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皇侄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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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楚了這件事之後，長公主就化身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說幹就幹，甚至還特意穿上了象徵自己長公主身份的朝服。

在長公主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阿茶都大吃一驚。

“長公主同志，你這……這也穿得太過正式了吧？”

真不怪她大驚小怪，實在是朝服一般都是在祭祀大典或者是朝政的時候穿，都是要極為莊重的場合才行啊。

怎麼長公主這就穿上朝服了？

還沒等阿茶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長公主就主動解釋了起來。

“阿茶同志，我這不就是準備去給太子送一份大禮嗎？”

“可送大禮跟穿朝服有什麼關係啊？”

對阿茶的這個問題，長公主淺淺笑了笑，慢條斯理地理著自己的衣襟。

“阿茶，你說要是我那個好皇兄知道我有一天竟然會向太子妥協，甚至還穿著朝服親自去請太子來賞花宴會怎樣？”

會怎麼樣呢。

這個答案在阿茶與長公主心裡都心照不宣。

朝服一般是極為重要的場合穿的，而要長公主穿朝服的場合更多是在面見皇帝或者太后的時候才穿。

而現在長公主穿著朝服公然去見太子，這不就說明長公主已經向太子妥協，為太子所用了嗎？

皇帝只是一心尋求長生不老，但這絕對不代表著皇帝是個不問世事的傻子。

要是長公主卑微見太子和神女與太子密謀這兩件事同時發生，那在皇帝心中造成的影響必然是不可估量的大。

這兩項罪名加在一起，皇帝就是認為太子是要篡位都不為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國家的儲君也不行。

到時候別說是太子了，哪怕是太后親自前來勸說都打消不了皇帝心中的懷疑。

再加上長公主不過是打算維持表面的妥協，內裡早就定好了要用長輩的禮數來打壓太子。

阿茶現在都不敢想，長公主去這一趟會有多刺激。

“長公主同志，你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啊。”

阿茶眨著亮晶晶的眸子，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儘管她知道這會有一些冒昧，長公主帶她去的可能性有點小。

但是這樣一個絕佳的八卦機會，這麼大一出好戲，她是真的不想錯過啊。

對於她這個想法，長公主輕輕地搖了搖頭，話語間卻不容拒絕地否定了。

“阿茶同志，不行的哦。”

要是說之前長公主對去太子府走這一趟還滿是排斥，那現在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期待了。

在看見阿茶立馬聳拉下去腦袋之後，長公主笑得更加肆意了。

“阿茶同志，我就先行一步了，等著為我慶功吧。”

“好……吧。”

現在阿茶心中的羨慕真的達到了極點，她可太想去看熱鬧了。

不過她心裡也很明白，要是在這個時候她跟著去湊了一下熱鬧，那皇帝肯定會連帶著她們一起懷疑。

所以她剛才不過是說著玩玩罷了。

這種引火燒身的事情打死她也做不得。

長公主朝她微微一頷首，就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太子府走去。

“咚咚鏘咚鏘！咚咚咚咚——”

要說長公主找的人手還真不是吃白飯的，就這樣鑼鼓喧天地到了太子府門前的時候，已經吸引了一大批百姓的目光。

而長公主竟然提前下了轎子，一步步朝著太子府門前走去。

“長公主到——”

長公主不僅僅是身穿朝服，更是連自己的長公主儀仗也一併帶出來了。

“本宮今日特來給太子殿下送請帖！”

“還請太子殿下見本宮一面！”

長公主拂了拂身，在禮數上做足了恭敬的態勢。

就是因著這個陣仗，太子府門前的百姓越聚越多，將長公主和她帶的人手團團圍住。

守門的侍衛原先是奉了太子命令不敢讓長公主入府，現在一看形勢不對，拼了命地就朝太子書房跑去。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太子本就正在處理公務，心煩意亂，現在聽到侍衛的大喊大叫更是怒不可遏。

“能有什麼不好的！你這樣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侍衛被太子這一吼，想說的話立馬頓住了，定定地站在太子身前，不敢多說一句話。

長公主氣勢洶洶來府上的確是個大事，但是現在太子發火，自己要是再說錯話了，可是連小命都會被丟去。

通報訊息再重要也比不過自己的小命。

就是因著這個被耽誤的時間，長公主在門口更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惹得百姓都議論紛紛。

“太子未免也太過傲慢了吧，長公主身為他的姑姑，如此有誠意的送來請帖，可他見都不願意見上一面。”

“是啊，要我說太子就是仗著自己的儲君身份為難長公主。”

“不止呢，我看太子是已經得意忘形了，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就算是忘了身份，但也絕對不應該讓自己的長輩難堪啊，長公主再怎麼說可都是太子的親姑姑啊。”

“這些貴人之間的事情複雜得很，也許太子心中藏著不少小心思呢，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就莫要過多議論了。”

長公主離得近，自然是將百姓的每一聲議論都聽在了耳朵裡。

甚至她眸中的笑意還越來越深。

現在的局勢比她預期的效果還好了不少。

她是安排了一兩個人手混在百姓之中挑起議論。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百姓會對這件事如此有感觸。

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要太子沒了百姓的支援，再加上皇帝的懷疑，那沒多久就會自尋死路，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反觀太子呢。

絲毫沒有意識到長公主上門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影響，甚至在好不容易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才突然想起來這個侍衛的存在。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問得極其不耐煩，

“你剛才究竟是有何事要說？”

“回殿下的話，屬下是要說……說長公主……”

那侍衛很想繼續說下去，但在看見太子的臉上之後還是猶豫了。

“本殿讓你說——”

太子的耐心已經臨近最低值了。

他可不想再聽見這個侍衛在這裡支支吾吾了。

“是是是，屬下這就說。”

那侍衛被他這一吼，嚇得三魂七魄都亂飛，好不容易給自己穩了穩神，就像是要保命一樣趕緊交代了。

“就是長公主穿著朝服，帶著自己的儀仗，一路敲鑼打鼓的到府門前為您送請帖了，您看……”

“什麼？！你說長公主親自來了？”

太子被驚得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不可置信地質問著侍衛。

“對，長公主是親自來的，眼下已經在府門前站了有一會了……”

“本殿不是讓你們將那份請帖拒了嗎？”

“而且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本宮！”

啊？？？

說真的，侍衛心裡真的很委屈啊。

他們是真的拒絕了那份請帖，可是誰能想到長公主會親自上門啊。

再說了，他是想早些告訴太子的，可是太子根本不聽啊。

不過太子倒也沒指望從他嘴裡聽到什麼回答，就趕緊慌不擇路地跑去了府門前。

他就算是再沒主意，此刻也很清楚長公主來對於他府上的意義。

說破了天，長公主都是他的長輩。

不管是從國法還是從孝道來說，他硬生生地讓自己的長輩在自己的府門前站了這麼久，也完全說不過去。

“砰——”

長公主靜靜地看著緊閉了許久的太子府門終於被開啟。

嗯，她的好侄子原來還是知道出來見她呢。

她原以為這個侄子會一直當縮頭烏龜，就這樣躲著呢。

“太子殿下，本宮奉太后之命特意在明日舉辦賞花宴，今日是來為你送請帖的。”

要想置人於死地，那就要搶先一步。

長公主的話說著，她身邊的侍從就很有眼色的去將請帖遞到了太子那邊。

而太子還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長公主和那些將太子府門前圍得水洩不通的百姓。

“本殿的府門豈是你們這些賤民能久留的！還不速速散開！”

太子可不願意今日的事情被這些百姓傳出去，所以絲毫不動腦子的就怒斥百姓。

喲，這就是敵人將機會送到了自己面前了。

“太子殿下，這些百姓都是跟在本宮而來，與旁人無關，本宮懇請你莫要怪罪他們。”

長公主的話說得不僅誠懇，而且還擺明了要護著這些百姓。

百姓最想看見的就是上位者能體諒他們。

很顯然，長公主的這番維護他們的話正好握住了他們的心理。

人群裡總有大膽的先將話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長公主好歹是你的長輩，哪有你這樣做小輩的道理！”

“那不是嘛，誰家的小輩是這樣不知禮數的將長輩獨自一人釀在門口啊！”

“是啊，我瞧著長公主那態度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她都對太子用上‘懇請’這個詞了啊。”

百姓對太子的指責就像是雪花一樣飄來，這更是讓太子措手不及。

“放肆！你們這些賤民都給本殿閉嘴！”

“來人啊！去將這些賤民給本殿抓起來！”

太子的吩咐固然是有效的，可是他的那群侍衛卻站在了門邊面面相覷。

外面的百姓人數遠遠超過了他們的人數。

哪怕他們武功再高強，百姓也是抓不完的啊。

而且長公主還表明了態度要護著這些百姓。

就算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長公主和太子之間得罪一個啊。

太子是儲君不假，可長公主更是太子的親姑姑，是太后和皇帝都寵信的物件。

這兩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可都得罪不起啊。

見到這幅情景，長公主可謂是滿意極了。

不過站的也有些久了，她倒是想坐坐了。

“太子殿下，本宮身體不好，現下有些口渴，不知可否進府討上一杯熱茶？”

這話中的藝術可見一斑啊。

她的話一出，百姓就紛紛將同情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了。

對百姓來說，長公主這一舉動完全就是為了護住他們在向太子服軟。

能得這樣上位者的體諒，他們何其有幸啊。

偏巧長公主可不滿足於就止在這一步。

她故作艱難地轉身，面向所有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諸位，我在次謝過你們為我向太子殿下解釋。”

“只是如今太子殿下尚且年幼，做事恐有不周全之處，我能理解。”

“時候不早，還請諸位都散了吧。”

太子殿下尚且年幼？

天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長公主是怎麼忍住沒笑出聲的。

一個寬宏大量的長輩可不就是應該多多寬容小輩嗎？

再說了，她都已經為太子辯解了，別人還能要她怎麼辦呢？

太子到底年不年幼，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她這一招也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弱勢。

順便反襯她對太子的……懼怕。

一個懼怕，一個捧殺，再加上對長輩的蔑視，這三點足夠太子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而太子自己也心中有數。

長公主都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自己再不請長公主進府，那他面對的可能就是朝堂上數不清的彈劾了。

思及此處，他還是隻能老老實實地讓開了一個身位，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然長公主要喝茶，那就請吧。”

嘖，聽聽這不耐煩的語氣啊。

長公主在心中無奈地搖了搖頭。

太子這傻孩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

就憑他想鬥過自己還真是會難上加難。

“好，本宮多謝殿下盛情相邀。”

該有的委屈可憐是一點都不能少啊。

等到她踏進府門，太子就立馬變了臉色。

“你們這些賤民還站在此處做什麼？”

“非要本殿將你們所有人都抓起來關入大牢嗎？”

百姓都不是傻子，太子和長公主這麼鮮明的對比他們自然是看在眼中，在心中有個對比。

吼完百姓，太子府的門就像是抽風了一樣地重重合上。

“砰——”

太子隨著這聲響的落下就立馬變了臉色。

“長公主來本殿府上就只是為了送這請帖和討杯茶水喝嗎？”

長公主勾唇一笑，輕蔑地看向他。

“那太子以為本宮是來做什麼的呢？”

門外的好戲演完了，都到太子府裡面了，要死再委屈自己可就說不過去了。

長公主也不指望太子那個蠢貨能說出什麼，直接就拿過了請帖，甩在了太子腳下。

“太子，本宮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這賞花宴是本宮奉太后的懿旨辦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非去不可！”

“第一次本宮派人來送請帖，但沒想到你不願收下，那本宮就只好親自來了。”

“就是不知太子此刻還願不願意收下請帖？”

太子向來被人捧著，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啊。

對他來說，甩在他腳下的不僅僅是一張賞花宴的請帖，更是他最為看重的尊嚴。

“大膽！你竟敢跟本殿這樣說話！”

“這賞花宴本殿絕不會去！”

不去？

“無事，殿下不去變不去吧，本宮也不想強求你。”

長公主面無反應，卻讓太子眼皮一跳。

“本宮看你身邊幕僚眾多，不如本宮就問一個小小的問題吧。”

“你們說要是按著皇室規矩，太子不敬長輩會如何呢？”

那些幕僚都互相對看了半天，沒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

開什麼玩笑啊。

按著皇室的規矩，只要是長輩那就必須要做足禮數，尊敬有加。

哪怕是皇帝在面對長輩的時候都要輕言細語地收住脾氣。

而對於不敬長輩的人，皇室的規矩更是森嚴。

輕者杖責三十，重者杖責一百。

最重要的是，這些刑法都是在太極殿之外，面對著群臣實施。

所以這麼多年來，皇室的人就算是再高傲跋扈，在面對皇室長輩的時候也是尊敬有加。

偏偏太子就是這個刺頭，從前長公主與他交集不多，懶得計較也就算了。

但今日要是計較起來，那太子定是沒有活路。

幕僚中也不乏能審時度勢的人，趕緊就勸慰著太子。

“殿下，您就對長公主……”

“閉嘴！本殿絕不可能對著這個女人行禮！”

他的反應是在長公主意料之中。

所以長公主倒也不惱，就是想單純的當個好心人。

“太子，本宮勸你可想清楚了，要是本宮出了這太子府，此事傳到了母后和皇兄的耳朵裡，他們會如何處置你，那本宮就不得而知了。”

對，長公主就是要將威脅擺在檯面上來說。

她就算是借太子十個膽子，想必他也不敢再將事情鬧大了。

果然，她的話成功讓太子的沉默值飆升。

太子自己心裡有數，長公主說的都是實話。

只要今日的事情傳出去：太后、皇帝、文武百官甚至是百姓都不會放過他。

他不僅是在不尊敬長公主，更是在向天下的禮教做挑戰。

很顯然，他經不起這樣的挑戰。

所以留給他方法就只有妥協這一條了。

他想逃，可長公主犀利的目光就像是長在了他身上一樣。

讓他根本無路可逃。

“太子，你可決定好了？本宮的耐心可不多了。”

長公主懶洋洋的聲音此刻對太子來說無異於一道催命符。

他做了半天思想準備，咬緊了牙關，才像是擠藥膏一樣艱難地開了口。

“皇……皇侄見……見過……皇姑……姑，願皇……姑姑身體……康健……”

但他就只是嘴上說了說，身上可是一點動作都沒有。

長公主蛾眉一挑，出口就是質問，“這就是太子行的禮了？”

“皇侄不敢，還請皇姑姑恕罪。”太子死死地咬住了壓，才勉為其難地鞠躬行完了這一禮。

“本宮渴了，太子這裡可有茶水？”

“有……有，本殿……不，皇侄這就派人去端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太子算是學乖了，他才不想長公主讓這件事鬧大，自己去受杖責。

“太子，本宮一向比較挑剔，非龍井御茶不喝，往日在宮中皇兄都是……”

還沒等她說完自己的要求，太子就趕緊打斷了她的話。

“好，皇侄這就親自去為皇姑姑準備。”

現在他只想快點將長公主送走，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

“嗯，那本宮就卻之不恭了。”

不過在太子走後，長公主面上的笑意就在一點點不停地擴大。

太子還是太天真了。

自己都已經進了他的府上，就算最後不將他不敬長輩的訊息傳出去，可皇帝還是會知道自己今日來了太子府。

一個長公主都這樣對太子，那更是說明了太子勢大，有要碾壓皇帝之心。

可惜了，這份大禮太子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呢。

“皇姑姑，請您用茶。”

太子將禮數做得完美無缺，態度也是畢恭畢敬。

“好，太子有心了。”

長公主漫不經心地接過茶盞，就將茶水一飲而盡。

然後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茶盞摔了。

對，就是摔了。

“啪啦——”

清脆的瓷片聲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間。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長公主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就連太子也怔怔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太子，本宮再問你一次，這請帖你是接還是不接？”

“明日的賞花宴你是來還是不來？”

太子滿臉發懵。

不是，這個話題怎麼又繞在這個上面了啊。

他明明已經拒絕了長公主了啊。

可他現在完全不敢將反駁的話說出口。

方才行禮敬茶還歷歷在目，他是真怕了長公主用禮數來壓著他了。

“太子，本宮耐心有限，只給你三個數的時間思考，要是三個數之後你還不收下請帖，那就休要怪本宮直接稟明太后了。”

太子飛快地眨了眨眼，大腦處在高速運轉的階段。

“三！”

要是現在能直接當著長公主的面找幕僚商議就好了，那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了。

“二！”

但長公主也說了，要是他不去，就會將這件事鬧到太后面前。

太后雖然是他的祖母，但是太后最不缺的就是嘴甜會哄人的乖孫子，自己一向嘴拙，根本不得太后歡心。

所以太后根本不可能維護自己半點啊。

而要是自己去了，難免會遇上更多的情況，那就更不行了啊。

“一！”

隨著長公主最後一個數的話音落下，太子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皇侄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