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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帝沉吟不語。
不是他不信重馮紫英,而是馮紫英委實太年輕,資歷太淺了一些,翰林院修撰資歷看起來顯赫,但作為在皇位上浸淫了快十年的永隆帝卻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出謀劃策以備顧問的身份,可以說深謀遠慮,也可以說是紙上談兵,你要說處事幹練那就說不上了,真正的經歷就是在永平府這一年同知。
永隆帝也承認馮紫英在永平府一年同知幹得格外出色,做了不少事情,而且都做成了,否則他根本考慮都不會考慮就會否決內閣的這個建議,但在出色也只有一年時間啊。
況且這順天府丞的位置不比其他,不僅僅是清軍查戶修橋鋪路或者開礦建坊這些事務,涉及到諸多民政、賦役、水利、賑濟、治安等方面的事務,尤為複雜。
若是這順天府尹是能幹的,那也罷了,馮紫英跟著磨礪幾年事件好事兒,但是內閣堅決不同意調整吳道南,把馮紫英推上去居然就是要用馮紫英銳氣和手腕來做事。
這就有點兒把馮紫英當槍使的意思了,齊永泰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
到時候不知道齊永泰要替馮紫英背多少鍋擋多少槍?
這都是要消耗人脈資源和折損自身威信的。
看來齊永泰培養他這個弟子也是不遺餘力啊。
見永隆帝仍然不肯表態,李三才沉吟著道:“皇上,臣等都明曉您的擔心,但是其實大可不必,順天府好歹就在聖天子腳下,若是有什麼不妥,朝裡七部和都察院也能隨時幫補,另外臣以為馮紫英的資歷也不能只看這永平府這一年的表現,不知道皇上還記得永隆四年京中大澇,大疫又起,便是馮紫英率領一幫青檀弟子在京中幫助賑濟抗疫,臣記得還編撰了一本書,叫《防疫備要》,現在太醫院仍然覺得大有價值,也應該是馮紫英帶著一幫同學所作,……”
李三才的插話讓永隆帝微感意外。
在內閣五人中,如果說葉向高、方從哲和李廷機是不折不扣的江南士人,齊永泰是北地士人外,李三才就是一個有些尷尬的角色。
他是北人,但是卻和江南士人交好,但是一些較為保守的江南士人仍然不肯信任他,不過葉方李三人對其還是十分親善的。
齊永泰雖然有些不滿對方,但是總體來說,李三才在內閣中還算較為中立,而且齊永泰還感覺此人與皇上也走得有些近,雖然不及張景秋和顧秉謙,但是隱隱還是透露出一些這種意味,他不清楚葉方二人是否有所覺察。
永隆帝自然也清楚李三才那種若隱若現的靠近趨勢,這是一個十分熱衷於名利計程車人,只不過隱藏得很好,比起顧秉謙的露骨顯得隱晦許多,而張景秋其實還不算,只不過是感恩自己的擢拔而做事罷了,所以永隆帝當然不吝於給李三才幾分支援。
這君臣之間的默契和情誼也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永隆帝深知內閣這幾人中,葉方齊三人都是典型士人,根本不可能和自己一條心,更看重他們士人文臣的利益,李廷機也不是純臣,只不過底氣沒那麼足罷了,倒是李三才頗有能力,若是能主動靠近自己為自己所用,倒是插入內閣中的一個好棋子。
當然,永隆帝也清楚,如果做得太露骨,那麼李三才肯定會遭到士人抵制,很快就會被攆出內閣,就算是自己也保不住,所以如何處理好這種度,保持某種默契,才是最關鍵的。
“以卿之見,馮鏗出任順天府丞能夠勝任?”永隆帝微微頜首。
“皇上,順天府除了府尹、府丞,尚有治中和五名通判,各司其職,各盡其責,馮鏗做事銳氣十足,亦有膽魄手腕,這在永平府的表現也得到了證明,城中事務尚有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察院,亦有大興宛平兩縣,所以臣以為正好可以用馮鏗之銳氣來好生整飭一番京畿治安,亦須安撫應對好可能面臨的流民和白蓮教變亂,……”
李三才的提醒也讓永隆帝一凜。
京畿之地並不太平,蒙古人的入侵導致了整個順天府北方諸縣州幾乎變成一片白地,雖然去年朝廷加大了賑濟和恢復,也向永平遷徙了十萬流民,但是仍然有不少流民湧入城中。
刑部也在報告白蓮教在流民中發展迅速,已經有多處跡象顯示白蓮教在京師內外十分活躍,不可不防。
若是欽天監所預測今年北直河南會大旱的話,只怕北直南部諸府甚至河南流民北上南下的可能性極大,尤其是北直隸這邊,流民首選的就食求生之地便是京師,屆時順天府又要面臨大考,也的確需要一個手腕剛猛魄力果決的狠角色來做事。
說句不客氣的話,若真是有什麼閃失,也可以直接拿馮紫英頂罪,反正他年輕,免職下野,等上兩三年再重新出仕也影響不大。
想到這裡,永隆帝終於點頭:“卿言之有理,那就依了諸卿的意見,馮鏗任順天府丞,不過永平府同知,諸卿也當考慮合適人選接任,莫要讓永平那邊大好勢頭半途而廢。”
一直未曾說話的齊永泰這個時候才拱手道:“回皇上,內閣已經商計,讓吏部員外郎練國事出任永平府同知。”
永隆帝一愣,練國事?狀元郎?
見內閣幾人都是一臉沉靜,永隆帝知道這幾位已經就練國事之事達成一致,便不再多言,點點頭表示了同意。
接下來的一些人事安排就顯得波瀾不驚了,這些早就在吏部和內閣內部商議中基本達成了一致。
而永隆帝對四品以下的官員所瞭解並不多,甚至一些正四品的知府,他也知之不多,只能儘可能的透過吏部和閣臣們的介紹來形成一個大概印象。
這也就是地方官員的悲哀,所以為什麼大家都願意擠在朝中,甚至一個五品的郎中都要比正四品的偏遠知府在皇上印象裡深刻得多,畢竟人家經常有機會上朝面聖,而你呢?
三年回不了一趟京,全憑“大計”的官員來斷生死,除非你在朝中有深厚人脈和奧援,又或者你能在任上做出讓人無法忽視的政績,否則,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甚至連掙扎的權力都沒有,何等憋屈?
幾位閣臣在東書房與皇上商議的情形很快就傳遍了京師城。
與先前的傳言相比,這一次就是鐵板釘釘了。
吏部醞釀初議,都察院複核,內閣決定,皇上御批,這就是四品以上官員的必走程式。
如果是四品以下的官員,則是文選司和考功司商議醞釀,吏部尚書並侍郎合議提出意見,都察院複核附署意見後提交分管吏部的閣老,若是分管閣老無異議,便可提交內閣決定,屆時直接由皇帝用印即可,當然皇帝亦有否決權,只不過四品以下的官員皇帝都未必能認識,所以否決的機率極小,幾可忽略不計。
這裡邊還有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定,比如如果分管吏部閣老否決其中部分或者全部意見,吏部尚書有權再度提交。
此時一般分管閣老會提交內閣,但如果該方案被否決,那麼吏部尚書一般需要辭職以表示謝罪。
這個否決既可能是被內閣否決,亦可能是被皇帝否決,所以很多時候皇帝如果對某位尚書不滿意,就可以透過這種情況來逼迫尚書辭職,同樣某位閣老對自己分管部門的尚書不滿意,亦可以此法,哪怕內閣透過,只需要說服皇上否決,亦可迫使尚書辭職。
再比如,三品以上官員基本上就不是由吏部醞釀了,而是直接由內閣醞釀決策,提交皇帝御批了。
同樣都察院在其中也有重要作用,如果都察院否定吏部人選,那麼就需要提出具體理由,如果吏部不接受,亦可強行提交,但如果因此人選沒透過,吏部亦需要為此負責,同樣如果內閣沒有認同都察院的意見,那麼都察院負責的相關官員亦會為此辭職以示負責。
現在吏部、都察院和內閣、皇上四關走完,這就宣佈正式形成決定,只等吏部正式宣佈出官憑,通知馮紫英卸任交接那邊永平府同知事務,同時回京走馬上任即可。
按照朝廷規制,這一般是需要在接到通知之後三到五日之內完成交接,永平府這邊需要練國事來接任,同樣馮紫英還需要返回京師城,去順天府衙接手府丞掌管的事務。
東書房上級決定的第二日,汪文言的快馬就迅速到了永平府,馮紫英這才確認自己的確要回京了。
一切都基本上按照最初的設想,練國事來接手,這是馮紫英最滿意的,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接手,馮紫英還真不放心,甚至寧肯不走。
現在塵埃落定,朱志仁赴鴻臚寺擔任鴻臚寺卿的訊息也已經傳了過來,這意味著幾乎在同時,知府同知同時要卸任,這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錯位,以便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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