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吃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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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的身份是農夫，只比純粹的奴隸地位要高的那種。

當然，這個世界80%的人都是農夫，還有一些商人、手工業者等等。

剩下的是騎士、領主、大公、國王、教皇，依次往上，等級森嚴，規矩嚴謹，不可逆轉。

領主就是李峰所在這一片區域的絕對主宰者。

馬克租種了領主卡溫迪男爵的一百公畝土地，這些土地三分之一會用來休耕，另外三分之二，會用來種植大豆、燕麥和黑麥等農作物，還有少量豌豆和牧草。

雖然會休耕，但這裡的人種植的方式很落後，基本都是放養，導致種子回報率很低。

李峰沒有見過不好的年景什麼樣，反正好年景下，一斤種子能收到4到5斤糧食。

收穫看起來不錯，但其中一半要交給領主老爺。

此外，教會還要來收什一稅，不交，主就不會保佑你，說不定哪天就會莫名其妙死掉。

你一下，我一下，薅完之後，剩下的也就能保證一家子不會餓死。

然而，農夫的苦還不止如此，每週三天，父親馬克還要為領主作義務工，犁地、運輸、播種、打穀直至入倉，還要去莊園做雜役。

完事後，才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去自己的田裡忙活。

如果說義務工起碼還能保證生命安全的話，那兵役就不一樣了。

中世紀的這幫領主們沒什麼民族團結觀念，還特別喜歡打架，人菜癮還大的那種。

就比如卡溫迪男爵，特別喜歡和旁邊的愛德華男爵和布朗克男爵打仗，每當這時候，父親馬克就要被徵召入伍，站在隊伍前列，給騎士老爺們當炮灰。

戰死了，全領吃席。

哦不，席都沒得吃，那至少是領主府管事級以上的待遇，馬克這種身份不配。

沒死的話，還得禱告打贏。

因為輸了什麼都沒有，贏了可以得到一小袋黑麵粉的獎勵（大概是馬克家繳納總額的二十分之一）。

黑麵粉做成黑麵包後，硬度堪比磚塊，領主家不會吃，但對農夫來說是不錯的過冬糧食。

如果只是地租高、勞役重、服兵役危險也就算了，關鍵壓在馬克這類農夫身上的東西還不止這些。

像他們這一類人，可以說活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任何財產可言。

王國的法律規定，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東西都屬於貴族。

而馬克一家所在的迪亞領，所有的東西都屬於卡溫迪男爵。

河裡的魚、山上的野獸、田裡的兔子.....路邊的一根草都是領主大人的。

如果哪天正在糟蹋你的莊稼，你想要驅趕，還得去領主城堡裡求他們給你這個權利，因為鴿子和你種的莊稼也是領主大人的。

甚至，父親馬克和母親朱麗葉，李峰自己，和妹妹艾琳娜也不能離開這個小鎮，不能隨意婚配，因為理論上來講，他們也是領主大人的財產。

如果你不小心路上撿了一根柴，或者一顆鳥蛋，又或者你自作聰明搞了個陷阱，獵了幾隻麻雀，那不好意思，要麼上交，要麼收稅。

這個稅收起來，可真是千奇百怪，有時候能精確到路邊應急拉的一泡屎。

作為農夫的父親，一出生就註定了老老實實種地、服勞役、服兵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幹，除非領主大人大發慈悲。

“怪不得叫人吃人的世界。”

李峰默默吐槽，相比之下，龍魂大陸的開局可謂是天堂。

壓榨到了這個程度，居然能維持統治這麼久？

農夫們難道不知道聯合起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衝進城堡裡把領主一家撕成碎片，來一個開倉放糧，揭竿而起嗎？

答案也許就在那裡......

李峰眉頭緊皺，看向那座高大堅固的城堡，裡面除了領主一家，還有騎槍重甲，武裝到牙齒的騎士。

再看看父親馬克那營養不良的羸弱身體。

只怕一萬個父親這樣的人加一起也攻不下那座只有二十位騎士的高大城堡吧。

更何況，長期以來對等級制度的認命和對領主等貴族的恐懼心理，也沒有人願意跟著父親這種人冒險。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峰想要快些長大，等解鎖了那些BUFF，可能會不一樣。

........

可能是風調雨順久了，老天爺覺得不夠刺激。

七歲這年，一場罕見的饑荒來襲。

整個迪亞小鎮連續八個月沒有下雨，土地乾裂、草木枯黃，河流乾涸，地裡的莊稼全死，顆粒無收。

畫面似曾相識，給李峰帶來的災難卻是前所未有。

一家人每天早上喝點能看清碗底的黑麥粥，鋪張草蓆躺一整天，身體一動不動，儘量減少能量消耗。

這樣的日子只堅持了一個月，李峰已經走路顫顫巍巍，氣喘無力，堅持了兩個月，雙腿發軟，渾身浮腫。

練體術早已停止，身體越來越差。

這樣下去，這一局得提前結束。

他站起來，往外走去，可憐的妹妹，伸著小手搖晃兩下又垂下去，可能她想問哥哥去哪裡，但幼小的她餓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鎮子附近有條大河，河裡有魚，河邊還有一些蚱蜢，這些東西很少被人抓過，看到人都不知道跑，李峰徒手就可以一撈一個準。

就著河水生活，終於吃了個飽。

剛準備帶兩條回去給家人，就被偷偷出來抓了只蚱蜢準備啃食的同行抓住。

........

大河邊，人聲鼎沸。

“領主大人，沒有您大慈大悲的恩德，這個該死的賤民居然可恥的偷了您的魚，還順便拿了您的枯枝來燒火，我建議立刻處死他。”

領主身邊，矮胖的管家勞德諾唾沫橫飛的指著跪著地上的李峰，訴說著他的罪行。

李峰想要掙扎，但全無用處。一個高壯的騎士按著他，根本動彈不得。

地上，兩條肥碩的胖頭魚還沒死透，一蹦一蹦的做著最後的掙扎，圍觀的群眾瘦骨嶙峋，面帶菜色，蒼白乾燥的嘴唇蠕動，吞嚥口水，忍不住往前挪動步子。

“蹭~~”寒光閃爍，幾位身材高大，體格雄偉，身披重甲的騎士拔出腰間長劍，生生讓這些人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