怎敢不銘記在心?”
朱福陵話鋒一轉道:
“說到這個曌字,所有人都會聯想到武則天——我們華夏國曆史上唯一一位正統的女皇帝。外界對武則天的非議、枉論,比起老弟你來——你覺得是你冤,還是她冤?是你難,還是她難?”
趙仁琦道:“我不過一草民百姓,自然不可跟帝王去比,也沒法比。外界對武則天的非議、枉論,當屬那種最歪曲、最惡毒的不負責任的人身攻擊;她比我要冤得多,她做事比我要難得多!”
“著呀!”朱福陵憤然說道,幾乎要拍案而起,“外界對兄弟你之那些非議、枉論,無非就是什麼趙乞兒、招人妻,都說你不是好人之類,那些都是他們對你捕風捉影之結果,也是那些無聊之人閒聊之話題!”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趙仁琦也預設。
說到這兒,朱福陵有意無意瞥了一眼黃百會,猶疑片刻繼續說道:
“今天給你測字,既然出現一個‘曌’字,而這個‘曌’字跟武則天有關;你剛才又有那麼一層顧忌,我就簡單說一下人們對武則天之非議、枉論。”
朱福陵接過王髮根又遞過來的一瓶水去喝。
大家開始來了精神兒——誰不知道武則天呀?她的故事、野史、傳說,可是多了去了。
那可是個蕩婦啊!
天下第一蕩婦!
還是公開的淫蕩,誰也管不了的淫蕩——
人家是皇帝呀!
且聽聽這相面的能說出什麼不同來——大家一下子又來了精神頭兒。
趙仁琦則在認真地思考朱福陵的話,等著下文。
朱福陵喝足了水,繼續說道:
“人們說起武則天,總會用‘蕩婦’這個詞來形容她,鄙夷之態畢現;然而,這非常之不公平,簡直就是無端傷害!
她前後執政將近半個世紀,可以說上承‘貞觀之治’,下啟‘開元盛世’,史家稱為‘貞觀遺風’,其於歷史之功績,昭昭明於萬世。
比如大家熟悉之絲綢之路——
當年,武則天為保障陸上絲綢之路之暢通,積極收復安西四鎮,使唐朝與歐洲之東羅馬帝國聯絡在一起;又透過海上私仇之路,使唐朝與東南亞、南亞、中亞之國家連線在一起。
請大家用腳想一下——這樣之人,會是一個‘蕩婦’嗎?”由於氣憤,朱福陵拿起瓶子喝水,緩解情緒。
是呀——如果真是“蕩婦”,這個武則天怎麼能做那麼多大事呢?
但這跟測這個“夕”字,跟趙仁琦的出不出名,有什麼關係呢?
大家都迷惑了。
黃百會急不可待地等聽下文。
趙仁琦也心潮澎湃地等待朱福陵的下文。
手中握住水瓶,很隱秘地瞥了一眼黃百會,朱福陵繼續說道:
“武則天正式稱帝是載初元年,那時她已是六十七歲之女人了;一個六十七歲之女人坐上皇帝位,難道她不想著在有生之年,給後世子孫做些事情,而寧願去做個‘蕩婦’,給子孫蒙羞?
那個年齡之女人,垂垂老矣,會有幾多男女之事?要面首幹什麼?不是瞎扯嗎!”說到這兒,朱福陵把水瓶差點兒捏破了!
大家紛紛點頭首肯朱福陵的話。
黃百會雖感覺不好意思,但也對朱福陵的話表示贊同。
趙仁琦已經知道朱福陵的用意了,在期待下文。
朱福陵接著道:
“如果你讀過‘正史’,就會發現——只有在武則天82歲時,也就是神龍元年,宰相張柬之等人發動政變,殺死所謂武則天之‘著名面首’二張兄弟,逼迫武則天退位,其他地方沒有任何有關武則天淫蕩之記載。
而當時,武則天已經八十二歲高齡——一個八十二歲高齡、行將就木之老太太,也需要面首享樂嗎?”
朱福陵說得太激動了——以至於不得不再一次喝水以緩解情緒。
哇!原來還有這麼一說——看來,這武則天還真夠冤的!
真是人心難測,人言可畏呀!
吐沫星子淹死人——武則天多麼好的一個女人,咋就被說成一個“蕩婦”了呢?
大家很認可朱福陵的分析,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黃百會羞得低下頭不敢再看朱福陵等眾人,但卻在心裡佩服這個朱福陵:這個相面的還真有學問!
趙仁琦一樣認可朱福陵的分析,衝他一拱手道:
“哥哥真乃高人!對武則天的分析入木三分——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朱福陵說道:
“如果當年‘趙氏中醫’之招牌不倒,兄弟你就是真搞了幾個女人,會有人說你不對嗎?他們也許還會羨慕你呢——說你就是能耐!
班固之《漢書》中有句話——‘聰者聽於無聲,明者見於未形’。
武則天當年和狄仁傑之一次對話中,表達其抱怨情緒時,也引用過這句話。
兄弟你天生奇才異質,不需要哥哥我多說什麼,你自己一定會有決斷!”
說完,不等趙仁琦等人反應過來,朱福陵迅速站起身,快步離開——他的身後卻留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崔豹之《古今注》雲∶古人相贈以芍藥,相招以文無。哥哥既贈兄弟芍藥,也贈兄弟當歸。日後再相見,莫做女兒態!走了!”
朱福陵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如果是有心人,就會發現——朱福陵是夾著襠快步走的,而走的方向是不遠處的一個公廁:一會兒喝那麼多水,不內急才怪呢!
當然,內急也算一件大事——只是不知道他的另一件大事是什麼。
看熱鬧的人自然不會想那麼多,在對朱福陵行為的一片訝異中,瞬間就作了鳥獸散。
黃百會那麼單純,根本不會想到什麼內急之事,她只顧著心裡佩服朱福陵老先生的瀟灑——她自己則也隨之退避到一定距離方站定。
趙仁琦明白:神龍見首不見尾——高人行徑!——不過,趙仁琦的縝密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其實早就發現了朱福陵內急,只是想不到他是這麼個處理方法:
內急去廁所也要搞出一個神仙的味道來!
衝朱福陵去的方向,趙仁琦露出玩味的微笑。
只是那黃百會,什麼也不做,就是不遠不近地跟著、纏著,讓趙仁琦搞不明白,也很煩惱——這是怎麼回事?他尾隨跟蹤到底為了什麼?
女人——莫名出現的女人,一定要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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