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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心中忿忿不平,也有了自己的算計。

他會用自己的辦法向太子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個時候的阿茶他們還不知道,在他們拼盡全力想要拯救洪水的路上,江叔成了他們最大的功臣。

但他們更不會想到,江叔也成了他們在朝堂上拉攏勢力最大的阻礙。

在另一邊,長公主從拓拔俊的房間裡出來就看見了在院子裡出神的阿茶。

長公主在她的身旁站了許久,見她遲遲沒有開口,就帶著幾分擔憂問道:“阿茶,你……還好吧?”

她實在擔心阿茶過於憂思拓拔俊的情況,讓自己的身體吃不消。

但阿茶的思緒一心都只撲在拓拔俊的毒性上。

“長公主同志,你說拓拔俊為什麼體內的毒性暫時被控制了呢?”

這話可把長公主問住了。

說起來也奇怪,連她都不清楚為什麼昏迷不醒的拓拔俊會突然醒了,甚至還毒性被控制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此事的確有些怪異。”

“我和左丘格在花落樓將拓拔俊轉移走的時候,他還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可就在你剛剛到聽雨苑的這一會功夫,他突然就醒來了,連毒性都被控制住了。”

“你說該不是左丘格給他服下了控制毒性的解藥?”

長公主的猜測一出來,就被阿茶否定了。

“這不可能。”

且不說她瞭解左丘格的人品、性情,就單是左丘格昨日因著拓拔俊前來求救的事情她都不會相信左丘格有解藥。

拓拔俊毒性復發這件事她本可以不知道。

但左丘格既然告訴她了,要是再給拓拔俊解藥的話,那豈不是多此一舉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左丘格現在是她的部下,她相信他。

可事情到這裡就又陷入了僵局。

拓拔俊的毒性是如何被控制的,又該如何徹底解毒。

這就是一個迷題。

“長公主同志,有幾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

見到她神情凝重,長公主也嚴肅了起來。

“阿茶同志,你儘管說就是了,我定會全力相助。”

“長公主同志,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拓拔俊所中之毒,此事還需儘快查清,我擔心他的毒只是暫時被控制,恐怕……”

恐怕他會時日無多。

但阿茶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怎麼也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阿茶,你且放心,我會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拓拔俊的藍月血脈和他所中之毒。”

“好,多謝……”

阿茶的道謝還未說出口,長公主就攔住了她。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本就是互幫互助的同志,要是再言謝,那豈不就太生分了。

不過剛才有訊息傳來,長公主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告訴阿茶。

“方才我的人傳來訊息,說是太子召集了一批謀士在府上密謀。”

“我擔心他們又打定了主意要做些什麼不利我們之事。”

阿茶一聽,臉色大變。

距離洪水爆發尚且不足一月了。

太子黨在此時不管打什麼歪主意都是火上澆油。

阿茶是真的忍無可忍,直接罵出了聲。

“一群蠢貨。”

他們當真以為要是洪水爆發他們自己能逃過一劫嗎?

當災難降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會是無辜的,更沒有一個人能逃過。

他們這樣做不僅會讓他們沒了狗命,更是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阿茶平復了情緒,冷靜了下來。

“長公主同志,我們需要加快在朝堂上拉攏官員的進度了。”

“是,這一點我知道,但支援太子的人數在朝堂上不佔少數,我們要是拉攏官員的動靜太大恐怕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就是因為太子蠢笨無用,那些太子黨就認為扶持這樣一個傀儡繼位能更好操控。

而皇帝也是因為自己一心尋求長生不老,需要一個好拿捏的愚笨的儲君。

太子就是在這兩方權衡之下做出的選擇。

這也是阿茶和長公主現在面臨的主要問題。

兵不厭詐,既然太子黨這些人對太子死心塌地,那就從他們入手。

“長公主同志,我們現在派人去查證太子黨的把柄。”

人人都有弱點,只要能握住太子黨那些官員的把柄,這於她們是極為有利。

把柄不僅可以用來要挾他們,更是可以在暗中收買一些見風使舵之人給太子黨沉重的打擊。

長公主知道事情緊急,一刻都不敢耽誤,當即就做了決定。

“好,我這就著人去查。”

“那我先去處理一些旁的事情。”

明明是很平淡的話,但長公主卻從中聽出了一股熱血的意味。

她們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但殊途同歸。

畢竟她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為了開創新世界。

“我們分頭行動,並肩作戰!”

“好!”

這邊長公主親自去派人去查證太子黨派的把柄。

而阿茶則帶著新的圖紙去了馮老那邊。

就在她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個神秘的黑衣人上門了。

“我有事要稟報神女大人。”

在一襲黑衣之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叔。

左丘格威嚴地擋在門前,“來者何人?也敢來拜見神女大人?”

江叔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直直地看著左丘格。

在看清他的面孔後,左丘格明顯愣了一下。

江叔是太子黨的頭目人人皆知,這突然找上聽雨苑,難道是不安好心?

偏巧他來的不是時候,神女才離開了,他就上門了。

看著左丘格在認出了他身份之後還不將他放行,江叔倒是有些怒了。

“我有事找神女稟報,你一個侍衛也敢攔著我!要是耽誤了大事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就他這囂張的語氣像是一顆炸彈,把左丘格點炸了。

“我是神女的侍衛,但沒有神女的准許,你休想踏進這聽雨苑半步!”

“左丘格,你——”

“夠了,他不是要見神女嗎?就讓他進來吧。”

一道有些虛弱的男聲從門裡傳來。

江叔一下子就聽出了這是拓拔俊的聲音。

但主子不是在房中休息嗎?怎麼又來了此處?

他的這個問題拓拔俊暫時無法解答。

但眼見他們遲遲不進來,拓跋俊硬是拖著孱弱的身子去到了門口。

在看見拓跋俊的那一刻,左丘格瞳孔猛縮,下意識地迎了上去。

“主子,你怎麼……親自出來了……”

但拓跋俊並未看他,而是將視線放在江叔的身上。

“你不是要見神女嗎?那就隨我進來吧。”

“主子,不可……”

江叔說聲要攔的話還未說完,就收到了拓跋俊警告的眼神。

罷了,主子這是自己有主意了。

他干涉不了,那就守在主子身邊吧。

有他在,江叔掀不起什麼風浪。

一路上看著聽雨苑各種精巧的佈置,巧奪天工的設計,江叔心裡起了點小心思。

“江叔,我奉勸你一句,不該看的東西別看,不然小心你的眼睛。”

拓跋俊明明說得平淡,甚至連底氣都不足似的。

可從他那充滿威懾力的眼神,江叔卻莫名的看出了一絲殺意。

江叔不敢再四處亂看了。

只能跟著拓跋俊,很快到了聽雨苑的書房。

拓跋俊漫不經心地坐在主位上,悠閒地品著茶。

“神女不在府上,江叔有何事要稟報就直接說與我聽吧。”

但別看他表面這麼瀟灑,實則毒性發作的疼痛早就滲進了他的四肢百骸。

渾身上下,骨縫裡的每一處地方都疼得厲害。

他是靠著毅力在強撐。

知道神女不在,江叔的態度就囂張了起來。

“十三皇子,傳言都說你毒性復發,命不久矣,如今看來傳言有誤啊。”

命不久矣?

拓跋俊在心中默默苦笑。

連傳言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偏偏阿茶還不願相信。

看來她還是有幾分在乎自己的。

這就已經足夠了。

而他更是要趁著自己活著的這些時日為她多做些事了。

這樣想著,拓跋俊的臉色就故意擺出了一副怒色。

“江叔,你到底有何事要稟報神女?你但說無妨,我都能做主。”

可江叔還真就不吃他這一套。

用一聲冷哼表達出了自己的不屑。

“哼!”

“我來是有事找神女稟報,十三皇子都與神女解除婚姻了,再來聽雨苑做主恐怕不太合適吧。”

“左丘格,送客!”

拓跋俊這聲乾脆的命令倒是打得江叔措手不及。

他沒有想到拓跋俊竟然能這般乾脆。

“十三皇子,我……”

回應他的就只是拓跋俊冰冷的聲音。

“左丘格,還愣著做什麼!送客!”

“江叔,你也聽見了我家主子的吩咐,這邊請吧。”

這主僕兩人的一唱一和讓江叔徹底明白,自己要是再不將事情說出來,恐怕真的會被趕出聽雨苑。

從此以後他也會徹底在太子身邊失了地位。

“等等!十三皇子,我說!我這就說!”

他的反應倒是讓拓跋俊有些意外。

其實他也不確定江叔突然登門的想法。

他不過是在賭。

賭一個江叔有求於阿茶。

賭他一定會說出自己的來意。

方才的那些舉動不過是他裝腔作勢罷了。

現在看來,他似乎是賭對了。

“十三皇子,我要稟報的是太子最近的計劃。”

太子的計劃?

江叔身為太子黨頭目,莫名其妙來稟報太子的計劃。

這事怎麼聽怎麼詭異。

很難不讓拓跋俊懷疑他的用意。

難道這是太子黨最近商量出來的反間計嗎?

江叔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主動為自己辯解著。

“十三皇子莫要誤會了,我這並不是反間計。”

不是反間計,那是什麼?

拓跋俊微微挑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十三皇子,今日在太子府,太子殿下已經商議好了要怎麼對付神女大人,茲事體大,我特意來向神女大人稟報。”

就他還向阿茶稟報?

拓跋俊左看右看也不覺得江叔能有這麼好心。

不過人既然來了,他倒是要聽聽看江叔能狗嘴裡吐出什麼象牙。

“說來聽聽吧。”

得了拓跋俊的小肯定,江叔就免不了有些得意起來。

“太子準備利用安插進堤壩的探子,在每次巡查的時候把上游洪壩稍微敲碎一些。”

“以此來讓堤壩驟然坍塌,顯出神女是災星的預言。”

“而預言就是為了說明若是不除去神女,上天就會降下災禍,其目的就是讓陛下除去神女。”

“再配合著洪水、鼠疫,屆時他們一定要置神女於死地!”

在聽到洪水這個詞時,拓跋俊的瞳孔猛地一縮。

如果說先前他對江叔的話還有幾分懷疑,那現在他是對江叔的話深信不疑。

關於一個月之後的洪水,那是阿茶的預言。

太子黨想利用這次預言,還真是居心苟測。

但他也有想不通的一點。

“江叔無緣無故為何要向神女稟報此事呢?”

拓跋俊可不會天真地相信江叔就只是為了將此事告訴阿茶,而沒有旁的目的。

江叔也久在名利場,是個人精。

拓跋俊都這樣問了,他自然不會再隱瞞什麼。

“向神女大人稟報此事是我的誠意,我其實是想與神女大人做個交易。”

“太子近來寵信一個名為章明的幕僚,我懇請神女大人幫我除去此人。”

果然是另有目的。

不過這個訊息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的確是極為有利。

不僅可以趕在太子黨行動之前阻止堤壩的坍塌,更可以防止他們造假預言。

但拓跋俊並不想與江叔做這個交易。

不說別的,就是江叔此人陰險狡詐,如今不過是一時沒了太子寵信,他就做得出來背主之事。

要是他們真的幫江叔除去了章明,那恐怕他只會愈發得意。

甚至不惜處處與他們為敵。

“光有誠意還不夠,江叔憑什麼以為神女一定會幫你?”

江叔神秘一笑,“十三皇子說笑了,我今日既然可以為神女送來此等訊息,那明日自然能送來太子的動向。”

“我相信神女大人應該很想知道這些吧。”

神女是很想知道關於太子黨的動向。

但拓跋俊很清楚,跟江叔這樣的毒蛇當盟友,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此事我尚且做不了主,等神女回來之後我自會轉達於她,還請江叔靜候訊息。”

這是拓跋俊一時的推辭。

江叔又豈能聽不出來。

聞言他的面色鐵青,一雙陰翳地眸子死死地盯著拓跋俊。

“十三皇子當真是能言善辯,我當真是小看你了!”

話畢,江叔甚至都不待拓跋俊反應,就憤憤離開了。

連左丘格都被江叔這樣操作震驚了。

“主子,需要我去攔下他嗎?”

拓拔俊搖了搖頭,“不用了,隨他去吧。”

左右他們本來就與太子黨的人不對付,這次就算得罪了江叔也無妨。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今日這點誠意是江叔為數不多能拿得出手的。

“主子,現在我們是要派人去通知神女嗎?”

拓拔俊迅速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先不去打擾神女。”

阿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不能讓人去打擾她。

“你速速去將花落樓可用的人手派出去,根據剛才江叔所說,去每個堤壩排除隱患。”

“務必不能讓太子的人成功摧毀大壩,更不能出現對神女不利的預言!”

最後那半句話,拓拔俊幾乎是全憑嗓子吼出來。

話剛剛說完,拓拔俊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左丘格見狀不對,趕緊扶住了他。

“主子,您沒事吧。”

“你不用管我,快派人去堤壩排除隱患!”

“主子,您……”

“快去——”

左丘格實在犟不過他,還是應下了。

“是……”

“主子,您保重。”

話罷,左丘格就出去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剛剛出去,拓拔俊就腿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出。

但他的唇邊卻還揚著一抹笑意。

他做這些也不僅僅是為了阿茶,更是為了天下百姓。

從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大丈夫當為國為民。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他的夙願。

而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堤壩決堤,順著河道一路奔騰而下的後果會是什麼。

到時候沿岸的百姓定會受災,而且災情程度會遠超任何一次災禍。

天災可怕,但要是這其中還有人禍的推動,那就大事不妙了。

百姓是無辜的,他不能將百姓牽扯到這場政治鬥爭之中。

更何況百姓的命也是命,他既然身為皇子,享受百姓的供奉,那就更應該為百姓謀福。

如今他的身子雖然不行了,但他仍然希望儘自己的微薄之力為百姓做點事。

“阿茶,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另一邊,阿茶也拿著自己新畫的圖紙匆匆去了工部。

“馮老,我拿來了新的圖紙,需要你加緊做一下。”

恰巧馮老正在吃飯,一看見來人是她,就打趣道:“喲,我當是誰來了呢。這不是我們近來風有正盛的神女大人嗎?”

“馮老,你就別取笑我了,今日我來也是事情太過緊急。”

看見她面上的嚴肅,馮老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神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阿茶搖搖頭,“就是離我預言的洪水還不足一月,我們需要加快動作進行準備了,否則到時候會有無數百姓喪命。”

馮老一聽也跟著著急了起來,“那我們該如何準備?需要我做些什麼?”

阿茶將自己手中的圖紙遞給了他,“這是我最新畫的圖紙,上面是一種名為救生艇的小船,在必要時候可以救百姓性命。”

馮老將圖紙接過來仔細地看了半響才連連感嘆。

“妙啊,絕妙啊!”

他從未見過構思這麼精巧全面的救生艇。

在看見圖紙之前,他還以為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小船,但現在細細一看,並非如此。

這種救生艇外形與普通的小船高度相似,外表平平,但內裡大有乾坤。

船體的通身被做成了一條魚的造型,外表會刷上專門的防水塗料。

內裡在極為狹小的空間裡設定了廚房、庫房、傷員救護點、休息室、洗漱房。

原本只能容納十人小船在阿茶驚為天人的空間利用之下可以做到容納三十人。

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生存空間。

就一艘救生艇上儲存的水源、食物可以供三十人存活半月有餘。

最重要的是,救生艇還是水陸兩棲。

這就意味著在洪水救援的黃金時間裡,一艘救生艇的存在可以保證搶救三十人的性命。

要是救生艇能大量投入產量,那其效果是不可預估的強大。

“馮老,如今就是需要你先照著圖紙儘快做幾艘救生艇出來,然後我們再看能不能流水線模式量產。”

阿茶在馮老看完圖紙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一點很難辦。”馮老指著圖紙上的一處,陷入了為難,“這處雖然設計巧妙,但實際做出來的難度巨大,只怕很難量產啊。”

阿茶順著馮老指的地方看去,那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傷員救護點。

“馮老,屆時救生艇上的百姓要是受傷的話,這裡會是他們處置傷情最佳的地方,有傷員救護點起碼能保證他們受傷之時能夠自救,萬萬不可去除。”

馮老擺了擺手,“我不是要去除這個傷員救護點,只是這個點需要裝備的關於醫療的專業裝置較多,而救生艇隨時可能大幅度波動,那些裝置並不好固定。”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馮老頓了頓,認真地看向阿茶,“普通的百姓醫療水平有限,他們根本不會使用專業的醫療裝置。”

阿茶其實能明白馮老的意思。

但她也有自己的顧慮。

普通的百姓的確不太會使用專業的醫療裝置,但是在必要的時候這些是能救命的東西,可以不會,但是不能沒有啊。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持。

馮老和阿茶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馮老才啞著聲音開口,“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將傷員救護點改得更為簡便一些。”

“這樣既可以保證製作起來的難度降低,固定起來更為方便,也可以讓百姓們容易上手,便於操作。”

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方法,阿茶點點頭,認可了下來,“好,那就勞煩馮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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