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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來尋找小黑,在啟銘鎮一家旅店住了一宿。

她原打算三天後,等三哥徐建和三嫂田梅回孃家後,再來紅樓飯店找小黑。

旅店老闆娘見徐英單獨一個人,模樣又有幾分俊俏,便有意留下徐英在旅店當服務員,並給她開出了每月一百元工資的待遇。

徐英留下來,負責旅店的衛生打掃工作。

最初幾天,旅店客人很少,徐英按照老闆娘的吩咐,只打掃旅店內的環境衛生,等入住的客人走了,再打掃房間衛生。

工作量雖然比在家時大了很多,可畢竟是徐英有生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外出打工,她新奇與興奮參半,幹活也是幹勁十足。

就這樣,幾天過去了,徐英的新鮮感逐漸消退了,幹活也沒有剛來時,那麼熱情高漲了。

她在家是老孩子,從小到大也沒捱過累,雖然掛名是三哥的陪護員,每月也拿了一百塊錢的工資,凡事都由媽親力親為,她只是打個下手而已。

在這就不同了,旅店只有三個人,老闆娘、男廚師和她。

她不知道廚師跟老闆娘的關係,凡是遇見搬搬扛扛的重活,都由廚師來完成,剩下的活兒,除了負責一日三餐外,廚師整天待在旅店前廳,要麼打電子遊戲,要麼把頭一歪打瞌睡,小日子過得那叫一滋潤。

不知道以前這家旅店怎麼經營的,反正自從徐英來了以後,老闆娘整個人,幾乎全天都呆在吧檯裡,有屁大點兒事情,也要叫上徐英。

不知不覺中,徐英怨氣滿腹,對老闆娘把她當成使喚丫頭的做法,產生了極大的牴觸情緒。

旅店總共有五個房間,每個房間裡有四張床。

從徐英來旅店打工那天起,五個房間就沒住滿過。徐英白天干活,得空休息時,要麼找個空房間躺一會兒,要麼就到旅店前廳看電視。

晚上,哪個房間空閒,她就去哪個房間住。

她晚上睡覺時,總要把房門插上,最初老闆娘沒說什麼,沒過幾天,老闆娘提醒她說:“你晚上睡覺不能插門,有事叫不醒你。”

啟銘鎮是個相對比較封閉的小鎮,晚上基本沒有旅客前來住店。

徐英不知道老闆娘是何用意,安全起見,她晚上睡覺仍然插門。

一天半夜,傳來一陣敲門聲,徐英被驚醒,詢問來人是誰,門外竟然沒有應答。

女孩子的警覺,讓她意識到來者不善。

她貼在房門上靜靜聽外面的動靜,從走動的腳步聲判斷,敲門的人,應該是那個廚師。

半夜三更的,這傢伙要幹什麼。

徐英嚇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大早,徐英推醒躺在前廳沙發上睡覺的廚師,問他:“你昨晚為啥敲我房門。”

廚師眼睛翻愣幾下沒有回答,倒把正在廚房做飯的老闆娘吸引過來,她替廚師解釋說:“昨晚他喝多,走錯房間了。”

拿喝多了當藉口,去敲徐英的房門,這本身就不正常。

徐英發現老闆娘在替廚師做解釋時,神色有些迷離,廚師則一雙色眯眯的眼色,在徐英身上掃來蕩去。

這是一個危險訊號。

昨晚店裡沒有住客,假如徐英開啟了房門,結果就不知道會是怎樣了。

徐英非常生氣,她拔高嗓門兒,警告廚師說:“再有一次,我就去派出所搞你耍流氓。”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呀。”向來不善言談的廚師,張嘴便一股火藥味,竄起來就要跟徐英動手。

徐英憤怒了,她操起一把笤帚,就要跟廚師打交手架。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老闆娘竟然揮手打了她一個嘴巴說:“真是給臉不要臉,你還敢反教了。”

徐英被老闆娘打懵了。

她愣愣地看著老闆娘的狂妄,又看到廚師幸災樂禍的微笑,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遭受到如此待遇。

“你為啥打我。”徐英質問老闆娘。

“打你是輕的,惹急了我讓你生不如死。”老闆娘非但沒為自己的行為,有絲毫的歉意,反倒理直氣壯說:“就你這樣的貨色,我見多了。識相的,就給我乖乖地呆在這兒,讓你幹啥你就幹啥,不然,我就把你送派出所去。”

徐英徹底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能夠遭受到這般侮辱。

廚師見老闆娘不遮不瞞了,他也露出一副淫蕩相說:“想賣就得懂規矩,不讓我驗貨,你就賣不成。”

“我賣你媽個逼!”徐英衝進廚房,操起一把菜刀出來,直奔廚師砍去。

她畢竟是個弱女子,面對的又是兩個不懷好意的惡人。

廚師一個大耳光扇過來,徐英就被打得暈頭轉向了,緊接著兩個人一起動手,拳頭撇子把徐英打翻在地。

“你等著,我不殺了你倆,這輩子就算白活。”徐英被按在沙發上,嘴仍沒老實,她把腹中所有能想到的惡毒詞句,都搜了出來。

“送她去派出所。”老闆娘一聲令下,徐英便被廚師像拎小雞一樣,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去了。

派出所公安跟老闆娘是老熟人,聽說徐英昨晚勾引廚師,要從事賣淫活動,沒達到目的,還敢動刀子。

人家根本不聽徐英的辯解,直接把她扔進籠子裡,給她開出條件:要麼繳納三千塊錢罰款,要麼進拘留所,治安拘留半個月。

咱們不能說公安辦案,偏聽偏信,簡單粗暴。

徐英也有自己的失誤。

她寧死也不說自己的家庭住址,怕公安找到她家,讓家裡人知道了她的行蹤。

當時又沒有身份證一說,公安根本不知道她的來歷。

她又不能提到小黑或田秀。

這種事好說不好聽,連派出所公安都聽信了老闆娘和廚師的一面之詞,她不敢保證小黑聽到這個訊息,會有怎樣的反應。

即使小黑相信她,她也怕田秀往歪了想。

兩家原本就有欠茬兒,她又懷了小黑的孩子,田秀不可能正眼瞧她。她來投奔小黑,就是要寄人籬下,看田秀的眼色生活,再填上這麼一筆汙垢,今後的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徐英在派出所黑籠子裡,跟公安幾乎磨破了嘴皮子,最終還是因為自己來歷不明,被當成了風塵女子。

好在她的揹包裡,有一份化驗單,證明她身懷有孕了。公安因此對她網開一面,把她留在派出所辦班,沒送她去拘留所。

所謂的辦班,就是讓她每天負責打掃派出所的環境衛生,到飯口了,給她一點吃的。

到了晚上,為了防止她逃跑,又把她關進黑籠子裡,一待就是半個月。

公安給她開出一個條件,只要她能說明自己的戶口所在地,這邊能聯絡到當地派出所,把她遣返回戶口所在地,這事就算過去了。

徐英犯起了犟脾氣,死活就是不說。

公安也拿她沒辦法,只能把她當盲流子留在這裡,只等她在這裡待膩了,待煩了,主動說明身份了,再遣送她回老家去。

經過一個階段的接觸,公安也看出徐英不是老闆娘所說的那種風塵女子,漸漸地放鬆了對她的看管,她便找到機會,跑出派出所,找到田秀所在的紅樓飯店。

田秀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知道徐英要來這裡打工,她畢竟是堂姐田梅的小姑子,田秀雖滿心不願意,還是捏著鼻子把她留了下來。

偏趕上小黑剛離開飯店,回家去遷戶口了。

徐英只能留下來,一切等小黑回來後,再找機會向田秀說明他們倆的關係,但願田秀能正式接納她。

徐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等小黑回來,他們的關係正式公開後,她要去告啟銘鎮派出所,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董興看見田秀,又是怦然心動。他把田秀帶到一邊,低聲提醒田秀說:“這裡不能收留來歷不明的人。”

“她是我堂姐的小姑子,怎麼就來歷不明了。”田秀一打眼就看出董興沒安好,說話的語氣帶有十分的不耐煩。

董興摸到徐英的底細了,他嬉笑著離開了。

徐英離家出走,又蒙冤被抓,直到住進田秀的紅樓飯店,才算有了一絲安全感。

她按照田秀的吩咐,收拾好摺疊床,又跟田秀一起去市場進貨。

“姐,小黑沒說幾天才能回來呀。”徐英試探著詢問小黑的情況。

“說不好。”田秀實話實說。

小黑首先要過派出所這一關,弄不好就得摺進去,少則七天,多則半個月。

田秀不能把這話,說給徐英聽。

“你打算在我這待多久。”田秀明知道徐英是來她這打工的,偏要用這種語氣暗示徐英,她這裡不歡迎徐英。

徐英滿腦子想小黑回來以後的事,根本沒多想田秀這番話的含義,她支吾幾下說:“那得看……不好說。”

徐英想說看小黑的意思,再決定是否留下來,又不能把話說得過於直白,怕被田秀早早知道了這個秘密,一氣之下把她趕走。

外表看田秀很木訥,其實她的心思很縝密。

她能敏銳地覺察出董興對徐英心懷不軌,便下意識地對徐英產生了極度反感,加之黃春蘭與父親的那段插曲,更加激起她對徐英的排斥力。

還是那句話,有田梅和徐建的關係擺在那,她又不好過於直白,把徐英一腳踢開,只能在日常表現中,讓徐英明白她的心意,儘早知趣兒地離開這裡。

兩人上貨回來,田秀讓徐英一個人卸車,然後又吩咐徐英說:“你先在廚房給廚師打下手,前臺有其他服務員,用不著你。”

徐英與田秀一見面,就看出田秀對她的冷漠,她很無奈。

如果不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可能拜在田秀的門下。在彼此幾十年的交往中,徐英對田家的兩個女兒,沒有一點好印象。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徐英把所有的期望,都寄託在小黑回來,相信小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

徐英就這樣,在田秀的飯店裡,開始了所謂的打工。

董興幾乎每天都來飯店,請客人吃飯,或者沒事找事來飯店走一圈,每次都不忘催促田秀說:“快讓小黑回來呀,我有事找他。”

每當這時,田秀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隨口應付一聲即可。

不覺中半個月過去了,小黑還沒回來。徐英暗中焦急,表面上又不敢流露出來。

突然有一天,董興陪客人喝過酒,他滿身酒氣衝到田秀近前,低聲質問道:“你們姐倆耍的是啥把戲,想私吞我的錢呀。”

田秀被董興莫名其妙的質問,搞得暈頭轉向。

她反問道:“姐夫,小黑拿你啥錢了。”

“信不信我一個電話,鎮派出所就能下發通緝令,緝拿小黑。”董興認準了小黑把他的幾十萬塊錢拐走了,田秀也是同謀。

田秀一下子清醒了。

那天,董興拎著小黑新買的揹包,給她送來菸酒,她還以為董興貪財,要把搜刮來的菸酒,放在飯店裡代買。

這會兒董興酒後吐真言,解開了一個謎底,小黑私吞了本該屬於他的錢。

“小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田秀當即作出保證。

“你拿什麼做保證。”董興在酒精的作用下,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慨。他已經從媳婦那裡得到了準確訊息,小黑確實沒把這筆錢送到家裡。

而且,小黑一去不回,也充分證明,他私吞了這筆錢。

“我……”田秀語塞。

她想告訴董興,小黑在飯店這段時間,每天負責去市場採購,回來連一分一毛的錢,都如數交還給她,怎麼可能一下子侵吞董興的幾十萬塊錢。

田秀又想到父親對她說過的話,小黑根本不是原來那個傻乎乎,膽小怕事的小黑,他身上已經有了奇異功能。

他能一腳讓董興半個月不敢吃東西,還跟沒事人似的把董興哄得團團轉,就應該有這個勇氣,吞下董興的這筆不義之財。

田秀真的無話可說了。

董興因此得到一個準確答案,這件事就是她們姐倆事先預謀好的。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別以為我拿小黑沒辦法,就能讓你們佔了這麼大一個便宜。”董興眼中透露出一股,讓田秀看了不寒而慄的兇殘。

“姐夫,這事真的跟我沒關係。”田秀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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