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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推開房門,徐英正開啟車門上車,她的側影映入小黑的眼簾。
“這人誰呀。”鄭娟在小黑身後問。
計程車開走了,小黑止住腳步回答說:“不認識。”
小黑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撒謊了。
他目送徐英離去,木然沒有表情。
鄭娟那天打發小黑去啟銘鎮買年貨,小黑走出家門,直接去了銀行。
他把存摺裡的錢,轉存在徐英名下,自己只留下一千塊錢。又去郵局給徐英發了一封掛號信,然後才去考察市場,購買年貨。
他沒想到徐英能找上門來,也不知道兩人見面,他該說些什麼。
好在徐英被鄭娟攆了出去,也讓他知道,徐英已經收到了存摺,否則,徐英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你真不認識這個人呀。”鄭娟從小黑身後,走到他面前,緊盯著小黑的臉說:“他叫你小黑。”
小黑只當鄭娟不存在,他閃身躲開鄭娟,就要往外走。
“站住。”鄭娟再次攔住小黑的去路,問道:“你幹啥去。”
“撒尿。”小黑找到一個合理藉口,他三步並作兩步,鑽進廁所,向計程車開走的方向瞭望。
小黑從廁所回到屋裡,見鄭娟扔下手裡的活計,坐在炕上想心事。
他重新上炕,鑽進被窩,又要開睡。
“小黑。”鄭娟突然叫道。
小黑沒有搭茬,閉上了眼睛。
鄭娟湊過來,掀開小黑的被子說:“我跟你說話吶,你咋不理我。”
“我困。”小黑的理由非常充分,他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到鄭娟眼含熱淚的表情。
“這人是誰。”鄭娟就跟中了邪一樣,用手扒開小黑的眼睛,低聲說:“他是你的女人吧。”
“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小黑輕輕推開鄭娟的手,轉過身又閉上了眼睛。
“我不許你找別的女人。”這是鄭娟的真實心態,她萌發了危機感。
小黑閉著眼睛,等待睡眠再次襲來。
鄭娟不說話了。
稍許,傳來鄭娟的抽泣聲,小黑同時也發出了鼾聲。
從年三十到大年初五,鄭娟始終悶悶不樂。小黑跟往常一樣,白天睡覺,晚上去看魚塘。
終於熬到了正月十五,他跟鄭娟說:“眼看就沒錢吃飯了,咱們該買魚了吧。”
“你隨便吧。”鄭娟流下了眼淚。看來小黑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家了。
這是鄭娟從年三十那天,看見徐英以後,始終擔憂的事情。
小黑沒想到鄭娟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也沒心思琢磨,鄭娟的情緒,跟徐英來訪有關。
他真的是為了生活,要撈魚賣錢了。
正月十五,對於生活在鄉鎮的居民來說,這個年基本上就算過完了。家裡儲備的年貨,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小黑聽說市場已經開始營業了,他才想到該賣魚賺錢了。
小黑跟鄭娟說出自己的打算。
他們不用僱人,只憑他一個人,每天撈幾百斤魚,送到市場上,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整塘魚賣完。
“等開河以後,咱們再進一批魚苗。”小黑已經做好了下一年的養殖計劃。
“進魚苗的事,等等再說吧。”鄭娟沒有告訴小黑,她為啥不急於進魚苗。
鄭娟聽小黑的口氣,沒有賣完魚就走人的想法,她雖半信半疑,還是面帶微笑,哄小黑說:“老公,那就辛苦你了。”
小黑聽到鄭娟叫他老公,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這是徐英的專利。他們兩人每每鑽進被窩裡,他叫徐英老婆,徐英隨聲還他一句老公。
當時,他聽到這個稱呼,是那麼的興奮。
這會兒,這個稱撥出自鄭娟的嘴,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人說春草發芽時,是動物的發情季節。
鄭娟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身體有了明顯改善,她對小黑的熱情,逐漸恢復如初。
她每天吃過晚飯,就張羅要哄孩子睡覺。孩子剛睡著,她就黏著小黑要“咕唧”。
小黑滿心不樂意,見鄭娟渴嘮嘮的一個勁哀求,他只當哄鄭娟開心,每次都讓鄭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鄭娟對小黑的依戀越發嚴重了。
按照鄭娟的安排,小黑先去啟銘鎮各市場,聯絡銷售業務。他如今在魚檔行小有名氣,一撞一踢就要了兩條人命,而且還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人們發自內心地,對他產生敬畏之心。
他又僱用了一臺帶水箱和製氧泵的手扶拖拉機,用於短途運輸使用。
他有言在先,手裡沒有現錢,只能賣完魚後,再結算車錢。
人家以這個為藉口,把車費上漲了一百塊錢。徵得鄭娟同意,小黑與車主達成了口頭合作協議。
破冰撈魚的早上,鄭娟特意給家裡的保家仙上供焚香,祈盼保家仙顯靈,讓他們有一個好收成。
鄭娟還特意換上一套乾淨衣裳,和小黑一道去破冰撈魚。
東北的春季,沒比冬天暖和多少。趕上颳風天,冷風嗖嗖地,直往人的骨縫裡鑽。
儘管這樣,冰面還是被春風吹出了一片片蜂窩眼。魚塘周邊以及冰眼處,經太陽照射,也汩汩開始融化了。
小黑每天晚上都捅冰眼,今天也不例外。他來到冰眼處,只單手揮冰錐,沒扎幾下,冰眼裡的薄冰,開始汩汩滲水了。
手扶拖拉機已經等在岸邊。
他拔下插在冰眼裡的高粱秸,又拿過一種叫攪撈子的漁網,在冰眼裡轉圈攪了幾下,撈出浮在水面的碎冰,做好了撈魚準備。
小黑天性不怕冷,又趕上要動大力氣,怕弄溼了衣服。他脫下上衣,穿好衩褲,往手心唾了一口,拿過攪撈子開始撈魚。
他把攪撈子伸進水裡,攪動幾下,感覺有魚上網了,便雙膀一用力,把滿滿的一網魚提出水面,一路跑向手扶拖拉機。
“等會兒。”鄭娟一聲吆喝,小黑止住腳步。
鄭娟跑過來,在攪撈子裡翻動幾下,居然沒有一條活魚。
這是怎麼回事。
小黑把魚潑到冰面上,鄭娟蹲下來逐條魚檢查,不禁咂舌道:“悶坑了。”
“不可能。”小黑當即反駁說:“我每天晚上,至少要捅四五次冰眼,怎麼可能缺氧呢。”
這是一個常識性問題。
魚塘設冰眼,並把高粱秸插進冰裡,就是為了能給魚塘裡供應氧氣。其他養魚戶在冬季裡,每天只破一次冰眼就足夠了。
高粱秸的空芯,也能及時給魚塘傳輸空氣,以保證魚有足夠的氧氣。
“我再看看。”小黑回到冰眼處,再次揮動攪撈子。
一網,兩網,他連續撈了四五網,撈出了幾十條三尺多長的大魚,沒有一條活魚。
怎麼會是這樣。
開手扶拖拉機的車把式,常年短途送魚。他走過來,一腳踩在一條死魚身上,稍一用力,魚肚子爆裂,流淌出一團濃黑的臟器。
頓時,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瀰漫周圍。
魚是被藥死的,車把式憑經驗做出了判斷。
鄭娟像是當頭捱了一棒子,她一下子坐在冰面上,不說話了。
小黑瘋了一樣,他把攪撈子伸進冰眼裡,拼了命往上撈魚,左一網,右一網,不到一個小時,魚塘冰面上佈滿了死魚。
郭軍再次接到報案,他帶上技術人員趕到現場。
一種濃重的腥臭味,燻得他連連作嘔。他捂住鼻子,走到鄭娟面前,沒等詢問情況,鄭娟搶話說:“我知道是誰,給魚塘下的毒。”
那個被小黑一腳踢進魚塘裡的人姓胡,人們都稱他為胡老大。
他家弟兄三人,老大和老二一個被淹死,一個被燒焦了,家裡只剩下老三。
鄭娟一口咬定說:“這事肯定是胡老三乾的。”
胡老三也是鄭娟承包魚塘的本家。從他兩個哥哥死後,他們始終沒有聯絡。
按理說,房租到期已經快一個月了,他本該來收租金,可到現在還沒露面。
這也是鄭娟不急於進魚苗的主要原因,她擔心胡老三,不會再把魚塘承包給她了。
郭軍靜靜地聽鄭娟說明情況,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小黑身上。
郭軍想起春節前,在這裡發生的那起搶劫命案。
按他的目測距離,當時小黑所處的位置,離被燒燬的窩棚,至少有五米的距離。這個半大孩子,竟然硬生生把一個成年男子,撞飛進窩棚裡,又一腳把胡老大踢飛,掉進十米外的冰窟窿裡。
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小黑心裡憋著一股火,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投進去的三千塊錢,真的打了水漂。
他時而揮起冰錐破冰面,時而又拿起攪撈子,往外撈死魚。
他不想停下來,也不能停下來,他無法接受,自己所有的夢想和希望,就這樣徹底破滅了。
郭軍平靜地聽完鄭娟的敘述,他沒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例如,你憑啥懷疑魚是被胡老三毒死的,在案發前,胡老三是否來找過你,他有過什麼威脅你的語言或行動等。
但是,郭軍卻很贊同鄭娟對胡老三的懷疑,並且,還要為這個懷疑,尋找到事實依據。
技術人員帶上水樣,以及幾條死魚,跟郭軍走了。
小黑扔掉攪撈子,又是仰天一聲大吼:“啊——”
整塘的魚死了,周圍十幾米內,都能聞到濃烈的腥臭味。
小黑和鄭娟整天待在家裡,相對無言,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
好在鄭娟家裡還有一些冬季儲存的蔬菜,他們每天蔬菜配米飯,能填飽肚子就行。
小黑聽到了鄭娟對胡老三的懷疑,也打消了清理水坑,重新放水投魚苗的想法。
“咱倆總不能整天待在家裡呀。”小黑想去外面打工掙錢,鄭娟默默地搖搖頭。
魚塘是她能把小黑留下來的唯一理由。
魚塘沒了,小黑出去打工,就跟鄭娟娘倆沒有任何關係了。鄭娟失去了小黑,就等於失去了留在啟銘鎮的所有依靠。
小黑給鄭娟的三百塊錢,鄭娟始終沒捨得花,倒便宜了拖拉機車把式。
這是小黑的主意,既然跟人家達成了口頭協議,雖然魚沒賣成,車錢還是要付的。
好在車把式也是個講究人,他只收了一百塊錢油錢,讓鄭娟還有二百塊錢,來維持三個人的日常生活。
鄭娟滿心不想小黑出去打工,可小黑不出去掙錢,他們三口人馬上就要餓肚子了。
怎麼辦呀?
鄭娟為了這件事,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天。
小黑沒有魚塘牽掛了,晚上只能乖乖留在家裡,給鄭娟提供了可乘之機,她要跟小黑懷孕,這是她能留下小黑的唯一希望。
這天早晨,小黑說出去轉轉,結果一走就沒了蹤影。鄭娟不用猜也能知道,小黑出去找活幹了。
一想到小黑離開這個家,不管到什麼地方,免不了接觸到別的女人,就他那股魅力,哪個女人見了,都忍不住要往他身邊湊。
小黑有一個弱點,不管啥樣的女人,只要對方主動,他就來者不拒。這是鄭娟的親身經歷,她把這個當成了小黑的致命弱點。
鄭娟越想越怕,越怕越氣,她憋足了一口氣,要等小黑回來,跟小黑大幹一場。
如果小黑知錯了,就乖乖留在家裡,不知錯,或者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是錯的,那就乾脆把他趕走。
這是鄭娟在特殊時期的特殊心理,她怕失去小黑,又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逼迫小黑對她俯首帖耳。
聽到開門聲,鄭娟扯開嗓門,一聲大喊:“你還舔臉回來呀!”
她扭頭看去,見郭軍和一名公安走進來,她急忙陪上笑臉說:“對不起,我以為是……”
“小黑去哪了。”郭軍表情平淡問鄭娟。
“小……小黑,誰叫小黑。”鄭娟支吾幾下,反問郭軍說:“你們這是……”
“你丈夫的案子破了。”郭軍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鄭娟說:“這是你家的一萬四千塊錢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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