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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這樣心急,長公主淺淺一笑。
“楚公子不必心急,是你的終歸會是你的,只是我還有別的話要對你交代。”
原來只是要交代其他的事情啊。
楚星白高高懸了一瞬的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他真的很擔心自己拿不到那張地圖,那樣的話,他回到燕國的路途中還不知道會遇見多少艱險。
“長公主請說。”
“除了這張地圖之外,在燕國還有我們的一些人手可以為楚公子所用,只是有些條件要事先說好。”
“那些人手都是我們這麼多年在燕國辛辛苦苦培養的暗樁和殺手,楚公子利用完之後萬不可卸磨殺驢,更不可斬盡殺絕。”
楚星白雖說是阿茶的朋友,但到底是燕國未來的國君。
兩國之間不可能有純粹的友誼,國家的利益才是他們最需要考慮的因素。
哪怕是阿茶還在,楚星白也極有可能會因為燕國的國家利益而做出一些不利於大興的舉動。
況且要是阿茶與楚星白在許多年後都已經老去了,燕國與大興各自新任的接班人還未必會將兩國的友誼延續下去。
先說斷,後不亂。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唯有此刻先說好條件才是正事。
可長公主這突然說出的一番話卻讓楚星白在一怔之後立馬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很清楚,長公主如今也不過是站在大興的國家利益上對自己說的這話,自己無權指責長公主。
可是他要答應嗎?
他能答應得起嗎?
燕國的內部局勢他尚且不明晰,就算他有心護住阿茶與長公主在燕國的勢力,但是燕國的其他人就一定會不出手嗎?
長公主是不希望他在利用完他們在燕國的勢力之後再繼任國君之位去動手,並無其他的惡意。
但他也是真真切切的為難。
要是不應下這個承諾,只怕是他孤身回到燕國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一邊是現在做下承諾,之後可能會受外力干擾而做不到,一邊是不應下承諾,回到燕國之後自生自滅。
他不是分不清孰是孰非之人,更何況他是真心想要幫助阿茶。
從他心底來講,他也想看見阿茶能親手建立起那個璀璨奪目的新世界。
楚星白在心中考慮分析了不少,直到許久之後才抬起了頭,誠懇地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這些條件我願意答應。”
“要是可以的話,我現在就簽下血書。”
血書?
饒是長公主是真心想讓他提前答應這些條件,但還是怔住了。
不為別的,實在是他口中所說的血書太過駭人聽聞。
在燕國,血書向來是個神秘又狠毒的東西。
凡是簽下血書之人,需要在文書的最後印上自己的血手印,對著上蒼髮誓,必定會做到文書上的承諾。
一旦違反承諾,那就是血祭文書,不僅是立下誓言的本人,他的世世代代都會因為沒有遵守血書而不得善終。
所以在燕國,基本上從來沒人敢輕易的立下血書。
更何況現在口口聲聲說要立下血書的人是燕國的皇子,未來的國君,那更是要慎重又慎重了。
“楚公子,你要是誠心願意答應這些條件,我自然是相信你,你是阿茶的朋友,倒也不必簽下血書。”
但楚星白卻只是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話。
“長公主,正是因為我是阿茶的朋友,所以我才更要簽下血書。”
“我們終將有一日會老去,阿茶與我在的時候尚且還能保證答應這些條件,但要是往後換了新的繼位者,恐怕這些條件就難以維持下去了。”
“從前就有退避三舍的典故,今日我就算是簽下了血書又有何妨?”
楚星白的話是說完,但是他的視線卻驅使著他一把拿過了一旁的紙筆,奮筆疾書了起來。
長公主知道他執拗,也清楚他說的是實情,也就沒再攔他了,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書寫血書上的內容。
“敬以血書慰告上蒼,在下燕國皇子楚星白,願在此立誓,燕國世世代代不得殘害大興勢力,更不得趕盡殺絕,燕國與大興必將世代交好,若違此誓,世代不得善終!”
血書是寫完了,但是還不夠。
楚星白十分乾脆地取下自己腰間懸掛著的一個匕首,朝著自己的左手掌就毫不猶豫地劃了下去。
鮮血順著他的掌心就汩汩流出。
可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似的,直直地就把手掌覆蓋在了文書之上。
文書霎那間被血跡浸透。
長公主驚得瞪大了雙眼,一言不發。
而楚星白隨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根布條,隨意地在自己的手掌上纏了幾圈,就將文書遞給了長公主。
“這是我的誠意,還請長公主收好。”
長公主的視線落在文書上,遲疑了好半天。
“這……”
“長公主還是接下吧,是給往後的大興圖個心安。”
見他都這樣說了,長公主也沒再說什麼,雙手接過文書。
“好,那我就收下了。”
瞧見長公主的這幅姿態,楚星白的唇角綻開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其實有一點他沒有告訴長公主。
在剛剛立下血書的同時,他還在心中默默做了個決定。
他的性格並不適合做君王,而阿茶卻是再好不過人的君王之才。
要是以後能尋得到機會,那他還是很願意將燕國並在大興之下接受大興的統治。
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想法的時候,因為長公主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笑意全無。
“楚公子放心,這份血書我會親自交到阿茶手上的。”
啊?
交給阿茶?
這倒也不必吧。
楚星白趕緊擺了擺手,“不必了,千萬別讓她知曉了。”
他都不敢想,要是讓阿茶知道自己立下了血書,那阿茶會多麼憤怒地痛罵自己。
不僅是痛罵,甚至都還會給自己想盡一切辦法解開血書。
這本就是他自己的主意,那又何必去給阿茶添麻煩呢。
而長公主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才不確定地開口。
“楚公子,可是這事關重大,要是阿茶不知曉,往後要是……”
這話讓楚星白光是聽著都呼吸一滯。
他只得立馬將長公主的話打斷。
“長公主,可別往後了,既然是往後的事情就往後再說吧。”
“我們還是先討論一下近在眼前的事情為好。”
他見到長公主還是張著嘴唇準備說些什麼,趕緊指著地圖轉移話題。
“比如這張地圖,不知長公主可否能夠告知我該如何使用?”
他的這些舉動的意思都表現得很明確了,長公主不是什麼不識好歹之人,在理解他想法的同時,也由著他將話題岔開了。
“那我就細細跟你說一下現在大興朝中的基本局勢和哪些人可能會對你不利,以及這張地圖的正確開啟方式吧。”
額……
楚星白呆住了。
不是,他不就是想轉移一個話題嗎,怎麼就這麼難啊。
長公主這完完全全是在給自己開課培訓了啊。
可現實是容不得他拒絕的。
楚星白只得勉強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長公主的話。
就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破防就開始了。
楚星白在長公主的一通耳提面命之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聽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話語。
“可以,這些我就暫時跟你說完了,楚公子之後多多思量我的話吧。”
話畢,長公主還將地圖推到了他的手邊。
“我已經來了許久了,不宜久留,就先回府了,明日楚公子啟程之時我會在城門恭候。”
“那就一言為定。”
這邊確實是定下了,只是楚星白明日就要回燕國的訊息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在京城的土地上傳播。
“右相,不好了!”
正在家中禁足的右相手上的動作登時一頓,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向匆匆跑來的幕僚。
“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不,右相,是真的大事不妙了!陛下剛才下了新的聖旨給燕國送來的那位質子!”
給燕國質子的聖旨?
右相微微挑了挑眉,神情還算是比較淡定。
“陛下到底下了什麼樣的聖旨,能讓你如此不顧體統?”
“是陛下讓燕國質子明日就啟程歸國!”
這下右相徹底不淡定了,噌地一下站直了身。
“什麼?!啟程歸國?!”
“這簡直是兒戲!”
“那燕國質子在我們大興待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其他的什麼問題,現在好端端地為何陛下就要送他歸國?”
右相的質問聲太大了,直接將面前的幕僚給嚇得一哆嗦。
可幕僚心中也很無奈啊。
這明明是陛下定下的聖旨,右相心中不滿為何不直接去質問陛下啊。
但這話可不是他敢說的。
等到右相的理智迴歸了一點之後,他才怒視著眼大聲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來人,備馬!我要立馬進宮!”
其實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幕僚就很想提醒他來著。
畢竟現在右相是被皇帝禁足了,輕易連府門都出不了,更枉論進宮呢。
但現在右相在不理智的氣頭上,他可不敢得罪。
而右相氣呼呼地走到了府門口,不出意外地被守門的侍衛給攔下了。
“讓開,本官要去面見陛下!”
“右相大人,陛下有令,將您禁足,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你給本官讓開!”
右相說這話的時候真恨不得立馬一腳踹上守門的侍衛。
“下官恕難從命。”
那侍衛是直接聽命於皇帝之人,自然不會就這樣輕易讓開。
兩方就這樣僵持著,跟在右相身後的那個幕僚是想勸又勸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府門前看熱鬧的百姓越聚越多,右相自己覺得沒面子,這才氣呼呼地甩了甩衣袖,直接回到了府中。
“哼!豎子!”
那幕僚輕輕擦了擦自己額角的冷汗,悄聲道:“右相莫要妄言。”
再怎麼說那也是皇帝的人,要是右相脾氣上來了就這樣將人得罪了,那可就不妙了啊。
可就是這一說,右相心中的火氣就一下子移到了面前的幕僚身上。
“那你說本官要如何才能去面見陛下?”
“這……不好說,只是在下有個愚見……”
右相現在心情不佳,賞了他一個白眼。
“知道是愚見那你就別說了。”
幕僚的話頓時被噎住了,嘴唇微微張著,卻從喉間發不出一個音符來。
右相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才道。
“罷了,你有什麼愚見現在快說吧。”
要不是皇帝突然下的這個聖旨,將他之後對燕國的計劃盡數打破,他何至於現在如此慌張啊。
卻說那幕僚在聽見他的話之後並沒什麼欣喜的感覺,反而有些畏畏縮縮。
“右相,在下是覺得送燕國質子歸國並無什麼不好。”
“相反,我們或許可以更好的利用這次機會。”
右相不太相信,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才狐疑著道:“此話怎講?”
“想必右相也知道在我們大興與燕國的交界地帶天險之勢,在下覺得要是在那裡動手的話,對右相之後的計劃反而能錦上添花。”
右相的心頭微動。
嗯?還有這一層?
大興與燕國交界的地方的確可以憑藉著天險對楚星白下手。
而楚星白一向又與秦芷交好,他要是沒能活著回到燕國,那對他們來說也確實是好事一樁。
可理論上想得再美好,還是要回歸現實。
“你也知道,我們在兩國相交的地界動手並無太大的勝算。”
說到底,他們的勢力還是沒能將那一片完全滲透,就算是對楚星白動手也不能完完全全地保證楚星白命喪於此。
聽他提起這個,那幕僚得意一笑。
“右相大可放心,在下早就已經想好法子了。”
“我們雖然沒有太大的勝算,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別人沒有,所以我們只要將禍水東引這一招用得好,那就不成大礙。”
“禍水東引?你想如何?”
“既然那位燕國質子一向與神女大人交好,那要是我們將這禍水引到神女大人身上,還讓陛下都知曉了,右相覺得會如何呢?”
會如何呢。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瞭。
皇帝絕不會容許一個神女對燕國的質子下手。
所以右相猛地一拍大腿,朝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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