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長路漫漫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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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江靈若的臉色變了變，但她很快恢復如常，笑著說道：“多謝阿茶，我記下了。”

阿茶點點頭：“自己多注意，喝完這杯茶，我就讓左丘格護送你們回去。”

楚星白四處環繞，眼神躲閃，小聲地說道：“我覺得不回去也挺好，在這兒睡還能看星星。”

宋今安連忙拉住楚星白：“你又在亂說什麼，少玷汙了皇子妃的名譽。”

宋今安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楚星白抬高了音量，大聲囔囔起來：“茶茶，你聽到了沒有茶茶，他居然說你有名譽！”

阿茶似笑非笑，雙手環腰：“怎麼，我沒有？”

“啊，不是。”楚星白安靜了。

他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啦。

江靈若覺得有趣，捂著臉笑了起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活靈活現的楚星白，就好像自己話本中喜歡的人真的走了出來一般，擁有了靈魂。

之前的楚星白，永遠對她冷冷的，面無表情的，避之不及的。

如今，倒是鮮活了不少。

她心中的喜歡，更是增多了不少。

可惜，他還是不喜歡自己。

江靈若垂下眼眸，掩飾著自己的失落。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彼此寒暄了一番，阿茶便喊左丘格送他們回去了。

楚星白吵吵鬧鬧走在後面，宋今安一臉無可奈何，江靈若捂著嘴收斂著笑。

阿茶看著，覺得心情很好。

若是日子一直是這樣，就好了。

雖然，可能，或許，大概，是妄想。

她要走的這條路，不是一條輕鬆的路，卻是非走不可的路。

如果說一開始是被系統推著走，而現在，就是她不得不走。

人啊，果然只有站得足夠高，才能保護好想保護的人。

在看不到他們人影之後，阿茶才回到了房間內。

在裡屋的陌北這才走了出來。

他一身白衣，乾乾爽爽，看著十分陽光開朗。

阿茶看著陌北，輕聲道：“怎麼不願意見他們？”

陌北笑了笑：“還得介紹，怪麻煩的。”

阿茶知曉，陌北還沒有過去心裡的那一關。

他曾經是男寵，是個人，多多少少在心裡也會對他有點偏見，就算沒有，他自己也會覺得有點難堪。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這些人，畢竟是她的朋友。

是朋友，就會多想一些。

會想要留個好印象。

阿茶理解，自然也不願意逼迫。

她走上前，語氣輕鬆：“今天怪累的，我們睡覺吧。”

陌北點點頭，露出了一慣的笑容：“露水每天都有按時送來，我替你按按。”

“好。”

秦清月回到了摘星樓。

溫仁坐在那裡啃雞腿，雞腿是他最喜歡吃的東西。

他似乎完全沒發現發生了什麼，甚至沒有發現秦清月沒了外衣。

他看到秦清月，那雙單純的眸子一亮，高高興興地喊了一聲：“師父，你回來啦。”

秦清月強忍著反噬的痛楚，摸了溫仁的腦袋：“溫仁，你該長大了。”

溫仁歪著腦袋：“師父，我每天都有在長大啊，我今天又比昨天高了一點點哦。”

秦清月淺笑著，眸底是揮之不去的哀傷，他蹲下身子，認真地掰正了溫仁的身子，鄭重地說道：“溫仁啊，師父要離開了。”

溫仁的雞腿又摔掉了。

咕咚咕咚，滾了好遠。

他最愛吃雞腿了，可是此刻卻食不下咽，感受不到一點食慾。

他愣愣地看著秦清月：“師，師父，你真的不要我了？”

秦清月溫柔地笑著，摸了摸溫仁的腦袋：“沒有人能一直陪著別人的。”

溫仁頓時眼淚湧了出來，撲簌簌地往下掉：“不，不要，我要師父一直陪著我。”

“溫仁啊。”秦清月抹掉了溫仁的眼淚：“你是一個大孩子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有教導你，一定不要嘗試去依靠任何人，所有人都沒有比自己靠得住。”

“你，忘了嗎？”

溫仁咬住下嘴唇：“沒，沒有。”

秦清月嚴肅地說道：“那你哭什麼？”

“我，我就是難過”溫仁磕磕絆絆，努力地剋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緒，可是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掉。

他確實一直在聽師父說：人只能靠自己。

他從未當過真。

畢竟師父看起來那麼健康，那麼好。

永遠溫溫和和的，永遠對他好。

但是今天，今天不一樣.

他不知道為什麼，真的覺得師父要離開了。

師父明明還有著溫熱的體溫，但為什麼看起來像透明的一般？

溫仁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師，師父，我也不想哭.”

“我也，我也想要穩重，想要成為一個像樣的大人”

“.但是我好難過，我這裡，這裡好痛.”

溫仁捂著心臟，眼淚汪汪地說道。

他真的好痛，痛得無法呼吸了。

秦清月依舊一臉溫和，他輕聲道：“我陪不了你太久了，欽天監不能死在外面，更不能是為了神女而死。”

“我不能快死了還給她添麻煩.即便”

秦清月垂下眼眸，嘆了口氣，這是他這麼多年唯一一次嘆氣。

“溫仁，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

“明天，他們一定會發現我的屍體，你把這個交給他們。”

秦清月遞過去一個錦囊。

溫仁不願意接：“不，我不要。”

秦清月依舊柔和：“就算不接我也會死的，人都會死的，但你總是願意幫幫我的，對嗎？”

溫仁含著眼淚，安靜了下來，他看著滿頭白髮的師父：“我，我能幫幫師父？”

秦清月笑著點了點頭。

溫仁接過了他手中的錦囊。

後來過了好多好多年，溫仁每次想到這個場景的時候都會熱淚盈眶。

他如此愚笨，可師父永遠誇他有靈性。

他除了吃什麼都不會，可師父永遠說他每天都有進步。

師父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他。

而他，也終於成長為師父心目中的樣子。

可是現在的溫仁，還什麼都不懂。

他只覺得師父要像父母一樣，不要他了。

他有種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驚慌感。

感覺喘不上氣，感覺有什麼東西握不住

星空漫天，璀璨無比。

秦清月溫和地看著溫仁。

路啊，他都鋪好了，他可以放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